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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四六章 春秋义气催人泪 忽闻书办命垂危
贼王李逸飞继续讲羊角哀和左伯桃的故事:“羊角哀告别了元王,直奔梁山地界。
他寻路找到那棵枯桑,只见左伯桃尸身尚在,面貌还和生前一样,倚着桑树坐着。
羊角哀跪倒在地,痛哭不止,命随从召集附近乡村的父老,选了一个诸峰环抱、风水极好的地方;然后将左伯桃穿戴上中大夫的衣冠,赶置了内外棺,建起了高大的坟墓。
坟墓四面建起围墙,栽上松树,离坟数十米处建了祠堂,塑起左伯桃塑像,立起华表柱,上挂牌匾。
围墙外侧盖了瓦房,雇人守墓。造完后,羊角哀就在祠堂里祭奠左伯桃,哭得十分悲切,引得乡人和随从也悲伤不己。
这天夜里,羊角哀面对烛火独坐,回首往事,心中感伤不已。
忽然一阵阴风飒飒,烛火灭而复明。羊角哀一看,灯影处有一个人,踌躇不前,隐隐约约有悲泣之声。
羊角哀喝道:“什么人?竟敢深夜闯入!”那人没吱声。
羊角哀站起来一看,依稀是左伯桃。
羊角哀大吃一惊,问道:“兄长灵位不远,来见小弟,必有要事?”
左伯桃说:“感蒙贤弟记挂,刚被重用,就请求厚葬我,还追封爵位,并置办了锦衣豪棺,凡事办得十全十美;只是我的坟地离荆轲墓不远,这人活着时,因刺秦王失手被杀,高渐离把他的尸体埋在这里。
他的神灵极其威猛,每夜都持剑来骂我说:‘你是冻饿而死的人,怎么敢把坟建在我的上风,夺我的风水?要不迁移到别处,我就掘墓取尸,把你扔到野外!’现在有了这种危难,我特来告诉贤弟,还望把我改葬它处,以免惹祸。”羊角哀还想再问,一阵阴风刮起,忽然不见了左伯桃。
羊角哀在屋中一梦惊醒,所有的事都记得明明白白。
天一亮,他召集乡村父老,问这附近还有坟吗?乡民们说:“松树林中有荆轲墓,墓前有庙。”
羊角哀说:“以前他刺杀秦王失手被杀,怎么坟地会在这里?”
乡民们说:“高渐离的故乡是这里,得知荆轲被害并抛尸荒野,于是偷了他的尸体,埋在这里。因为荆轲死后经常显灵,乡亲们就在这里建庙,按时祭奠,以求保佑。”
羊角哀听了,就相信了梦中的事,领着随从直奔荆轲庙,进门之后,指着荆轲神像骂道:“你只是燕国的一介匹夫,受燕太子奉养,名姬珍宝随你享用,不想一个万全之策以应重托,去秦行刺!你自己死了不算,还耽误了国家大事;死后却来这里惊扰、迷惑乡民以求得祭祀!我兄长左左伯桃是当代名儒,仁义廉洁的人,你竟敢逼他?再这样,我就毁了你的庙,掘了你的坟,永远断绝你的根!”
骂完,羊角哀又来到左伯桃墓前祷告说:“如果荆轲今晚还来,请兄长告诉我。”
回到祠堂,羊角哀当晚守着烛火等候,果然看见左伯桃哽咽而来,说:“感谢贤弟费心,怎奈荆轲随从极多,都是乡人所献。贤弟可多扎草人,绘上彩色,手持兵器,在墓前烧化,我得到它们的帮助,可使荆轲不能侵害。”说完就不见了。
羊角哀连夜让人按左伯桃所言扎了几十个草人,绘上彩色,手持兵器,在墓前烧化,并祷告说:“如果平安,请告诉我。”
然后回到祠堂,当夜只听风雨之声大作,就象两军交战一般。
羊角哀出外一看,只见左伯桃奔跑而来,说:“贤弟所焚之人,没有大用,荆轲又有高渐离相助。不久,我的尸身必然出墓。望贤弟尽快把我移到别处安葬,免召祸患。”
羊角哀说:“这人竟敢如此欺凌兄长,小弟将尽全力与他对战!”
左伯桃说:“贤弟是人,我们都是鬼;阳人虽然勇猛,但人鬼殊途,尘世相隔,怎么对战?随然有草人,但也只能摇旗呐喊,不能击退这样的强魂。”
羊角哀说:“兄长先回去,明天小弟自有办法。”
第二天,羊角哀再到荆轲庙中大骂,打碎了神像,并且取来火种,想要烧庙。
只见乡间几个老人再三跪求说:“这是全村的神庙,要是触犯了,恐怕要给百姓带来灾祸。”
不一会儿,村民们闻讯聚集起来,都来哀求。
羊角哀拗不过他们,只好算了,回到祠堂,立即写了一封书信,上奏楚王说:“以前左伯桃把粮食让给臣,所以我才活了下来,并遇到了圣明的君主。蒙您加官进爵,使我此生无憾,请容我来世再来报答。”信中言语十分恳切。
羊角哀把信交给随从后,又来到左伯桃墓前大哭一场,对随从说:“我兄长被荆轲强魂所逼,无处安身,我忍不下去了!我想要烧庙掘坟,又怕违背了村民的意愿。
我宁可死在九泉下做鬼,也要帮助兄长战胜这个强魂;你们把我的尸体葬在这座坟的右侧,生死与共,以报答兄长让粮的义气。你们回去奏明楚王,望能听纳我的忠言,永保江山社稷。”说完,拔出佩剑,自刎而死。
随从急忙抢救,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尽快准备了衣物棺木收殓,将他埋在左伯桃墓旁。
这天深夜,风雨大作,雷电交加,喊杀声传出几十里。
随从们等到天亮时一看,荆轲墓上震裂得象大火烧过一样,白骨散了一地。墓边松柏连根拔起,荆轲庙突然起火,烧得片瓦无存。
村民们大吃一惊,都去羊、左二墓旁焚香拜祭。
随从们回到楚国上奏楚元王,元王被二人的义气所感动,派人在墓前建庙,赐庙名“忠义之祠”,并立碑记载这件事。
贼王李逸飞讲完,在场的曹嘉、嵇康和县丞赞叹不已,都说还是古人情深义重,一诺千金!
众人纷纷敬李逸飞酒,接着曹嘉说:“我也讲一个义气的故事吧!《晏子春秋》中《晏子乞北郭骚米以养母》这篇,记载了两位士人以死谢知遇的感人故事。
晏婴是春秋时期齐国贤相,曾辅佐三代齐国国君,人称晏子。
那时候,齐国有个名叫北郭骚的士人,家中贫穷,每日靠结兽网、编草席、织草鞋换钱奉养母亲,还是很难维持生活。
有一天,他到晏子府上登门求助,对晏子说:“听说先生很讲道义。我请求您资助我,奉养老母。”
晏子当然是义字当头,立即派人给他送去了粮食和钱财;北郭骚谢绝了钱财,只收下粮食。
后来,晏子遭齐景公猜疑,出逃了。出逃时他到北郭骚门前告辞,北郭骚知道了原由后,只说了一句:“先生多保重!”然后就没词儿了。
晏子很伤心,对北郭骚失望了,叹息道:“我被迫逃亡,还不是自找吗?我太不识人了!”
其实北郭骚知道晏子冤枉,而另有想法;他找到他的好友说:“晏子很讲道义,当初我曾向他乞求帮助奉养母亲。我听说过,别人供养过自己的亲人,自身就要承担别人的灾祸。现今晏子遭疑,我要以死为其辨白!”
于是北郭骚就穿戴整齐,让朋友提着宝剑捧着竹匣来到齐国君宫殿门前,向着为齐国君传递消息的官员说:“晏子是天下的贤士!今天晏子离开了齐国,以后齐国必遭侵略。与其看到齐国被入侵,还不如死去的好;我要自杀我头,以死辩白晏子的冤枉!“
然后北郭骚对那位朋友说:“请你把我的头放在竹匣中,交给那位官员。拜托了!“说完,就拔剑自刎了。
那位朋友见此情景,深受感动,收拾好竹匣,并交给官员后,大义凛然地说道:“北郭骚为国而死,是我的知己!我要为北郭先生而死,报答知己!”说完,也举剑自刎了。
齐景公听到消息大为震惊,立即乘快车亲自追回晏子。
晏子不得已回来,知道北郭骚以死为其辨冤,那位不知名的朋友为北郭而死报答知己的消息后,自然无比感动,又一次长叹说:“我逃亡,还不是自找吗?我真太不识人了!“
这就是春秋士人重情义轻生死的高风亮节,反观当今世代,道德沦丧,还有这感人义举吗?”
曹嘉说完,众人感叹不已,举杯敬他。
县丞想了想说:“我也讲个义气的故事吧!豫让,晋国人,原先曾在范氏和中行氏那里做事,但毫不知名。
离开他们后到智伯门下供职,智伯很看重和宠爱他。
等到智伯攻伐赵襄子,赵襄子和韩氏、魏氏合谋灭了智伯,灭智伯后又三分智伯的土地。
赵襄子最恨智伯,把智伯的头颅漆了,作为酒器。
豫让逃到山中,说道:“唉!士人为知己者献出生命,女子为喜爱自己的人修饰容貌。如今智伯了解我、敬重我,我一定要为了替他报仇而死,以此来报答智伯,这样我死后的魂魄也就不会感到羞愧了。”
于是豫让变更名姓,冒充为判刑服役之人,混进赵襄子宫里涂饰厕所,身上挟带匕首,想刺杀赵襄子。
赵襄子去厕所时,忽觉心惊,便抓住涂厕所的犯人审问,发现他就是豫让,身上带着凶器,口称:“要为智伯报仇!”
赵襄子身边的侍从要杀他,赵襄子说:“他是个义士,我小心避开他就是了。再说智伯死了,没有后代,而他的臣下却想替他报仇,这个人是天下的贤德之人啊。”最终还是把豫让释放了。
不久,豫让又在身上涂漆,让皮肤长满恶疮,还吞炭使嗓子喑哑。
他把自己原来的形状变得人们无法辨认之后,到街市上行乞。他的妻子见了,认不出是他。
在路上见到他的朋友,朋友却认出他来了,说:“你不就是豫让吗?”他答道:“我是豫让。”他的朋友为之哭泣道:“以你的才干,投奔到赵襄子门下效命办事,赵襄子一定会亲近你宠爱你。他亲近你宠爱你,你再做你想做的事,这岂不更容易吗?为什么竟要伤残身体,受许多痛苦,想以此达到向赵襄子报仇的目的,这不也太难了吗!”
豫让说:“既然已经投他门下效命办事,却又想杀他,这是怀着异心来侍奉君主啊。再说,我所做的确实是极难的事情,然而所以要这样做,正是要使天下后世身为人臣却怀着异心去侍奉君主的人感到羞愧啊。”
豫让离去之后,不久,料到赵襄子该出门了,便埋伏在赵襄子将会经过的桥下。
赵襄子来到桥边,马突然受惊,赵襄子说:“此必是豫让埋伏于此。”派人搜查,果然是豫让。
这时赵襄子便数落豫让说:“你不是曾经在范氏、中行氏门下做过事吗?智伯把他们全灭了,而你不为他们报仇,反而投奔到智伯门下效命办事。现在智伯也已经死了,你为什么独独这样执著地为他报仇呢?”
豫让说:“我在范氏、中行氏门下做事,范氏、中行氏都把我当一般人相待,所以我就像一般人那样报答他们。至于智伯,他把我当国士相待,我因此要像国士那样报答他。”
赵襄子长叹一声,呜咽着说道:‘唉,豫子啊豫子!你为智伯尽忠,名声已经成就了;而我赦免你,也已经够了。你还是为自己想想吧,我不再放过你了!”
赵襄子派兵围住豫让,豫让说:“我听说贤明的君主不掩盖别人的美德,而忠臣理应为名节献身。上一次您已经宽赦过我,天下人无不称赞您的贤明。今日之事,我自然难免一死,可我还是希望能得到您的衣服,击打它一下,以表达我的报仇的心意,这样我虽死而无憾。这不是我所敢期望的,我只是斗胆向您陈述我内心的想法。”
这时赵襄子深感豫让义烈,便派人拿自己的衣服交给豫让。豫让拔出剑来,跳跃多次击刺衣服,说道:“我可以在九泉之下报答智伯了!”说罢便横剑自刎。
豫让死的那天,赵国的志士听到这消息,都为他流泪哭泣。
县丞说完,大家都是感叹,举杯敬县丞。
县丞笑道:“嵇康大人,该你讲一个故事收尾了。”
嵇康沉吟良久,说出了一个故事。
聂政是轵邑深井里人。
他因为杀人而躲避仇家,和母亲、姐姐逃往齐国,以屠宰牲畜为职业。
过了很久,濮阳严仲子奉事韩哀侯,和韩国国相侠累结下仇怨。严仲子怕遭杀害,逃走了。他四处游历,寻访能替他向侠累报仇的人。
到了齐国,齐国有人说聂政是个勇敢之士,因为回避仇人躲藏在屠夫中间。
严仲子登门拜访,多次往返,然后备办了宴席,亲自捧杯给聂政的母亲敬酒。喝到畅快兴浓时,严仲子献上黄金一百镒,到聂政老母跟前祝寿。
聂政面对厚礼感到奇怪,坚决谢绝严仲子;严仲子却执意要送,聂政辞谢说:“我幸有老母健在,家里虽贫穷,客居在此,以杀猪宰狗为业,早晚之间买些甘甜松脆的东西奉养老母,老母的供养还算齐备,可不敢接受仲子的赏赐。”
严仲子避开别人,私下对聂政说:“我有仇人,我周游好多诸侯国,都没找到为我报仇的人;但来到齐国,听说您很重义气,所以献上百金,将作为你母亲大人一点粗粮的费用,也能够跟您交个朋友,哪里敢有别的索求和指望!”
聂政说:“我之所以使心志卑下,屈辱身分,在这市场上做个屠夫,只是希望借此奉养老母;老母在世,我不敢对别人以身相许。”
严仲子执意赠送,聂政却始终不肯接受。但是严仲子终于尽到了宾主相见的礼节,告辞离去。
过了很久,聂政的母亲去世,安葬后,直到丧服期满,聂政说:“唉呀!我不过是个平民百姓,拿着刀杀猪宰狗,而严仲子是诸侯的卿相,却不远千里,委屈身分和我结交。
我待人家的情谊是太浅薄太微不足道了,没有什么大的功劳可以和他对我的恩情相抵;而严仲子献上百金为老母祝寿,我虽然没有接受,可是这件事说明他是特别了解我啊。
贤德的人因感愤于一点小的仇恨,把我这个处于偏僻的穷困屠夫视为亲信,我怎么能一味地默不作声,就此完事了呢!况且以前来邀请我,我只是因为老母在世,才没有答应。而今老母享尽天年,我该要为了解我的人出力了。”
于是聂政就向西到濮阳,见到严仲子说:“以前所以没答应仲子的邀请,仅仅是因为老母在世;如今不幸老母已享尽天年,仲子要报复的仇人是谁?请让我办这件事吧!”
严仲子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说:“我的仇人是韩国宰相侠累,侠累又是韩国国君的叔父,宗族旺盛,人丁众多;他居住的地方士兵防卫严密,我要派人刺杀他,始终也没有得手。如今承蒙您不嫌弃我,应允下来,请增加车骑壮士作为您的助手。”
聂政说:“韩国与卫国,中间距离不太远;如今刺杀人家的宰相,宰相又是国君的亲属,在这种情势下不能去很多人,人多了难免发生意外;发生意外就会走漏消息,走漏消息,那就等于整个韩国的人与您为仇,这难道不是太危险了吗!”于是谢绝车骑人众,辞别严仲子只身去了。
聂政带着宝剑到韩国都城,韩国宰相侠累正好坐在堂上,持刀荷戟的护卫很多。
聂政径直而入,走上台阶刺杀侠累,侍从人员大乱。
聂政高声大叫,被他击杀的有几十个人;但是眼见寡不敌众,聂政就击退围攻他的侍卫,毁坏自己的面容,挖出眼睛,剖开肚皮,流出肠子,就这样死了。
韩国把聂政的尸体陈列在街市上,悬赏金查问凶手是谁家的人,没有谁知道。于是韩国悬赏向天下征求,有人能说出杀死宰相侠累的人,赏给千金,过了很久,仍然没有人知道。
聂政的姐姐聂荌听说有人刺杀了韩国的宰相,却不知道凶手到底是谁;全韩国的人也不知他的姓名,陈列着他的尸体,悬赏千金,叫人们辨认,就抽泣着说:“大概是我弟弟吧?唉呀,严仲子了解我弟弟!”
于是她马上动身,前往韩国的都城,来到街市一看,死者果然是聂政。
聂荌就趴在尸体上痛哭,极为哀伤,说:“这就是所谓轵深井里的聂政啊。”街上的行人们都说:“这个人残酷地杀害我国宰相,君王悬赏千金询查他的姓名,夫人没听说吗?怎么敢来认尸啊?”
聂荌回答他们说:“我听说了。可是聂政所以承受羞辱不惜混在屠猪贩肉的人中间,是因为老母健在,我还没有出嫁。老母享尽天年去逝后,我已嫁人,严仲子从穷困低贱的处境中把我弟弟挑选出来结交他,恩情深厚,我弟弟还能怎么办呢!
勇士本来应该替知己的人牺牲性命,如今因为我还活在世上的缘故,他重重地自行毁坏面容躯体,使人不能辨认,以免牵连别人!我怎么能害怕杀身之祸,永远埋没弟弟的名声呢!”这使整个街市上的人都大为震惊。聂荌于是高喊三声“天哪!”,终于因为过度哀伤而死在聂政身旁。
晋、楚、齐、卫等国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说:“不单是聂政有能力,就是他姐姐也是个烈性女子。假使聂政果真知道他姐姐没有含忍的性格,不顾惜露尸于外的苦难,一定要越过千里的艰难险阻来公开他的姓名,以致姐弟二人一同死在韩国的街市,那他也未必敢对严仲子以身相许。严仲子也可以说是识人,才能够赢得贤士啊!”
嵇康讲完,众人唏嘘不已,频频饮酒,感慨古人的义气和气节!
正你一杯我一杯喝得高兴,忽然衙役急匆匆地来报,住在县衙后院的书办朱玉贵,莫名其妙地中风了,眼歪嘴斜,口流黏涎,眼看活不长了!
县令曹嘉大惊,连忙恭送贼王李逸飞离开,说改日再聚,自己带着嵇康和县丞一起去看朱玉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