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风云突变

在归国的飞机上，柳董事长有时间仔细思考派出所传唤的事情。副总那边倒是传来了消息，只不过这个消息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副总说，“我们动用了可靠的关系，说是要请派出所的所长副所长们吃一顿饭。当然，按照惯例，是要一条龙的。越是级别低的，越是要请高级的项目。”

“我们订了最好的饭店，要了最贵的酒席，最好的包间。可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是，人家竟然直接拒绝了。说是不吃饭，在这风头上，说成啥也要管好自己的嘴。”

“他们说，不吃几顿饭死不了人，现在谁家没有饭吃呢？可是不遵守规定，是有可能把人弄起来的。凡是出来做事的，谁屁股还不夹带一点点屎？”

“你没有事的时候，这个就不是什么事。可是一旦你有了事，那可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啊。你的那一点点屎，就有可能最后臭死你。”

“为了一顿饭，为了一点点口腹之欲，把自己不说命搞丢了，起码是把自己做事的职位给弄丢了，也是非常划不来的。”

柳董事长就很惊讶。公司这么多年的公关手段，很主要的一条就是请客吃饭啊。根本就没有听说，请吃饭有谁不去。你明目张胆地地拿了人家的多少现金，这个肯定是受贿。

可是如果你把这些钱拿去吃了饭，洗了澡，唱了歌，找了小姐，虽然也不是什么能拿到桌面子上的事情，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大家司空见惯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事情。

好像这就是正常的交往，你来我往的事情，中国不是人情社会吗？吃吃喝喝就是最大的人情。如果没有人请你吃吃喝喝，好像你就在社会上吃不开一样，就说明你混得很不好。

所以，柳董事长就问道，“吃吃喝喝也把人请不出来了吗？这是不是意味着咱们的事情很大啊？”

副总说，“也不是很大的事情吧？咱们公司办事有法律顾问最后把关，即便是出问题，也不会是什么大的问题。”

“现在请人请不出来，也不是就咱们公司请不出来，是谁也请不出来。你出国期间，上面有了最新精神，叫八项规定，主要精神就是不准吃吃喝喝，当然是不能用公款吃吃喝喝。”

柳董事长就有点不相信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类的规定，也不过是一阵风而已，风头上大家都躲一躲，风头过去了，大家就都跟以前一样了。”

副总连忙纠正说，“这一次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是风头来了，抓几个典型，事情也就过去了。这次呢，好像没有什么风头了，就是很认真地抓呢。”

“也真的抓了一些人，在电视曝光，给纪律处分，有的人还因为这个事情，把乌纱帽给弄丢了。所以人们在私下里也好，在公开的场合也好，一说起这个禁令来，都是惧怕十分呢。”

“这个事情也是上行下效，上面动了真的，下面的人也就自觉起来了。说起来呢，吃吃喝喝，也真的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是如果真的因为这个事情把官帽帽给弄丢了，那可也真的是得不偿失。”

“所以，我们找这个吃饭的地方，也是花了很大的功夫呢。原来很多的签约的饭店酒店，因为就是专门做公款吃喝的生意的，现在维持不下去了，只好关门大吉了。”

“我们找的这个地方，其实也是在原来的地方干不下去了，硬着头皮顶了一阵子，看看实在不行了，在郊区找到一处幽静的地方，取名是什么会所。”

“也算是一种变通之道吧，可是据他们讲，生意也是不行。有能力消费公款的人不敢来了，说是怕有人专门找隐蔽的地方，给你拿手机拍一张，弄到网上，有文有图有真相，一下子就把你给弄到纪检委去了。”

柳董事长听到这里，大有洞中才三天，世上已千年之慨。来到美国才几天啊？国内竟然发生了这么重大的变化。这个变化，以前也不是没有，只是刮过了一阵风。风后，不仅吃喝之风没有刹住，反而变本加厉起来了。

不过，柳董事长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真的把吃喝之风给刹住了。如果能的话，倒也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情。他作为一个企业家，深知创业的艰难，也深知勤俭节约的好处。

可是说实话，他一年就有大半的时间，是泡在酒海中的。办企业的人，相比那些有实权的职能部门，是名副其实的弱势群体。

如果真的想办点什么正经事，那些有权的人，也不说故意刁难你，他就是板着一张脸，说是公事公办，把你当成皮球，踢来踢去的，就给你喝一壶的了。

为了好办事，你只好陪着笑脸，请人家好吃好喝好，吃饱喝足还得拿上土特产品。什么土特产品，分明是高档的个人用品。

说实话，在酒席宴上陪着笑脸，转过身去实在想哭呢。哪一顿饭不花个大几千的啊？他是有几个钱，可是谁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呢？

他的钱，也是一分一毫从地下几百米几千米深处挖出来的啊。可是，你不这样做，你的事情就办不成。事情办不成，损失可就不是那一顿那几顿饭钱能抵得了的啊。

好在，并不是柳董事长一家企业那样做，不是柳董事长一个人那样做，大家都一样。不管你有钱没有钱，该吃吃喝喝的时候，还是要吃吃喝喝的。

既然大家都这样干，那么无形之中，就成了一种潜规则，谁也不说这个事情，但是谁也逃脱不了这个事情。以至到后来，光是吃吃喝喝还办不成事情了。

要办什么事情，吃吃喝喝好像成了一种前奏，也就是通过吃饭喝酒，培养彼此间的感情。有了这种感情以后，才能办正经事情。

而且，也有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办多大的事情，吃多少钱的饭，喝多少钱的酒，如果不匹配的话，人家就会觉得你小气，你看不起人家，能办的事情也不给你办了。

也就是要有一定的档次。档次够不够，其实也是看你企业的实力呢。有实力的企业，最终要把这些吃吃喝喝的所谓的招待费，全数打入成本。

成本凭白高了这么一块，企业的经济效益，肯定是要受影响的。好的企业跟不好的企业，区别就是好的企业，可以消化、可以承受这种增大了的成本。

而不好的企业，就难以承受难以消化这种增加的成本，在市场竞争中，就会处于不利的地位。也就是说，这种企业，就被这种不显眼的吃吃喝喝给弄垮了。

当然，柳董事长的企业能坚持下来，能消化能承受这种成本，是因为他的企业规模足够大，经营得足够好。如果现在这股吃喝风能刹住的话，至于有关人员腐败不腐败，他倒不怎么关心，关心的是，企业能降低很大一部分成本。

所以，柳董事长听了副总的介绍，对于上面有意很刹吃喝风，将信将疑，对于副所长召见自己的事情，却越发没有底了。

按说他这个企业经营，不能说没有一点点的违法乱纪的事情。但是肯定没有很大的引人注目的违法乱纪的事情。因为像他这么大的企业，如果有很大的违法乱纪的事情的话，那将是不可持续的，是不可能长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