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情深似海

“在下奉萧将军之命，特来给送信的，这里有封萧将军的亲笔书信，请穆姑娘查收。”

来人从身上取出一封信，交到了穆音的手上。

“哦，这位兄弟长途劳累，快进来坐吧。”穆音并没有着急着看信，而是将来人请了进来，叫人打来了一盆水，洗了脸上了茶。

“穆音姐，一定是萧大哥叫人送来的信，你怎么不打开看啊？”

一旁的穆倩到着急了起来，这真的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早上喜鹊叫，果真有书信来到，不过穆音似乎不太着急着看信，这让穆倩疑惑不解。

“不急，先招呼客人用餐再说吧，路途一定又饥又渴了。”穆音说着，便起身走出去叫人准备酒菜，为送信的人接风洗尘。

等酒菜准备好以后，送信人去吃饭了，穆音这才拿起刚放在桌上的书信，慢慢的打开。

穆音原来也为萧勇担心，当看到有人送来书信以后，不看信就已经猜出萧勇现在一定过的很好，并且发展不错。

依萧勇的性格，穆音知道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假如萧勇现在过的不好，他是不会来信告诉穆音的。所以穆音看到有人送信过来，她便放心了。

“姐姐，萧大哥在信中都说了写什么？”穆倩在一旁好奇的问道。

信中萧勇将他们的近况对穆音粗略的说了一些，但是笔墨最多的还是表述了他对穆音的问候和浓浓的思念之情。

这些穆音都想到了，没打开信之前，穆音已经猜想到萧勇现在肯定混得很好，并且要她离开新泾的意思。

所以穆音刚才一直没有急着看信，内心却很矛盾，她不知道看见萧勇的信之后应该怎样给他回复。

这些年来，穆音一个人确实过的很苦，虽然现在也不愁吃穿，但是却觉得非常的孤独，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她也该有一个自己的家了，应该找一个爱自己的人了。

可是爱她的人在哪儿，她爱的人又在哪儿呢？那个属于自己的家又在哪儿呢？

穆音知道，萧勇这些年来一直的爱着她，她也觉得萧勇是个靠得住的男人，嫁给这样的男人一定不会错的，也一定能得到幸福。

可是，这些年来穆音心中始终忘不掉粘木汗杰，假如心中这样草率的答应了萧勇，那不是对萧勇不公平吗？

再说在穆音的心中，她也不能同时装着两个男人，萧勇在她的心目中，依旧是那个可敬可亲的大哥而已。

所以穆音心中一直在纠结着，不肯打开萧勇的信。

现在已经将信打开了，信也看了，她该怎样回复萧勇呢？穆音知道萧勇一定叫来人带回穆音的回信。

假如这辈子没有遇到粘木汗杰，假如现在她已经把粘木汗杰忘记，那穆音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萧勇。

因为萧勇是一个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

可是，太多的可是了。

穆音不能答应萧勇，至少现在不能答应，因为她知道一旦答应，便不能辜负。

爱，是不能被辜负的，假如自己还没有想好，怎能轻易的答应呢？那是不负责任的。

虽然现在自己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可以说都是快老的人了。

虚度了三十多年的光穆，到现在和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一份爱，穆音有时候真的感到自己很悲哀。

既然萧勇对自己一往情深，这些年来痴心不改，那为何就不能答应他呢？

穆音又动心了。

这个世界上也许就没有完美的爱情，很多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只要找到一个爱自己的人，那此生也应该满足和无憾了。何况萧勇也等了穆音这么些年。

假如萧勇的爱不是真心的，那他有必要这样苦苦的等待吗？

穆音思量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今日在给萧勇的回信中，一定要给他一个答案。

要么同意离开新泾，跟随萧勇，不管是天涯还是海角，不管是富贵还是贫穷，那以后都将无怨无悔。

要么就在今日真正的回绝了萧勇，再也不能让他这么等下去了。

就让穆音一个人等到白头也就算了，何必还要拉上萧勇呢？

……

穆倩问了穆音几声，穆音都在自己的思绪中纠结着，而没有听到穆倩的声音。

穆倩看见穆音坐在那里如呆傻了一般，知道穆音一定是看了萧勇的信之后，遇到了什么难解的事了。

穆倩悄声的走过去，用手轻轻的拉扯了一下穆音的衣袖，轻声问道：“姐姐，是不是信中萧大哥说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穆音被穆倩扯了一下，这才如梦初醒，她冲穆倩一笑，言道：“没有，信中说萧大哥和萧志兄弟他们过得都挺好的。”

“那你怎么还不开心啦？他们过得好我们应该高兴才对啊。”

“对，我们应该高兴，可是……”

“可是什么？”穆倩又问。

“萧大哥叫我们过去，可是我舍不得离开这里啊。”穆音答道。

“你一定是不喜欢萧大哥吧，我早就知道姐姐你一直没有忘记那个什么粘木汗杰，他有什么好？难道萧大哥比不上他吗？”

穆倩从来没有见过粘木汗杰，关于粘木汗杰这个人，穆倩也是从穆音的口中才得知这世上还有一个叫粘木汗杰的人。

这个人让她的姐姐穆音十多年来念念不忘，致使穆音三十几岁还是孑然一身。

穆倩甚至有些恨这个叫粘木汗杰的，因为都是他，才让穆音这么多年来孤独的生活着。而他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还等他做什么？

这样的人，这种没有结局的感情，早就应该遗忘了。

“萧大哥固然很好，可是妹妹你也知道，姐姐如今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为什么至今任然是孤身一人吗？在我内心深处，始终放不下一个人，也许这辈子都忘不了他，不管他在何方，不管他是否也还爱着我，甚至不管他是否已经和爱莲公主在一起，我的心都不能将他放下。”

对于穆音如此的钟情于粘木汗杰，穆倩很早就知道了，只不过穆倩替穆音感到不值得，对于一个多年来都没有来寻找穆音下落的人，还那么痴情的爱着他干嘛？

这一厢情愿，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爱情，早就应该将它遗忘在岁月的长河里了。

“姐姐，你还是答应了萧大哥吧，你再这样下去，不光是我替你着急，你看这里的许多父老乡亲们，都在替你的终身大事着急啊。再说萧大哥也等你多年了，你总不能把萧大哥也辜负了吧？”

穆倩说的这番话，让本来就很纠结的穆音，更加的心乱如麻。

穆倩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她这样做无休止的等待，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她不光耽误了自己的青春，同时也把爱自己的人给耽误了。

穆音突然觉得她很自私，她为了守候一份没有结局的爱，却要拉上另外一个人陪着。

这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痛苦，让萧勇在漫长的等待中，一定也痛苦不堪。

穆音动摇了，也许穆倩说的没有错，她应该答应萧勇。

穆音回想起这些年，萧勇和她一起在新泾的日子里，萧勇对她总是关怀备至，为了他而放弃了许多，千里迢迢来到她穆音的身边，为的就是对她的一份真挚的爱恋。

可是这些年来，穆音一直没有答应萧勇，但是他似乎无怨无悔。在离开新泾以后，加入复国军的这两年，在分开的日子里，萧勇依然对她爱恋如旧，本来依萧勇现如今的状况，他完全可以找到一个比她穆音年轻漂亮的姑娘，可是萧勇没有去找别人，对她穆音一如既往，情真意切。

这样的专情的好男人，去哪里去找呢？

所以连穆倩都觉得穆音不应该辜负了萧勇这样的好大哥。

“姐，假如你嫁给了萧勇大哥，我能肯定你们一定会很幸福的，因为萧大哥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难道姐姐你没有看出来吗？”

穆倩看到穆音沉默不语，便又继续的劝说穆音。

听了穆倩的话，穆音的心，再次的有所动摇。

“那笔墨来，让我给萧大哥回封信吧。”穆音抬眼对穆倩说道。

“姐姐你答应了？”

穆倩雀跃起来，一蹦一跳的去帮穆音去拿笔墨。

趁着穆倩去书房拿笔墨之际，穆音起身来到屋外，眺望着远处朦胧的山峦。

一行大雁从远方的视线中，慢慢的向南方飞去。它们从北边而来，可否带来北边的消息？

穆音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的目光所眺望的方向，却是皇都的方向。

他远在皇都，许多年不见了，真想得到他的消息啊。

忽然一种深深的思念和牵挂，涌上心头，将穆音的心口堵得差点喘不过去来。

“萧大哥，对不起，我不能，不能答应你。”穆音自言自语道。

“姐姐，笔墨来了。”

这时穆倩兴冲冲的从书房拿来了笔墨，放到了书桌上，转身面带笑容的问穆音道。

她以为穆音已经想通了。

穆音站在那里不动，也没有回答穆倩。

“姐姐你准备如何给萧大哥回信呢？又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去看望萧大哥呢？你们早就应该团聚了。”穆倩又说道。

穆音慢慢的回身，走到桌前坐下，拿起了穆倩递过来的羊毫，还是一言不发。

穆倩这边已经动手磨墨了。

“丽华妹妹，姐姐思前想后，还是不能答应萧大哥。”

穆音将羊毫蘸了墨水，拿在手上许久没有落笔，而是抬头说了一句让穆倩听了感到很吃惊和失望的话。

刚才不是已经答应了吗？怎么这一会就变卦了？

假如穆音对萧勇的感情真的这样不稳定，那真的不能勉强了。

因为两情相悦，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穆倩也是懂了，看来穆音真的没有将萧勇爱在心上，或者她真的一直都将萧勇当做一位大哥而已。

这一切都是因为远在皇都的粘木汗杰，让她如此难于忘却，让她心底深处对粘木汗杰的那份感情难于割舍。

“穆音姐，那我们就别去，你给萧大哥回封信，婉言谢绝了吧，要不你就直言相告，好吗？”

穆倩知道，如今穆音的心依然在想着粘木汗杰，那就不要答应了萧勇，这便是对爱的负责。

穆倩虽然感觉有些失望，但同时她又对穆音一辈子只爱一个人而深深的敬佩。

……

秋天的皇都，似乎显得有些萧条和颓废，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之兆的来临。

爱莲公主的病情亦加的沉重，入秋以来，爱莲公主不停的咳嗽，身体极度的虚弱。

粘木汗杰最近一直没有出门，也没有接下朝廷的事务，一心照顾着爱莲公主。

大夫不知道请了多少，药也不知道服下了多少，可爱莲公主的身子却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一日不如一日了。

这让粘木汗杰万分焦急，心疼不已。同时内心也深深的愧疚，觉得他这一辈子都愧对爱莲公主。

这一日，爱莲公主依然卧病在床上，粘木汗杰则去给她熬药，房中只有爱莲公主一人，忽然一阵激烈的咳嗽，爱莲公主像是被一口浓痰涌上喉咙，她慌忙用手帕接住，不让脏了被褥。

爱莲公主手中的巾帕刚到嘴边，喉咙一阵发痒，然后又咳了一下，喉咙里的那口浓痰便喷涌而出，吐在了巾帕上。

爱莲公主感觉味道不对，忙低头一看，巾帕上的根本不是什么浓痰，而是一口殷红鲜血。

爱莲公主一惊，头一下大了，顿时全身的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

爱莲公主知道自己的病越来越沉重，看来已经病入膏肓，她似乎预感到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可是她觉得自己还年轻，她还不想死，她还有许多的事情还没有做，她留恋这个世界，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着她深爱的人，她想与他白头到老。

但是现实却是那么的残酷，也许她这辈子不能和他一起到白头了。

爱莲公主的眼泪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来了，药热好了快趁热喝了。”

粘木汗杰端着一碗药汤看似兴致勃勃，走了进来。

爱莲公主连忙将手里那块吐满鲜血的巾帕藏到了枕头底下，向粘木汗杰绽开笑靥，投去温情的目光。

粘木汗杰来至爱莲公主的床前坐下，拿着一根勺子将汤药喂到爱莲公主的嘴边。

爱莲公主抿了一口，立刻皱着眉头，轻声言道：“好苦的药。”

粘木汗杰笑笑，言道：“良药苦口嘛，忍一忍，喝下去吧，乖一点。”

爱莲公主摇了摇头，说道：“先放在一边吧，等会再喝，陪我说说话吧。”

粘木汗杰顺从的将汤药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坐在床边用手臂揽着爱莲公主的后背，让她靠在自己的手臂上。

这是一只温情而有力的臂膀，爱莲公主靠在粘木汗杰的肩膀上，用力的坐直了身子，将头贴近了粘木汗杰的脸，感受着粘木汗杰脸上的温度。

此时她的心中充满了幸福，她是多么想这样幸福的靠着，一辈子直到永远。

“你说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爱莲公主微微抬头，额头正好贴在了粘木汗杰的脸颊上，她感觉到这张曾经是那么俊美的脸，现在也有些岁月的沧桑了。

“快十八年了。”粘木汗杰答道。

“这日子过得真快啊，一晃就是十八年了，想当年认识你的时候，我才十八岁，那一年你多大了？对我说说。”

爱莲公主露出甜甜的笑容，虽然这笑容有些是装出来的，内心有许多的无奈和凄凉，在她真正得到粘木汗杰的爱的时候，却不能与他做一对真正意义上的夫妻而感到一种深深的愧疚和遗憾。

但是此时此刻的她，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她觉得她现在是天底下最为幸福的女人。

可是为什么这种幸福却不能给她长久呢？

“那一年我二十岁啊，我比你大两岁，你忘记了？”粘木汗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