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开膛
浓重的夜色，就像是从腐尸里流出的黑血，虚无缥缈的月亮就像是一只夜魔的眼睛，高高地悬挂在天上，俯视着大地。建筑物被黑暗模糊了棱角，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张张血肉模糊的脸。
淅淅沥沥的雨水不停地下着，唐恒撑着伞赶到了现场，他端详着倒在血泊中的女尸，不由感到一阵恶心“有没有确认死者的身份？”
“还没有。”冯瑜沮丧地摇了摇头，安必行用手电照着死者的脸部，他凑近看了看，眼神里流露出哀伤的神色“我认识她，她是我以前在蓝色星空酒吧的同事，叫宋芊芊，她是个调酒师。一年前我和她交往过，后来分手了。”
回到警局后，冷小米用两个小时完成了尸检报告，报告上显示死者的腿部有拖拽伤，左侧面部颧骨骨折，死亡时间是尸体被发现的两个小时前，死因是颈部动脉被割断导致失血过多，从脖颈处的刀口走势判断，凶手下手干净利落，受过专业训练。死者的短裙被扯掉了，但是没有遭到性侵犯，腹部被锐器剖开，肠子和内脏流了一地，子宫、肝和心脏不见了踪影。凶手使用的凶器是一把20厘米长，带锯齿的刀刃和一根铁棍。
由于凶手在逃离现场的时候没有带走任何财物，可以排除抢劫杀人，刘洋觉得凶手是在泄愤，他判断这很可能是一场情杀或者是仇杀，于是他决定先对宋芊芊的社会背景展开调查。
作为宋芊芊曾经的同事，安必行对宋芊芊的情况有所了解，他说道：“自从楠楠遇害后，宋芊芊成了蓝色星空酒吧新的金牌调酒师，她调酒水平精湛，待人随和，人际关系还不错。”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刘洋就像询问犯人似得问道，安必行想了想，“不记得了，我刚去酒吧就认识了，当时她负责调酒，我负责招待客人。一次有个客人喝醉了酒调戏她，结果宋芊芊反抗，那客人扇了宋芊芊一个耳光，我把那客人打了一顿，丢出了酒吧。”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故事。”刘洋不禁说道，他想了想，问冯瑜，“我记得现场好像有个摄像头，拍到什么没有？”
还没等冯瑜开口，包幸抢先说道：“那里确实有个摄像头，但是已经坏掉了！已经坏了，被老板弄坏的，因为网吧里有很多未成年伤亡，他怕留下证据。”
“怎么还有这种事？”刘洋感到十分沮丧，第二天一大早，他带着安必行来到案发现场进行实地考察，这条破烂的大街叫玉龙街，那里位于孤苏城东门区，鱼龙混杂，到处都是破旧的烂尾楼，随处可见杂草丛生的广场，所有的一切远远望去就像是战后的废墟，安必行觉得自己仿佛穿越到了40年后。
昨天晚上有人离开网吧的时候，在网吧后面发现了宋芊芊的尸体，这是一个狭小的巷子口，周围全是数十米高的建筑物，不过这些高大的建筑由于资金链断裂已经停工好几年了。走过巷子能看到一条破旧的小路，这里的门店大多已经关闭了，歪歪扭扭的招牌到处都是，小路的尽头又是另一番景象，这里是东门帮的地盘，东门集团那几栋高耸入云的写字楼依然矗立在地平线上。
安必行在巷子里四处张望，一个浑身刺青的人看到他后，下意识地避开了他，换了一条路，刘洋望着东门集团的写字楼，喃喃说道：“真可惜，蒋天雄依然逍遥法外。”
“他的日子不会好过，没有吴盛庭他们帮他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他寸步难行。”安必行回答道，在孤苏城大多数人眼里，蒋天雄是一个体面的生意人，经常出席慈善晚会，谈吐举止温文尔雅，但是安必行与刘洋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蒋天雄就是东门帮的幕后老大。
由于昨天晚上下雨，案发情景已经很难被还原了，安必行走到尸体发现的地方，沿着街道又走了一遍，他猜想死者宋芊芊当时走在街边，凶手尾随其后，宋芊芊听到动静后回身张望，结果被凶手用铁棍砸中了面门后当场晕倒在地，凶手将她拖到网吧后面，用尖刀割断了她的脖子，等她停止呼吸后，剖开她的肚子，取出了她的内脏。
刘洋总结出凶手的特征：一、凶手有充足的时间，但是没有对死者进行性侵犯，所以不排除凶手为女性的可能；二、凶手以闪电般的速度让宋芊芊失去抵抗能力后又干净利落地割断了她的喉咙，凶手的心理素质很高，可能有犯罪前科；三、凶手选择的作案地点十分隐蔽，他了解此处网吧的监控情况；四、凶手有虐待尸体的行为，且带走了死者的部分器官作为战利品。
“要是费老板知道这事后，她该多伤心啊！”安必行不禁感叹道。
“是呀，为什么总是她的调酒师出事呢？难道是有谁要故意针对她吗？”
“费老板的酒吧好像经常出事啊！”刘洋依稀记得费雯的酒吧出过不少事，楠楠曾是她的调酒师，可是被人当羊肉吃了；鬼面人的替身曾经去过蓝色星空酒吧；变态杀人狂兼前雇佣兵苔原狼在蓝色星空酒吧的后巷被人打得半死，差点丧命。
“我觉得凶手和宋芊芊不认识。割喉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仪式。”安必行看着周围的街景，想了想，说：“我听吴哮龙说过开膛手的故事。”
“东门区的开膛手？”刘洋记得李雄鹰曾经讲过一个都市传说，相传在5年前，东门区出现了一名手段极其残忍的开膛手，他在一个月里杀死4名走夜路的女子，手段极其残忍，凶手至今没有落网。
“是这个故事。”
“但是……那只是一个都市传说吧！我记得好像已经辟谣了。”刘洋回答道，因为孤苏城并没有对开膛手立案调查，因为没有人看到那些被开膛破肚的尸体，类似的都市传说在孤苏城有十几个，LCPD没有功夫对每个传说展开调查。
“那传说的灵感源于何方呢？”安必行说道，“如果我是凶手，我会选择把尸体拖到烂尾楼里进行分尸，或者选择更隐蔽的巷子深处，他这么做显然是想让我们找到尸体。”
“孤苏城从来不缺这些疯子，凶手当时很可能正处于癫狂的状态。”
“他还有收藏器官的习惯。”安必行走到昨天发现尸体的网吧后，他看着满是烂泥的地面，又抬头看了看远处“凶手身上除了携带凶器，还带了装器官用的容器。”
“如果他又是一个连环杀手，那就糟糕了，我们必须在他杀害下一个人之前逮捕他。”刘洋无意间打开手机，然后搜索孤苏城开膛手，结果差点大叫起来，有人把昨天发生在玉龙街的惨案，还配上了文不对题的图片，那名网友宣传孤苏城的开膛手重出江湖，已经有一名男子被杀害，警方已经将尸体带走，这里是案发现场。
“这幅图的确是玉龙街，但不是案发现场。”安必行看了看图片，然后走到了巷子的另一边，这里是一个垃圾站，他环顾四周，根本没有看到任何尸体。
“这个网友是谁，他这是在造谣。”刘洋怒吼道。
“昨天玉龙街确实发生了惨案，这名网友虽然知道的信息与案情不符，但是他是如何知道这里发生惨案的？”安必行不禁问道。
“渠道，他到底是通过哪种渠道知道昨天晚上发生在这里的命案？”刘洋问道，“昨天晚上的案子非常恐怖，我们LCPD没有告诉任何媒体，他难道是……”
“难道是在酒吧里听说的？”安必行问道，毕竟东门区开膛手的故事就是在酒吧里传开的，安必行听说过很多个版本，有人说开膛手是个精神病患者，后来出了车祸死掉了；有人说开膛手是孤苏城城主的儿子，所以案子没有继续调查下去；还有人说开膛手可能压根不是人类，他是其他生物……
“这名网友的ID叫无面行者，我们可以让罗刚查到他的身份，然后找他当面问问情况。”刘洋说道，安必行点了点头，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瞧了瞧，发现是费雯的号码，他不动声色地关掉了电话，然后看了看刘洋，笑着说：“骚扰电话。”
“下次我要让罗刚帮我查查是谁打的骚扰电话，我一天能收到3个，不是让我买房，就是让我做理财。”
“没那个必要，拉黑名单就好了。”
“对了，你知不知道，宋芊芊的现任男友是谁？他有没有作案的可能？”刘洋问道，安必行想了想，沮丧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自从来了LCPD后，我已经好久没有和她联系了。”
“你们是为什么分手的？”刘洋问道。
“当她知道我一直在帮着东门帮做事后，我们的关系每况愈下，最后分手了，哪怕她现在已经知道我是卧底，但是我们的关系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为什么？”
“感情的事情你不懂的。”安必行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