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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九四章 夜遇老贼欲杀贼 鱼精报仇取金归
金灵听嵇康的安排,乖巧地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嵇康环顾四周,辨别了方向,往前院走去。
走不多远,忽然看见迎面走来一人,正是小厮王阿贵!
嵇康连忙闪身,躲在路旁一棵树后面。
想想自己穿了一身铁匠服装,这样到前院肯定被拦截,于是嵇康灵机一动,准备抢一套家奴的服装来穿。
嵇康就近转悠,正准备找个身材和自己差不多的家奴下手,忽然瞥见前面院子里晾着一套家奴的衣服!
嵇康一喜,一闪身进了院子,看看旁边的屋子里有几个人在划拳喝酒,没有人往院子里看。
嵇康悄悄走过去,悄悄取下一套衣服,闪身出了院子。
走到僻静处,嵇康飞快地脱下铁匠服,换上家奴的服装,打量打量自己,还算合身。
嵇康把铁匠服卷成一团,藏在一棵树桠上,然后低着头,往前院走。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路旁虽然有人提着灯笼路过,毕竟看得不大清楚,没人注意到穿着家奴服装的嵇康。
嵇康正在思索,该到哪里去找王啸天,忽然迎面走来了几个家奴。
嵇康连忙垂着头站在路边,让他们先过,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你,别闲着,替我把这坛酒给老爷送去!”
嵇康偷偷抬眼一瞥,下令的正是请自己进府的管事周阿炳。
周阿炳手里还捧着一坛美酒,旁边几个家奴手里都捧着菜肴,这几个人服饰又与嵇康的不同,应该都是管事这一级别的。
嵇康依然低着头,走上前去,伸手接过酒坛,默不作声地跟着几位送菜的管事,一直走到一个院子里。
这座院子十分清雅,里面只有一片竹林,穿过竹林却有一间不小的屋子,十分隐秘。
几个管事带着嵇康到了门口,还没敲门,门已经悄无声息地开了;嵇康一看,是京兆尹王啸天亲自开的门,里面连一个伺候的小厮都没有,可见王啸天做得十分隐秘。
嵇康低着头,跟着几个管事鱼贯而入,把一坛美酒送了进去,眼睛一瞥,看见正中间的一张桌子上摆了一桌精美的酒席,客人只有一个,就是头发花白,坐在上首太师椅上的司马懿!
嵇康怕司马懿老奸巨猾看出自己的面孔,急忙把酒坛子放在靠墙的一张椅子上,垂首退出房间。
不一会儿,几个管事摆好菜肴,也低眉敛目地退了出来。
嵇康跟着几人往回走,忽然其中一个管事哼了一声,指着嵇康说:“你留下听候老爷差遣!这周阿炳倒会享福,老爷命我们几个去拿酒菜,他倒脚底抹油,溜到那个相好的丫鬟屋里快活去了,抓了个小厮顶替他送酒!我们去外面休息一会,你站在门口听候老爷使唤,老爷需要什么,你立刻出来喊我们,我们就在院子对面的偏方歇脚。”
嵇康不敢说话,怕声音露出馅来,只有连连点头。
那几名管事叮嘱过嵇康,大摇大摆地出去休息了。
嵇康正中下怀,悄悄折回,掩在屋子门口偷听。
里面司马懿和王啸天说话的声音都不大,幸亏嵇康身有法术,耳聪目明,才能勉强听清楚。
王啸天谄媚地说:“相国恩师,事情就是这么个情况,那异类的内丹我一直珍藏着没敢碰,准备献给恩师服用,延年益寿!”
司马懿沉默半晌才缓缓地说:“异类的内丹,确实有延寿、驻颜的功效,我也听说过;只是这美女是个什么异类,你弄清楚了吗?万一我服食了来路不明的内丹,一命呜呼了,我的两个儿子可会放过你?”
王啸天听了默不作声,嵇康可以想像出他已经是冷汗涔涔。
司马懿缓缓又说:“当然,你一片孝心,值得嘉许,来,老夫敬你一杯!”
王啸天连忙说:“相国大人请坐,焉有老师敬学生之礼?学生立饮一杯就是。”
嵇康趴在门缝上往里看,王啸天果然站着,恭恭敬敬地喝了一杯。
坐下后,王啸天恭恭敬敬地问:“依相国之意,那内丹如何处理?”
司马懿捋着胡须慢慢说道:“我来之前,已经问过我府里的国师上官惊虹,他今日有事缠身,没能陪我前来。国师的意思是,进口吃的东西要慎重,他让你把那异类所化美女带来让我看看,再找个画匠画影图形带回去让他看;然后你画好了,把内丹与画一起交给我,我拿回去再说。”
王啸天惊问:“相国大人没来我府里赴宴之前,就已经知道我了要献丹?莫非相国在我府里安插有眼线?”
司马懿没有答话,意味深长地看着王啸天笑了笑。
王啸天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说道:“一切均按相国的意思办,只是这画师要画技非常好,画得传神才有用,一时间却上哪里去找这样的画师?”
司马懿淡笑道:“你莫要焦虑,我来的时候已然带来了画师,现在你府门外面等候;你只要派个家奴到门口一问,那画师就随即进来了,你再把那姑娘押来,立刻给她画影图形。本来我想把那姑娘带走,但是念及王大人你喜好美女,就留给你享用吧,呵呵。”
王啸天愣了一下,没想到处处都被司马懿算计到了,只好点点头,走到门前开门。
嵇康连忙后退几步,垂着头站着。
王啸天“吱呀”一声拉开门,对着嵇康说:“你,速速去大门外面,有请司马相国带来的画师!还有,传我的话,速速派人去水牢,把那姑娘押来。”
嵇康低着头,答应了一声,转身走出院外。
嵇康一路思量,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索性也不去请什么画师了,径自走到金灵藏身的附近,低声喊:“金灵姑娘,金灵姑娘,快快出来。”
忽然面前闪过一阵风,金灵笑嘻嘻地出现在嵇康面前,问:“大人,内丹拿到了吗?”
嵇康摇摇头说:“情况有变!王啸天要派人去水牢把你带去画像,然后把画像和内丹一起,交给司马懿老贼带回去;水牢的事眼看要被揭穿,我只好来找你,准备带你硬闯,去找王啸天索回内丹,他不给就杀了他,顺带把司马懿老贼也杀了!”
金灵激动地点点头,说:“一切听从大人安排,我这就跟你走。”
嵇康说:“我之所以让你躲在这里,就是怕你被王啸天的手下发现,现在情况紧迫也顾不了许多了,硬闯吧!”
金灵眼睛连眨,忽然说:“我们何不将计就计?王啸天不是要你把我押过去吗,你直接推着我走就行了!”
嵇康大喜,说:“那我找些绳索把你绑起来带去见王啸天。”
金灵笑道:“大人不必费事了,看我的。”
说完金灵就地转了几圈,手背到后面,赫然变出了几道绳索,反绑住自己。
嵇康一看笑道:“你失去内丹还有如此法力,看来你道行不浅,待会作法时可要悠着点,不要伤及无辜才好。”
金灵笑吟吟地点点头,直往前走。
路上恰好遇到管事周阿炳,问道:“丫头,想通了?从了我家老爷吃香的喝辣的,何苦要反抗呢?”
金灵低着头不搭话,直往前走。
管事周阿炳忽然打量打量嵇康,说:“你是什么人?我怎么看你眼生?”
嵇康正在想着说辞,忽然金灵冲过来,飞起一脚把周阿炳踢飞进路旁花丛中,然后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嵇康说:“这人是个管事,不是元凶,你一脚踢死他,下手重了吧?”
金灵俏笑道:“大人放心,我没要他的命,只是把他踢晕过去,让他暂时不能开口,以免误事。”
嵇康放下心来,说:“你小小年纪,倒是机灵。”
金灵又笑,说:“小小年纪?大人可知道我修得人身花了多少年?我化身为少女,其实我已经几百岁了,呵呵。”
嵇康微微一笑,说:“待会进去,我去杀司马懿 你对付王啸天!王啸天一直以为你关在水牢里,也不会随身带着伏羲琴,你不必怕他!抓住王啸天后不忙杀他,先逼他交出内丹再报仇不迟!”
金灵点头应允,二人一阵疾行,很快来到那座僻静的院子。
依着金灵就要踹门而入,嵇康持重,拦住她说:“我先看一看,再动手不迟。”
于是嵇康趴在门缝上往里一看,却万分失望!里面已然不见了司马懿!
只听得王啸天自言自语道:“司马相国真是天生多疑多虑!我已经派人去把那姑娘带到这里来,仅仅是带得慢了些,他就怀疑有变,急匆匆地离开回府了。临走前却关照我把他带来的画师请来,一定要把那姑娘的像画下来,和内丹一起,送去他府里鉴定!看来我虽然是他的弟子,多年来对他忠心耿耿,他却并不信任我,生怕我害他似地!这异类的内丹来得多么不容易,好不容易碰上一颗,与其让他忧心忡忡,不如我自己吃了算了!”
说完王啸天不禁伸手入怀,从怀里摸出那颗绿油油的内丹,把玩起来。
嵇康一看大喜,内丹果然在他身上,于是猛地一脚把门踹开,对着身后的金灵说:“快!先夺丹!”
金灵冲进去一看,喜出望外,口中念念有词,只张嘴一吸,那内丹就飞回了自己的手中。
王啸天被踹门声吓了一跳,猛然抬头看见嵇康却没认出来,因为嵇康穿着自己家奴的衣服。
紧接着手上一震,手里攥着的内丹竟然脱手飞走,王啸天转头一看,被自己关在水牢里的美女姑娘被人放了出来,伸手接住了内丹,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
王啸天大惊失色,情知伏羲琴不在这里,内丹被这姑娘得了回去,必定是如虎添翼!
王啸天急中生智,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仙姑,别杀我!都是司马懿那老贼妄想长生不老,指使我搜集异类的内丹,我才对姑娘下手的!现在内丹已经归还你了,只要放我一条生路,我家里的金银珠宝任由你取,拿得动多少就取多少,千万留我一条性命!”
金灵冷冷地瞪着王啸天,一言不发;等他说完,金灵口中念念有词,用手一指桌上的茶杯,杯子里的茶水突然激射出来,喷得满地都是水珠。
金灵看了看嵇康,点点头,开始作法!
金灵把头发散开,脚踩禹步,不住地念咒;念了一阵,倏然从嘴里吐出那颗绿油油的内丹,内丹飞到空中不住地翻滚,喷出嘶嘶作响的绿气。
嵇康心知金灵是开始作法引来洪水了,饶有兴趣地观看着。
金灵有意卖弄,猛然双脚连跺,双手剑指空中翻滚的绿油油的内丹,内丹喷出的绿气更盛;地面上溅落的茶水水珠滴溜溜乱转,不住地汇聚、融合,而且越来越大,终于汇聚成绿油油的水流,在地面乱窜!
嵇康正看得出神,忽然金灵对着他手朝门外指了指,嵇康心里明白,金灵这是要他在外面作法,不让洪水外溢。
嵇康看了一眼吓得如筛糠一般的王啸天,心中既怜悯又痛恨!
王啸天平时阿附司马懿,无恶不作,专门与正直的朝臣作对,司马懿父子不便出面的事情,大多由王啸天处理;现在王啸天激怒了鲤鱼精,眼看命在旦夕,自己却不能救他,因为除恶务尽!
嵇康看了一眼王啸天,转身毅然走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只听得屋里随即水流声大作,犹如冲天巨浪奔腾撞击,门缝处已经有流水喷射出来。
嵇康急忙念念有词,念起了避水咒,束缚着流水不往外流,堵在屋子里。
但是嵇康法力未逮,难得使用避水咒,咒语的力量只能堵住大部分的喷水,门缝的最下面还是有水流缓缓流出,不过比起水流激射已经缓和多了。
嵇康凝神静听屋里的动静,先还听见王啸天惊恐地大叫救命,很快就没了声响,只是隐隐听到“咕嘟咕嘟”的喝水声!
不过是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金灵作法已毕,收去洪水,打开屋门,笑嘻嘻地站在门口。
嵇康大步走过去一看,屋里基本已经没水了,只有地上还躺着几条细流;王啸天像死猪一般躺在地上,肚子鼓鼓地装满了水,眼珠暴突,脸色青紫,是溺水活活憋死的!
嵇康看看王啸天的尸首,慨叹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王啸天勾结司马懿父子,权势熏天,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自己的屋子里被活活淹死,哈哈!只是可惜司马懿老贼太奸诈,被他嗅出不对,提前逃走了,只有下次找机会再结果他的狗命!”
金灵听完,认真地说:“大人,既然司马懿这么可恨,你我何不联手杀入他府中,除去此人便是?”
嵇康摇摇头道:“没那么容易!我也孤身闯入过司马懿府,遇到他府里的高人上官惊虹将我打伤,险些丧命!所以我劝你,和你夫君一起,离开洛阳,去别处过生活。”
金灵大吃一惊,问:“那什么上官惊虹比大人你还厉害?他能查出是我作的案?弄死了王啸天?我在水边生活惯了,你要我迁徙到哪里去?”
嵇康郑重地说:“天下之大,水系众多,何处不可安身?那上官惊虹十分厉害,上次被我和他师兄王烈联手打败,他躲起来养伤,肯定会伺机报复!此妖道是司马懿最为倚重的术士,司马懿的门徒王啸天离奇死亡,司马懿肯定会派他来查验现场;以上官惊虹的本事,很可能顺藤摸瓜找到你和你夫君,你可以施法术随时逃走,你丈夫怎么办?所以我劝你,赶紧回家,带上夫君逃奔他乡去吧!”
金灵愤慨地说:“要走也不能便宜了王啸天,他家里多得是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不义之财,我去弄些金元宝走,大人你要不要?”
嵇康笑道:“我家中不缺钱花,你拿吧,多拿点救济穷人也是好的!你我分手在即,我有个疑问,你说作法水淹王啸天府,却不见你引来江河水井的水,却从那里弄来的一屋子水?”
金灵笑道:“我受大人的点化,也不想大水漫灌,多造杀孽,仅仅靠我内丹的水,就已经足以淹死王啸天了!不过还是感谢大人相助,若非你在屋外作法约束水流,只怕流水四散,一是伤人,而是没有那么容易灌满一屋子水淹死王啸天。”
嵇康笑道:“原来如此!时间也不早了,你内丹拿到手,法力恢复,无须我保护了。我们现在分头行动,我回到洛阳县衙去把情况告诉你的丈夫,让他先回家等你;你取完了金元宝直接回家与丈夫会合,然后你俩远走高飞!切记,莫要在洛阳再逗留!”
金灵感激不已,与嵇康各施一礼道别,去取黄金去了。
嵇康仍旧穿着王啸天府里家奴的衣服,大摇大摆地出了王啸天府,回到洛阳县衙,通知韩灵秋赶紧回去收拾,金灵已然被就出来,很快就到家与他会合,要提前做好搬家的准备。
韩灵秋听了大喜,对着嵇康磕了三个头,千恩万谢。
王广走了过来,问起救人的始末,嵇康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王广沉吟道:“司马懿老贼得知王啸天的死讯后,必定不肯善罢甘休,很可能奏报朝廷,命我洛阳县衙查破此案!我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查不出凶手可能获罪;查出王啸天是在自己屋里被活活淹死的,说给谁听谁也不信;所以我干脆立刻告病,回家养病一段时间,回避此案!但是县衙不能无人问事,我托病的这段时间里,衙门里的事就暂由贤弟你打理,可好?”
嵇康想了想,点头同意;王广大喜,立刻聚集衙门中各色人等,大小执事、衙役捕快、书办仵作以及县丞等人,当场交代了县令一职暂由嵇康署理,自己写文书向朝廷告假,回家养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