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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五零章 全姻缘借尸还魂 暗查访二夫争婚
辰时刚过,嵇康就来到洛阳县衙,谁知赵骏乔比他来得还早,已经在等嵇康了。
嵇康笑呵呵地问赵骏乔吃了没有?赵骏乔点点头,催促嵇康一起去宋员外家。
嵇康笑笑,问赵骏乔:“紫衣姑娘有没有告诉你,宋娇娇小姐命该几时身亡?”
赵骏乔一怔,摇摇头说没有。
嵇康笑道:“你太心急了!当时为何不问清楚紫衣姑娘,几时去合适?还有,紫衣姑娘在什么地方遇我们?先给她服下固魄丹?”
赵骏乔挠头了,想了半天说:“紫衣姑娘既然要我找大人,大人一定有办法!”
嵇康沉吟片刻,说:“我记着你的约会,还没吃早饭就来了县衙。你说的没错,我有法术可以探测出不太远的未来,你且随我回府,到我府中作法。”
赵骏乔领命,立刻上马,和嵇康一同回到家中。
嵇康一到客厅就命管家上早饭,不一会儿,各式早点摆满了一桌。
嵇康邀请赵骏乔吃,赵骏乔心事重重,勉强吃了一个包子。
嵇康饱餐一顿,吃完了管家立刻奉上香茶漱口,嵇康命管家去香室准备一番。
不一会儿,管家来禀报,都准备好了。
嵇康点点头,带着赵骏乔来到香室。
只见里面香案上插好了檀香,还摆着一盆清水,装清水的是一个崭新的铜盆。
嵇康先点燃香烛,焚香祷告一番,然后散开头发,脚踩禹步,拔出炼妖剑,挥舞作法。
嵇康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剑指铜盆,一动不动,却示意赵骏乔去看。
赵骏乔看得呆呆地,还是管家推了推他,让他去看那盆清水。
赵骏乔走上去一看,铜盆里的清水先是起了涟漪,然后涟漪剧烈地晃动,现出画面来!
大约晌午时分,一位美丽的小姐带着丫鬟在后花园里消遣;忽然看见小厮们举着竹竿在花园中打枣子,满树紫红色的枣子纷纷落地。
小厮们丢下竹竿捡起一个个又大又红的枣,一边吃着一边往怀里揣着,喜笑颜开。
宋娇娇走过去,小厮们连忙选了些个头大的枣子,献给小姐吃。
宋娇娇示意两个丫鬟捧着枣子,去后花园的井边打水洗一洗。
丫鬟领命去了,宋娇娇闲着无事,走到离枣树不远的秋千架上,自己荡起了秋千。
荡了一会,宋娇娇觉得自己力气小,荡得不高,看得不远,就命几个打枣子的家奴小厮来推她。
小厮果然比丫鬟力气大,推得宋娇娇越来越高,宋娇娇银玲般地“咯咯”笑着,非常开心。
眼看秋千越荡越高,谁也没想到,系着秋千的绳索,忽然“啪”地一声,断了一根!
宋娇娇如同飞鸟一般飞了出去,落地时头正好撞在一棵树的树根上,就那么脸朝下趴着,一动不动了。
家奴们大惊,连忙上去看,只见宋娇娇早已没了气息。
洗枣子的几个丫鬟一看,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一探宋娇娇的鼻息,已经没气了,不由得放声大哭!
很快有丫鬟去禀报了宋员外,宋员外吓得面无人色,颤颤巍巍地赶过来看,女儿早已经断气了!
宋员外急得晕倒在地,一会儿宋夫人赶来,连忙指挥家奴和丫鬟,把宋员外跟宋娇娇抬到房里,一边急匆匆地派出十几个干练的家奴,去请医士。
宋府里乱成一团糟,人来人往,离得近的医士很快赶来,救活了宋员外,却对宋娇娇束手无策,没人敢下药。
很快宋府里就搭起了灵堂,为小姐宋娇娇发丧。
看到这里,铜盆里的清水现出的画面忽然一阵摇晃,又变成涟漪,什么画面也没有了。
赵骏乔大喜,对嵇康说:“大人,我看到了,宋娇娇大约在晌午时出的事!只是那位紫衣姑娘什么时候来找您,却没有看到。”
嵇康笑道:“宋娇娇命中注定摔死,自然能够预测得出来;而你的心上人紫衣姑娘,是凭法力附在刚死的宋娇娇身上,这个是变数,画面里自然不会显现。你莫心焦,紫衣姑娘既然算到了这一步,迟早她会来找我的。”
赵骏乔忙问现在怎么办?
嵇康沉吟道:“现在里晌午还有一段时间,我们以静制动,就在这里休息,等待紫衣姑娘的消息。”
赵骏乔不敢再问,就坐在香堂里的椅子上休息,嵇康也坐下,管家很快送来了茶水。
嵇康坐着慢慢喝茶,赵骏乔心里着急却不敢追问。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赵骏乔忍不住要开口问嵇康几时出发?忽然嵇康笑着站起来,对着门外说:“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
赵骏乔看着门外空无一人,惊诧地问嵇康和谁说话
嵇康指着胸口让赵骏乔看,赵骏乔惊奇地发现,嵇康胸口竟然发出绿光!
嵇康解释道:“我怀里戴着宝贝墨玉佩,一有妖精接近它就示警,从未出错。现在墨玉佩发出绿光,说明有异类接近了,应该是你的那位紫衣姑娘来了。”
赵骏乔大喜,忙问在哪里?忽然眼前一花,紫衣姑娘已经跪在嵇康面前。
嵇康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扶起紫衣姑娘,请她坐下说话。
紫衣姑娘道了谢,坐下款款说:“参见大人,小女子叫兔紫衣,是只野兔精。其他事情赵骏乔都和您说了,恳请大人出手相助。”
说完兔紫衣离座,又要跪下:赵骏乔这才知道心上人叫兔紫衣,连忙也离座跪下。
嵇康慌忙扶起两个人,让他们回座位,然后说:“二位无须多礼,与人为善是我辈修道人的本分!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分头行动,我带赵骏乔去拜访宋员外,紫衣姑娘去守着宋娇娇。”
兔紫衣点点头,三人同时出了嵇康的家门。
兔紫衣道了声先走一步,身子一扭,化作一道紫烟钻入地下就不见了。
嵇康带着赵骏乔一路步行,来到宋员外家门口,命家奴去禀报主人,就说嵇康求见。
时间不大,宋员外亲自出迎,把二人让进客厅。
宋员外亲自奉茶,满脸堆笑地说:“中散大夫大名鼎鼎,今日光降寒舍,蓬荜生辉!不知大人有何见教?”
嵇康笑道:“宋员外客气了,见教不敢,特为令嫒而来。”
宋员外一愣,问:“小女待字闺中,足不出户,怎会惊动大人?”
嵇康说:“员外莫要惊异,令嫒今日有难,我特为救她而来。不过下官有个条件,救活了令嫒,有一门现成的亲事,还望员外答应。”
宋员外大惊失色,忙问:“小女有何祸事?还请大人言明。”
嵇康微微一笑,说:“此事太过离奇,我说了员外也不会相信,还是把令嫒找来,一问便知。”
宋员外心中忐忑,命令管家去找小姐来。
谁知管家刚刚走出客厅,伺候小姐的贴身丫鬟小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哭道:“老、老爷,大事不好了!小姐死了!”
宋员外脑袋“嗡”地一下,急忙喝问:“你胡说什么?小姐好端端地怎么会死?快快说来!”
小红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小姐在后花园游玩,家奴们打下了枣子给小姐吃,小姐命我们丫鬟去洗枣子,她就荡秋千去了。小姐嫌荡得不高,看得不远,就让家奴推她荡秋千。眼看秋千越荡越高,我们都替小姐捏了把汗,谁知秋千上的绳索突然断了一根,把小姐摔出好远,头撞在一棵树根上,我们赶过去一看,小姐已经没气了!老爷快去看看吧!”
宋员外大叫一声:“快去告诉夫人!”说完拔腿就跑向后花园,一路摔了几个跟头!
赵骏乔也要跟着去看,嵇康止住他说:“我们就在这里坐等,以免宋员外怀疑小姐之死与我们有关!”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宋员外夫妇和几个家奴、丫鬟抬着宋娇娇的尸体放进大厅;一片哀声中,宋员外“扑通”一声双膝跪下,对嵇康说:“果然被大人料中!还请大人大发慈悲,救救小女。”
嵇康点点头,对宋员外说:“还请员外夫妇留下,让其他人先退出去,哭成一片对小姐不利。”
宋员外和夫人急忙撵走下人,客厅里只剩下嵇康、赵骏乔、宋员外夫妇以及宋娇娇的尸体。
嵇康调匀内息,默诵起了招魂咒语,只见一个和宋娇娇一模一样的魂魄,飘飘荡荡地从外面飘了过来:;但是魂魄刚靠近尸体,尸体上忽然冒起一阵极淡的紫烟,兔紫衣忽然从宋娇娇的尸体内坐了起来,拦住宋娇娇的灵魂,不让她入体。
嵇康小声喟叹道:“其实紫衣不必阻拦她,魂魄离开身体,再想进去极难,除非有极大的法力!”
宋员外夫妇没有道术,却看不到这一切,只是哭泣,哭了一阵又跪求嵇康出手施救。
嵇康扶起宋员外夫妇,缓缓说道:“要救活令嫒不难,只是令嫒复活后,身体容貌还是原来的身体,魂魄却已经不是她本人,二老能否接受?”
宋员外诧异地问:“大人不是说能够救活小女?怎么魂魄却换作她人的?”
嵇康说:“人之生死,皆有定数!人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何时死亡。令嫒阳寿已经,本该死于今日,实不相瞒,现在是一位有道术的仙子借宋娇娇的躯体做人,为的是与意中人结为连理,那夫婿就在我身旁。
说完嵇康伸手对着赵骏乔一指,说:“这件事是两利的事,你们的女儿可以复活、嫁得如意郎君,赵骏乔也可有情人终成眷属,二老意下如何?”
宋员外和夫人听得面面相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嵇康就让赵骏乔把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宋员外和夫人感慨不已,夫妇商量,与其把死去的女儿埋掉,还不如让兔紫衣借体复活,还可以做自己的女儿!再看看赵骏乔,一表人才,英俊儒雅,字画很有名气,有这样的女婿,倒也不埋没了自己的女儿!
于是老两口欣然答应,就请嵇康成全。
嵇康笑呵呵地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固魄丹,拿起桌上的茶杯,把固魄丹喂进宋娇娇的口里。
过了片刻,宋娇娇的肚子里一阵响,慢慢睁开眼睛!
宋员外和夫人万分惊喜地上去看,兔紫衣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看见宋员外和夫人,乖巧地叫了声:“爹!妈!”
宋员外和夫人喜不自胜,连忙答应,宋夫人更是心疼地把女儿搂在怀里。
嵇康看了一会,说:“宋娇娇现在刚刚还魂,身子还很虚弱,应把她放在床上静养数日,才能恢复常态。”
宋员外和夫人连连答应,和赵骏乔一起,三人抬着宋娇娇去休息了;赵骏乔感激地对嵇康连连点头,嘴上说等宋娇娇身子好了,一定重谢,两人成亲一定要请嵇康坐上座。
嵇康微微一笑,说:“赵公子,我比较忙,不一定有空参加婚宴,你得空时画一幅野兔嬉戏图给我就行了。”
赵骏乔连连答应,嵇康微笑着离开宋家,去了洛阳县衙。
县令曹嘉依然在问案,洛阳县南郊有户人家,户主叫邹银祥,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邹家有一位年过半百的老母和结婚未满两年的娇妻邹高氏,虽然生活比较清苦,但夫妇两人相敬如宾,孝敬老母,男耕女织,勤俭持家,日子倒也过得安稳踏实、幸福美满。
不料这一年魏国边境发生战争,官府下发征召令,邹银祥正值壮年,自然在征召之列,不得不参军从戎。
接到军令后,邹家三口哭成一团,自古从军打仗,如闯鬼门关,凶多吉少、生死难料。但军令难违,国事为重,邹银祥只好收拾行装,洒泪辞别老母和娇妻,远戍边关,从军打仗去了。
一年后,从边关传来噩耗,邹银祥在一次战斗中不幸身亡。
婆媳俩闻讯,如同晴天霹雳,顿时肝胆俱裂,哭得死去活来。
自此,两个女人终日以泪洗面,极度悲伤。
邹高氏因思念丈夫.寝不寐,食无味,泪哭干,嗓吼哑,原本一个丰腴饱满、如花似玉的少妇,瞬间变得瘦骨嶙峋,如同枯枝一般。
婆婆也是过来之人,知道丧夫是什么样的滋味,又见媳妇这般愁眉不展,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是心疼和怜悯,就劝儿媳改嫁:“年纪轻轻的.不能因为邹银祥而耽误一辈子。”邹高氏先是不肯,婆婆经常全,也默许了。
婆婆放出风去,不久,邻村的赵志刚托人前来提媒;婆婆知道赵家是个殷实富户,儿媳过去不会受罪,就欣然应允了。
于是,赵家很快就送来聘礼,择吉日成婚。
婚礼那天,赵家张灯结彩,鼓乐喧天,用八抬大轿将邹高氏娶回家中,拜天地、入洞房等礼节更是一项都没有少。
赵家富足,夫妻恩爱,很快邹高氏便愁容换笑颜,俊俏的面孔又有了光泽,不到半年,又成了一个鲜活明丽、光彩照人的女子。
有一日,邹高氏去村中的桥边洗衣服,忽见水中有个人影直愣愣地看着自己,那身材面容很像前夫邹银祥。
邹高氏不禁心跳加速,立刻扭头望去,真的是邹银祥!
邹高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喜得舌头都打战了,说:“邹银祥,你、你还活着?!”
邹银祥很兴奋地说: “我在战场上死里逃生,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总算活着回家了。贤妻,一别一年多,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想得都快发疯了!今天终于见到你了!”
邹高氏顿时热泪滚滚,真想扑到邹银祥怀里诉说衷肠、痛哭一场;但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已经改嫁给赵志刚,不再是邹家的人了;于是双眼流泪,强忍悲痛,拿起洗衣盆,掩面扭身匆匆而去。
邹银祥跟着妻子走了几步,看见妻子进了别人的家门.很是狐疑,但又不解。
眼看赵家房屋气派,人丁众多,不好贸然闯入,只好转身回到自己家中。
母子见面,抱头痛哭,想念、惊喜、悲痛、懊悔,各种心情全都糅合在了一起。
邹母笑中带泪,惊奇地问邹银祥是怎么生还的?邹银祥就将自己如何被敌军围困,负伤倒在死人堆里,战后苏醒,爬回军营获救等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
当邹银祥问起妻子邹高氏时,邹母抹了一把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出原委。
邹银祥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粗声粗气地吼道:“我这就去把媳妇带回来!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媳妇是我先娶到家的,既然我没死回来了,就得归还于我。”
邹母连忙拦住说:“儿啊,人家也是征得我的同意,明媒正娶,并且用八抬大轿娶回去的。你去要媳妇,人家肯给你么?”
一席话说得邹银祥目瞪口呆,半天没有话说。
但是邹银祥思前想后,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心想:自己从军打仗,保家卫国,为了朝廷差点把命都搭上了。自己从军之前并没有休妻,回来后竟连媳妇也没有了,我这是图的啥?真是窝囊透了!不行,我一定要把媳妇要回来!倘若赵家不给,我就告到县衙!
邹银祥怒气冲冲地跑到赵家去要媳妇,赵家果然不给,并说邹高氏是他们正大光明用八抬大轿抬回来的,两厢情愿,明媒正娶,没有触犯律例条令,凭什么把媳妇归还给你?
邹银祥听罢,怒气冲天,一纸诉状将赵家告到了县衙大堂。
县令曹嘉问明了情由,立刻派衙役去传赵志刚来问话。
赵志刚战战兢兢,跪着回答:“大人明察,容小人禀告。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夺军人之妻啊!只因军中传来音讯,说邹银祥已然为国捐躯,小人打听邹高氏有改嫁的念头,才托媒人前去提亲,并且征得其婆母的同意,才与邹高氏结为夫妇。小人是明媒正娶,且邹高氏也心甘情愿的,夺占军人妻子之罪,小人可担当不起啊!”
县令曹嘉感到左右为难,把邹高氏判给谁都不合适,恰好此时嵇康来了。
曹嘉把情况告诉了嵇康,请嵇康拿个主意,嵇康也觉为难,就请县令曹嘉暂且退堂,待自己去那村庄查访一番,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