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章 烽烟滚滚唱英雄

小舞台上婚礼司仪吹了吹麦克风，发出了嗡嗡声，用热情洋溢的声调说：“各位来宾，亲朋好友们，为了庆贺曾先生和李女士喜结良缘，我们婚庆公司特意花大价钱，从市里请了两位顶级歌手来为这次婚宴助兴，献上美丽祝福的歌声。

“亲朋好友们可以为一对新人点歌，送上你们的最美好祝福。一支歌，十元钱。十元钱，不很贵，你要是单送礼，十元钱拿不出手，但是您送上一支祝福的歌声就显得高端大气。欢迎你们为新郎新娘送上祝福的歌声。”

接下来，一首接一首的歌曲伴着吆五喝六的酒令声一起在宴会厅里飘荡。无非是美酒加咖啡，一杯又一杯，人生难得几回醉，不欢等何待。

作为热血军人的李剑听了就有点烦，李剑无意识地骂道：“格霸蛮，一天到晚就是爱爱爱的，爱的越深，离婚率飙升，爱的离谱，艾滋病猛增。商女不知亡国恨！”

刘虻笑了说：“哟！李剑，你应该改名叫李白了，也快成诗人了。要不咱们也给曾哥点几首。”李剑说：“多点几首，霸唱，让这些靡靡之音滚下台。我点一首《英雄赞歌》，曾哥喜欢听这首歌。”

李处说，“我也喜欢听，我点一首《上甘岭》的插曲，一条大河是吧？”王科说，“哎，来点委婉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咱们军人也有爱情。不是吹牛，我当兵的时候已经和我老婆谈恋爱了。”

刘虻说：“就是，咱们军人没有爱，哪来的革命下一代？《十五的月亮》也不错。对了，李剑，刚才我听那位女歌手的音色，蛮好的，你跟她说，我跟她配唱一首《血染的风采》。”

李剑在纸上写着歌曲名，笑着问：“是不是想岳梅了？当年她推着你上台，唱了一首《血染的风采》，台下的掌声一片啊。哎，刘虻，你是么样搞得噻，岳梅，大校的女儿，人又长得清爽，你……”

刘虻笑笑说：“我给你让位子，你小子又没那个本事追人家。现在岳梅嫁人了，孩子已经九岁了。”

李剑把字条送上台，吩咐了几句，掏了五十块钱交给司仪。等那位女歌手挠手弄姿，扭腰摆臀的唱完一曲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接了字条一看，面露难色说：“这些歌我不会唱。”又说，“喊田丫来，我听她哼过。”

叫田丫的女歌手上台后调整麦克风的音量，等着音响师换碟子。音响师摇摇手，意思是没这个碟子。田丫便喊李剑，“那位李先生，找不到碟子，我清唱好吗？”刘虻答道：“清唱更好，更能显示歌手的唱功。”田丫便清唱起来。

“烽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刘虻李剑打着节拍和她互动，刘虻说，“这小丫头面相不错，声音也很干净。要是扎上两根小辫子，穿上一身志愿军军服，还真有点像王芳唻。”

李剑说：“我看像岳梅，勾起你的爱情旧梦了？等会你和她合作一首《血染的风采》，我又要醉了。”刘虻说：“我看你现在就醉了。”

“唱个球！倒胃口！”邻桌传来一声粗暴的评论。刘虻李剑扭头别脸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圆领汗衫的小子，脑袋上方扎了个纠纠辫，周边剃得光光的，脖子上戴着一根小拇指粗的金链子，说他是土豪吧穿着举止活像土鳖。

这小子嘟囔中夹杂谩骂：“麻辣隔*，这里是华盛顿大酒店，怎么能唱抗美援朝的歌。”刘虻鄙夷地看着他的后脑勺，来了一句调笑，“哪唱‘大刀向鬼子们头上砍去’好吗？”

李剑噗嗤笑了，对刘虻竖起大拇指，“格霸蛮，刘‘氓’。”意思是表扬刘虻讽刺水平高。刘虻点着李剑笑道：“格舅子，‘你贱’！”

同桌的众人这才领悟过来刘虻的妙语，不约而同的发出呵呵声。原来那小子的装束和长相，怎么看都像日本幕府时期的武士，这样说还算好听，简直就像近代以来骚扰过中国沿海地区的倭寇，或曰日本浪人。

这小子也算聪明，突然会过神来，起身扭头，一脸愤怒，蒜头鼻子红红的，只是鼻子底下没留那撮令咱中国人讨厌的仁丹胡。他指着刘虻骂道：“麻辣隔*，你敢骂老子！”

李剑微笑地站了起来，他之所以微笑，内心还在为战友那句讽刺的金句点赞。当然微笑中也不乏对那小子的嘲笑和鄙夷。那小子抬头看看李剑，乖乖，这是姚明啊？李剑原本没有那么高，但在他面前自然就有魔高一尺道高三丈的震撼力。

“咋！想打架？”这小子气焰被灭了一半，话音也锐减二十分贝。随着他的话音，霍地蹿起来两个帮手，暂不知他三人姓氏名谁，姑且将三人编号，混混1，混混2，混混3吧。

刘虻呵呵一声嘲笑。“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组团来买拐是吧？”混混2看看轮椅上的刘虻，突然领悟了，嘲讽说：“吔！一个瘸子，说话阴阳怪气的。”混混3跟着吼叫：“我看想买拐的是你吧，左腿也不想要了？”

李剑微笑着拍拍混混1的肩头，话语温和的说：“小兄弟，听我解释两句，本人姓李名剑，李云龙的李，亮剑的剑。这位是我的战友，叫刘‘氓’，虫旁加个亡，我晓得，这个字写出来，你们肯定要念‘氓’。他在自卫战中受的伤，一等功获得者。我们俩战友在一起交流思想，我喊他刘‘氓’，他喊我‘你贱’你们么样搞的听成了‘流氓你贱’？”

刘虻笑中带着嘲讽说：“一句‘大刀向鬼子们头上砍去’就让你大动肝火了？阁下不会是日本人吧？抗美援朝的歌怎么就不能唱了，阁下未必是美国公民？”

“你！——”混混1被噎住了，明知是讽刺，但无话可答。混混2还余勇可贾，要显他有文化，与众不同。“哎，老哥们，你们不要被洗脑了。我告诉你们，抗美援朝就根本不应该打。网上有学者质疑了，好多英雄人物是为了宣传需要编造的。黄继光，假的。邱少云就更假了，大火烧身，纹丝不动，也太假了！我也当过兵，我晓得，身上的子弹带还有手榴弹在烈火高温下，那是要发生爆炸的。你们想想，是不是假的很离谱？”

李剑怒视着混混2，捏了捏拳头，真想揍他。只是碍于自己是现役军人的身份，把火压了下去。指着混混2说，“那我告诉你，本人的父亲就参加过抗美援朝，和邱少云是一个部队的。怎么说你好，脑袋是浆糊做的？一洗就就漂白了。”李剑还算客气，没说那个痴字。

刘虻冷嘲热讽中夹杂着智慧说：“你说的有道理，有些人别说是烈火烧身，就是拿针扎他一下，也要疼的哭爹喊娘的。”“就是！”混混2傻傻的接腔。刘虻呵呵一笑，“这是小朋友的表现。”

混混2听出来了，气得说：“吔！你是讽刺老子没长大是吧？”刘虻嘴角抽笑着调侃加讽刺说：“哎，兄弟，老子已经两千五百七十一岁了，连孙子都两千五百岁了，别张口就称老子，得有点中华文明的历史观啊！”

混混2的邪气被幽默碾压了，他自解说：“兄弟我也是有文化的，我告诉你，凡是脊椎动物都是有神经的，大火烧身，不可能纹丝不动。”刘虻依然笑笑说：“你说的对，所以当青蛙被剁了头，扒了皮，放在油锅里煎，四肢还在抽动。”

混混2得意的说，“就是。”刘虻嘴角抽笑，不温不火的问：“那你知道青蛙此时为什么还能动？”混混2脱口而说：“神经在动呗。”刘虻哈哈一笑：“它头都被剁了，没脑子指挥神经了，只是随着热炒，神经质地被动。懂吗？”

“吔！你这是骂我脑残，被炒作了。”混混2不愧还有些文化，立马听出话外之音。刘虻轻轻一笑，“这是你的解读，你当过兵是吧？”混混2点点头，摆了个剪刀手，“耶！两年，咱也尽过义务。”

“难怪，你在解放军这个大熔炉里冶炼的还不够，石头依然是石头。哥给你科普一下，烈火在熔炉里燃烧和在野外环境下燃烧，温度差了七八百度。熔炉里火温可以达到千度以上，野外自然燃烧，即使是火源中心的温度也就是六百度。风可以助燃，也可以带走热量。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场山林大火之后，你掀开石头看，压在石头下面的草，还是青青的绿色。

“哥再告诉你，邱少云是有着发达大脑的生命体，他清楚地知道此次战役潜伏的成败关键就在于没有发起冲锋之前，绝不能暴露自己。所以当烈火熊熊燃烧时，他把子弹带和手榴弹压在胸前保护起来，他严守纪律，一动不动地等待冲锋号的吹响，他想到的是如何消灭敌人，所以他至死都保持着匍匐向前的冲锋状态。

“哥还告诉你一个外军的战例，老山争夺战敌人为了夺回松毛岭阵地，曾经组织了一次偷袭，敌人利用夜色掩护悄悄地潜伏进入我方阵地前沿。对此我军早有预判，凌晨三点，我军对敌军的预设潜伏地段，连续发起三轮炮击，炮击过后打了照明弹，没有发现敌人的任何动静。因而发生了误判，放松了警惕，当黎明之时，敌军发起了突袭，致使松毛岭阵地失守。

“事实上我军炮击打得很准，炮弹就在敌人潜伏的队形里爆炸，有些敌军被当场炸死，有的被烈火烧的衣不蔽体，面目全非，但是敌人却始终做到了静默，才使得我们做出了误判。

“请问，连外军都能做到的事，我们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战士怎么就做不到？我们的战士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自有烈火焚身若等闲的英雄气概。在烈火燃烧时本能的逃命，那是笨头笨脑的狗熊！”

听到刘虻怒怼三个混混，曾劲松走了过来，指责三个混混说：“今天是我结婚大喜的日子，你们三个小混混来这里蹭吃蹭喝，老子不赶你们走已经够给你们面子了，我警告你仨，不要在这里撒野耍泼。我跟你们说，我这位战友，侦察兵出身，别看他瘸了条腿，收拾你仨，还是绰绰有余。”

尽管台下发生了小小的争执，台上的歌手还在纵情歌唱，她在唱“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