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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上书自责
公孙剑因为昨晚身上用来抵御严寒的披风给了来福,此时他人已经严重冻伤,躺在燃着炭火的温暖营帐中,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命悬一线。
“赶快叫大夫前来,一定要把公孙剑医治好。”来福冲身边的人喊道。
“公孙大哥,你一定要挺住,都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余倩守在公孙剑的身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
“你就别哭了,你也想想办法,看看自己可以做些什么,一个大男人哭个啥啊?”来福瞪着余倩道。
“还不都是因为你,谁叫你把披风给我的?让公孙大哥又把他的披风给了你。”余倩和来福抵触道。
来福听了,默不作声,坐在炭火边,低头烤着火,他心中也深感内疚,失去了许多勇敢的中原军将士,来福心中悲痛不已。
余倩看见来福没有说话了,他便忙着在炭火上夹起铁架,烧了一盆热水,用热毛巾给公孙剑擦脸,暖手。
“禀报将军,各营损失情况已经统计出来,一共失踪了三千四百三十七人。”陈志和卫成将军进来言道。
来福听了,依然默不作声,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诗云:
云山万重兮归路遐,疾风千里兮扬尘沙。
生仍冀得兮归乡里,死当埋骨兮长已矣。
来福对自己带兵冒进,造成巨大损失,悔恨不已。
当晚便叫余倩替他备下纸笔,提笔给归海宁修书一封,请求降罪和自贬。
信略如下:
漠北国凶残,犯我疆界,戮我臣民,其罪滔滔,人神共愤。
臣奉圣命,率正义之师,出征漠北国,至今已有半载,虽斩首万余,挫败漠北国锐气,边界得于安定,但臣不才,至今仍未将漠北国铲除。
......
大漠一战,漠北国连败,臣追敌心切,纵深荒漠,本想一举歼灭漠北国顽匪,却不想臣上不通天文,下不晓地理,突遭暴风雪之袭,损失惨重,实属臣一人之过也。
臣不佞,无治世之能,亦无安邦之策,本想保境安民,为国出力,却未料有负圣恩,现今边疆未定,漠北国未除,却已损兵折将,实属来福之罪也。
臣尝闻,立权者,虑难以图存,临危而不乱;治国者,自律以治人,英武而果决;服众者,非立千秋之功,而有过人之德行也。
臣自知无才无德,无谋无力,无能担大任,无颜见父老。
遂请自贬,亦请诸君以臣为鉴。
臣今犯渎职之罪,恳请圣上予以按罪论处。
来福修好书信封好,将书信放于案头,又摊开信笺,沉思半晌,亦给金娇娇亲笔一封。
信略如下:
娇娇
吾之至爱。
见字如面。自京城一别,不觉已是半载,不知君一切安好?来福甚是挂念。
与君相遇,乃是来福前世修来的福分,当日殷殷话语,意犹在耳,来福将永铭于心,莫不敢忘。
来福本想从此与君牵手,不离不弃,泛舟江湖,相濡以沫。
未料边塞危急,漠北国犯境,来福身为七尺男儿,朝廷重臣,应为民分忧,为国效力,此乃来福难辞之责也。
与君话别,实属来福无奈之举,敬请谅解,来福有负君意,深感愧疚。
来福转战边关,居无定所,也想早日与君相会,可军务繁忙,难于离身,然来福心中时时牵挂,刻刻相思。
空闲时分,来福总是举目远眺,思念万分,此意此情,绵绵不尽。可相会之日,总遥遥无期。
......
在此作书一封,以表寸心,纸短意长,难诉吾心。君见此笺,既知吾心。
念!念!念!
来福拟好书信,依然将书信封好,置于案头,叹了口气。
“你给谁写信?”余倩看见来福坐在那里写了半天,心中好奇,本想走过来偷看,又觉得没有礼貌,再说私人信件是不能随便看的。
“给王上写一封信。”来福随口答道。
“给王上的信是报告军情吧?那还有一封呢?”余倩好奇的问道。
“另外一封是给一个女孩子写的。”来福答道。
“是不是哪个送你手镯之人啊?一定是的。”余倩自问自答的言道。
关于私人的话题,来福一般是不喜欢回答的,所以便把话题转到一边,问道:“你看看公孙剑现在好点了吗?”
“应该好多了,现在手脚和身体都暖和了,就是还没有醒来。”余倩答道。
来福站起身来,走到公孙剑的床前,伸手摸了一下公孙剑的额头,言道:“头上还是很汤,看来还是在昏迷状态中,这很危险啊。”
来福说着转身对营帐外喊道:“来人!”
守在营帐外的军士进来问道:“大将军有何吩咐?”
“把几位将军都叫来,顺便把大夫也叫来。”来福言道。
“喏”
来福又回身看着公孙剑,给他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心想:桌上的信还是等公孙剑醒了之后,问问他是否也要给归海心月修书一封?相信归海心月此时也一定很想念公孙剑,假如金娇娇收到了他来福的信,而归海心月却没有公孙剑的信,那她一定是很着急。
归海心月看见金娇娇收到书信,而归海心月却没有,那归海心月的心会不平衡的,也会责怪他来福的。
再说归海心月为人和善,待人真诚,毫无半点郡主的骄横之气,也深得来福的喜爱。
她钟情于公孙剑,公孙剑对归海心月也十分的倾慕,这点来福是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来福把信写好之后不是急于发出,而是放在案头,等公孙剑醒来,叫他也给归海心月写一封信,叫信使一起快马带回王城。
“将军,我刚才说话很冲撞了你,对不起啊,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是你的披风,我现在恐怕已经被冻死了。”余倩轻声对来福言道。
来福笑了笑,言道:“你也立了大功,我说话算数,一定会嘉赏于你的。”
“我不要嘉赏。”余倩言道。
“那你要什么?”来福问道。
“我什么都不要,让我留在你身边就行。”余倩围在来福身边转了一圈,然后坐到炭火旁,抬脸看着来福,脸蛋被火映得通红。
“为啥要留在我身边,难道你就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来福也走到炭火旁坐了下来,看着余倩。
只见他大眼睛,长睫毛,挺鼻薄唇,尖下巴。
来福端详余倩半天,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言道:“这哪里是个男人,长得简直像个小女人。”
“你看够了没有,来,让你看个够。”余倩把头伸到来福的面前,晃动了两下,然后又把脸缩回去,低头烤火,脸上更显红晕,也不知道是来福把余倩看得羞红了脸,还是被火烤的通红。
“你要是穿件女人衣服,别人一定会看不出你是个男人。”来福笑道。
“我就不穿女人衣服,偏穿男人衣服,怎么了?”
余倩说完,似乎自己说漏嘴了或者说错话了,又赶忙说道:“我一个男人为什么要穿女人的衣服,你想穿你穿啊,你长得这么俊,要是穿了女人的衣服,你也一定是个美女。”
余倩说完,咯咯的在那里笑了起来。
来福却没有笑,并且用一种奇妙的眼光看着余倩,把余倩看得心里发毛,连忙收住笑容,往自己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言道:“你的眼光怎么那么奇怪?我身上有哪里不对劲?”
“你不会是个女人吧?”来福一本正经,一字一顿的说道。
余倩一听,白了来福一眼,言道:“你想女人想疯了,逮住个人就说是女人啊?”
“噢,我差点忘了,你才十五六岁,有的小孩到这个时候是还没有变声,还脱不了小孩那股稚气。”
来福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材,往火里拨了几下,把火撩旺,然后低头烤火,没有再去注意余倩。
余倩也不再说话,坐在那里烤火,但是又觉得场面有些尴尬,于是便从地上捡起几根木柴,丢进火盆中。
木柴立刻在炭火中炸得噼啪作响,一串火星划着美丽的弧线,宛如天上的繁星,绽放在空中。
这时,卫成、陈志、龙虎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将军半夜叫我等前来,有何要事?”卫成和众人问道。
“都坐下来吧。”来福招呼道。
于是众人都围着火盆坐了下来。
“北方的冬季可真冷啊,可谓是滴水成冰。”卫成伸手在火上搓着,喘着冷气言道。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叫诸位前来,我军将士大多是南方人,经受不住这样的寒冷,所以我决定,按照我们先前商议好的决策行事,明日就撤军回关内,诸位以为如何?”来福言道。
“漠北国人被我们打得节节败退,逃进了大漠,他们基本已经无路可逃,本来我军可以一鼓作气,全歼漠北国军队,可是冬季来临,我军不能在北方的严寒里作战,错过了良机,实在是可惜。”卫成言道。
“我军撤退,实属无奈之举,一夜暴风雪,使我军损失惨重,就更不要说追击漠北国军队了,在这样的严寒里,军队已经丧失了战斗力。”陈志言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撤退吧,等明年春暖,再来收拾这些该死的漠北国人。”龙虎言道。
“那就这样决定了,明日撤军回关内。还有一事,就是我军撤回关内这几个月的粮草问题,也必须得到补充啊,明日派信使回王城,向朝廷奏明情由。”
暴风雪仍在继续,像一头发怒的恶魔,似乎要把大地所有的一切都摧毁一般,伸出它那双冰冷的巨手,把空气都撕成碎片,然后奋力的丢向空中,发出“呼呼”的碎裂之声。
但是森林却阻挡了它前进的脚步,这头愤怒的巨魔只有用力的拍打着森林,想把森林连根拔掉。
可森林却像是大地巨人竖起的一根根坚硬的头发,此时已经怒发冲冠,同这头恶魔作拼死的搏斗。
......
王城,五更时分。
金娇娇闺阁里,一股寒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摇动窗前银铃,吹动帐幔。
“叮铃”的银铃声伴着一股股寒风,瞬间在闺阁中弥漫,金娇娇被一股凉气吹醒。
她抬头看见窗户没关,窗外传来呼呼的风声响。
窗前一片明亮。
金娇娇甚感疑惑,不是五更刚过吗?天怎么就亮了?她披衣下床,打了一个冷颤,这天怎么一下变得这么冷?
金娇娇信步走到窗前一看,原来是窗外已经铺上了厚厚的一层雪,房顶,树木,地上,一片雪白。
大地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白驹过隙,转眼又到冬日了,这是王城今年的第一场雪。
王城如此冷,北方一定是天寒地冻了吧?边关一定会比王城更冷吧?
金娇娇不由得把身上的外衣把身子裹紧,遥望着远方。
“来福他们现在哪儿?记得他们去时衣衫单薄,现在他们得到过冬的棉衣了吗?在北方严寒的冬日里,他们能受得了吗?他们一定很冷,一定被冻坏了吧?
金娇娇这样想着,心中万分牵挂与思念,还有恐惧和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