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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叫你一声臭不要脸你敢答应吗
大比对擂的进度并没有因为这些施工而停摆,两个中等级别的狗场囚徒在擂台上打得火热,一个是拿着铁伞的武体术士,另一个是曾经被南过抓回小院打扫了好几天卫生的那个弩手,弩手并非术士,却也凭借着身上层出不穷的机巧暗器与对手战得平分秋色。只不过弩手的一条腿现在还是瘸的,这对他施展身法影响很大,况且对手以武体化形出一口虎头大刀,锋锐难当势大力沉,又有卑塔里得来的一张铁伞作为护盾,连劲弩攒射都无法破开伞面,如此攻守兼备,算是将弩手的优势全部抹平了。
擂台上的所有铁栅栏都已经维修妥当且加固完全,铁栅林立锁链纵横,却又丝毫不影响台下众人观看擂台上的对战。做工的人们离开不久之后,擂台上的弩手就被对方一脚踹得挂在了栅栏上,此刻的弩手早已精疲力竭,身上的暗器也所剩无多,看着那柄虎头大刀径直劈到眼前,他也懒得再去躲闪,登台之初他就明白自己注定赢不了这一局,到现在他彻底放弃了,心里竟还觉得有些坦然。
刀锋落下,血溅四方。
密集的鼓声止歇,胜者离场,几个年老监犯赶上擂台,有的搬运尸体,有的则用热水泼洗地面与栅栏上的血污,等一切都处理停当之后,下一场对擂便又立即开始了。
这一天当中,再也没有轮到南过上台对擂,南过却也没有再将精铁巨锤收回布袋,不论是中午回家喝粥,还是临近傍晚时当日的大比落幕,南过都是扛着锤子往返来去。
今日的大比散场,南过回了家,小心翼翼的洗了两遍手,然后就枯坐在塌了院墙的小院里,在凛冽的西北风中等了小半个时辰。昨天那个大漠武士如期而至,手中提着的两个笼屉也依旧是热汽腾腾。
“还真是准时准点啊,以后我就叫你顺丰好了!”南过站起身来,满脸喜滋滋的接过了笼屉。
“今天主人烤了两头乳驼,烹制起来有些耗时费力,所以在下今天过来有些迟了,还请多多见谅!”金刀武士对南过抚胸颔首,解释了一下自己迟到的原因。
“不晚不晚,一点也不晚!”
南过兴奋的席地而坐,将两个笼屉放到面前,揭开盖子,蒸汽缭绕,最中央的一大盘,是分拆妥当的烤肉,一头乳驼的头尾四蹄也都码在盘子里,装点精致,除去烤肉之外,还有另外几盘做工细致用料考究的美味菜肴,每一道菜都香气扑鼻,勾得人馋涎欲滴。下面的笼屉中,是二十几个描着红绿花纹的精面馒头,以及用方盒隔开的冷荤冷素和新鲜果蔬。
南过抓起个馒头就朝嘴里塞去,边吃边对一旁冷眼旁观的金刀武士客气的说道:“不忙的话就一起吃吧,反正我自己也吃不下这么多!”
金刀武士看着从南过嘴里伴随着开口说话而一同喷出来的馒头碎屑,冷漠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然后恭敬的回应道:“不了,主人说送了食物过来之后就立即返回,想必是还有其他事情让我去做,您若是没有什么吩咐的话,我这就告辞了!”
武士虽然说得客气,但却没有留给南过再次挽留的机会,点了点头之后转身就离开了,而且脚步迈得极快。
南过用馒头蘸了菜盘里的汤汁,然后大大的咬了一口,他盯着逐渐消失在小巷尽头的大漠武士,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就是跟你客气客气,你还以为我真想留你吃饭啊,这孩子也太实诚了!”
两大笼屉的饭食热气腾腾香味四溢,让南过竟然有了点不知该从何处下嘴的感觉,他捻起一块烤肉入口,整头乳驼的火候正好,外焦里嫩鲜美多汁,如果没被切成薄薄的肉片,大块大块的吃起来应该更加过瘾。他跑进厨房拿了双筷子回来,然后便开始风卷残云大快朵颐,正当他吃得兴致高昂,这时候却感应到余快的魔法波动正在朝这里接近。
“好香啊,隔着两条大街我都能闻到这股香味了!”
人未至,声先到,余快还没露出头来,话语声就从前街那边传了过来。
“唉,才走了个客气的,紧跟着就来了个不客气的!”南过看着自己眼前的饭菜,十分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呀,这么巧,你在吃饭啊,这么多好东西你一个人吃得完吗?”余快穿过后街,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小院。
“吃不完喂狗,干你屁事!”南过斜着眼睛看他。
“汪汪!”余快像狗一样的吐了吐舌头。
“我叫你一声臭不要脸你敢答应吗?”
“这有什么不敢答应的,脸不要了我分分钟就能再挣回来,但遇上这么大一份的美味佳肴可就不同了,错过了这村儿没这个店儿,错过了这包子没这个馅儿。”
直到这时候,南过才留意到余快手上提了个小小的食盒,看样子,应该是大鹫托余快给自己送过来的晚饭,大鹫肯定还在生气,不然她会亲自将晚饭送过来,或者直接喊南过去土楼里吃。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好兆头,这表明大鹫在一点一点的消气,尽管南过依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给我拿双筷子去!”余快在南过的对面坐下,放下食盒之后快速的搓了搓手。
“没空,谁知道我离开之后你会不会连锅端走!”南过一边闷头吃饭一边说道。
“瞧你这点出息!”余快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从笼屉的边沿上折下两根长木条,利用自己掌心临时构建的炼金法阵,将木条炼成了一双筷子。
“你还没吃饭吗?”南过稍稍抬起头来对他问道。
“没呢,大鹫说先给你送口吃的,免得你饿死在自己家里。你死不死倒是不要紧,但会影响我们土楼的风水!”余快抓起个馒头开始吃菜。
“她是这么说的?”南过侧头看了看余快身边那个食盒,也没等余快答复,他就又说道,“看来她大姨妈是快要走了!”
余快听了噗嗤一笑,差点将嘴里的饭都喷出来。大鹫生的哪门子气,他这两天算是旁敲侧击的打听清楚了,但其中的原因却还没办法跟南过解释明白。
“十冬腊月天,你就不能进屋吃饭吗,就算你不怕冷,饭菜也怕冷啊!”余快将烤肉用筷子穿成了一串,蘸了蘸另一盘菜里的浓稠汤汁,然后全部塞进了嘴里。
“大鹫还在等你吃饭吧,你在这里偷偷吃完了,对得起她吗?”
“没办法呀,还不是你死活拉着我非要陪你一起吃,我实在是盛情难却,这才违心的陪着你吃了两口!”
“余老师,你的下限还是这么深不可测。”
“哪里哪里,在掉节操的这条不归路上,我只是比你稍微早起步了一点而已,你很快就会赶上来的!”
“那个主事人到底什么来头,你认识吗?”
“狗场外面的人,我认识的还没有你认识的多,那货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两天看他做事老成低调,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的路人甲,没想到人家光凭袖子就能扇飞你的大锤,你有多大力气自己心里明白,当时那种状况下,换成你是他的话,你固然还不至于翻车,但能做到像人家那样轻飘飘的化解开迎头一锤吗?不知你有没有看到,他拍开锤子的前后,两只脚连一厘米的距离都不曾倒滑出去。”
“那是个很牛叉的术士吗?”
“不像,奇异术和魔法的许多道理都是相通的,本质上都是更改与整合元素力量,但是那个人,似乎并没有调集过什么元素力量,只是轻轻一记挥袖,所有力量层面的冲撞与传导都发生在了他身体的内部。”
“你是说,他是个功夫大师吗?”
“这是最合理的猜测,不得不说东方人在控制身体的精妙程度上,先天就比西方人更加优越,所以才导致西方人只有武技而没有武术,只是纯粹的技巧而已,根本上升不到‘术’的范畴。”
“那他能有多厉害,如果我对他火力全开,会有多大胜算?”
“人家没招你没惹你,差点被你一锤爆头都没跟你计较什么,你怎么就对他生出这么大敌意来呢?”
“那个人看着我时,眼光不对!”
“怎么个不对法?摸你屁股了?”
“他看着我的时候,不像是在看着一个人的感觉,就像在看着一件东西似的,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
“我上哪儿明白去,我又没被老玻璃看上过!”
“他看着我时,就像是范二在逛菜市场时看着那些菜的眼神一样,而且还是一眼相中了,准备买回家里做晚餐。”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还真的有点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说说看!”
“先递我个馒头!”
“拿着,拿着,都给你,撑不死你!”
“唉,这样干吃东西也没什么滋味,你家里没有酒吗?”
“童子尿要不要,让你喝到饱!”
“和一长腿大美女同居那么久,居然还有童子尿,你也不嫌丢人!”
“能不能先说说正事,我丢不丢人咱们稍后再继续讨论。”
“好吧,再递我个馒头!”
“都是你的行了吧!”
“我先问你,大比之前那段时间,肥猪处处都在针对你,你自己应该也察觉得出来,他似乎对你布下了一个大局,可是这几天肥猪却忽然变得安分下来了,针对你的布置似乎也没了后续,你说这算正常吗?他是终于开始害怕我了,还是突然良心发现,决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再也不为难你了?我以种种理由将他手下可用之人削弱了大半,连他自己都被我亲手砍了根指头,可即便如此,他对我仍然只有忌惮而没有恐惧,说他现在才开始怕我,我是不信的。至于他是否良心发现,这个可能性咱们可以直接忽略不计了。”
“……,肥猪这两天好像真的老实了不少,可他的安分和那个主持人有个毛线关系?而且谁能保证肥猪不是在假装老实,然后暗地里偷偷的给我下绊子呢。”
“肥猪是真的安分了,你离得远看不出来,我天天都坐在他身边,所以看得明白,这两天他沉默寡言,简直像是老了十几岁,一副心灰意懒,失去毕生奋斗目标的德行。”
“就算他得忧郁症了,可这又跟主持人有什么关系?”
“就凭那主事人今天小小的露这一手,你也该知道,他在卑塔牢营中的身份一定极其不凡,说出来的话也相当有分量。”
“所以呢?”
“记得你说过,你当初是被一个朝廷的狗腿子给卖进卑塔的!”
“所以呢?”
“你觉不觉得,当初就是这个主事人拍板决定买下的你?”
两人边吃边聊,天色也渐渐昏暗了下来,余快跺了下脚,一小团火焰应声而起,悬浮在半空处,将两人周围照得亮了起来。
余快看他在低头沉思,便没有再出言打搅,信手掰开半个馒头去擦菜盘上残余的汤汁。
南过一时无语,越发觉得余快的猜测有道理,现在回想起那主事人在自己取回锤子时所说的那两句话,分明是在含蓄的提醒自己有人要偷他怀里的布袋,而南过也确实是在那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边有贼,在那之前,他也只是知道自己衣服被人割了道口子而已,并没有想得更多。
再想想肥猪突然间的老实安分,这分明就是他绝对惹不起的上级领导出面干涉了,他迫不得已才停下了自己所有的小动作。而那个出面喊停的上级领导,十之八九便是那个狗场大比的主事人了。
“想通了吧,既然是他买下的你,就当然不愿看到你过早的折损,起码不能浪费在中上等级的对擂之前,不然当初买你所花的那些钱可就算亏了。”
余快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然后将手中筷子丢在笼屉边上,扶着腰从地上站起身来,对南过摆摆手说道:“你自己慢慢吃,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