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冒险赴会

“大哥，此乃不祥之兆也。”萧强悄悄对萧勇道。

萧勇的性格没有萧强那般细腻，并且大大咧咧，有种天不怕地不怕从来都不信邪的劲头。

他听了萧勇的话，哈哈一笑道：“旗杆日晒雨淋，自行腐朽，被风一吹而折断，乃是正常之事，不必大惊小怪。”

当下萧勇吩咐军士重新更换了新的旗杆后，转身回到中军帐中，继续和众弟兄促膝交谈，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萧强呢？听了他大哥萧勇的话后，觉得自己有时候也太谨小慎微，疑神疑鬼了，所以也就不再就此事多言。

将近三更时分，众弟兄纷纷告辞回营歇息，萧勇也感觉困倦疲乏之极，便上床休息，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忽然他在朦胧中听到营帐外有响动，便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有一女子掀开帐帘走了进来，并且冲他微笑着。

“穆音妹子，你怎么来了？”萧勇惊奇的说道，连忙从床上翻身下床，来迎接穆音。

“萧大哥，听说你要走了，妹子特来看看你。”穆音显得有些伤感。

萧勇莫名其妙，他要走了？去哪里？他没有离开的打算啊。他也没有派人告诉穆音说他要离开，她为什么跑来说他萧勇要走了，她专程来看看他的？

萧勇笑着摇头道：“我没有走啊，你是听谁说的？”

穆音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突然一转身，出了营房……

这下让萧勇更加的纳闷，赶紧起身追了出去。

奇怪的是萧勇追出了营房外，就已经看不见穆音的身影了，似乎她刚才就没有来过一样，营房外一切如旧，安静安详。

“看见刚才出来的姑娘往哪个方向走了？”萧勇问值岗在他营房外的两个军士道。

那两个军士似乎没有听见萧勇的话一样，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呆若木鸡。

萧勇也不想浪费口舌了，赶忙向前追了过去。

忽然，黑暗朦胧的前方，出现一个漂浮的身影，似乎向一条黑暗的小道上匆匆而去……

“穆音妹子，这么晚你要去哪里？”萧勇追了上去。

走过那条幽暗的小道，前面浩然开朗起来，刚才的黑暗忽然间，天空似乎也变得明朗起来。

萧勇的前方，是一座木桥，木桥下是一条波涛汹涌的河流，河水暗黑浑浊，让人感到异常的恐怖。

只见穆音站在桥头，看着萧勇。

“妹子，你要去哪里？你怎么会到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穆音站在桥头上，冷冷的对萧勇道：“以此为界！我不是你的妹子，我是你心底的欲望和野心。你不要再跟着我，倘若你过了这条河，你将回不去了。”

穆音说着，毅然转身头也不回的走过那座木桥，瞬间消失在对岸苍茫的视野中。

……

穆音的话让萧勇半天摸不着头脑，穆音今日怎么乖乖的，说出来的话萧勇一句都听不懂。

什么以此为界？什么心底的欲望和野心？

萧勇看见穆音许多身影消失在河对岸，心中一急，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便几步冲到桥上。

这木桥看起来并不结实，在波涛汹涌的河面上摇摇晃晃，似乎整座桥都要垮掉进这浑浊澎湃的河流中。

萧勇打了一个寒颤，站在桥上犹豫了，因为他想起了刚才穆音的一句话：以此为界，再过来你就回不去了。

她的话到底是何意思？难道这桥就要垮掉了吗？

萧勇再仔细一看，原来这桥根本就没有桥桩，而是莫名的虚晃在半空中，显得很是诡异。

萧勇抬眼向河对岸望去，只见阴霾笼罩，黑雾沉沉，无树、无人、也无山。

穆音去了哪里？她万一有危险可怎么办？

一切都容不得萧勇去多想，他便迈步向河对岸走去。

“我不是你的妹子，以此为界……以此为界……”萧勇的耳中再度响起穆音的话，这声音似乎是来自远方的苍穹，又真真切切的响在萧勇耳边。

“穆音，你在哪里？等等我！”

萧勇不顾一切的冲向彼岸，就在他的脚刚刚跨到对面河岸的时候，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他连忙回头一看，他身后的桥垮了，淹没在汹涌的河水中。

萧勇大惊……

他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原来乃是一场梦。

萧勇大汗淋漓，这梦太过于真实了。

营帐中的蜡烛已经快燃尽了，他翻身跳下床，再拿出两根蜡烛点上，明亮的烛光将整个营帐内照得通明，一切如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萧勇透过帐帘的缝隙，看见外面的天还没有亮。他伸了伸腰，走出帐外。

营帐外面依然站着两个军士，一看见他走出来，赶忙向他施礼道：“将军要去哪里？”

军士的态度和梦里大相径庭，刚才在梦里这两个军士看见他时，理都不理。

“几更天了？”萧勇问道。

“回将军话，近五更了”军士答道。

“哦，天还没亮啊。”萧勇打了一个哈欠，又问道：“刚才有人进来过吗？”

“回将军，没有人来过。”军士答。

看来是真做梦啊，穆音根本就没有来过，她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青城，又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她是不会来的，当初专程回去接她们，她都婉言谢绝，现在怎么会自己跑来找他呢？

在她的心中根本就没有他的存在，她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兄长对待罢了。

萧勇想到这里，心中有种惆怅和失落。

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想念远在青城的穆音，萧勇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到穆音的身边。

……

萧勇回到营帐内，已经睡意全无，他便坐在灯下回想着刚才那个奇怪的梦。

在梦境里所看到的一切，和穆音说过的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这让萧勇感到很奇怪，他没有做梦的习惯，就算偶尔做一两个梦，那都是醒来之后梦里的情景大多都忘记了。而刚才的梦，真实如现实一般，难道是他灵魂出窍？

萧勇想到这里，他坐在那里自个笑了起来，何必那样的神经兮兮的去管一个梦呢？只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天亮了，众将都陆陆续续的来到萧勇的中军大帐里。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就算不打仗，也是要按时来到将帅的营帐中听后调遣，就如朝廷里的大臣们每天都要上朝，要等到圣上说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的时候，才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忽然有军士进来禀告，说有圣旨来到。萧勇忙率领众将走出营帐外迎接圣旨。

圣旨的意思就是说张扬拜萧勇为大将军，让他掌管天下所有兵马，为了进一步如何进兵，张扬要招萧勇前去商议。

送走宣读圣旨的人之后，众将开始就此事议论纷纷。

“好事情啊，以后大哥就是掌管天下兵马的大将军了。”

“右路大军新败，他们已经没有了实力，所以便看重大哥了。”

“大哥应该去，等拿到了大将军兵符之后，就等于拿到了半边的江山了。”

“……”

“将军，我看去不得。”

大家没有想到，这时既然有和众人意见相反之人，那人话音刚落，众人便将目光看向那人。

这人叫张勤，漠北人士，乃是萧勇的同乡，也是萧勇在太学院时的同学。

萧勇萧勇兄弟举兵反新之后，张勤便来投奔在萧勇帐下。

张勤此人精通兵法，善于谋略，萧勇与他兄弟相称，彼此间的感情极好，如手足一般。

但是萧勇却觉得张勤乃是一介书生，文弱得就向他的弟弟萧强一样，而已张勤的话，萧勇只是拿来参考，从来都不按照他的意思行事。

“为何去不得?”萧勇问道。

“将军，东林的将领一向与将军不和，一直与将军暗中作对，现在他们右路大军新败，已经没有能力与将军抗衡，他们势必担心将军势力过大，以后对他们不利。在下觉得此番圣上下旨，必是他们所出的主意，将军如是去了，必将中了他们的计，到时他们扣留将军，以此要挟将军交出手中兵权，该当如何？”

“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张勤接着说道：“以在下之见，觉得不必理会张扬的圣旨，张扬乃是平庸之辈，注定不成气候，将军现在拥兵几十万，帐下兄弟皆是栋梁之材，为何要屈尊于人下？”

张勤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劝说萧勇放弃那个平庸的张扬，独扯大旗另立山头。

张勤的一番话，也得到了一部分弟兄的赞同和肯定，但是也有一部分人不这么看。认为现在尚未成什么气候，完颜亮的新潮依然很强大。他们复国军之间就先内讧，这不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加入完颜亮知道他们复国军内讧，派出大军一举剿灭，他们拿什么来抵抗新潮的大军？眼下只有团结一致，方能有反转的机会。

萧勇的看法和这部分人的意见相同，他权衡再三之后，便没有采纳张勤的建议，决定去觐见张扬。

“将军，此去万般凶险，望将军三思啊！”张勤继续坚持他自己的意见。

“张勤，你多虑了，我今番前去，并不带兵，重兵依然在兄弟们的手中掌握着，料想东林东林那帮人也不敢拿本将军怎么样。”

张勤接过萧勇的话说道：“东林东林那帮人现在是不敢拿将军怎么样，但是他们会以圣上的名义来要挟将军，或者做出对将军不利的事情来，将军到时可就有口难言啊。”

萧勇有些犹豫了，张勤的话，也不无道理。

“大哥，张勤兄之言极有道理，大哥要三思啊。”这时萧强也上前劝说萧勇道。

萧强也出列相劝，这让萧勇犹豫不决。

萧强和萧勇兄弟感情，可不是一般人可比。萧强自加入复国军以来，萧强的智慧和胆略便逐渐的显露出来，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也可以造就一个人。

这两年萧强的进步和成长，萧勇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认为自己的这个兄弟将来不会平平庸庸，定会与他成就大业。

所以现在萧强的话，萧勇不得不认真的考虑。

“将军，张扬乃是天子，他既已下了圣旨，倘若将军不去，是否有抗旨不尊之嫌？这对于将军以后的名声也造成一定的影响啊，属下不才，愿陪同将军一同前往，保护将军安全。”

赞同萧勇去见张扬的手下大将李忠说道。

大将李忠的话，又让萧勇下了决定去见张扬的决心，因为萧勇觉得李忠所说的很有道理，不管以后他萧勇是否仍听命于张扬，但是目前不可以抗旨不尊，这对萧勇的名声确实不好，眼下乃是拉拢人心之际，诚信显得尤为重要。

再说萧勇大军任然掌握在他弟弟和众位兄弟手中，不怕张扬以及其他的人对他不敬，此去安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再说要是张扬信守承诺的话，萧勇以后是大将军之职，天下兵马归他一人所有，那样的话对于实现他心中的宏伟抱负不是更加的容易了吗？

……

再说穆音和穆倩回到青城镇之后，穆倩依然和穆音一起经营她们的药店，日子过得也很安稳。

只是穆音最近感到莫名其妙的心慌胸闷，起初她因为自己生病了，但是作为一个大夫的她，又感觉不像是身体发生病变的样子，她仔细的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觉得她最近之所以胸中烦闷，应该是牵挂粘木汗杰和萧勇所致。

粘木汗杰刚刚失去心爱的人爱莲公主，尚未走出痛苦的沼泽，现在又率兵去了前线。穆音担心他因为心情不好，会出现什么差池。再有粘木汗杰此去乃是去征讨韩京的复国军，也就是萧勇他们。

穆音原来就一直担心粘木汗杰和萧勇将来有朝一日，两人会在战场上以仇敌和对手的身份相见，使得他们两人兵戎相见，这样的话必定会造成两败俱伤。

这是穆音最不想看到的事，因为粘木汗杰和萧勇，在穆音心中都同样是亲人。谁愿意看到自己的亲人在战场上自相残杀？

可是穆音对此又不能做出点什么，她不能阻止他们之间的互相残杀，因为这是天下大势，她一个弱女子，根本就不能改变这一切，只能面对，在心中为粘木汗杰和萧勇两人祈祷。

所以这段日子穆音总是心中忐忑不已。

尤其是最近，这种忐忑的心情更甚，可穆音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这天晚上，穆倩在穆音的房中坐了一会，她们聊了一会天，之间谈到粘木汗杰和萧勇，穆音和穆倩两人都在猜测，不知道他们现在都在哪里？不知道是否已经在两军对阵交战，对此穆音和穆倩嘘唏不已，可又万般无奈。

“姐姐，我有句话不知能不能问？”穆倩突然话题一变，问穆音道。

“我们姊妹之间，有什么话不能问的？”穆音笑着对穆倩道。

“不是妹妹说你，姐姐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姐姐以后就真的一个人过下去吗？”

穆音苦笑了一下，答道：“不一个人过又能怎么办呢？”

穆倩心疼的望了穆音一眼，说道：“姐姐你何必折磨自己呢？萧勇大哥不是很好吗？他那么爱你，为此他一直未娶，如今也三十大几了，你们何必彼此折磨呢？”

穆音叹了口气言道：“妹妹你不懂，萧勇大哥我一开始就已经对他说得很清楚了，这辈子我们只能做兄妹，可是他就一直不听，为此我也感到很迷惘和遗憾。在情感上，我总不能欺骗了萧大哥吧？”

穆倩听了，只能摇摇头，也轻轻的叹了口气。

“姐姐，你还没有忘记粘木汗杰。”穆倩肯定的说道。

穆音听了，一直沉默不语，没有回答穆倩的话。

“姐姐你也知道，粘木汗杰和爱莲公主是有过婚约而且最终……只是爱莲公主很遗憾的辞世了，但是就目前的情况下，粘木汗杰怎么会接受姐姐你呢？”

穆倩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说穆音现在已经老大不小了，在个人问题上可以说已经不能再等了，倘若再等几年，那穆音就真的成为老女人了。

等青春不在，那时还谈什么爱情呢？现在有萧勇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不去爱，她还等什么呢？等粘木汗杰吗？

“对于粘木汗杰，我已经不抱任何想法，妹妹你也知道，早在许多年以前，我对他就死心了。”穆音说这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有些虚伪，这并不是她发自内心的话。可是她的这番话也确实是实实在在的。

这些年来，她为了忘却粘木汗杰，偷偷的来到这偏僻的青城镇，默默的生活了这么多年，都是在印证她刚才的这句话。她对粘木汗杰已经不抱任何幻想。

可是人是个极为矛盾的动物，穆音虽然行动上证明了她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可是在她心底深处，所想的却不是这样的。

她一直在等，在等一个人，等一份虚无飘渺，哪怕是空等一辈子。

假如爱莲公主现在还在世上，和粘木汗杰两人彼此恩恩爱爱，穆音也会一个人作无休止的等待。

她的这份等待，已经是不奢望有任何的回报，只是这辈子她在等一个心中的幻想罢了。

就是得不到，她也一样的去坚守。

所以对于穆音的这种心态，穆倩无法去理解，明知得不到的东西，为何不将他放弃呢？

不过现在穆音的等待似乎有了一丝可能，因为爱莲公主已经不在人世，但是却要粘木汗杰能放下和完全忘掉爱莲公主，而去接受穆音，又谈何容易？

难道粘木汗杰就不能像穆音那样，一生只爱一个人？

假如粘木汗杰像穆音那样，一辈子只爱一个人，那穆音的等待便没有任何价值，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的欺骗自己一辈子罢了。

“姐姐，你别自欺欺人了，我知道你没有忘记粘木汗杰，你对他还有幻想，可是，可是粘木汗杰刚刚失去爱莲公主不久，这你还要等他多久呢？”

穆倩的话，穆音很清楚，就是说目前爱莲公主刚刚去世，她怎么去开口对粘木汗杰去表白呢？

穆音不会去表白，她在心里已经暗暗的发誓，她当初已经对粘木汗杰表白过了，她就是等到白头也不会再去主动表白了。假如粘木汗杰心中仍然有她穆音，他会来找她的。

不管还要等多久，假如粘木汗杰以后也不来找她，那就说明粘木汗杰这辈子根本就没有爱过她，心中从来就没有过她。

假如是这样的话，她又有什么遗憾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