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袭击者
夜深了，三塘街头已经有几分凉意，但是这点凉意并不能阻止都市男性上街消遣的雅兴，这几条小路上到处是古色古香的店铺，咖啡店、酒吧与小吃店。今天，街道尽头的停车场还多了一圈警戒线，警戒线外还聚集着不少看热闹的群众。
刘洋好不容易才分开人群走进了警戒圈，他和当地派出所的黄所长握了握手，然后问道“说一下刚刚的情况吧！”
“这个家伙当街行凶，已经被我们巡逻的民警击毙了。”张所长朝着躺在一边的尸体望了一眼，刘洋注意到死者是一个又高又壮的中年人，年龄大约在40岁左右，他上身穿着过时的皮衣，下身穿着破旧的牛仔裤，脸上还戴着一副破碎的墨镜，致命的枪伤在额头，子弹穿过了他的大脑，此外在他左腿膝盖处还有一处枪伤，刘洋判断开枪的警察应该是先击中了死者的左腿，但死者仍然在行凶，于是巡警不得不开第二枪，当场爆头。
距离尸体不远处还停着了一辆银色的汽车，车前盖上有轻微的凹痕，驾驶座的门窗开着，车座和车窗上可以看到斑驳的血迹。
“这是嫌犯的汽车吗？”
“不，这是受害者的，受害者伤得很重，已经被送往医院。”
刘洋绕着汽车检查了一遍，又问道：“凶器是什么？”
“两把西瓜刀。”
“什么？西瓜刀？”刘洋简直不敢相信，受害人伤势严重，现场巡警被迫开枪，这都说明嫌犯的攻击力极大，一个手握西瓜刀的人哪来那么大的威胁？
“他就像疯了一样，拿着西瓜刀到处砍人，我们来得时候，他已经砍翻了五个人，其中一家三口，母亲被砍瞎了一只眼，父亲被砍中了脖子，目前正在医院抢救，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他正准备砍那个孩子的时候，我开枪射中了他脑袋。”一个目睹整个过程的巡警说道，“我从来没见过这种疯子。”
“他是不是吃了毒药呢！”刘洋蹲下来，看着死者的脸部表情，他圆睁的双眼还没有闭上，脸上的肌肉扭曲而狰狞。
冷小米和冯瑜赶到了现场，冯瑜正在检查那辆银色的汽车，而冷小米则带上手套，用拇指和食指按住死者的双唇，上下一扒拉，露出了唇下紧咬的牙关，刘洋看到嫌犯的牙齿已经被血液染成了红色，牙齿之间还夹杂着一些血肉和灰白色的物质。
“这是受害人的血吗？”
“除了血还有一些石灰粉。如果他只是报复杀人的话，嘴里怎么会有石灰粉呢！”冷小米问道，她又检查了死者的眼睛，然后又凑到死者嘴边闻了闻，“没有醉酒，不排除精神病与吸毒的可能。”
“这鞋印……不会那么巧吧！”冯瑜指着死者的鞋子说，“那天在小路上袭击宁瑞的家伙，身高和他相符，留在抛尸现场的鞋印更是一模一样。”
刘洋点了点头，他又走到之前开枪的那名警员面前，给他递了一支烟，那名警员摇了摇手“我不抽烟。”
“我以前也不抽烟，后来……你是第一次开枪吗？”刘洋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问道，这名警员摇了摇头说：“已经第五次了，我从警六年了。”
刘洋这才发现这名警员原来比自己年长，他还以为这名警员是个年轻的新人，于是他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又问道：“你赶到这里来的时候，情况是怎么样的？”
“我在附近的街上巡逻，然后接到停车场的门卫报警。”警员朝着门卫的岗亭指了指，刘洋注意到岗亭前有血迹，门卫已经遭到了嫌犯袭击，目前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他就像野兽一样挥舞着西瓜刀不停地砍人，砍人。我迫不得已才开枪打他的头，你知道吗？我开枪打中他的腿，他居然没有倒下。我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简直……不可思议。将他击毙后我立刻拨打了120，然后又向指挥中心通报。”
“第一个受害者是在停车场外遭到袭击，然后是门卫，然后是我的搭档老朱，最后是这一家三口。”这名巡警继续说，“凶手就像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一样，他疯了，彻底地疯了。我的同事老朱试图将他扑倒，可是被他捅了好几刀。”
刘洋头一回碰上如此反常的案子，他总觉得其中有一些不对劲，幸好这个停车场距离三塘街还有一段距离，没有太多的市民目睹如此恐怖的一幕。
记者已经赶到了现场，一些警员正在阻止他们拍照。刘洋回到警局后，罗刚已经找来了嫌犯的资料，他叫沈钢，曾经在一家汽修店工作，目前失业在家。正如冯瑜所料，昨夜在山上发现的死者名叫沈铁，他是沈钢的弟弟。
五名嫌疑人，已经有两名遇害了，刘洋简直无法搞清谁是凶手，谁是受害者，安天华已经找来了昨天爆胎案方圆15公里的村子资料，这里有51个自然村，总共有3215户14835人，他手头的警力根本不够把所有村子都调查一遍。
“别说摸排，想把每个自然村都走一遍，我们估计得花上两天时间。我们还是想想其他办法缩小搜索范围，最后锁定凶手吧！”安必行说道，“既然我们已经查到了他们的身份信息，那么找到他们住在哪！没那么难吧！”
“是呀，但是他们户口所在的村子，早已搬空了，他们当前住在哪！我们就不清楚了。”唐恒显得有些沮丧，当冷小米今天早上查到沈铁的身份后，他已经对沈铁所在的村子进行了调查，那里除了空空荡荡的房子，什么也没有。
“他们的家庭背景呢？”刘洋翻看着资料，他指着一个名叫沈铜的人说道“沈铜是他们的堂弟，还有沈印是他们的堂弟，还有……”
“你的意思是？”
“这个犯罪团队内部联系相当精密，我有理由认为，维系团伙内部的枢纽，应该是血缘关系。”
“如果说是血缘关系的话，沈钢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弟弟被暴尸荒野呢？”安必行不解地问道，但是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如果是亲戚的话，我们只要查到他们的其他亲戚住在哪个村上，一家一家地找就可以了。”
冷小米带着尸检报告走进了办公室，她说道：“死者沈钢体内并没有任何毒素，他没有精神病史！尚不清楚他是为什么发疯的。”
“会不是那种改良过，容易在空气里挥发的‘螃蟹’？”刘洋问道。
“不可能，我们的设备已经经过改良，哪怕有一丁点螃蟹的成分，我都可以查出来。”冷小米回答道。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你瞧，我已经查到他们的其他亲戚住在哪了。”罗刚将一份报告递给了刘洋，“瞧，沈钢和沈铁在案发前曾与居住在温家村的沈铜联系过，沈铜的妻子叫温雯，有犯罪前科，曾因盗窃罪入过狱；温雯有个哥哥，叫温锋，曾多因打架斗殴而被拘留。她母亲名叫温柳，四年前生病去世了。父亲叫温恩泽，是温家村的村长。你们要不先去温家村碰碰运气？”
“好的。”刘洋刚准备出发，他突然停住了“沈家兄弟为什么要袭击宁瑞呢？你们有没有查到更多关于宁瑞的资料？”
“太多了，他到处表演催眠术，还出过一本书《催眠论》，他15岁就上台表演，被誉为催眠界的天才。”安必行缓缓说道。
“对宁瑞而言，催眠是一门艺术，而不是技术。对于天才来说，只要掌握了基本的技巧，但是宁瑞，总是会发挥出惊人的想象力。”罗刚又补充道，“其实催眠就像写作一样，一个作家的水平取决于他对生活的理解，而催眠师的水平则取决于他对人心的理解。作家依赖于老师的指导吗？不需要的，他只要学会组词造句即可。同理也是，催眠师只要学会基本的催眠手法。”
“如果宁瑞站在与我们对立的一面，那么他将是极度危险的罪犯。”刘洋倒吸了一口凉气“有没有可能他催眠了袭击他的凶手，让他精神失常。”
“不排除这个可能。”冷小米回答道，“我听说过类似的案例。”
“算了，先去温家村看看情况吧！”刘洋戴上了帽子，走出了办公室。
“你怎么到外面来了？”温雯惊奇地问道，她的哥哥温锋甚至已经拔出了砍刀，随时准备朝着宁瑞头上砍去，沈铜则厉声问道“我哥哥去哪了？”
“他出去忙了，一时半会恐怕是回不来了。”宁瑞微笑着回答道，“你们把我的老婆和女儿弄到哪去了？”
“你想死吗？”温锋紧紧地握着菜刀，朝着宁瑞走去，宁瑞面不改色地看着他的眼睛，温锋刚举起菜刀，他的刀在半空中停住了。
“我再问你们一遍。我的老婆在什么地方？”宁瑞厉声问道，沈铜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他不敢直视宁瑞的眼睛，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到一边，然后突然操起扁担，朝着宁瑞头上砸去，宁瑞来不及闪避，被当场砸晕在地上。
温锋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过了好几分钟才回过神来，然后帮着沈铜将宁瑞拖进了小房间里，又重新用铁链锁住了他，最后用一块布蒙住了他的眼睛。
“要把他眼睛抠出来吗？”
“算了，不要弄得血淋淋的，咱爸来了会不高兴的。”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温雯紧张地问道。
“给老爸打个电话吧！”温锋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