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章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

打完了，混混2混混3，扶起哼哼唧唧的混混1，喊了辆的离开了。酒店老板回到大堂，微笑的向大家抱拳致意说：“没事了，给大家赔个礼，让大家受惊了。希望大家继续吃好，喝好，玩好，和气生财么。喜欢打牌的，二楼的客房里有棋牌游戏。”

歌手田丫走到刘虻李剑跟前说：“李先生，你们点了五首歌，才唱了四首，刘先生，你看咱俩是不是继续合作，把歌唱完？”刘虻见司仪已经在收拾音响器具，说：“算了吧，酒席也快完了，人也走了一大半了，就曲终人散吧。”田丫纯情的笑笑说：“那我叫我们老板退您十块钱。”

李剑豪爽的说：“算了！你们走穴挣点钱也不容易。”刘虻欣赏着田丫，友好的笑道：“姑娘，那首歌先存放在你记忆的U盘里，等有机会，咱俩再合作。只是初次合作《血染的风采》差点演绎成没有风采的血染。”

田丫笑了起来说：“我发现您说话特有风采。”司仪走过来抱歉说：“对不起刘先生，我们闯江湖，不容易。最怕碰上的就是这些流氓地痞。我们还要赶回市里去，晚上还要去歌厅走夜场。”

中午这场婚宴散席后曾劲松要了一个标间，安排刘虻李剑在宾馆小歇。等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曾劲松和媳妇一起过来，曾劲松说：“二位战友，中午那顿你们没吃好，晚上这顿要个包间，咱哥仨好好喝一顿，好好叙叙旧。”

刘虻说：“算了，曾哥，能省就省点。我看嫂子也是蛮会过日子的人，散场后打包了好多东西，咱们回家随便吃点就行，主要是叙旧。”

李翠兰笑了说：“哪怎么行！”李剑开起了玩笑，“妹夫，今晚是洞房花烛夜，我们还要听房呢。走，到家去，先参观下你们的洞房。”曾劲松笑道：“跟你们说，时代发展到今天，洞房花烛夜已经没了新鲜感。”刘虻笑了说：“这个我信。”打量着李翠兰笑道，“我发现，嫂子有喜了。”

李翠兰抿了嘴笑了。曾劲松说：“也好，主随客便。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也不怕你们笑话，跟你们说，我那洞房，比猫耳洞强不了多少。”刘虻说：“这我了解，现在国企的日子不好过，三线厂的日子更难过，效益普遍不好，能有个窝就不错了。”

曾劲松是开了保卫处的雪铁龙过来的，李剑笑道：“哟，你这保安队长还配有专车，我这个营级干部还没这待遇呢。我来开吧。”笑话刘虻说，“他这个瘸子这辈子开不了车了。”曾劲松说：“当初刘哥要是炸断的是左腿，还能开个自动挡的车。”

曾劲松把刘虻的轮椅放入后背箱，四人上了车，刘虻和李翠兰坐后排。刘虻说：“没想到今后要开车，当初就应该让医生把左腿给锯了。”李剑说：“右腿坏了锯左腿，哪有这样的医生？”“怎么没有，有人到医院拔牙，下牙坏了，结果把上牙给拔了。要是当初把左腿锯了，我走路就不右倾了。”

李剑说：“话里有话啊！”曾劲松问：“什么意思？”刚好到了路口，绿灯在闪烁，李剑急问：“左转？右转？”曾劲松说：“右转。”李剑没带刹车就转弯，坐在右边的刘虻一下子靠在了李翠兰身上，刘虻说：“哎！转弯过急容易翻车。”李剑说：“听出来了吗？这家伙又在含沙射影。”

曾劲松说：“我文化水平有限，听不出来。我要是有刘‘氓’的文化程度，说实话，混的肯定比你得劲，团长的位置说不定是我的。那我就叫刘‘氓’给我当政委。李剑，你当个营长就到顶了。你带兵还可以，就那三句话，格霸蛮，怕个球，跟老子上！”

李剑哈哈笑了说：“这是亮剑精神。因为我爱带那个口头禅，当时是连长喜欢我，指导员不喜欢。刘‘氓’是指导员喜欢他，连长不喜欢，说他说话太怼人。曾哥，你小子是连长指导员都喜欢，所以你是新兵中第一个当班长的。”

曾劲松遗憾地说：“都怪咱没文化，换了两茬兵，咱还是个小班长。虽然代理过半年的排长，提干要文凭了，咱只好卷了铺盖回家。”

李剑说：“回来混的也不错，保安队长应该是股级吧，相当于连级。”曾劲松气愤的说：“算个球！工厂的保安队长，只相当于班组长，根本不算干部。现在工厂提干也是讲文凭的。”

刘虻说：“哎，你还别说，咱哥仨在一起搭档，再好不过了。当战士时，咱们被誉为是尖刀班的尖刀，那是攻无不克的铁三角。首先咱三人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李剑大胆勇猛，曾哥是个练家子，战术动作精细准确。我是眼界开阔，思维敏捷,好点子坏点子都多。但上升到战役指挥层面，连营一级，我适合当军事指挥。曾劲松婆婆嘴的性格和战士沟通能力强，适合当指导员教导员。李剑呢，你只能给我们当副职。”

李剑笑着骂道：“格霸蛮，刘‘氓’，老子就只能当副职？告诉你，老子现在是主力营的营长。”

刘虻回道：“那咋办？你骂骂咧咧的性格又不适合做思想政治工作。所以再上一个层次，到团师一级，我们让你当军事主官，曾劲松当政委，我只好屈居参谋长，毕竟我策划战役的能力比你强。”

曾劲松笑了说：“刘‘氓’你别给我戴高帽子，人贵有自知之明，当个连指导员我还勉强。当政委，我文化不够。”

刘虻冷笑说：“你以为有文化就能当好官？秦桧是状元出身，把国都卖了。和珅是大学士，把国都贪了。张国焘北大毕业的，当了红军总政委，结果把四方面军带垮了，最终叛变了。我军历史上倒是那些文化不高的好政委比比皆是。”

曾劲松说：“毕竟现在是看文凭。”刘虻咂嘴说：“也是，你看现在提拔的人，脸比才厚，贪心若谷。咱三个都不属这一类型人。所以是麻绳穿豆腐，提不起来。”

李翠兰笑道：“哟！敢情你们三个都是官迷呀？”李剑说：“妹子，我告诉你，军营中流行一句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你哥我就是未来的巴顿。晓不晓得？”李翠兰接道：“我老公早就‘巴顿’了，不会巴结人，吃了上顿没下顿。”大伙都笑了。

刘虻说：“嫂子说的有理。一个为战争而生的人，遇到和平时期是他最大的悲哀。李剑，你也别吹牛，就你性格，那种骂骂咧咧的霸蛮之气，在刀光剑影血与火的战争环境中，缺点或许是优点。但和平时期就不一样，会被认为是缺少文明素质，缺点就会被放大。因此，我看你最多混到中校，就算到顶了。”

李剑笑了说：“刘哥，上军校后，我爱骂人的缺点已经克服了不少，除非是犯急的时候忍不住骂一句，格霸蛮。再就是咱们好友之间说话，没忌讳，一不注意又带出来了。”

汽车在山区公路上行驶，前面是岔路，曾劲松说：“左拐。”进入一条山沟后又开了十来分钟，到了厂区。这是六七年修建的一家三线厂，如今已是破烂不堪，但还在半死不活的喘气。

厂里给曾劲松分了一间平房作为过渡房，时代毕竟在前进，家里冰箱彩电还是有，但都是最普通的那种。一间房隔成了前后两间，后门处自己搭了间厨房。后面是小院子，种了些蔬菜，还有一颗樱桃树，红红的樱桃已熟了。

李剑随手摘了几颗，嚼了一颗说：“味道还不错，待会走时摘一兜，带回去给我姑娘吃，小公举最喜欢吃樱桃。”刘虻说：“咋不把月亮带过来，那不只是你家的月亮，也有我的一半啊，她还管我叫干爹呢。”

李剑说：“月亮倒想来，嚷着要来看干爹。她妈妈不让她来，五一三天假，各种补习排的满满的，钢琴舞蹈，音乐绘画，还有两个外来产品，什么英语瑜伽，老婆说这叫全面开花，也不指望她考北大清华，女孩子，走艺术路线，现在明星是高收入群体。”

李翠兰搬了个板凳来摘樱桃，刘虻见状连忙说：“哎，嫂子，你千万不能上，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我还指望你生对双胞胎，我先预定一个。嫂子，我跟你说啊，即使是一个，不管闺女儿子，第一个是我的，先下手为强。当然最好是姑娘。现在儿子没指望。”

曾劲松说：“行！生下来等满月了，你就悄悄把他抱走，我们就说丢了，这样我们才能生第二胎。”李剑说：“这倒是个办法，现在国家实施的是一胎政策，要是允许要二胎的话，我就把小月亮送给你。我还想生个小太阳，我们的队伍向太阳，我们军人世家不能没世子呀！”

李翠兰笑了说：“敢情我们孩子还没出生就遇到了人贩子。哎，刘哥，你还是要成个家，就是抱养个孩子，也得有个完整的家呀。没妈咋行呀，就是把孩子给了你，我也不放心。”

曾劲松拿了塑料袋和李剑一起摘樱桃。曾劲松说：“翠兰，刘哥不是找不到，他这个人太在乎感情了，第一个忘不掉，后面的就排不上号。岳梅多漂亮，那时还是大学生，迷上刘哥了。哎，翠兰，赶紧收拾几个菜，我们哥仨今夜喝他个一醉方休。”

刘虻说：“嫂子，听我的。把酒店打包回来的菜，冷菜就直接上，需要热的吃的时候再热。”李翠兰说：“怎么也得炒几个新鲜的菜，素菜好吗？酒店带回来的都是些肉类，油腻腻的，还有好多花生米。”李剑说：“有花生米就够了，我们哥仨主要是交流感情。”

李翠兰便去厨房收拾菜。刘虻说：“咱哥仨碰到一起是缘分，虽然没走桃园结义的仪式，可咱哥仨情同手足。只是人生命运天铸就，仿佛是轮回。你看，曾哥出身工人家庭，当完兵又回到工厂。李剑你出身军人家庭，现在是职业军人。我家是农民，一不小心又被打回了原型。比农民更惨，现在成了流氓无产者。”

李剑说：“你俩还记得吧？在新兵营文艺表演，咱三人表演男声小合唱，《我是一个兵》。那，歌声嘹亮，动作刚劲，台下掌声雷动，大受好评。师政委说咱们组合是军中小虎队。”

刘虻调笑说：“只是台下没女生，否则会引起一片尖叫：刘‘氓’！‘你贱’！刘‘氓’！‘你贱’！”曾劲松调侃说：“人不要脸了说话都酸，那是轰你俩下台。我才是最美男中音，富有磁性。”确实，曾劲松的嗓音是三人中最好的。

李剑调侃说：“得了吧，就你那颜值，女生们齐声喝倒彩：曾劲松，滚下台，刘‘氓’哥，留下来。晓不晓得，如今是靠脸蛋吸粉。”

刘虻说：“哎，‘你贱’，拿我俩开涮是吧？当初我是怎么怼你的？我说，别以为政委表扬了我们你就翘尾巴。‘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你是干部子弟，不属老百姓，跟着我俩沾光了。”李剑嘿嘿一笑：“忘了吧？我当场就把你怼回去了。我说，我老爹是军队干部不假，咱们是工农兵组合，一条战线！”

刘虻呵呵一声冷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请问，现在文艺舞台上还有工农兵吗？咱们已经到了无人喝彩的地步，还要自己作践自己？”曾劲松跟着说：“这话我听出来了，话里有话。”李剑说：“话里有话，又不能明说，这就是思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