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对峙
一白一粉的衣裙纷飞如锯，慕兮闭着眼紧紧抱着那一脸不情愿的花媚。
约莫半个时辰，那黑影似乎有意放过两人，不再追来。花媚携慕兮寻了一处落脚，刚落地花媚便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慕兮。一脸厌恶的拍拍自己身上的衣服，皱着小脸。
“离奴家那么近，讨厌！”撅着小嘴，声音软软糯糯，听着让人莫名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慕兮耸肩，嘴角一勾，自己被她所救，倒是欠了她一个人情。
“喂！你笑什么啊，还不想办法出去！”花媚越看她越觉得不顺眼，就长得好看了点，真没用。不是傻笑就是发呆，又没妖力不会法术，还整天找一堆麻烦事！
“知道这虚无之境中心在哪吗？”慕兮也不恼，收回笑容。淡淡开口，语气多了一丝的温暖。
“那山便是了。”花媚眸光一瞟那被银灰色覆盖的山峦，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住那要吐的冲动，问:“问这个做甚？”
“破这虚无之境。”撂下一句，抬步往那山峦走去。自己不能在这消磨太多时间，否则七魂尽散，她便是找到了出口，也无法回去了。
而且她发现自己的脚越来越重，内力也不断在流泻，连轻功也使不出来了。
“什么！在那里啊？”花媚音量不禁提高了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那飘着些许粉末的山峦。一双桃花眼猛的睁大，又道:“那种地方好恶心，我不去！”
说罢便双手环着放在在胸前，蹙眉盯着前面那抹白色。见那慕兮脚步不停，又开口:“喂！不要去了！”
她是真不想去，那山峦被骨灰所覆盖，一想到就恶心，她可受不了。
“我去。”那背影只传来这句话，清冷似一道凉风拂过花媚。“你……”花媚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那笔挺的背影，心情突然有些沉重。
那女子纤弱，像是一阵风都能把她刮倒。但是慕兮一步步行如松竹，那消瘦的身子透着一股坚韧。花媚突然有些了然，几步跟了上去。脸上的厌恶之色也淡去了些。
慕兮听见后面那急促的脚步声，勾唇一笑，这女子看起来刁蛮任性，实际上心软的很呢。
两人一前一后，相隔三步，静默不语各怀心事。
寒风顺着没关的浣纱格子窗吹到房内，吹得那红烛的火焰不停摇曳。床上的人儿脸色当真如玉般莹润，好像轻轻一触碰便会破碎。在人儿三尺内的地方皆染上冰霜，一时寒意比那寒风更为刺骨。
榻上的男子凤眸紧闭，修眉蹙着。墨色的袍子沾了点霜色，面容若玉，欺霜赛雪。躺在那檀木榻上，衣衫半露，墨发披散，俨然一副上好的水墨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踏而来，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少爷！少爷！”一中年男子跑着，声音有些发抖，微微发福的身子轻颤着。中年男子跑到那内阁的门外，一只脚刚要踏进去。犹豫了一会，收回那只脚，试探性开口:“少爷？”
“嗯？”房间内传来一丝带着不耐烦的声音，洛辰揉揉太阳穴，眸子阴沉。这杜晟是越来越不得他意了，从他跑进后园就大喊大叫，不醒都难。
目光看向那床上的人儿，忽的起身，看着那周围的结成一层层的冰霜，瞬间黑了脸。
居然是虚无之境！
凤眸看了那团云雾一眼，松了口气。看来花媚已经去救她了，自己也要快点赶去才好。脚正要踏进去，杜晟的声音又响起。
“少爷，戚公子求见。”老眼一丝疑惑闪过，这戚公子他在这白府打理了那么多年，可没听见这号人物。
“该死！”洛辰低骂一声，他倒是忘了这臭蛇今天会来。
“少爷？”杜晟又询问了一句，这少爷从带了那个姑娘之后就怪怪的，要不是突然发呆就是傻笑。
正想着，一袭墨衣撞入他的眼帘。连忙低头作了个辑，恭顺道:“少爷。”
洛辰对着那低头的杜晟淡淡扫了一眼，杜晟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在洛辰的压迫下险些晕了过去。须臾洛辰收回目光，脚步一抬往大堂迈去。
“呼……”杜晟看着那离去的背影，重重松了口气。擦把冷汗，少爷现在愈发令人看不透了。
大堂内，白玉作壁，珍珠作帘，翡翠琉璃为灯，地板上一条熊毯直指那由玉石打磨的上座。
左旁客座上坐着一男子，一袭墨青，正抿着茶。听见大堂外的脚步声，眸里微微波动，但用着茶的动作不断。
微抿了一口，放下玉杯，勾唇一笑:“想不到这就是白少爷的待客之道。”
“因人而异罢了，戚公子不是也未经主人同意便堂而皇之登堂入室了。”神色淡淡，缓缓在戚墨面前走过，闲散一坐。
“戚公子前来所为何事，若无要事，本主可要失陪了。”随手拿起一旁的香茗，抿了一口。
“木姚被玉恒带到皇宫了，此时白少爷可知晓。”戚墨眸子带笑看着上面一脸散漫的人，捕捉着洛辰的神色变化。
洛辰闻此，神情自若，开口:“此事本主早就知晓。”顿了顿，“区区一介凡人，还带不走木姚，想必是木姚情愿。”眸子笼罩了一层云雾，让人看不清所想。
“呵呵……”戚墨忽然浅笑出声，他怎么忘了白洛辰无情无义。
“戚公子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未必也多管闲了些。”薄唇轻吐，挑眉。
“自然不止为了这等无聊之事，不过是念在白少爷青梅竹马被凡人所带走，恐白少爷心下苦闷。”目光直直射向洛辰，特意压重青梅竹马这四字。
两双凤目相对，皆看不清两人所想。一时堂内气氛诡异，外面站着的仆人都低下头，不敢大口呼吸。
“戚墨是来寻慕兮的。”起身开口。
洛辰眉头一皱，手不自觉握拳，半响开口:“兮儿在本主这里。”晦暗的眸光迅速被掩盖，莞尔一笑，滟滟光华。
听到那声兮儿，戚墨身子一震，眸子瞬间阴沉下来。什么时候他与慕兮这般亲热了，心里莫名有些烦闷。
“我要见她。”戚墨上前一步，急声开口。
“这可不行。”洛辰五指插入那三千墨发，邪魅一笑。
“白洛辰！”戚墨半眯着眼，有些危险的意味。束着三千发丝的青玉带忽然断裂，墨绿色的发丝无风自起，以肉眼能见的速度生长着，似一条条露着獠牙的细蛇。
“这不是为客之道。”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那白玉桌。眸子有些许不屑，一脸淡漠。
若是在这时候他动手，自己也断不会饶了他。
“呵呵……”站着的戚墨忽然发笑，发丝停止生长，冷哼一声:“我看慕兮不在你这吧！”
洛辰闻此发笑，一脸惋惜的看着戚墨，啧啧几声，摇摇头。似无奈的开口:“本主说这谎话有何用，再说兮儿除了本主这里，还能去哪里？”扬起细致的下巴，语气有些得意。
“那为何不让我去见她！”听着那一口一个兮儿，戚墨只觉整个人像被火一样燃烧起来，心里憋闷。
“因为这是白府。”洛辰起身，几步走下台阶，对着那满眼像在冒火的戚墨浅笑而道。
“杜晟送客！”没等戚墨开口，洛辰便下了逐客令。经过那抹墨绿时，脚步微微有些不稳，急急停下，暗暗调息。
杜晟迈着步子低头走来，看了一眼站着的两人。觉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额头渗着细汗，对着戚墨深深一躬身。
“戚公子请。”双腿颤抖，后背都被浸湿了一大片。
“呵。”戚墨冷笑一声，转身看着那洛辰的背影。心灵通透如他，从踏进大堂见到白洛辰，便看出他隐藏在表面下的疲惫憔悴。
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他也懒得调查。至于慕兮，不久后，他一定会见到。
洛辰稳了稳身子，刚抬腿走出一步，便听见墨箫焦急的声音:“主人，慕兮姑娘她……”还没听见墨箫说完，便失了话语。洛辰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身形一晃，消失在堂内。
墨箫用的是密音，除了洛辰之外没人能听见。戚墨跟杜晟看着洛辰消失在堂内，杜晟还不知道戚墨也是妖物。老脸一白，这戚公子还在这，少爷怎么能用妖术！
戚墨皱眉抿着薄唇，忽然脸色一变。抓起一旁杜晟的衣领，冷声道:“你主人去哪了？”
杜晟还没从洛辰带来的无措缓回来，便被一脸杀气的戚墨抓住。满脸的惧意，结巴开口:“这……这老奴怎么会知道。”
他心里有数，少爷一定是去内阁了，虽然这戚公子可怕的紧，但自己断不敢违背少爷的命令。
“说！”猛的松开他的衣领，扼上他的脖颈。一双眸子阴暗，垂在地上的发丝像是活了一般，缠着杜晟的身子。
“咳……咳咳……”杜晟勒得满脸通红，不住地咳嗽。但嘴里一个字都没有吐出，老脸一改惧怕，原本混浊的老眼闪着精光。
原来他也是妖物，那他就不用担心了。自己当年那般的骁勇，岂可在这怯了阵，辱了他的名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