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章 说打就打，说干就干

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战士们的训练也在加快节奏。回到军营，战士们来不及拍掉征衣上的灰尘，新战士就卧倒在操场上进行射击训练。不苟言笑的周班长也会开玩笑，“这也是一种休息，因为要趴着，憋住呼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等于睡觉。”

吃过中饭，下午两点，老兵们在操场上练习擒拿格斗和拼刺，新兵们被副连长带着乘车去营部接受授枪仪式。教导员唱名，营长授枪，营长对每位接枪的战士只重复一句话：“记住，枪是战士生命的一部分，要做到人在，枪在。”

刘虻和曾劲松领到的是全自动突击步枪，通俗的叫法56式冲锋枪。发给李剑的是半自动，这让李剑心里很不爽，缠着刘虻说：“咱俩换换。”刘虻讽刺说：“冲锋枪是发给敢于冲锋的人用，你看你，指导员都说你是怂包，还好意思吃三个馒头，简直就是饭桶。给你发根烧火棍最好，去当火头军，可以偷着吃馒头。”

气得李剑瞪着刘虻说：“格霸蛮！上了战场，咱俩比比。”刘虻霸气的回道：“比就比！打仗是靠脑子，不是靠个子。”曾劲松说：“李剑，我跟你换，我喜欢半自动，射击精度比冲锋枪高，射程也比冲锋枪远。我不是吹牛，在厂里就是基干民兵，这两种枪都打过。还打过三七高炮。”

副连长到司令部的后勤部和军需处办理了相关手续，出来招呼战士们去军需仓库又领了三挺班用机枪，九支六四式微声冲锋枪，十把手枪，两箱子弹，若干把匕首，以及弹药背袋手榴弹背袋和手榴弹训练弹。装车后返回营房。

侦察连每个班的火力做了加强，每个战斗小组，配两支全自动一支半自动，班长配一支微冲一把手枪，每位战斗员都配一把匕首。一个排有挺班用机枪，由排长掌握。排长便指定李剑，“大个子，这挺机枪你来扛，黄副班长兼做你的弹药手。”就连炊事班长也配了手枪，炊事班还配发了两支半自动。这明显是要打仗的节奏。

这下李剑开始在刘虻面前嘚瑟了，“还笑老子吧？你的枪和我的比，那好比是烧火棍。”刘虻分配使用的是半自动，刘虻笑道：“你先别嘚瑟，还不是我冲锋在前，你掩护在后，我立功受奖，你看着流哈拉水。”气得李剑说：“你霸蛮就是嘴上功夫比老子强。”

排长笑了说：“分到个人名下的枪械是由持有人来保管和维护，并不是专有，侦察兵都要学会使用各种枪支弹药。”李剑说：“排长，连炊事班长都配手枪了，为什么不给我们配，按传统，侦察兵都应该是一长一短两种枪。”排长说：“这说明我们连要率先开赴前沿阵地，所以炊事班也得配备必要的防卫武器。”

回到寝室，班长正在擦拭他的54手枪，还哼着一首老歌，“说打就打，嘿！说干就干，练一练手中抢，刺刀手榴弹……”李剑把枪放在枪架上，班长提醒说：“按顺序放好，摸黑拿枪时不至于拿错。”

李剑把枪放在自己的枪位上，拿起了班长的微冲问：“班长，这种冲锋枪我咋没见过？”班长讥笑说：“你小子不是总吹牛，什么枪都玩过？”“54手枪我玩过，我爸有。我还偷偷地打过三发，叫我爸知道了，挨了两巴掌。捷克式机枪我也玩过，但没打过。”

班长夸耀说：“这是微声冲锋枪，使用专用弹药，也可以用手枪弹，屋内开枪，室外听不到声音。杀人于无声，就好比使暗器。”这时战士们都回到寝室，放好了武器。刘虻说：“班长，根据排长的分析，咱们连要率先开赴前线。”

班长说：“当然，侦察兵肯定要先行一步。”班长把手枪装入枪套，站起，拍拍腰间的手枪问：“你们知道这枪是干什么用的？”李剑大大咧咧地说：“这我晓得，自卫防身，一旦被敌人包围，最后一颗子弹要留给自己。”班长瞪眼说道：“你小子不说吉利话，我也给你说个难听的。上了战场，你小子要是贪生怕死往后退，我就可以执行战场纪律，毙了你！”

刘虻就喜欢和李剑杠，装作咬牙切齿地说：“班长，节省子弹，用刀子捅！”气得李剑说：“格霸蛮，刘‘氓’，老子好像跟你有深仇大恨似得。”刘虻呵呵笑道：“对待叛徒就得这样。”

李剑豪爽大笑说：“班长你放心，我李剑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如果这家伙要当逃兵，班长，你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要下不了手，我来捅。”刘虻呵呵笑道：“可惜你机枪不能上刺刀，冲锋陷阵看我的。”李剑拍拍右腰间匕首说：“咱侦察兵还有这个，给你预备着呢。”

班长瞪了眼说：“都别扯淡！那是给敌人预备的。”刘虻严肃冷峻的说：“因为叛徒比敌人更可恶，对我军造成的伤害比敌人更大。”李剑跟着说：“就是，老子最恨叛徒汉奸了，吃共产党的饭，反过来砸共产党的锅。”

班长说：“嗯，你俩说的有道理。自古军规都如此，畏敌不前，投降变节的格杀勿论。”又提高了声音问：“一班的同志们，你们有没有视死如归的勇气？”战士们齐答：“有！”

刘虻问：“哎，班长，听说每人还有一颗光荣弹？”班长想想说：“并没有专用的光荣弹，就是普通的手榴弹。那是给敌人和自己共同预备的，这颗弹也包括敌人身上的手榴弹，万不得已就和敌人一起殉爆，让敌人陪葬的越多越光荣。”

接下来全连进行了刻苦的训练，单兵的战斗技能和战术训练，那时强调的仍是二百米内硬功夫，射击投弹拼刺爆破。侦察兵当然还有侦察捕俘擒拿格斗等科目，以及以小组，班排为战术单元的攻防演练。

战士们最怕的是十公里全副武装越野，腰里还要绑十公斤的沙袋，能把人累趴下。战士们最喜欢的也是这一天，因为这天要加餐。战士们觉得能吃到肉就是幸福，当然那时候的肉比现在的香。刘虻总是要取笑李剑的吃相，“哎，留点胃口，到时‘壮志饥餐胡虏肉’你还能吃的下去？”

指导员挖了一勺肉加在李剑碗里说：“大个子最辛苦，人家抗的机枪比你多三公斤，携带的弹药量比你多五十发。多吃点应该。今天是西葫芦烧肉，改天吃南胡虏烧肉，大个子要使劲吃啊。”李剑笑道：“那我跟刘‘氓’抢着吃，看谁吃得多。”刘虻说：“吃南胡虏肉，我当仁不让。”

训练场上连长和指导员观察着新战士们的训练，连长对指导员说：“这个曾劲松是个好苗子，动作干净利落，不输老兵。昨天练对刺，一对三，竞然不落下风，徒手搏斗，一对五，完胜。我算捡了个大便宜，这小子是个练家子。晚一步就分到后勤部了。”

指导员赞赏说：“很有点许司令的味道。李剑那小子也还可以，就是嘴巴惹人嫌。不过这小子胆大，手榴弹拉了弦，竟然敢数一、二、三，才投出去，落地就炸。而且还投的远，助跑投弹，能达到八九十米。”

连长说：“哟！能顶一门小钢炮了。毕竟军人家庭长大的，从小耳濡目染，军事素质提高起来很快。那个刘虻和他俩比，弱了一点。”指导员说：“也不弱，他的特点是头脑灵活，反应快。”

连长喊副连长，“顾连长，你过来。”副连长走了过来。连长说：“你把昨天实弹射击的成绩报一报，就报刘虻李剑曾劲松三人的。”

副连长翻开训练手册，报道：“刘虻，八十一环，优良。李剑，五十四环。不过，他是机枪手，打了两短一长三个点射，十五发子弹，六发脱靶。曾劲松，九十七环，优秀。”

连长高兴的说：“这个小曾，还是神枪手唻。顾连长，你把一排长夏玉溪和周班长喊过来。”不一会一排长和周班长跑步过来，立正敬礼后说：“连长，指导员，有什么指示？”

连长说：“咱们共同研究研究，你们看，要是让刘虻李剑曾劲松三个人组成一个战斗小组会咋样？”排长说：“我看不行。李剑是机枪手，咱们排只有一挺机枪，归我指挥，他是要给全排的进攻进行火力支援的。而且，一个机枪手，要配一个弹药手，这样，一个战斗小组不就成了四个人了。”

周班长很快就领会了连长意图说：“我看可以，战斗小组，不一定非要三三制。我们班十一人，我要指挥全班，副班长编入第一战斗小组，这样第一小组兵力和火力就达到了最强，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连长，是这个意思吧？”

连长说：“对！这就好比足球场上四三三的攻击阵型，班长就好比自由人，又是中场核心。既要组织进攻，还要兼顾三路，突前，可充当前锋，拖后，加固后防线，要做到随时补位，更重要的是要眼观六路，能及时传出好球。所以，对班长的要求更高。”

排长拍马屁说：“我说连长咋喜欢看足球，敢情同时还在研究战术。”连长说：“对，足球的攻防和班组的战术攻防很相像。足球赛，开球时三条线很分明，一打起来看似乱纷纷，其实还是有层次的。尤其是队员之间的默契配合，一个眼神就能传递一个信号，告诉同伴该怎样走位，往哪个地方传球。人到，球到，穿插，射门，行云流水般的一气呵成。这难道不是我们该学习的地方。

“我们侦察连一般不进行阵地攻坚作战，所以过去各班就没配班用机枪。为了加强火力我才和首长申请，一个排至少配一挺机枪，一个班要达到六支全自动，山林作战，隐蔽性很强，发现对方时已经是短兵相接了，冲锋枪比步枪好使。首长这才把警卫连的突击步枪调配到咱们连。”

排长强调说：“一个战斗小组，最好是新老搭配，刘虻李剑曾劲松三个都是新兵蛋子。”连长叉了腰，伸了脖子问：“你觉得自己是老兵油子是吧？”排长笑笑，“我是老兵，但不是油子。”

连长点着排长说：“我跟你说啊，昨天师长和我谈话，他也非常焦虑，说，咱们这支部队，从朝鲜战场下来，至今二十七年没打过仗。可以说营以下的官兵统统是新兵蛋子，甚至包括几个团级干部，打过仗的没几个。

“他还说，可咱们的对手，人家是不间断地打了三十几年，作战经验和战斗意志都比我们强。所以师长要我们认真研究一下战术，不能掉以轻心。不要看不起新兵蛋子，我们只不过是比他们多吃了几年兵粮，多打了几十发子弹，就实战经验说，我们和新兵蛋子在同一起跑线上。

“就拿李剑来说，他的战斗素养，一点都不比你差。手榴弹拉了弦，能握在手上等两三秒才投出去，说明他的心理素质非常好。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投掷实弹吗，手榴弹没拉弦就扔出去了。还是见高不见远，手榴弹落在我身边滴溜溜的打转。

“你慌了，立马扑上去将手榴弹压在身下。我说起来吧，手榴弹就压根没拉弦。不过我也看出你是个好兵，关键时候敢于牺牲自己，保护别人，这是英雄情怀。第一次投实弹么，是有点紧张。”

排长不好意思笑笑说：“连长，你怎么又说那话。那时全军不是正在号召学王杰么，我一看手榴弹落在了你身边，本能就扑了上去。”连长笑道：“就怪你脑子里少根弦，王杰没当成，成了笑话至今流传。”

连长又说，“还有曾劲松，那也是个好兵，在工厂人家就是武装基干，对步兵的轻武器已经很熟练了，枪法也不错。对了，周班长，你挑一支精度好的半自动给曾劲松使用，冲锋枪换给刘虻。让曾劲松担当狙击手的作用，要发挥一个战士的最长处。”

军事指挥员一般都比较武断，尽管连长说是跟排长班长共同研究，最后还是决断，“就这么办。加紧他们的配合磨炼，今天几号了？”指导员说：“二十一号。”“那好，春节前再来一次实弹演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