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记忆深处

那年冬天好大的雪，大地山川茫茫一片雪白，一直延伸至天边和天空连在一起，让人分不清这雪白的世界，是天上还是人间。

于晴雨失足从山上滚落山崖，也许是地上的雪太厚，也许是她命不该绝，她既然没有死。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出现在她眼中的是一张慈祥的脸孔，此时在微笑着在床边看着她。

很显然她的苏醒，让床边的人显得很高兴。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哥哥呢？”在于晴雨的记忆中，她的哥哥在前面追兔子，那兔子陷入雪地中一蹦一跳的眼看哥哥就要抓住它了，可是就是抓不到。

哥哥还是没有兔子跑得快，而她更加追不上哥哥。

“你有个哥哥？”床边的人问道。

“刚才我还和哥哥在一起呢。”她答道。

床边的人笑了笑，拿过一碗热粥，来喂她喝，她不知道已经在这床上昏迷了几天了。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床边的人问道。

“我叫晴儿，我娘和我哥都是这么叫的。”她答道。

“哦，晴儿？嗯，蛮好听的，可这不是真名，你的真名叫什么？”床边的人一边喂她喝粥一边问道。

“晴儿就是我名字。”她又答道。

床边的人笑了，轻声说道：“姑姑给你取个名字好吗？”

她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床边喂她喝粥的人，她那慈祥和蔼的眼神，就如她妈妈一样。

她点了点头，名字对她来说，好像并不重要。

“你白白的脸蛋，加上一双明亮的眼睛，姑姑是在雪地里把你救出来的，以后你就叫于晴雨吧，好吗？”

她看这这个自称姑姑的人使劲的点了点头。

后来，她曾经笑着问她的师傅，当初为什么不叫她白如雪呢？既然当初师傅是在雪地里把她救了，就应该叫做白如雪啊？

师傅笑着说道：“白如雪这名太平淡了，没有于晴雨好听呢。”

……

“师妹，你又想师傅了？”诸葛青看着默默而行眼中垂泪的于晴雨，轻声关切的问道。

于晴雨赶忙将眼角的泪痕擦掉，望着她的师兄抿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她就是太容易落泪了，以前在师兄面前老是喜欢哭鼻子。

而现在她感觉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一个小女孩，她应该坚强一些。

“师兄，今日在街上的时候，我又偷偷的看了高宠。”

诸葛青一听，感到很诧异，立刻问道：“你看着他干嘛？”

“感觉他就是我失散的哥哥。”于晴雨幽幽道。

失散那年，哥哥十二岁，她六岁。一晃十年过去了，长大的哥哥一定变了不少，就算是遇见也肯定不认得了，何况过去那么多年，哥哥的音容在她的脑海中已经模糊，她现在已经说不出来哥哥到底长什么样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于晴雨一看到高宠，总感觉他的的声音，他的一举一动，有着哥哥的影子。

记得哥哥有些调皮，尤其是他看人时的眼神，总有一股孤傲和不屑，仿佛他就是别人的老大。

高宠给于晴雨也是这种感觉，他的骨子里有着她哥哥的身影。

但是观看容貌，于晴雨已经不记得哥哥什么样子了，只是她看见高宠就会想起她的哥哥来，难道她的哥哥长得和高宠一个样？

于晴雨甚至对高宠没有一点陌生之感，刚才站在他的身旁，她甚至敢过去拉他的手，只是她并没有这样做。

这种感觉并不是一个女孩子对一个男子的好感，而是一种亲人般的亲近。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而和高宠一起的何元庆，于晴雨却视他为陌生的男人。

这种直觉让于晴雨亦发的感到，高宠可能就是她失散多年的哥哥。

“师妹，你能确定吗？”

于晴雨摇摇头，她怎能确定呢，那时她太小，到现在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一种内心的感觉罢了。

……

一条毛毛路通往山上，一直能通到师傅的坟前。

路的两边是差不多一人之高的茅草，在山风的吹拂下，不停的左右摇摆，发出呼呼的声响。

忽然，前面听到有人的说话声，并且由远而近，诸葛青隐隐听到这样一句：师傅，你那么恨师娘，今日为何还要来祭拜……

接下来便没有听到有人回答，也许他们也感觉到了诸葛青他们的脚步声。

果然，对面下来三人，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加上一个老者。

两边都彼此看见，但是两边都没有再说话，默默的走自己的路。

而眼神似乎都在观察着对方，并且在心中都彼此警惕着对方。

于晴雨的眼神默默的看着那三人，最后将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就在双方都走进的时候，诸葛青和于晴雨礼貌的侧身站到路边，让那三人过去。

就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于晴雨发现那女子也在看着她，就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于晴雨的心莫名的咯噔了一下。

这个女子怎么长得与自己如此相似？

面容、肤色、身材，就连发型也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穿着上的不同，还有那女子的脸多了一丝苍白，感觉毫无血色，如同一张白纸一般，没有于晴雨那般红润。

那女子看于晴雨的那一刻，她也很明显的露出一种惊讶的神色，脚步迟缓了一下，但是随即便匆匆擦肩而过。

于晴雨站在那里有些发愣，她不由得转身回头向那女子张望了一眼，让于晴雨没有想到的是，此时那已经走过去的女子，也回头看了一眼柳晴雨。

眼神极其的诡异，于晴雨浑身颤抖了一下，顿时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师兄，他们是谁？你注意到那女子了吗？”

于晴雨的声音有些抖，因为那走过去的女子，不光长得像自己，而且她的肤色白得有些吓人，莫不是在山上遇见鬼了？

于晴雨看向诸葛青的时候，发现她师兄此时也一脸的茫然。

“那女子的长相怎么和师妹你一模一样？”诸葛青自言自语不知道是在问谁，于晴雨心中也想知道这个答案呢。

“师妹，你除了有个哥哥，还有姐妹吗？”

诸葛青问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很无聊，因为他知道于晴雨除了一个哥哥之外，并没有姐妹。

这不光是于晴雨这么说，就连师父在世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师父曾经说她带着于晴雨回到故乡寻找哥哥和母亲，从父老乡亲的口中得知，母亲大病一场去世之后哥哥也失踪了，家中已经没有亲人，本来就是兄妹两个，现在何来的姐妹？

“我就一个哥哥。”于晴雨肯定的答道。

那刚才擦身而过的女子会是谁呢？难道只是长得相像的两个人而已，她们之间并无血缘关系吗？

可能就是这样子的，这世上的人那么多，长得像也并不奇怪。

诸葛青笑了笑，说道：“刚才过去的女子长得真像师妹你，感觉你们就是孪生姐妹一般。”

于晴雨白了诸葛青一眼，嗲怪道：“师兄你别开玩笑啦，我都说了没有姐姐了。”

……

让于晴雨和诸葛青感到更为奇怪的是，当他们来到了师傅的坟前，发现竟然有人早他们一步前来祭拜过。

坟前摆放着一束鲜花及果品，还有燃烧过的纸灰。

几炷香插在坟前，依旧还在冒着鸟鸟青烟…

“师兄，这……是刚才那三个人吗？”

这座山乃是荒山野岭，山上没有房子有没有什么寺庙，当然也没有人居住在这座山上。

不用问都知道，很明显比诸葛青师兄妹早一步前来祭拜他们师傅的，一定是刚才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那三个人了。

诸葛青点点头，表示就是那三个人，刚才到这里祭拜了他们的师傅。

他们是谁？是师傅的什么人？

诸葛青想起刚才隐约听到的那句话：师傅，您那么恨师娘，为什么还要来祭拜？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师傅怎么成了他们的师娘了？

诸葛青想到这里不由得轻轻的摇摇头，他不相信他们的师傅一心师太成了别人的师娘。

因为不管是师傅还是他们的二师伯都说，一心师太在出家之前，只嫁过一个人，就是师傅和二师伯的大师兄，也就是诸葛青他们的大师伯。

但是听二师伯说大师伯在三四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并且还是他们的师傅一心师太亲手杀的，二师伯说当时大师伯被师傅一箭穿心而死。

可是刚才那下山的老者看起来也有六十多岁，和二师伯的年龄差不多，难道他就是大师伯？和他一起下山的很显然是那老者的徒弟，他们将一心师太称呼为师娘，那老者不是大师伯还会是谁呢？

难道他们的大师伯没有死？这种可能性非常的小，因为二师伯说当时他亲眼看见他们的师妹一心师太，将大师兄也就是曾经是她的丈夫，从背后一箭穿胸而死。

……

“师妹，来，我们给师傅磕个头吧。”

诸葛青将身上的包袱放下来后，从里面拿出香纸蜡烛点上，摆上果品，然后便叫于晴雨一起跪在一心师太的坟前，给他们的师傅磕头。

对于刚才下山的那三个人，到底是师傅的什么人，诸葛青和于晴雨已经懒得去想了，不管他们是谁，反正来这里给师傅烧香祭拜的，那一定是师傅生前的亲人或者故交。

就算是大师伯没死那又怎样？毕竟是上一辈的恩怨了。

……

刚才诸葛青他们在上山的路上，对面和他们碰上的那位老者，正是那个已经“死”了三四十年的大师伯常天。

今日他带着自己的两个徒儿上山来，给曾经的妻子一心师太，也是亲手捅他一剑的人来烧纸扫墓。

四十年了，他心中仇恨仍在，但是对于先走一步已经不在人世的一心师太，就算是仇恨再深，也应该人死怨消了。

可是他的师弟也就是诸葛青他们的二师伯段复还健在，常天便把他心中的仇恨记在了他师弟段复的头上。

“师傅，你曾经说过我有一个妹妹对吗？”

和老者段复一起到山上祭拜的那对男女，正是江湖上人称“冷月狂花”的钟无情和铁梨花。

刚才下山之时，在半道上铁梨花与于晴雨擦臂而过，让她感到惊讶的是，站在路边给她们让路的女孩，怎么长得那么像她呢？

当时铁梨花并没有想到她还有一个妹妹，因为对于妹妹这个概念太模糊了，在她的印象中已经不记得有个妹妹了。

她是从师父的口中得知的。

“冷月狂花”和她们的师傅常天下到山脚，铁梨花一直在回想着于晴雨的容貌，突然感觉她也许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

“对啊，你有一个妹妹，为师对你说过的啊。”常天随口答道。

刚才下山之时，对于诸葛青和于晴雨，老者常天并没有注意观察，当然也没有发现于晴雨长得像铁梨花。

“师傅，刚才在山道上遇到的那女子，你注意没有？她会不会就是我失散的妹妹？”

铁梨花很激动，心跳也开始加快，因为凭她的直觉于晴雨一定是她的妹妹没错的，不然怎么会长得那么像呢？

本来铁梨花对于“妹妹”这两个字并不敏感，也从来不把师傅说她有个妹妹当一回事，似乎妹妹对她铁梨花来说可有可无。

可是当铁梨花看见于晴雨以后，她瞬间改变了她之前对于“妹妹”冷漠的看法，突然有一股特别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手足之间的骨肉亲情。作为姐姐的铁梨花，她有种前所未有的责任，那就是要找到自己的妹妹。

而刚才看见的那个女子，一定就是她的妹妹。

铁梨花想到这里，顿时心潮澎湃……

“为师年岁大了，下山匆忙没有注意啊。”

“师傅，我好想也发现了，刚那女子确实长得太像师妹了，我当时也很纳闷。”钟无情也对师傅常天说道。

铁梨花听了她师兄钟无情的话，更加的按捺不住，对常天和钟无情说了句：“师傅、师兄，你们先回去，我要重新上山去找她。”

铁梨花说着，也不等她的师傅和师兄答应，转身就冲上山去。

假如今日没有遇到于晴雨，那铁梨花对于妹妹这个词，似乎离她很遥远，根本就没有惦记，没有牵挂。

今日的偶遇，看到于晴雨以后，凭着她的一种直觉告诉她，她与她血脉相连。

“快去追你师妹去吧，为师年事已高，就先回了。”常天对钟无情说道。

“师傅，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钟无情有些为难起来，一边是师妹一边是师傅，师傅年岁大了，按理说作为徒儿应该把师傅送回去，但是钟无情心里又担心他师妹的安全。

“为师能自己回去，快上山追你师妹去吧，假如你师妹找到了自己的妹妹，也是一桩好事啊。”常天说完，自个转身走了，黑炭钟无情赶忙撒腿奔上山来。

……

铁梨花一路跑上山来，当她再次来到一心师太坟前的时候，只看见坟前又多了一些祭品和一堆燃烧干净的纸灰，当然还有几炷香仍然残留一点快要熄灭的火星。

这说明刚才在这里的人，他们祭拜的时间较长，但是铁梨花重新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看来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此时香上的火星刚好熄灭。

“他们还没有走远，我去追一定会追得上的。”铁梨花心中这样想到。

很显然铁梨花上来寻找的人，没有按照原路返回，这座山虽说是座荒山，但是却有好几条上山下山的毛糙路。

“他们会是走哪一条下山呢？”

树高草深，铁梨花根本就看不见下山的人到底是走那条路。她追了一段感觉不对，又返身从另外一条追去……

越是这样便越追不上了，她压根就不知道别人走的是哪一条路。

铁梨花一急，便站在半山腰上扯起嗓子大喊：“妹妹！你在哪里？”

山风骤起，呼啸在山野，宛如鬼哭狼嚎……

于晴雨莫名的惊了一下，回头向山上望去，喃喃道：“师兄，你听见吗？好像有个声音在叫妹妹！”

“风声那么大，哪有什么叫妹妹的声音，师妹你听错了。”诸葛青笑着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