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往事如风

“萧强是一个能干大事的人，也许等他来信，我们都要对他刮目相看了。”穆音对穆倩说道。

“他能成就一番事业固然好，但是他要是安安心心在家做一个农民我也不会嫌弃他，就怕他干出一番大事之后就把我这个乡下女子给忘记了。”穆倩无不担心的说道。

穆音笑了，言道：“萧强哪能是这样的人呢？”

穆音很想说要是心里真的爱上一个人，就算是分隔天涯海角，分别再久都不会忘记的。就像她穆音一样，爱一个人就是一辈子，哪怕知道没有结果，都在痴痴傻傻的等，几十年了都没有改变初衷。

穆倩想说却没有说出来，因为像她这样等一个人，一等就是一辈子的，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呢？

恐怕就数她一个人了，因为就数她最傻。

想当初，她明明知道完颜昌心中已经有了东梅郡主，但是她还是那么痴情的爱着他，这是一份漫长而煎熬的爱恋，明知道没有结局，依然无怨无悔。

有的时候穆音觉得自己真的很傻，为什么明明知道和完颜昌没有结局，可为什么还要那样的对他痴心不改呢？

为此穆音错过了两个真正爱他的人，她在无意中也把那两个人给害了，让他们到死都没有等到穆音的爱。

他们就是杨靖和萧勇。

杨靖曾经救过穆音，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给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可是，穆音那时的心在完颜昌的身上，那时她还年轻，她天真的以为只要她一直等下去，总有一天会等到完颜昌的爱。

可是，她最终没有等到。

萧勇也是在穆音举目无亲的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虽说萧勇是为了报恩，而无怨无悔的在穆音身边陪伴着，让穆音在最煎熬的岁月里，看到了一丝温暖。

但是穆音最终也没有答应萧勇，直到萧勇死了也没有等到穆音的爱。

有的时候，穆音在反思着自己，觉得她这辈子其实最不应该辜负的就是杨靖和后来出现的萧勇了。

也许当初真的应该答应他们两个人当中的一个人，那也许他们现在也不是这样的结局，也许他们的命运会改变也说不定。

穆音常常为杨靖和萧勇的死，感到深深的内疚。

可是感情这东西，不能设施和同情，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这是无法勉强得了的，哪怕他对你有多大的恩，也不能用感情来回报。

所以穆音在内疚的同时，她也感到自己做的并没有错。从一开始她的态度就很明确，对杨靖也好萧勇也罢，她和他们从来没有什么男女之间的承诺，有的只是兄妹情分。

……

穆倩经常在新泾对穆音念叨起萧强，说牵挂和想念他了，穆音也总是安慰穆倩，可是穆音内心深处和穆倩一样，也时常牵挂和想念完颜昌。

可是谁来安慰她呢？

穆倩想念萧强的时候，可以光明正大的和穆音说，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夫妻，一个妻子思念自己的丈夫，那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

穆音也思念完颜昌，但是她却不能说出来，自能将自己的思念与牵挂深埋在心底。因为她与完颜昌，没有夫妻情分，他们之间根本就不是夫妻，这样想着一个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

虽然穆倩也知道穆音一直在爱着完颜昌，一直都在默默的等他。

想着东梅郡主去世了，穆音按理说也应该去找完颜昌，可是她为什么就不去呢？

因为穆音等完颜昌已经太久了，这一等就是二十年，想着已经等到自己容颜已老，青春不在了。

她觉得现在自己已经是年老色衰，已经配不上完颜昌了，再说完颜昌这两年也许还没有走出失去东梅郡主的痛苦中。

穆音现在只能选择将这份爱继续深埋在心底深处。

“穆音姐，你看我都等他一年多了，他怎么连一个音信也没有，说不定他真的把我忘记了。”穆倩又重复了一句。

穆音笑着安慰道：“妹妹你就放心啦，今日喜鹊不是在枝头叫唤吗？说不定明日我们家的乘龙快婿就要来信了。”

穆倩也笑了，言道：“但愿如此了。”

穆倩看见穆音此时笑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愁，顿时明白穆音此时心中也在思念远方的完颜昌。

穆倩轻轻的叹了口气，上去坐在穆音的身边轻声问道：“姐姐你在想他了？”

穆音赶忙摇摇头，挤出一丝笑容，掩盖道：“没有，我没有想谁。”

“姐姐你不用骗我，我从姐姐你的眼中已经看出来了。这么多年来，你一刻都没有忘记他。”

穆倩的话，刺痛了穆音心中最脆弱的神经，她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

这些年穆音等的太苦太艰难，她的心已经变得无比的脆弱，只要一提到完颜昌，她的心就无比的痛。

她太思念他了，尤其是这两年，东梅郡主去世以后，完颜昌也一个人生活着。穆音便时刻在牵挂着他，不知道完颜昌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姐姐，你别哭了，你干嘛不去找他呢？要是我，我早就去找他了。”穆倩取出绣帕，轻轻的给穆音擦干眼角的眼泪。

穆音抬手擦了一下鼻子，苦笑着言道：“姐姐现在老了，就是想去找也不敢了。”

穆音已经快四十岁的人了，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容颜不再，青春不再。完颜昌现在这么会喜欢她这样一个半老徐娘呢？

穆倩听了穆音的话，笑着说道：“姐姐，看你说的，你其实一点都不显老，前两天我们俩一起出门，不是很有人说我们年岁相差不到两岁吗？”

一句话将穆音逗笑了：“人家那是故意这样说的，这是夸赞别人的一句话而已，要知道姐姐可大你快二十岁了。”

其实穆倩说的也没有错，虽然穆音现在是快四十岁的人了，可不知道怎么她却一点都不出老，走出去别人还都以为她才三十左右。

不过有了别人的夸赞，不管是不是恭维之词，也给穆音增添了几分自信。

“姐姐，你相信我，也相信自己，姐姐你看起来和实际年龄相差甚远，再说现在完颜昌不也是一个三十出头的人了吗？他凭什么看不上我姐姐？”

穆音沉思了许久，慢慢的抬头道：“你说他会来找我吗？”

……

这时，门外一阵喧闹声传来，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穆音和穆倩站起身准备出门查看。

“掌柜的，外面来了许多骑马的军士。”一个店伙计跑来对穆音和穆倩说道。

“许多军士？他们要干什么？”穆音惊讶的问道。

“不知道，他们已经下马向这边走来，看来不是什么兵灾匪患。”

穆音和穆倩听了，都松了口气，这些军士不是来打劫就好，现在兵荒马乱的，这是福是祸确实也很难说。

“娘娘接旨！”

一声高喊从门外传来，这更加让穆音和穆倩感到莫名其妙，同时也感到一种恐慌。

穆娘娘？谁是穆娘娘？这里除了穆倩姓穆之外没有别人啊。

这是皇帝来的圣旨，难道是当今皇帝完颜雍看上了穆倩？敕封她为娘娘要接她去京都吗？

原来在京都的时候，完颜雍确实见过穆倩，难道他现在打上穆倩的主意了？

这不行！

穆音和穆倩的脸一下严峻起来，两人忐忑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们是传那个皇帝的旨意？”穆音走出大门，没等来人宣读圣旨，便先开口质问道。

“我们是传大汉皇帝的圣旨。”

……

穆音和穆倩两人愕然了。

来人宣读圣旨之后，才穆倩才知道萧强此时已经当上了皇帝。穆倩做梦都想不到，一年前和她成婚结为夫妻的萧强，现在既然成了大辽皇帝。

这真的是应了那句话：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穆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是听错了，她惊诧的转身问穆音道：“姐姐，这是谁的圣旨？圣旨上说的什么？”

穆音笑着对穆倩说道：“这是真的，妹妹，萧强兄弟，不，圣上是来接你去普阳的。”

“接我？我不去，我不知道他是谁。”

穆倩依然不相信，她记得萧强走的时候，兵不过几千，虽然他在新泾的时候也招得一些兵马，但是都被更始帝张勇借了去，说是借其实是剥夺萧强的兵权。所以萧强离开新泾的时候，只带着几千军士和手下一帮弟兄。

这区区几千人马，怎能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就夺得了金朝的半壁江山？并且在普阳称帝了？

可是这毕竟是事实，萧强确确实实的成了皇帝，可穆倩似乎却没有感到一丝高兴，相反她对萧强却有一种陌生之感。

皇帝这个字眼对穆倩来说似乎太遥远，也太陌生。当上皇帝的人，都是高高在上，有着三宫六院。

他还是当年的那个萧强吗？是不是现在也已经是三宫六院？

假如是这样的话，不去也罢了。就留在青城陪穆音一起到老算了。

“妹妹为什么不去？你是圣上第一位夫人，妹妹的地位在宫里应该是无人能及，再说圣上现在来接妹妹过去，这说明圣上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不管怎么说妹妹应该去看一看。不管当初的萧强兄弟现在变成了什么，但是他依然是你的男人。”

穆倩听了穆音的话，权衡再三，觉得穆音说的也没错，这一年多来不是天天都思念着他吗？现在有他的消息了，并且下了圣旨，派人来接自己，为什么要拒绝呢？

他当上了皇帝之后，身边肯定也有女人，但是他依然记得自己，那说明他还是念及旧情的。

去普阳看看再说吧。

穆倩拿定主意之后，便连夜收拾行装，准备前往普阳。

第二天当穆倩大包小包的叫人将她的那些衣裳和小物件搬出来的时候，穆音笑了：“妹妹其实有搬家的味道，可是你这是去皇宫里啊，难道皇宫中还缺少这些东西吗？”

来接穆倩的人也笑着对她说道：“娘娘，在下看来这些东西已经用不着了，就不要带走了吧。”

穆倩摇摇头，言道：“要带走，我并不是担心我到了萧强身边，我还缺少这些东西，我是将这些东西带上，没事翻一番，叫萧强也看一看，要记得自己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做人可不能忘本啊。”

穆音听了，没有再说什么。来接穆倩的人，也无语了。

一队人马从新泾出发，缓缓的向普阳的方向走去。

穆音对此依依不舍，来到了十里之外来给穆倩送行。

“姐姐，你回去吧，假如我到普阳之后过得不好，我还会回来的。”

穆倩未到普阳，就已经打了退堂鼓，她确实对这次去普阳不抱太多的幻想，她甚至有种感觉萧强来接她，也就做做样子罢了，是不会像当初那样一如既往的爱着她的。

毕竟现在萧强已经是一个皇帝了，这天下的美女，做皇帝的只要看上，都可以将她纳入后宫。所以一旦做了皇帝的人，他就不再是哪一个女人的男人了。

穆倩猜的没错，等她到了普阳之后，她才知道萧强的身边有了一个王秀儿，并且王秀儿此时已经身怀六甲即将生产了，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妹妹，普阳可是个大地方，别想着回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了，俗话说人往高处走，到了普阳之后，好好的给萧强兄弟做一个贤内助，可别想得太多了。”

穆音其实也不知道穆倩这趟普阳之行，会不会得到她所理想的幸福生活。但是生活总不会十全十美的，往往都是有所得必有所失。

假若你得到了荣华富贵，权力与地位，那这爱情方面，肯定就有所舍弃，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怎么会让一个人独占呢？

这似乎是一种规律和法则。

这些道理，穆倩似乎也懂，对于生活和爱情，她所追求的并不多，她只要求能有一份安定的生活也就满足了。在某些方面又何必去强求呢？

“我知道了，姐姐你就放心吧，等我在普阳安身之后，我就派人来接姐姐一起到普阳去。”

其实穆倩很希望穆音现在就跟他一起去普阳，但是她现在也说不定到了普阳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似乎有种前途未卜的感觉，她又怎能现在就叫穆音和她一起去呢？

再说在这里有着穆音的事业和心血，她也许也是不想离开的。

她想去的应该是京都。

穆倩猜的没有错。望着渐渐远去的马队，穆音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向她袭来。

在身边的亲人，一个个最终都离她而去，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独自忍受着这孤独痛苦的煎熬。

此时穆音是多么的想念远在京都的完颜昌，她真的想抛弃这里所有的一切，去找他……

……

穆音不知道，此时完颜昌并不在京都，而是远在边关同来犯的匈奴作殊死的战斗。

经过了几个月的生死之战，完颜昌可谓是不负众望，率领三万大军，击败了来犯之敌，斩首万余，沉重的打击了匈奴的嚣张气焰，将匈奴赶回了大漠深处。

当完颜昌再次走到玉门关的时候，再次勾起了他对二十多年前的美好回忆。

那一年，完颜昌才二十二岁，那是一个多么青春年少的美好年华，在这里他与十八岁的穆音相遇了。

在这里曾经留下了太多的回忆，那一年他一场大病，幸亏是她救了他的命，从此他这一生似乎就注定与她有缘，在他的心中便永远的收藏着她的身影，铭记了她的名字。

但是，他们似乎这一生又注定无缘。二十多年过去了，至今却没能在一起。

闲暇的时候，完颜昌也常常的遥望着远方，心中默念着穆音的名字。

现在的她还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