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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高山之上
崇山峻岭,古木参天。
一座古刹若隐若现的坐落在云雾之中。
一对男女身背大包小包,步履匆匆,向那云雾深处的古刹走去。
他们走到古刹外,那男的熟练的推门,双双进去之后将门关上。
这对男女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余倩雅在阁楼上遇到的那对男女,男的黑如木炭,女的白如初春瑞雪。
“师傅,师傅。”那肤色白皙的女子,对着一位正在练功的老者深情的喊着,并且奔跑过去。
那老者收剑而立,转身笑着说道:“乖徒儿,你们回来了!”
那老者看起来已近古稀之年,但是却鹤发童颜,白眉白须,随风而飘,好一副道骨仙风。
那白皙女子跑过去拉着老者的手,撒娇道:“尘儿好想师傅啦!”
“松儿拜见师傅。”那黑炭男子也走上前去,向老者施礼道。
老者拉着两人的手,哈哈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师傅也想念你们呐!快随师傅进去,我们师徒好好的说说话。”
那黑炭男子健步跟在老者身后,那白皙女子则蹦蹦跳跳,犹如欢快的小鸟。
三人进了刹门,来到大厅里,那对男女将身上包袱解下,放在桌子上。
“师傅快看,我和师兄带什么回来了。”
包袱里有酒有肉,还有几件新衣裳,这都是他们给老者买的,更醒目的是那一包沉甸甸白花花的银子。
“你们又接下活计了?”老者望着那堆白花花的银子,诧异的问道。
“嗯。”
那女子嘴快,爽朗的答应道,本以为老者会夸他们几句,没想到老者的脸一下拉长,严厉道:“谁叫你们私下接活的?没有为师的许可,以后不能再接这些活计。”
那女子顿时泪眼汪汪,似是一只受伤的白灵,眼泪叭嗒的哭泣起来。
“好了,别哭了,为师不骂尘儿了,下不为例。”老者顿时心软,纵使他们有千般错,也是他一手拉扯大的爱徒。
“我们知道错了,师傅你大仇未报,我们应该先给师傅报仇。”那黑炭男子也向老者认错。
说起报仇,老者顿时目露一股仇恨之光,突然他一下捂住胸口,似乎痛苦异常。
“师傅,你怎么了?”
白皙女子和黑炭男子一下慌了手脚,赶忙扶住老者,眼中流露出慌乱惶恐的神色。
他们经常看见老者捂住胸口,痛苦万分,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这是为何?是他们的师傅有心绞痛?还是其他的原因?每逢气候变化,或者生气之时,老者总是捂住胸口,头上渗出汗珠,异常的痛苦。
老者也从未对他们说过是为什么,他们每每问起,总得不到答案,老者只是常对他们说,师傅有深仇未报,故而心痛不已。
“没事,为师去里屋去换件衣裳,刚才练武时汗水湿透了,等师傅出来我们一起喝酒吃肉。”
老者勉强装出笑脸,向里屋走去。
进了里屋,也就是老者的寝室,只见他慢慢的脱去被汗水浸透的上衣,就在老者退去上衣,光着膀子时,两道可怕恐怖的疤痕,出现在老者的前胸和后背。
只见他手捂前胸的伤疤,脸色铁青,流露出非常痛苦的神色。就是这两道疤痕,落下的病根,经常痛得让他生不如死。
老者咬牙切齿,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久远,让他永生难忘可怕的一幕……
一把锋利的长剑,从他的后背贯穿他的身体,从他的前胸而出,鲜血顿时汹涌喷射而出,他瞬间倒了下去……
四十年了,那可怕的一幕,让老者犹如昨日,他清楚的记得,他当时只听到后背一热,一股热流贯穿他的身体,他甚至听到剑刃刺穿他内脏的撕裂声。
他低头一看,半截带血的剑刃从他的前胸而出……
他最终没有死,他活了下来。
老者目露凶光,嘴角却阴阴而笑,他笑自己命大福大,他笑仇人当时为何不再补上一剑,或者割下他的头颅,如是那样他便没有今日,假如他四十年前死了,如今他的坟头肯定也被风雨冲刷抹平了吧?
……
“师傅,师傅!你出来了吗?”
外面传来他徒儿的呼唤声,老者知道这是他的徒儿担心他,他说进来换件衣裳,但却进来已经很长时间了。
他的这两个徒儿,男的叫钟无情,是他十几年前,是路上看见一个快饿死的小乞丐,把他救了带在身边。
女的却是他恩人的女儿,名唤铁梨花。
四十年前,他中剑倒在血泊之中,但是却没有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苏醒过来,想站却无法站立,他痛苦的呻吟,引来一对父子俩,那父子俩见他没死将他背回家中,从此他便在那父子俩家里疗伤。
半年以后,他伤口愈合能下地走路,便告别那对父子,来到这古刹中出家为道。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
有一日,古刹的门被推开,只见一中年男子踉踉跄跄的抱着一个小女孩进来。
“恩人!”
他见状连忙迎了上去,原来这个中年男子便是二十年前,与自己的父亲一起将他救回家中的那个小子。
白驹过隙,斗转星移,当年的小子也步入中年,怀抱的是他的女儿,当时才五岁。
“前辈,我不行了,这是我的女儿,摆脱您将她养大成人……”
原来这中年男子已经病入膏肓,即将死去。怀中女孩的母亲也在两年前一场瘟疫夺走了性命。
这真是可怜的一家人。
“恩人,你就放心吧,老朽在有生之年一定将她养大成人。”他含泪从那中年男子手中,接过小女孩。
“还有一个呢?”他问道。
“还有一个也送人了。”那中年男子吃力的答道,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你为什么不一起送来?我可以将她们姐妹俩一起养大。”
中年男子说道:“前辈,你身上有伤一直未好,两个怎么养得起啊?本来不想劳烦前辈,可是这个已经无有地方可送了,只好……”
中年男子话未说完,头一歪栽倒在地,死了。
从此老者便把他恩人的女儿抚养在身边,她就是铁梨花。
铁梨花还有一个妹妹,小铁梨花两岁,在满月的时候,老者曾经买过礼物下山探望过,当时中年男子夫妇俩很是高兴,曾对老者说小女生下来身上有块胎记,长在右手臂膀上。
当时老者还开玩笑说这块胎记生的乖巧,女儿长大一定是个有福之人。
没有想到这块胎记,成为一个特殊的记号,将来姐妹俩只能靠这块胎记相认了。
老者回想到这里,不禁老泪纵横,假如当初没有那对父子俩,他早就已经死了。
拜托他抚养的女儿如今已长大成人了,并且乖巧懂事,只是老者因为仇恨这个世界,不觉中也把他的两个徒儿带入了歧途,成为江湖上的杀手。
为此老者心中也感到一丝愧疚,他决定在他有生之年,能帮尘儿找回她失散的妹妹。
……
“师傅,师傅?”
外面又传来尘儿担忧的叫声,老者走了出来,微笑道:“为师来了,担心师傅了是吗?”
“嗯。”铁梨花朗声应道。
老者走过来,在桌前坐下,看着桌上的酒菜,显得煞是开心。
“松儿,为师老了,以后你可要照顾好师妹。”老者对那黑炭钟无情言道。
“师傅放心,我一定好好的保护好师妹的。”钟无情答道。
老者看着钟无情半晌,又瞧了瞧铁梨花,莫名的笑了起来,言道:“你怎么越长越黑啊?看看你师妹,却越来越白,你们俩真的没有愧对‘冷月狂花’的名号啊,哈哈。”
“冷月狂花”因此而得名。
“师兄黑得好看。”铁梨花也笑了。
钟无情抬手摸摸自己的黑脸,嘿嘿的傻笑着。
“为师老了,你们也长大了,不知道哪一天师傅也就走了。”老者忽然间有些伤感。
“师傅,您说什么呢?不许您胡说。”铁梨花打断老者的话。
“尘儿,松儿,你们记住,以后要是遇到一个右手臂有个胎记的女孩,你们千万不能伤害她。”
“为什么?”
钟无情和铁梨花不解。
“尘儿,因为她是你的妹妹,你一定要找到她,你们姐妹相认。”
铁梨花曾经不止一次听师傅说过她有个妹妹,但是对于妹妹这个概念,铁梨花却非常的模糊。
在她的记忆中,她早已不记得有个亲妹妹了,似乎师傅现在所提起的这个妹妹,是她的前世所发生事。
但是每当提起妹妹的事,铁梨花心底总有一股隐隐的痛,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师傅和师兄之外,她已经没有其他的亲人。
失散的妹妹便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一个亲人,可如今她会在哪儿呢?
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
何元庆送走余倩雅之后,回到了县衙衙门。
“何兄,回来了?”
慕容杰的大嗓门顿时引来了众人的目光,何元庆发现今日大家怎么都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他,脸上还一股坏坏的笑,似乎何元庆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这让何元庆感到莫名其妙,他看了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问道:“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倒是你有事。”慕容杰哈哈笑道。
“我有何事?”何元庆不解。
“你就装吧,人家刚才都找上门来了,你不会是惹出麻烦事了吧?看来何兄艳福不浅啊。”
何元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余倩雅来过县衙衙门找何元庆的事,让大家都知道了,并且还引来一场误会。
不过何元庆对此也不想解释什么,因为这种有关于男女之事,就算解释到明天,大家都是不会相信的。
何元庆索性一句都不解释,他白了慕容杰一眼,说道:“不要在此胡说八道,一边呆着去。”
“何元庆,你回来了。”
何元庆正想往梁红玉房中走去,刚好梁红玉听到何元庆和慕容杰在外面的说话声,便走了出来和何元庆打招呼。
梁红玉最近一直没有休息好,昨晚又是一个通宵没有睡,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一副无精打采懒洋洋的样子,脸色也有些苍白。
这让何元庆很是担心,便关心的问道:“红玉姐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我正想问你有没有事呢。”梁红玉说道。
何元庆连忙回答道:“红玉姐你别听慕容杰那小子胡言乱语,根本就没有什么事。”
梁红玉笑着说道:“你误会了,本红玉姐才懒得管你那些破事,我是问有关于案子的事。”
何元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有事,我正要过来向你禀告呢。”
何元庆随梁红玉来到了她的房间,桌上还有一杯冒着丝丝热气的茶水,梁红玉指着那杯茶水说道:“这茶可真苦,与苦药无异。”
这是关玲刚才回来,将从山上老者家中带回来的那些解毒茶,分发给大家了。
“别小看这茶,虽然味苦,用处可大呢,以后大家都不用担心受到那种有毒香囊的毒害了。”
梁红玉点点头,抬眉问道:“适才干嘛去了?”
坐在梁红玉面前的何元庆,看起来精神抖擞,毫无半点困倦之意。他可是好几个晚上连续工作,基本上没有多少睡眠时间,可现在看起来依然脸色红润,容光泛发。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难道这小子真的恋爱了?梁红玉趁与何元庆说话之际,用眼偷偷的观察着他。
今日余倩雅来找何元庆的时候,梁红玉见过余倩雅。见她面容娇美,举止端庄,打扮入时,说话温文尔雅。
花季般的年纪,拥有花一般的容颜,这等女子想必男人都会钟情的。
何元庆从梁红玉有些怪异的眼神中,知道梁红玉也误以为,他何元庆真如慕容杰所说的那样,与吴家小姐有什么暧昧的关系。
何元庆还是不想直白的去解释,他便将余倩雅在茶楼与他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梁红玉听了之后,神色露出一丝歉意。
“把关玲叫来,你们去‘鸿运来客栈’再去了解一下情况。”
根据余倩雅的描述,何元庆掌握‘冷月狂花’具体的面貌特征,现在他们只要去找‘鸿运来’客栈的店伙计,再详细的询问一下,基本上就能断定‘鸿运来’客栈老板被杀,是不是冷月狂花所为。
何元庆唤来了关玲,两人随即赶到“鸿运来”客栈。
“小二,你仔细的回忆一下,你们老板被杀的那天晚上,来住店的一男一女,那男的面部肤色是白的还是黑的?”
那晚当值的店伙计此时正在店里忙碌着,何元庆和关玲找到他,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那店小二放下手中的活计,想了一阵,既然冒出一句让何元庆和关玲极为失望的话:“那天晚上天黑了,在灯光下我也没有太注意啊,不记得了。”
“你再好好的想想。”何元庆道。
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看样子这店伙计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两位大人,我记得那两人长相。”这时在一旁的另外一个店伙计对何元庆他们道。
这可是东方不亮西方亮,何元庆赶忙走上去问道:“快说说,他们都长什么样?”
“不瞒两位大人,小的有个嗜好,就是喜欢盯着进来住店的每一个长相漂亮的女子看……”
那店小二嘿嘿的笑了两声,有些尴尬,毕竟他的这种嗜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很是龌龊。
何元庆也陪着他哈哈笑两声,道:“没事,我和小二兄弟有一样的爱好,也喜欢看漂亮的女子。”
其实何元庆是在鼓励他,让店小二觉得喜欢看漂亮女人很正常,男人嘛,谁不喜欢漂亮的女人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要不然哪来秀色可餐这句话呢?别人看见美丽的女子,连饭都不要了,相比之下可比那些人好多了。
“那女子长得确实乖巧,想必这青阳城里,也无几人可及……”
店小二听到他眼前的这个袁达人,也有相同的爱好,感觉一下遇到知音一般,话匣子便打开了,只见他眉飞色舞的大大夸赞了一番那天晚上他所看见的女子。
“那天晚上是小人带他们上楼,那女子非常的美,肤色非常的白,在灯光下,她那白皙的脸蛋透出淡淡的红晕,啧啧!”
店小二说起那晚的女子,不由得摇头晃脑,啧啧称赞不已,说得他满嘴唾沫四溅。
瞧他那样子,何元庆和关玲暗自发笑,这哪里是个打杂的店伙计,分明是一个十足的色狼,幸亏他没钱,要是有钱他岂不是成了采花大侠?
“那男的长得如何?”
店小二的话题一直在滔滔不绝的说那女子,好像根本就没有男子什么事,何元庆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将话题转到那晚和美丽女子一起来的男子身上。
“那个男人啊?”
店小二连连摇头,露出不屑的神色:“那男人就像一块黑炭,前朝的包拯估计也没有他黑。”
“他的脸很黑吗?”何元庆又问道。
“黑啊,黑得油光发亮,当时小人就想,这么一个可人儿怎么会看上这黑炭头的,不过他的五官却也精致。”
……
至此,已经初步可以断定,冷月狂花有杀害“鸿运来”客栈老板的重大嫌疑,并且涉嫌充当巡抚余良雇请的杀手,图谋不轨,对梁红玉和何元庆他们有极大的威胁。
何元庆和关玲从客栈出来,天已经黑了,在街头两旁明亮的灯光下,一对对红男绿女将这热闹的青阳城里,点缀得迷人妖娆。
何元庆和关玲两人无暇欣赏这夜晚街头的美景,他们没有直接回县衙衙门,而是步履匆匆的去找捕头县衙张捕快,缉拿嫌疑人可是县衙张捕快他们那一帮捕快应该干的事。
何元庆决定让县衙张捕快以青阳官府的名义,画出冷月狂花的画像,出一道通缉令,通缉缉拿冷月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