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九弦琴响

谁也没有想到，通天塔上，出现的竟然是这样一行字。

这一刻，通天塔下，鸦雀无声，多少修士，问道问心，最终却迷失了自己。

墨羽轩独处于九十九层，在这里，他感受到了一个亲切的气息，这里仿佛有他认识的人。

早在他登顶的时候，塔内的人便已经全部退了出去，此时塔内，只有他一个人。

塔顶的牵引之力越来越强烈，墨羽轩拉着九十九层的铁链，一点一点地向着塔顶靠近，就在他快要到达塔顶时，塔顶竟自行打开，露出了其上的空间裂缝。

塔外的黑气如今全部聚集在塔顶，墨羽轩将玉牌放在了九十九层，然后放开了手中的铁链，任凭头顶的牵引之力将自己带进了那个充满黑气的空间。

黑焰焚天，妖火灭世，断壁残垣，星河破碎，这里的一切，宛如末世来临。

一口白色的玉棺静静地躺在破碎的星河里，而那神秘的牵引之力，便来自于棺中。

脚下的大地破碎且不完整，充满了岁月的气息。

不待他向前走去，玉棺便自行飘起，墨羽轩目不转睛地看着玉棺，随着玉棺地靠近，他竟莫名地感觉到一阵心疼。

玉棺之上刻着几行字，虽然看不清，但远远地，便能感受到，那字里行间之意，那是一种情，一种纵然死了，也不后悔的感情。

浓浓的黑焰，来自于棺里，让得这玉棺，充满了妖异。而这棺中人，究竟是谁？墨羽轩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接着又将之挥去。

玉棺最后停在了他的前面，墨羽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将目光停在了那行字的位置。

“若无来世，只修今生；若有来世，吾定相随。此言此语苍天证，此心此意日月明。”

只言片语，却道尽了心声，诉尽了情意。

岁月带走了风霜，带走了恋人的模样，带走了心中开出的花，却磨灭不了那段宁死不悔的情话。

墨羽轩颤抖着，手慢慢地放在棺盖上，还未打开玉棺，他的心，却已经被紧紧纠缠。

即将解开心头的疑惑，他却犹豫了，如果结果和自己猜测的一样，他无法想象，他该怎样做才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

忽然，棺中传出了一阵琴音，墨羽轩一下子被音波震了开来，琴音外放，天地色变，玉棺霎时震动了起来，通天塔也发出了更为明亮的光芒。

琴音现形，如万箭齐发，但朝着墨羽轩飞来的琴箭竟在他身前改变了方向。

恍惚间，墨羽轩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青帘窗下，青铜镜旁，梳妆台上，胭脂留香。一个白衣女子轻轻地将古琴奏响，看不清女子的模样，但可以感觉到他的眉间，带着相思，带着怅惘。

他仿佛听见女子说道：

夜渐深，月销魂，相思为你到天明。

谁人犹坐青窗下，镜前画眉点朱唇。

小径幽，无人行，泪断肝肠君不回。

只因别时君一诺，便挺残躯至死时。

他想走近，却发现女子离他越来越远，他想看清这个女子的模样，却发现眼中的一切越来越模糊。

女子转身，背对着他，似乎又说了一句话，两人隔着时空，隔着星河，墨羽轩却听到了她心中的话。

“九弦琴响，生死茫茫，你是我一生的忧伤，也是我一辈子唯一的依靠。”

说完，女子就如同出现时一般静静地消失掉。墨羽轩走了过来，一动不动地看着玉棺，不知为何，这女子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第一次见小影时也是这样，墨羽轩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

手指触碰着玉棺，感受着这不知经过了多少年的情劫，劫，是劫，亦是结。

玉棺并不笨重，墨羽轩只是用了点力，便轻易地将其打开，出乎意料的是，棺中只摆放了一把琴。

这把琴，精巧细致，想来，也只有那女子配得上做它的主人，唯一遗憾的是，琴上缭绕着黑气，而这些黑焰，便来自于琴中。墨羽轩将琴收进了储物袋里。

“不对，这棺中还有什么东西！”他刚准备离开，又想起了之前棺中传来的牵引之力，墨羽轩细细打量了一下玉棺，很快，便发现了这玉棺的秘密。

这玉棺，有两层，他小心翼翼地拆开玉棺，棺底出现了一个女子，女子身上全是伤痕，面目全非，一身白衣，却已是残缺破碎。

“灵儿，是你吗？”墨羽轩死死地看着那个女子，自从在灵觉之地灵儿将仙典解封，之后便失去了踪影。

他不敢相信，可他清楚地感受到了灵儿的气息。

“灵儿，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走的对不对？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我们还没有成亲，你不可能会走的对不对？”

墨羽轩抱着那个女子，痛苦不已，哭个不停，眼神之中布满了血丝。

“我一直相信你还活着，你怎么会死，怎么会？”

雷劫降临，这里一下子充满了雷霆之力，黑焰如同受到了雷霆的挑衅，发出了一声声轰鸣。

墨羽轩将灵儿放入棺内，重新将玉棺封闭，然后将玉棺推进了星河里。他不想，让这雷劫伤害到灵儿的躯体。

看着玉棺远去，墨羽轩方才站起，天上的雷霆仿佛寻找了他许久，如今像瀑布一般直接从高空垂下。

墨羽轩瞬时被淹没在了雷海里，只是一刻，便已是鲜血淋漓。

然而雷劫并不会因为他的受伤而停止，更为强大的雷霆再次降下，墨羽轩抓出了一把符文，对着雷霆抛去。

这场雷劫，根本就不是他所能抵挡的，这是一场符文与雷劫之间的比拼。

雷霆越发狂暴，而他储物袋中的符文却越来越少，没有多长时间，符文便已经全部用掉。

眼看雷劫将再次落下，突然，本已远去的玉棺，又飞了回来，悬在了墨羽轩的上方。

“不要！”墨羽轩瞬间妖化，眉心的禁字立即浮现，接着他的眉心飞出了一只只黑色的蝴蝶，在他的身后凝成了一双黑色的翅膀，墨羽轩飞了上来，直接站在了玉棺上，借助灵蝶之力，这一刻他的修为，也瞬间到达了凝气大圆满。

因为妖化，他的身体也高大了几分，模样也有了些许变化。

雷霆降落在他的身上，墨羽轩一下子便从玉棺之上摔落了下来。

墨羽轩再次飞起，雷霆也再次落下，此时此刻，他的眼中早已没有了雷霆，只有玉棺，只有灵儿，支撑他的，只是一股意志。

一次次摔下，又一次次飞起，玉棺始终被他保护在身体之下。

又一次的落下，墨羽轩强撑着站起，又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他终究还是站不起来了。

雷霆击打在玉棺之上，庆幸的是玉棺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脆弱，经历了几次雷霆的轰击，玉棺依旧还是原来的样子。

许是太久没有轰破玉棺，天上的雷云感觉失去了威严，云海翻腾，降下了更为强大的雷霆，在这雷霆之下，众生皆是蝼蚁，经历了太多岁月侵蚀的玉棺，在这雷霆的轰击下，开始呈现不稳的状态，可雷霆依旧“不依不饶”，终于，玉棺不可避免地成为了飞灰，玉棺带着灵儿，在这世上永远的成为了历史。

墨羽轩抬头望着天空，大吼了一句：“啊啊啊，我墨羽轩在此发誓，有生之日，必将踏天而行，碎了你这上苍的意志。”

而这空间，仿佛再也承受不住雷劫之力，一块一块地接连破碎，而他，则落进了通天塔内。

墨羽轩退出妖化的状态，在九十九层取回玉牌，将玉牌捏碎，下一刻，他便从塔内传送了出来。

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雷劫也终于停止，塔上的黑气渐渐消失，相信用不了多久，通天塔便会变成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