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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不祥之兆
昨日萧勇所部又接到探马回报,说粘木汗杰在张扬的右路大军中,一连斩下七八个大将的首级后,一路掩杀过去,杀得张扬的右路军人仰马翻,溃不成军,现在已经败退。
如今只剩下萧勇的左路军,难道还能与兵锋正盛的白成粘木汗杰的联合之军较量吗?
萧勇想到往日听穆音说过,粘木汗杰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万一有朝一日萧勇和粘木汗杰在战场上相见,希望萧勇说出穆音的名字,粘木汗杰一定会念及情份不会对萧勇狠下死手。
同样,在粘木汗杰即将从金都出兵,穆音准备动身离开金都的时候,穆音也向粘木汗杰说起萧勇以及萧勇两兄弟。
说萧勇这么多年来,对穆音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将她视为自己的亲妹,穆音也把萧勇看作亲人,希望在战场相见时能手下留情,彼此放过对方一马。
毕竟在穆音的心中,两边都是她的亲人。她不忍心看到他们两败俱伤的结局。
粘木汗杰答应了。
对于穆音所说的每一句话,粘木汗杰都会记在心里。
穆音这辈子没有求过粘木汗杰什么?更没有向他提出任何要求,仅此一件粘木汗杰岂有不答应之理?
白成与萧勇两军僵持几个月,双方的损失都不大,因此对于萧勇和白成来说,他们之间并无仇恨,都是各为其主各行其职罢了。
因此粘木汗杰对萧勇萧勇两兄弟,也没有多大的仇恨,在粘木汗杰看来,萧勇不应该举兵反抗完颜亮的新朝,觉得完颜亮执政以来,从各方面的表现来看,应该算是一个好皇帝,虽然完颜亮新政有许多不得民心的地方,不过那都是可以纠正的,完颜亮新政的初衷是好的,只是在某些地方偏离方向,脱离了实际。
大凡历朝历代,所以改制改政的帝王,争议都是比较大的,谁能保证所实施出来的政策都一定是正确的?这都得经过社会的实践和历史的证明才知道是对或者错误。
所以在粘木汗杰看来,反对新制是可以的,但是绝对不能反叛,反叛的人势必要得到惩罚,反对和反叛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反对是可以商议的,也是可以纠正的,而反叛则是颠覆,是推翻,对于一个建立起来的政权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所以粘木汗杰虽然答应穆音,假如在战场上见到萧勇,希望能彼此手下留情,这一点粘木汗杰可以做到。
但是粘木汗杰对于萧勇等人的反叛,他是嗤之于鼻不能苟同的。所以在粘木汗杰看来,假如萧勇他们执迷不悟,他粘木汗杰将不再手下留情。
不过粘木汗杰觉得在决战之前可以和萧勇开诚布公的谈谈。
粘木汗杰放马过去,走到两军中间,扯起嗓子喊道:“请对面萧勇将军出来搭话。”
萧勇听得真切,拍马上前,走到离粘木汗杰一丈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对粘木汗杰抱拳说道:“在下萧勇,久仰粘木汗杰将军大名”
粘木汗杰在马上也回礼道:“在下正是粘木汗杰,敢问萧将军如何认得在下?”
萧勇笑道:“粘木将军之名如雷贯耳,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今日得与粘木将军相见,在下实感荣幸之至。”
“萧将军过誉了,粘木汗杰乃是一介武夫,名声在外耳。粘木汗杰也时常闻听萧将军德才兼备,文武双全,而且重情重义,粘木汗杰很是钦佩。”
两人的这一番话,听起来虽然是客套,但是却很中听,使两人之间在无形中拉近了不少的距离。
萧勇将手中马绳拍打了一下,又向前走了几步,和粘木汗杰隔得很近,两人的马头几乎互相碰在一起。
这样的距离,俨然成了两个好朋友或者故友见面一般。
两边的军士都有些纳闷,怎么今日两边即将开战的将军却走得如此的近,而且两人看起来还在谈笑风生。
难道他们之前都彼此认识或者是故交?那接下来这仗是打还是不打?
两边的军士懵了。
“萧将军,你乃是忠义之人,为何要举兵反叛朝廷?”一番客套之后,粘木汗杰率先发问。
“粘木汗杰将军,完颜亮生性残暴,令人神共愤,而且其执政以来,天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天下群雄并起。我萧勇也是顺天而为,难道有错吗?”
粘木汗杰笑道:
“萧将军此话差矣,天下本无事,都是一些别有用心之徒,来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其狼子野心已经昭然可揭,比如张扬之流,难道萧将军要助纣为虐吗?”
萧勇也笑着反驳道:
“粘木将军深居金都,对天下黎民百姓之声并无了解,当今天下,百姓食不果腹,白骨露于野,怨声载道。难道这就是完颜亮新朝所追求的局面吗?社稷已经动摇,何来百姓安康?”
粘木汗杰道:“兵戎相见,将血流成河,使得生灵涂炭,难道你们想见到这样的局面吗?”
“自古每一个朝代的更新,都是要死许多人的,不得民心的朝廷势必会被历史潮流所抛弃,难道将军连这基本的常识也不懂吗?”
两人在那里看似促膝谈心的样子,其实在唇枪舌战,两人互不相让,都说出各自的观点。
但是似乎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后粘木汗杰哈哈一笑道:“看来完颜亮今日的交谈,纯属白费口舌,但是在下想奉劝萧将军一句,你们注定要失败的,我粘木汗杰是不会坐视你们得逞的,倘若不信那就叫你的大军放马过来试试。”
萧勇看见粘木汗杰已经没有兴趣与之再交谈下去,假如现在他用言语激怒粘木汗杰,也许真的后果不堪设想,粘木汗杰这人并非浪得虚名。
右路大军一战损耗殆尽,足可以说明粘木汗杰在战场上的优势和能力。
萧勇心想:看来只能和他打亲情牌了,然后再动之于情,晓之于理,千万不能和粘木汗杰硬拼,不然他们的左路大军将步入右路大军的后尘。
“粘木将军,这些我们以后再谈,在下还有一些话想问粘木将军。”萧勇道。
“萧将军想问什么尽管问吧。”粘木汗杰答道。
“穆音这名字,粘木将军可听说过?”
粘木汗杰哈哈一笑道:“何止听说过,穆音是在下妹妹。”
萧勇也笑道:“在下知道穆音是将军的妹子,可是将军是否知道穆音也是在下的妹妹吗?”
“这事我知道啊,非常感谢萧将军这些年来对我家妹子的照顾和关心,这些年来我家妹子在青城可全仰仗萧将军了。请受在下一礼。”
粘木汗杰说着在马上给萧勇行了一礼,萧勇赶忙还礼。
这个动作让两边的军士都看见了,所有人都诧异不已,今日怎么在两军对阵中,两位将军不是刀枪相见,却在那里谈笑风生,并且两人还如此的亲密有加?
难道这两人是多年未见的故交?可惜他们现在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假如他们都在一个阵营里,那不是如虎添翼,所向披靡?
“萧将军有个弟弟萧勇,今日可在军中?”
粘木汗杰在金都时,听穆音介绍说穆倩是萧勇的未婚妻,穆倩天生丽质,姿色倾国倾城,并且性格上还非常的温柔贤淑,极富同情心和善心,粘木汗杰觉得穆倩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听说是萧勇的未婚妻之后,心想萧勇也一定不差,但是粘木汗杰从来没有见过萧勇,今日正想趁此机会与他见上一面。
看看这个萧勇是否配得上穆倩姑娘。在此之前粘木汗杰也曾经听说过萧勇和萧勇两兄弟,皆说他们俩为人重情重义,并且文韬武略皆不在他粘木汗杰之下,所以粘木汗杰也想认识一下萧勇。
虽然各自为阵,在两个对立的阵营里,但是作为朋友,是不分阵营的,虽然有句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这句话只说对了一半。
因为天下英雄皆惺惺相惜,所谓的英雄惜英雄便是这个道理。
“哦,今日愚弟正好在阵中,待在下唤来与将军一见。”萧勇说着,便回头对着萧强喊道:“兄弟,快来与粘木将军相见。”
萧强听到喊声,忙纵马向前,来到了粘木汗杰和萧勇的身边。
“请问少将军可是萧勇?”
萧强未至跟前,粘木汗杰便被萧强那清秀的外表和洒脱的举止所折服,心想果然少年才俊,怪不得丽质天成的穆倩钟情于他,现在看来果然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在下不才,正是萧强,给粘木将军问好。”萧强答道。
“果然英雄少年啊,名不虚传。”粘木汗杰夸赞道。
“粘木将军威名,早已名扬四海,今日得与将军相见,实乃萧勇三生有幸。”
“少将军过誉了,粘木汗杰徒有虚名耳。”
“将军之才,威震寰宇,为汉朝江山立下不朽功勋,今为何屈尊于完颜亮的专制之下,助纣为虐?将军应当弃暗投明,与我们兄弟一起建千秋伟业如何?”
萧勇的一番话,让粘木汗杰不能小觑了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萧勇,不光会说话,还富有心计。但是粘木汗杰对萧勇的话,却不以为然,反而让粘木汗杰有些反感,小小年纪有何资格来当说客,想说服我粘木汗杰?
于是,粘木汗杰便拉下了脸,言道:
“尔等乃草莽山贼,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你们的左路大军已被我粘木汗杰杀得人仰马翻,片甲不留。如今你们的那个所谓的皇帝张扬,已不知逃亡何方,你怎好意思在此充当说客?”
“将军,晚辈说话有得罪之处,还请将军海涵,但是晚辈皆是肺腑之言,将军可以作为参考,也可以将晚辈的话当作耳边刮过的一阵风,但是晚辈恳请将军细细思量一下,自完颜亮执政以来,群雄并起,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凡此种种晚辈相信将军尽看在眼里,请将军三思。”
对于粘木汗杰的讽刺,萧勇不气不恼,继续着他的说辞,这让粘木汗杰觉得萧勇这人,能说会道,而且还会给人洗脑。
他自有他的一套理论,假如与他相处久了,不信他的话也难啊。
粘木汗杰冷笑一声,区区两句话,就想说动粘木汗杰,那也太小瞧粘木汗杰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今日言谈就到此吧,我们还是以兵戎相见来定胜负吧。”粘木汗杰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要回阵。
“晚辈敬重将军,今日将军与我们兄弟坦诚而言,我们兄弟不会与将军交兵。”萧强又对粘木汗杰说道。
粘木汗杰知道这是萧勇给他粘木汗杰一个面子,让所有人觉得他粘木汗杰一出马,便战鼓停息,战端不开。
让所有人觉得粘木汗杰战可以大胜,谈可以罢兵。此能文能武之人,天下谁人可与之媲美?
“将军,穆倩在金都幸得将军出手相救,此大恩大德,萧勇将终生不与将军为敌。”
粘木汗杰听了萧勇的话,回身道:“此乃举手之劳,在下也感谢穆倩姑娘在爱莲公主弥留之际的陪伴,粘木汗杰再次向穆倩姑娘表示感谢。”
至此,粘木汗杰刚才认为萧勇年轻狂妄的感觉顿时荡然无存,觉得萧勇非常的会做人,这种人日后必成大器。
而萧强此时也感到刚才自己的言语冒失,太过于心急,心浮气躁了。他非常敬重粘木汗杰,想拉拢粘木汗杰,可惜办法却不得当,反而适得其反。
“粘木将军大军刚经过一场恶战,现在又劳师远征,急待休整,在下有一提议,粘木将军看是否能行?”这时萧强对粘木汗杰说道。
“萧将军有话但说无妨。”粘木汗杰道。
“我军退兵三十里,两月之内互不侵犯,让贵军好好的休整,粘木将军看如何?”
“如此正好,我回去和龙将军也商议退兵二十里。”
本来两军对阵,将是一场恶战,没想到经过他们三言两语既然化干戈为玉帛,在战场上彼此客气起来。
这哪里像是两军交战,分外眼红的样子,分明是来此拉家常叙旧情,就差下马对拜结为兄弟了。
……
今日的情景,被萧勇军中细作看得得真切,将他们的谈话暗暗的记下了。
于是细作便连夜策马出营,向张扬汇报去了。
张扬得知这一消息之后,顿时勃然大怒,本来他和粘木汗杰一场恶战,损失十万之众,现在部下正在私下议论纷纷,说他张扬不善于领军,不是指挥兵马的将才。张扬正在羞愧难当,怒气无处发泄之时,却收到细作的汇报,便一股脑的将怒火发在萧勇身上。
“好你个萧勇,竟敢私通敌人,吃里扒外……”
张扬一派的将领,本来就和萧勇不和,始终想找机会整倒萧勇。
今日在大厅里听到张扬对萧勇破口大骂,觉得整倒萧勇的机会来了。
“陛下,两年前萧勇为了和陛下争夺皇位,就处处与陛下作对。自陛下登基以来,萧勇并没有放弃有朝一日与陛下一争高下的野心……”
东林一派的大将萧成趁机上前参了萧勇一本:“我们右路大军奋勇杀敌,无奈敌人过于强大,致使我右路大军惨败,如今损兵折将,势力大减,陛下可要当心啊!”
张扬一时不解萧成的意思,问道:“爱卿之意是?”
“陛下,萧勇现在拥兵二十万,与白成对峙多日,并不能前进半步,这是他在保存自己的势力,让我右路大军奋勇拼杀,与敌拼个鱼死网破之后,萧勇坐收渔翁之利,其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据细作回报。”萧成继续说道:“粘木汗杰击溃我部之后,率军增援白成,本来凭萧勇的势力,怎能与白成和粘木汗杰的联军相抗?但是萧勇却在两军对阵上,众目睽睽之下,与粘木汗杰议和达成罢兵协议,如今两军各自退兵几十里,互不侵犯,这是萧勇在养精蓄锐,再说萧勇和粘木汗杰所议的内容皆不得而知,陛下要防止其与粘木汗杰勾结,作出危害陛下的勾当来。因此陛下应该早做打算,以防万一啊!”
“如此事情急矣,该当如何?”
张扬本来就是一个无能之辈,东林和东林一派的将领,就是看上他是个汉室后裔,有号召力,但是却很平庸无能,即使当上了皇帝,也不能威胁到东林与东林派系将领的利益,以他作为一面幌子利用罢了。
而萧勇则不同,假如萧勇当上了皇帝,萧勇有勇有谋,手下大将和生死弟兄众多,他势必会排挤掉东林和东林的派系。
所以东林和东林一派,视萧勇为眼中钉肉中刺,想除之而后快。
“陛下,倘若任凭其发展下去,果真急矣。”萧成顺着张扬的意思火上浇油。
“该当如何?该当如何?”无脑的张扬被萧成一顿恐吓,早吓得如无头苍蝇一般,毫无主见。
萧成见除掉萧勇的时机成熟,便向身边几位将领是使了一个眼色。
萧成身边的众将,基本上和萧成都是一伙的,他们之前已经不只一次的在一起商议过,将来如何在适当成熟的时机里,除掉萧勇。
众将会意,皆一起出列随萧成说道:“陛下,眼下已是燃眉之急,不能再拖延了,应该设计将萧勇骗来,将之除掉,方可一劳永逸,再无后顾之忧。”
“啊?杀掉萧勇,萧勇乃是与朕同宗同祖的兄弟,这如何杀得?朕岂不是落个弑兄的千古骂名?”
张扬虽然昏庸无能,但是他还是知道萧勇与他同宗,心中不忍。
“陛下,历朝历代,为了争夺帝位,同父同母的兄弟自相杀戮的还少吗?谁又落下了千古骂名?自古胜者为王败者寇,这个道理陛下不会不知吧?何况陛下与萧勇虽是同宗,可已经无有亲情可言,陛下若是再犹豫,将来萧勇举兵杀来,将悔之晚矣。”
张扬沉吟半响,终于一咬牙言道:“朕依了众位爱卿之言,接下来该如何除掉萧勇呢?”
萧成等人听了张扬的话,暗暗的相视一笑。
“陛下,这事不难,陛下只需下一诏书,招萧勇前来觐见,在款待的宴席上埋伏刀斧手,陛下到时掷杯为号,砍了萧勇,此事成矣。”萧成狡诈的脸露出一丝阴险的笑。
张扬大喜,当即唤来笔墨伺候,写下一纸诏书,派出信使快马加鞭,出城而去。
……
月明星稀,军旗随风啪啪作响,忽然中军大旗“咔嚓”一声迎风而断。
众皆大惊,连忙跑去禀告萧勇。
萧勇这两日莫名的胸闷心慌,眼皮也一直在跳,但是他不以为意,认为自己最近操劳军务,没有休息好,胸闷心慌眼皮跳也属于正常。
这天晚上萧勇正在与兄弟以及众位弟兄,在中军大帐里商议军情,忽然军士进来禀告说大风将中军大旗吹断。
萧勇便与众人出来查看。
军旗在风中摇曳,但是风并不算大,一些营房外的小军旗尚且能安然屹立,迎风飘扬。可为何粗壮的中军大旗却折断了呢?
“这是怎么回事?”
“此事甚为蹊跷啊。”
“……”
众人议论纷纷,不知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