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各怀鬼胎

孟宏伟朗诵完，大家在酒精的帮助下掌声很是热烈，黄向东说来自红钢的同志非常有才情，他们的到来给我们北岭带来一股新鲜空气。

常樾便站起来说，黄向东说得好，希望大家以后常来我们北岭，不要回去就把我们忘了啊，不然我们会想大家的哦。

黄向东说，那个小伙子的诗写得多好，诗歌诗歌嘛，再配上一首歌，才完整。

常樾说，那我就唱首《想亲亲》吧。

大家一起打着节拍看着唱的无比动情的常樾，黄向东眯着眼，用手掌轻轻拍打着桌面，高潮部分甚至还微微甩了甩头。

常樾唱完一首歌，掌声落下后，马东跃返回了自己的桌位。

一直没说话的萧阳发现马主席好像有些不大高兴，他站起来举起杯说，主席，我敬您一杯。

马主席一愣，小萧，要是敬也得先从矿长书记那儿开始啊，这可是规矩。

一句话把萧阳说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常樾说，哎呀主席，您是萧阳的直接领导，先敬您我看没错，要是我，我也先敬书记，后再敬矿长和您，矿长，您不会生气吧？

付明生哈哈大笑道，你这个丫头，是不是在挖苦我上次对你发火呀？

常樾捂着嘴笑道，我才没有，哎呀呀怪我多嘴，萧阳你看，为了你我可是被矿长误解了。

萧阳还在站着，尴尬地笑了笑。

付明生的脸喝得红彤彤地，突然说，哎，这个这个我问下，小常，你谈没谈男朋友啊？

常樾摇头说，没有啦。

付明生说，马主席的这个干事叫萧阳是吧？

萧阳站起来答，是的，付矿长。

付明生愣了一下，大伙都笑着说萧阳直接叫矿长，不要带姓。

萧阳脸红了，其实这个他早就知道，只是今天喝了许多酒，又有些紧张，出现了口误。

很显然，付明生并不把萧阳的口误当回事，指了指萧阳让他坐下，继续笑着说，萧阳，嗯，我跟你们讲，好几次我周日值班，都看到他在工会加班，我去一线，走的时候，他闷着头在工作，等回来，还在那闷着头写，我有时候想看看这小伙子在写什么，又怕打搅了他。哎哎，你们可别小看这种蔫了吧唧的人，用起心来，前途无量啊。

说到这里，付明生好像意识到自己跑了题，想说什么却又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马主席急忙给萧阳使眼色，萧阳也赶紧站起了身。

谢谢矿长夸奖，我敬您一杯。

付明生愉快地抬起杯，萧阳倾着身子将杯沿轻轻碰了碰付明生的杯底，一口干了。

萧阳看了看马主席，马主席笑着看着他。他便又倒了一杯，双手捧着敬，以同样的方式敬黄向东。

黄向东笑了笑，转头问付明生，我知道你刚才想说什么，你这个想法真是很好啊。

在企业，书记虽然没多大实权，但级别却和一把手是一样的，对北岭矿来说，黄向东是从建矿就在这里干起来的，因为年龄有些超标，所以才空降了付明生，论资格，他有一定权威，所以和付明生之间交谈，比较随意。

付明生刚到矿上来，常樾前去表现，因为身上涂了许多香水，导致付明生过敏，挨了一顿骂，去向黄向东诉苦，就是黄向东出得夜班慰问一线的主意，让常樾投其所好，迅速扭转了被动局面的。

付明生在黄向东的提醒下一下子想起自己要说的主题，接过话茬说，对对对，我的意思是说，大家看啊，萧阳工作用心，常樾呢，又多才多艺，是不是很般配啊。

大家一起说是啊是啊。

萧阳有些发窘，而常樾却落落大方地说，矿长，您就这么着急把您的职工嫁出去呀？我跟您说，我的这些才华，都是表面的，萧阳才是真才实学。再说，萧阳的理想很远大，他可不是在咱北岭憋着的人。

关键时候，自然要护着自己的兵。马主席听到常樾的话要跑偏，急忙插言打断，这是好事，咱们矿长也说过，山窝里要有金凤凰，就要支持它往外飞，人才属于国家的，在北岭是为国家做贡献，出去也一样，要是飞到北京去，还能为咱北岭争光呢，是不是？

黄向东说，主席说得非常对。

付明生也点了点头说，嗯，趁这个机会啊，我也说说我的想法，关于人才，我们希望能留住，随便往走放人才，等于不惜才嘛！但是如果凡是人才全不放，那是不是有点太不尽人意？这个问题，要严格把关，既不能想走就走，也不能永远扣在手里耽误人家前程。不管哪个部门都是为北岭矿的生产效益服务的，说白了，我也是一名生产者，我们这些生产者，就像一台大机器上一颗颗的螺丝钉，没有哪个是多余的，你拆一个，暂时看上去没问题，但时间长了，就会出大事！所以，关于人事的调动，必须慎重。

此时的付明生，早已忘了当月老的事情，话就这么赶着话，等于把人事调动的权限问题坦诚布公了出来。

黄向东当然听得懂，他举起杯，很有诚意地说，矿长讲的非常好啊，来，自从明生矿长来了之后，我们北岭党政工团是真正的拧成了一股绳，这是明生矿长以身作则的结果，威信使然！来，大家一起干一杯！

付明生表示人事调动要慎重，其实就是要把权利牢牢把控到自己手里，而黄向东的话听上去是在说付明生有凝聚力，其实就是在提醒如果你一把手过于强硬，就会影响班子团结。

马主席举杯相应，至于穆文庆，说白了就是在团委混个年龄，最终还是要转向其他领导岗位的，只求稳定过度即可，当然不会发表任何意见了。

萧阳虽然进入机关不久，很多事情不是很懂，但他深深记着他爸说的那句话：机关那种地方，就是琢磨人，谁把人琢磨透了，谁就是能人，就能步步高升。

聚餐结束后，矿上派司机驾驶马东跃开了的面包车，将他们送到招待所，那晚萧阳也没有回家，和他们住在了一起。那晚大家都很兴奋，挤在一间屋子里谈论着一天的见闻，谈论着北岭，红城，还有理想和未来。当然，他们还谈论了常樾。

孟宏伟说，他妈的这个常樾太好看了，弄得老子都想调到北岭来了。

闪爱成一直靠在靠窗的床头边，望着窗外月色下的院落，没有人知道他是在听大家的谈论还是在想着其他什么。

而萧阳的精神状态总是不能完全集中起来，他一面应付着马东跃对未来的展望，一面尽力想把眼前总浮现出来的付明生，黄向东，马主席，常樾等人的影子抹去。

最后马东跃说，萧阳，趁着有车，明天和我们一起去红城吧。

萧阳想想这几天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地工作，但是此时马主席“踏实工作”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

他打了个哈欠答道，不行啊，第四季度总结，全年工作报告，都该写了。

闪爱成望着窗外，淡淡地说道，菊花应未满，请待诗人开。

孟宏伟说，爱成，我今天现场作了首诗，等明天我写下来，你给我看看。

闪爱成没有搭理孟宏伟。

马东跃站起身，走到窗口，也望向了窗外，时间真是太快了，转眼已是深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