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冲突升级

穆老爷被几个军士押着，来到了穆皇后的府上。

此时，穆皇后摆上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来招待自己的叔伯。

近二十年不见，当年才十岁左右的穆皇后，也步入了中年，而当年正值壮年的叔伯，现在也满头白发了。

舅甥俩相认，都抱头而泣。

一会，穆皇后擦掉了眼泪，高兴的请她的叔伯入席，敬了这个多年未见的叔伯几杯之后，穆皇后向小莲使了一个眼色，小莲会意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从外面进来两个人，这两个人就是和穆皇后在茶楼时商议怎么救穆老爷的那两个人。

“两位哥哥，你们俩快来敬叔伯一杯。”穆皇后冲那两人喊道。

穆老爷看见突然进来两个陌生人，和穆皇后一样尊他为叔伯，愕然道：“这两位是？”

“叔伯，您就别管他们是谁了，他们是来救你出去的。”穆皇后对穆老爷说道。

“我怎么能走了，我来你这里，陛下是知道的，假如你放我走了，那陛下怪罪下来，你怎么担当得起？”

穆老爷还在为穆皇后着想，他觉得这些年来他对穆皇后和穆合德姐妹两，并没有尽到一个做叔伯的责任。他现在怎么能拖累穆皇后呢？

再说穆皇后现在处境也不容乐观，金废帝完颜亮之所以和让穆皇后挂个有名无实的皇后，那是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了，现在他们之间差不多连这点情份都没有了，穆皇后再私放金废帝完颜亮的重要囚犯，那金废帝完颜亮一定会怪罪穆皇后的。

所以穆老爷为了不连累穆皇后，他就是不肯随着这两个人离开。

“叔伯你有所不知，陛下已经下令要将你秋后问斩了，假如现在不走，那以后就再没有机会出去了，现在这两位兄弟千里迢迢的来皇都，想方设法来救叔伯，叔伯就不要在犹豫了。”

“是啊，穆老爷，不瞒您说，我们是受萧勇和萧志两兄弟的委托，从辽江来救您的，现在皇都城里有我们许多的人接应，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今晚就趁夜晚出城。”

那两人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向穆老爷说明金废帝完颜亮之所以抓住穆老爷，是用他来牵制萧勇和复国军，假如穆老爷不随他们一切出城，那萧勇他们行动上就收到羁绊，因为担心穆老爷的安危，而放不开手脚去大干一场。

所以穆老爷这次想走也得走，不想走也得走，这关系到十几万大军的行动和萧勇以及复国军的决策。

那两人向穆老爷说明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之后，穆老爷犹豫了，一则担心他走了穆皇后会收到牵连，二则担心他如不走，那又会影响到萧勇他们复国军的决策，他到底是应该走呢还是不应该走呢？

穆老爷权衡再三，终于答应了穆皇后和那两个人，乔装打扮随他们一起出城。

于是，穆老爷在穆皇后的府上匆匆吃了饭之后，与来人从后门偷偷的出了后宫，来到皇都城中，与其他的人汇合，按照他们指定好的计划，顺利的出了皇都，马不停蹄的回辽北去。

再说在穆皇后府外等候的几个进士，等到天黑仍然没有看见穆皇后将穆老爷送出来，心中纳闷，便进来打听。

“皇后，穆老爷乃是囚犯，陛下吩咐过了，天黑之前要送回监牢里关押的。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几位军士进来就问穆皇后要人，因为他们要是将穆老爷弄丢了，那这责任就大了，说不定会因此而掉脑袋的。

“你们几位回去吧，穆老爷现在早已经出了皇都城了。”穆皇后淡淡的对进来的几位军士说道。

“啊？皇后将穆老爷放了？那我们回去将如何交差，陛下一定会拿我们问罪的。这可是杀头之罪，这下如何是好？”

几位军士大惊，瞬间面如土色，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穆皇后心想这几位军士说的没有错，要是放跑了穆老爷，他们回去不能交差，弄不好他们真的会掉脑袋的。

这几位军士也是无辜的，人总不能为了自己而牵连到无辜的人。

“几位要是怕陛下降罪，回去就说这一切都是本后安排的，是本后放走了穆老爷，将责任都推到本后身上吧，这样陛下也就不会责怪你们，叫陛下来拿本后问罪就行。”

几个军士再次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皇后放跑了囚犯，他们总不能将皇后捉拿回去交差。

假如他们这样空手回去，又怕上头降罪，他们担待不起。

几位军士站在那里欲哭无泪，这下他们的身家性命不保了。

“几位休要害怕，本后作书一封，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本后的身上，你们回去交给你们的上司，叫他将此书信交给陛下，相信陛下圣明，不会降罪于大家的。假如非要降罪，那叫陛下降罪于穆皇后好了。”

穆皇后说着便走到文案边，叫小莲为她备下墨宝，作书一封然后将书信交到了几位军士的手中。

事到如今，穆老爷人都跑了，还能怎么办呢？几位军士只好听从穆皇后的安排，乖乖的等穆皇后修书。

穆皇后提笔在手，写得慢吞吞的，考虑许久却没有写得几个字。

其实是穆皇后借写信之际，又故意拖延了时间，给穆老爷他们逃跑赢得更多的时间。

假如他们出城的时间太短，那金废帝完颜亮派出军士快马追赶，说不定会追上穆老爷他们的。因为军中战马都是一色的两种马，有许多是当年征战辽国时缴获的良驹。

这些良驹体型高大，体格健壮，都能日行八百里。穆皇后担心穆老爷他们的马匹，根本就跑不过这些追兵所骑的良驹速度。

眼看夜幕降临，穆皇后依然坐在文案前提笔书书写写，几位军士心中焦急，但是他们面对的是皇后，不管穆皇后现在是不是真正的皇后，他们这些军士充其量只是一些无名小卒，他们怎么敢对穆皇后无礼呢？

所以他们就是等不起也得等，一直到天完全的黑了下来，皇都城中已经是万家灯火，后宫里也已经是大红的灯笼高高挂了，穆皇后才丢笔于案头，将一封书信交到了几位军士的手中。

“拿着这封书信，去交给陛下，一切责任本后都承担了下来，不会连累大家的。”

几位军士如获至宝，因为这封信，可是他们这些人的救命稻草。

“多谢皇后，那我等就告辞回去了。”

几个军士拿着穆皇后的书信，从穆皇后的府上出来之后，就直接找到他们监牢的上司，将书信呈交了上去。

监牢的官员听说放跑了穆老爷，大惊失色。这可是陛下从千里之外抓回来，现在要是被放跑了，那可如何得了。

监牢的官员也不敢怠慢，赶紧拿着穆皇后写的书信，连夜进宫觐见金废帝完颜亮，将穆皇后的书信呈上。

“陛下，在牢房里关押的穆老爷已经逃跑了，这是穆皇后写给陛下的信，望陛下过目。微臣恳请陛下恕罪。”

金废帝完颜亮一听，心中大惊，因为穆老爷是他答应穆皇后，让穆皇后和穆老爷见上一面，这也是他金废帝完颜亮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才答应的。

可是没有想到穆皇后却胆大妄为，将穆老爷私自放了，这可如何得了？

“什么？你们说什么？”

金废帝完颜亮似乎还是不太相信，因为这穆老爷是他从千里之外抓来，正想排上用场的时候，穆皇后却将他给放了？

金废帝完颜亮看罢书信大怒。

穆皇后竟然敢私自放走他的重要人质，这穆老爷被救走，就意味着萧勇兄弟和他们的复国军，已经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开手脚的去和朝廷作对。

并且他们还会加快反叛朝廷的趋势，因为金废帝完颜亮派人去韩京去抓萧勇的老母亲，被穆老爷事先得到线报，而将萧勇的老母亲送走了，他们抓不到萧勇的母亲，便抓了穆老爷，这下穆老爷回去后肯定是竭尽全力去帮助复国军，要知道穆老爷在韩京一带乃至全国都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家财难于计数，要是他只要拿出一部分出来资助复国军，那萧勇他们便会空前的强大。

复国军强大了，势必加快想推翻他金废帝完颜亮金朝的步伐。

所以穆老爷这人一旦抓了，就绝对是放不得的。假如放了，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当金废帝完颜亮知道是穆皇后将穆老爷放跑了之后，大为震怒，赶紧派人去追，可是萧勇派出的那些来皇都救穆老爷的人，事先已经作了周密的安排。

在去往辽江的路有好几条，有大路也有小路，还有绕道而走的。

萧勇的手下，知道金废帝完颜亮的宫廷禁完颜昌所乘骑的都是一流良驹，速度极快，他们怕被追上，便在途中制造了许多假象，来迷惑追军。

他们没有从大路上走，也不走小路，而绕道从水路回辽北，因为水路他们只要出发一天之后，后面的船便很难追上了，因为都是同样的船，都是一帆风顺顺水而下，前面的船要是先走一个时辰那后面的船都是难于追上了，何况是先走了一天。

金废帝完颜亮派出去的追兵，兵分两路，大陆和小路各一支队伍，然而他们快马加鞭未下鞍的追了几天之后，眼看就要到达辽江复国军的地盘，才调转马头返回京城皇都。

“禀奏陛下，臣等奉陛下的旨意，大路小路都快马去追，却一直没有追上，臣等怀疑穆老爷他们根本就没有从大路或者小路逃往辽北，而是走的水路了。”

回来复命的人来到宫中向金废帝完颜亮禀奏没有追上穆老爷的情况。

“那水路你等可派人去追呢？”

金废帝完颜亮听到没有追上穆老爷，很是失望，同时对穆皇后放走穆老爷更加的感到愤怒。金废帝完颜亮心想穆皇后凭什么私自放走他的人犯呢？穆皇后是故意和他金废帝完颜亮作对吗？难道穆皇后真的把他金废帝完颜亮不放在眼里了？或者是穆皇后以皇后的身份自居，他金废帝完颜亮就不敢去动她吗？

“禀奏陛下，水路兵马是难于追上的，因为从京城到辽北河的两岸大多都是悬崖峭壁或者山路崎岖难行，兵马很难沿河而追，要是派出船只去追，更是难于追上，所以我们只兵分两路大路和小路都追到复国军的地盘了，我们方才回来，没有发现穆老爷的踪影，估计是从旱路乘船走的。”

金废帝完颜亮见派出去的两路军马都扑了空，没有将穆老爷抓回来，一股无名的怒火冒出心头，他喝退了回来禀奏的人，带着一些军士便怒气冲冲的来找穆皇后的麻烦，看穆皇后到底有什么本事，敢放走他金废帝完颜亮的人。

金废帝完颜亮这次也没有要人去通报，带着军士径直就往里面闯，一直闯入穆皇后寝宫的后院，此时穆皇后正在后院里观赏着一些花花草草。

现在穆皇后的生活，每天都是这样度过的，安静而孤独，内心虽然宁静，但是日子却无比的寂寞。

“陛下突然驾临，有何要事吗？”

穆皇后看见金废帝完颜亮怒气冲冲的进来，此时她已经猜出金废帝完颜亮为何发怒的原因。

以前金废帝完颜亮要是来拜访她穆皇后，总是规规矩矩的站在府门外，叫人通报穆皇后，得到穆皇后的同意之后，才敢走进来，其实他也不是怕穆皇后，他这是对穆皇后的一种尊敬。

可是现在的穆皇后不征得他金废帝完颜亮的同意，而偷偷放走了金废帝完颜亮的犯人，这不是公开和金废帝完颜亮作对吗？

穆皇后从来没有看见金废帝完颜亮在她的面前生过气，今日看到金废帝完颜亮如此的严肃和一道凌厉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顿时一股寒意从脚边升起，蔓延全身，让穆皇后暗暗的打了一个寒颤。

“穆皇后，你干的好事，朕本是看见穆老爷是你叔伯的份上，答应你和他见上一面，并且让人将穆老爷带出监牢，这本是朕对你信任的表现，可是没有想到你却辜负了朕的一片良苦用心。你说放走穆老爷，将朝廷的安危于不顾，请你告诉朕，你居心何在？”

对于金废帝完颜亮一连串劈头盖脸的询问和责难，穆皇后却没有作声，她并不是没有话来回金废帝完颜亮，而是金废帝完颜亮现在乃是当今天子，作为一个臣下，是不能和天子当面顶撞的。

“难道你穆皇后就不知道放走穆老爷，所带来的后果吗？不知道这对朝廷来说，将会产生多大的危害吗？你知道你该当何罪吗？”

“臣妾已经做错了，现在只能任凭陛下惩罚。”

不管穆皇后心中对金废帝完颜亮多少不满，但是在作为天子的金废帝完颜亮，穆皇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去和金废帝完颜亮争辩什么了。

不管对与错，到头来都是她的错，难道还要贵为九五之尊的金废帝完颜亮来认错不成？

“心中就一句错了就能挽回吗？你穆皇后可知道放走穆老爷将对朝廷造成多大的危害吗？这种危害将是不可估量的。假如是其他的人，朕一定将他碎尸万段的，穆皇后你说朕应该怎么去惩罚你？”

金废帝完颜亮似乎越说越气，铁青着脸对着穆皇后一顿臭骂。

穆皇后只是站立在那里静静的听着，不管金废帝完颜亮怎样骂她，她都一句话都不回，只是对站在眼前的这个皇帝陛下，已经不是她当初认识的那个曾经深情的金废帝完颜亮了。

穆皇后感到一阵透骨冰凉，她的心似乎跌进了寒冷的冰窖中，再也没有感到丝毫的温暖，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从此也不再去抱任何幻想了。

过去的一切，都已经随着岁月随风远去，一去将永不再回，她之所以对他还有某种眷恋，那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穆皇后抬眼望着站在自己对面，破口而骂的金废帝完颜亮，穆皇后感到深深的绝望。

同时也对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

好像这辈子根本就没有和他认识过。

至此，穆皇后知道，今生和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们的缘分已尽，一切都走到了尽头。

……

从金废帝完颜亮怒骂的眼神中，穆皇后似乎已经再也看不到当初这满含神情的双眼，现在眼中流露出来的，都是他的愤怒和埋怨。

她看到了什么叫无情，什么叫绝情。

曾经的山盟海誓，当初温情无限，已经随风远去，变成一个笑话而已。

现在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有的只是他的江山，还有他那至高无上不可侵犯的尊严。

穆皇后知道，她如今在他的眼中，也许已经渺小如尘埃一般，可有可无。

穆皇后虽然这些年来，深居后宫，可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依然很天真的想着有朝一日，他能带她远走高飞，从此远离这尘世的喧嚣，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她的这些想法，到今日她才深刻的明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穆皇后为自己的天真和幼稚而感到可笑。

她苦笑了一声，言道：“陛下想要怎么处置穆皇后，悉听尊便。”

“好吧，朕觉得你这皇后是当到头了，以后就不要当什么皇后了，其实你也就是一个前朝的皇后而已，朕之所以仍然尊你为皇后，那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没想到你却一再违背朕的旨意，和朕对着干，以后你就当一个庶女吧，搬离后宫，去守你前朝帝王的陵墓去吧。”

穆皇后听了，只是惨淡的一笑。

还说什么往日情份，往日的情份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