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古地传承
寂夜风凄不见星，烟柳奏乐何人听。
林间流水同谁语，半为卿伤半为情。
夜深，雨停，药池旁的烟柳随风飘起，弹奏出一曲美妙的乐音。
“师尊，素素姐姐在哪里？为什么找不到她啊？”许是之前看到素素昏迷，如今又不见她的踪影，陆轩影有些着急，虽然他不太懂先前发生的事，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与担心。
“小影，素素姐姐没事，她想故乡的亲人，她的亲人也盼望着她回去，所以，她走了。”禁天不忍心说出事实，只好这样安慰。
“素素姐姐还说了，如果小影听话，她就会很快回来的。”
“好吧，师尊，那小影乖乖的，不惹你们生气。”
流水不停，生命不息。此时药池中的墨羽轩，道台如玉，光滑完整，再也看不到原来的裂痕。
一块石碑破空而来，正是仙宇碑，石碑无视此地的禁制，直接落在了药池边。
碑中传来古老的声音：“古有神灵，今有仙宇。若断台再愈，有踏天之志，再得仙宇认可，便可接受吾之传承。”
仙宇碑忽然飞起，从碑上传来了一阵吸力，眨眼间便将墨羽轩吸了进去。
荒凉，冷清。
这里是一颗死寂的古星。
一眼望去，看到的都是尸体，尸体所穿的服饰，充满着古老的气息，少说也有几万年的历史。
尸体死而不朽，依旧保持着死时的样子，仿佛才刚刚死去。
墨羽轩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踏着破碎的砖瓦，他终于知道，这里是，曾经的仙宇门。
除却脚步的声音，这里感觉不到一丝生气，整颗古星沉寂得让人觉得可怕，却又让人感觉不真实。
斑驳的古殿，破损的楼门，带着岁月也难以褪去的痕迹，干涸的血液沾染着大地，血液中带有不甘，带有愤恨，还有一种命不由我的无可奈何，是叹息，是不平。
墨羽轩继续向前走去，越走越觉得触目惊心。因为他发现，此地的尸体，大部分都让他无法接近，而唯一的解释便是，尸体生前的修为惊人，即使死去了多年，修为气息也难以散尽。
可是这样的尸体整颗古星都是，一眼看不到边际，这么多的强者，居然，全部战死。
阴风吹起，伴着丝丝寒意。
“咚，咚，咚……”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阵钟声，钟声一连响了九次，每响一次，大地便震动一回。
随着钟声的响起，一只只黑色的蝴蝶从一个个尸体的天灵飞出，每一只蝴蝶身上都带着浓浓的死气和禁制之力。
数不胜数的黑蝴蝶铺天盖地，将墨羽轩围起，从它们的身上可以感觉到强烈的恨意。此恨，惊天地，泣鬼神。
在它们身上，墨羽轩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父亲将我从树下捡回，从此我带上了‘墨’这个姓，可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只想找到真正的自己，我命由我，不由天定。”
“同是被上苍遗弃，你们，从现在起，便是我的亲人。”
孤独魂，又有谁怜惜？钟声已停，四周分明没有任何的声音，墨羽轩却感觉到有许多人正在哭泣。
古老的声音再次传来：“吾之传承，逆天而修。生死一瞬，踏天而行。”
“传汝仙灵经，赐汝封天禁。万千灵蝶为你解去诅咒之力，替你遮掩宿命气息。”
一段完整的经文传入到墨羽轩的天灵，一只只黑蝴蝶飞进墨羽轩的眉心，在其额头上凝聚出一个黑色的“禁”字。
墨羽轩的身上充满着妖异的气息，眼神之中多了几分锐利。
虚空之中出现了一道门，门内散出了一阵传送之力，墨羽轩回头看了看古仙宇门，阴风吹起，尸体，宫殿，全都化作了飞灰，大地开始崩塌，分离。
墨羽轩踏进门内，若有所思，这悠悠岁月，究竟还掩埋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过去。
下一刻，墨羽轩出现在了药池，额头的字已经隐入其内，但却依旧与墨羽轩保持着联系，仿佛只需他心念一起，额头便会重新出现这个“禁”字。
仙宇碑从空中飞回，再次落在了大地，石碑仿佛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忽然开始解体，微风一吹，尘埃落尽，这块神秘的石碑，消失在大地。
墨羽轩环视四周，却没有发现素素的身影，直到看见地上的几点血迹。
墨羽轩静静走近，蹲下身子，伸出手，手指轻轻地触碰到了血迹。
这一瞬，墨羽轩脑海轰鸣，一幅幅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灵台上忽然出现了“神禁，时空回溯”六个字。
墨羽轩感受到了素素的气息，感受到了素素取出自己妖灵时的执着之意，也感受到了素素为了他可以放弃一切的决心。
他忽然，什么，都懂了。
“素素，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天边落下了一滴雨，正好滴打在墨羽轩的手心，像是素素对他这句话的回应。
一声惊雷，仙宇峰上忽然传来了一股强大的气息，远处的空中，隐隐可见一道白影。
袖袍一卷，禁天便带着墨羽轩和陆轩影，瞬间消失在了此地。
明月楼前，夜色迷离芳馨醉，一女子如谪仙入世，白衣不染纤尘，腰若白素，步似涟漪。一舞倾城，身姿犹比鸿羽轻，翩翩宛若月中人。
“恭喜烟师妹成功筑基。”萧树风朝前走去。
“若不是师兄无心修行，一心只挂念着别的事，又怎会到现在都还没有筑基。”白衣女子轻语，话中似乎带有言外之意。
“你们又怎会懂，即使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她也会在我心里，并且，会一直在那里。”萧树风叹息了一声，终究还是止住了已到嘴边的话语。
烟如絮看着他，忽然想流泪，那个叫颜小清的女子，在不知不觉中，竟已占据了他的整个生命，而她烟如絮千年的追随，不过是一场梦境，如梦幻般的泡影。
“你只知她是你一生的追随，却不曾看到我为你流下的眼泪。”烟如絮凝视着萧树风的眼睛，却只看到他早已关上的心门。
有时候，或许不知，不问，心，就不会那么疼。
一阵光华闪烁，墨羽轩三人出现在了这里。
“如絮，修为巩固得不错，为师替你高兴，但要记住，修行之人要学会戒骄戒躁，不能因一时的成功迷失自己。”察觉到烟如絮已经达到筑基的修为，禁天提点了她几句。
看到烟如絮迷惑地看着墨羽轩和陆轩影，禁天说道：“这是为师新收的两个弟子，从明日起，你和树风就一起教导他们修行。”
……
双轩楼内，墨羽轩斜靠着桌子，陆轩影追逐着那只黑白色的小猫。小猫不停地跑，陆轩影也不停地追，他终究，还只是个孩子。
陆轩影玩累了，学着墨羽轩的动作，也斜靠着桌子，渐渐地，渐渐地，轻轻闭上眼睛。
睡梦中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鼻间传来小小的鼾声，让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怜意。
淡淡乡思眉间隐，何人不起故园情。
如果灵觉之地还是原来的样子，如果没有冰层，如果灵儿还没有消失，如果素素还没有失去妖灵，那么墨羽轩，就可以安静地享受生活的乐趣。
但是现在，他不能。
昨日之事已成定局，那么未来，墨羽轩决不允许有人再伤害到他身边的人，从现在起，命运，在他手里。
添了灯油，重亮了那盏将要熄灭的灯，轻轻地将熟睡的陆轩影抱起，将他放在床榻上休息，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而双轩楼内，依旧是灯火通明，一夜未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