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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雪面血华轻画
转眼间两人来到人界,黑虬化为了人形背着夙问,她眉间突突地跳了一下,扶额“你要一直裸着?”
他耸耸肩,“我又不是人。”
“那你放我下来。”
“你可受着伤!”
夙问看着不断靠近过来的人群,一个个表情都不一样地看着他们,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我拜托你放我下来。”
“为什么?”
“如果你裸着走在大街上的话,我怕我会受新伤。”夙问说着,人群里有胆大的人适时丢了菜叶臭鸡蛋砸向两人。黑虬瞪大了眼睛看回去,大喝一句,“区区人类也敢对我不敬!?”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怎么有这个毛病!显摆什么?!我们砸的就是你!”
黑虬发红了眼睛就要出手,却被夙问拦住。她跳下来一把把他拉在身后,“呃,各位……息怒,这是我的远房表亲,患了癔症,我一个弱女子在外奔波就为了治好他……”说着夙问忍了笑,装出想哭的楚楚可怜欲说还休的模样。
果不其然那几个领头的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住了手,一副为难的表情。黑虬自她身后好奇地又探出头,“癔症是什么?”
众人看他模样憨萌,也就半信半疑推了一个年轻男子上前,那男子是书生模样应该是这处小地方的先生,“姑娘,古语有云,‘人之有别于兽,乃始蔽也’,你也不能一直由着你这位表亲,一直这么有伤大雅地衣不蔽体行于集市哪。”
夙问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头睨了黑虬一眼,“你想继续做畜生,还是想有个人样?”
黑虬没所谓的耸耸肩,“我本来就是……能不能不要叫‘畜生’?”
夙问头疼地扶额,幸而走过来一个有些年纪的妇人,和蔼笑对众人道,“大家都散了吧!这姑娘也可怜,我带他俩回去,叫他穿上衣裳就是啦!”
“唉,走吧走吧……”
“我当是什么事呢,幸好没把我家那口子带出来,啧啧……”
众人议论着也就作鸟兽散,那妇人于是亲切地拉过夙问,“姑娘啊,看你二人可怜,要不就随我去我家里,选衣裳给这位小哥,也让你俩先稍作停留,如何?”
夙问回头又看看黑虬一副理所当然看着自己身上的样子,于是阴了脸点头,“不无不可,算是麻烦大娘您了。”
妇人乐呵呵地笑,摸了夙问的腰一把,“你那么水灵,这位小哥又不凡,哪能是麻烦哪!来,让他先披上这个——”
夙问觉得别扭,却也没再说什么。拉过黑虬就把妇人递过来的粗布拢在他身上,“你要是脱了,就还会像刚才那样。先将就着吧。”
黑虬看了看自己身上,没什么衣服的概念,来不及回话就被夙问一拉,随着那妇人走了。
不多时,到了一处地方,夙问在妇人身后站定了仰头望匾额上的烫金大字,落落地三个字挥洒“栖欢楼”,赤色的楼阁在上来人往往,她目光锐利,看了那妇人一眼:“大娘,原来你家宅如此浩大,却生活简朴,穿的是粗布衣裳。”
妇人脸色不好看,干笑了一声。
“也罢。”夙问勾了勾唇,倒想看看她骗她来的这是什么去处,于是笑“你把我哥哥带去换身衣裳好了,我自己会依诺进去。”
“你这就把我卖了啊!”
夙问横了他一眼,“你觉得和我比,你自保的能力很弱?”
黑虬想反驳却也找不到由头,于是悻悻作罢,嘟囔了一句什么就抱着手歪到一边去。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
“那公子就随我来这边?”
“哼!你记着,你死了我都不管你了!”黑虬哼哼唧唧地瞪着她就跟着那妇人去了。
夙问看两人走远了,于是也就推开门进去。有摆了客座的戏台在左,台上有男子女子带着血色的面具唱,正中是几桌正对二楼高台的客位,坐着男男女女,且搂搂亲亲衣衫不整。左边是上去二楼的阶梯,铺血色的毯,扶手是血色的石头细细雕琢得。所有的的人都停下了动作凝固了表情打量她,乐声亦戛然而止,显得她的闯入突兀。
“哟,栖欢来了新人?”
这一声过后,所有人又继续着笑闹唱骂。有一对儿走过夙问身边时还故意撞她的肩膀。一大股酒味扑鼻,夙问只好皱了眉走开。
“啧,好香啊……”有一个男人不知不觉地靠近她身后,低头在她脖颈细细啄了一口。
夙问一转身推开他,随后又有人抓住她的手腕,“果然是上等的货色,顾幽来了桩不错的生意。”那人语毕贴近她,却被她反掌扭过了手臂压下来。
夙问冷了脸,看看身边还要靠近的人。灯红酒绿里一个个都是笑着,笑得麻木。“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天堂……”一个女人娇娆地扭过脸对她笑得森然。
“也是地狱……”有人在何处说着,声音虚幻叫人听不清来自何处。
“如你所见,”阁楼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人,面具的左边有一朵红得滴血的曼珠沙华,而那人一身血色的纱衣艳烈,飘然若风中红莲。“如你所见,这里是栖欢。”
那人一出现,所有人都又安静下来,弯身臣服。
“你。随我来。”那红衣服的人居高临下看着夙问,仿佛没有看见这满地俯首的男女。
夙问也不细想,默然走上了左边的楼梯。走近了忽然就觉得眼前这红衣服的人气息熟悉,他刻意离远了她走向前去。
一路穿过红色的暖色的房间,却觉得丝毫没有人情地冰冷。夙问抿了抿唇,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不回头嗤笑一声,“我以为,你会先问你的好哥哥在哪。”
“听这意思,你倒是见过他了,我现在不比他安全。”夙问一笑,话里却没有半分胆怯和狼狈。
“他自然是有了他的去处。你嘛,即便我说是安全,你也不会全信,何必解释?”他顿了顿,清冷的声音又回道“你被那老女人骗了,她看似弱小无害,其实可以把你害得很可怜。”
夙问带了自嘲的意味笑了笑,“你是笃定了我逃不了,所以才如此坦然对我说这般?”
那红衣服的人脚下忽然一停,夙问差一些就要撞上去,抬头却对上一双透着红光的眸子,风华无双也目光凌冽,面具额头的赤色曼珠沙华鲜艳如火,而他声音清冷,“怀疑我说的话,对现在的你来说,是一件相当愚蠢的事。”语毕,他又看也不看她就负手走在前面去。
夙问怔了一下,还从那一双盛着血色的眸子里回不过神来,旋即又才跟上去,拉住他的衣角,“你是谁?”
“随你叫我什么,我是这栖欢的主人。”他不回头,面具底下的表情却是微微动容。
随后夙问被带到了一间屋子,他拉过来她坐下,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用命令的口吻说,“把衣服脱了。”
夙问又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