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各安天涯

宁妃笑了笑，伸手拉过月言的手放在掌心，月言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只见宁妃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也不似往日的骄纵，满是温柔与豁达：“后宫本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有着一天我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来的这般快而已，即使不是你也会有别人把我送到这个地方的。”

月言听到宁妃话里的坦然，心里的愧疚愈发重了，是怎么样的折磨才会让她明白这个道理的，为何自己当初就是不肯相信她，相信自己的孩子不是她害死的，直到现在萧乾的死才缓缓让她明白过来自己当初是有多愚蠢，也就是说宁妃是无辜的，害死她孩子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宁妃见月言失神，便开口说道：“妹妹很少来我这里的，今日这是为何？”月言思绪被打断，神情在一刹那变得悲伤不已，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接受萧乾被人害死，德妃疯了的消息，而自己的罪名也无法消除。

宁妃握着月言的手加重了一点力气，安慰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宁妃的声音很温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柔，月言觉得这有些不像宁妃，可是可不就是她吗，人总是会在各种伤害以及困窘中改变的。

月言的声音很轻：“大皇子去世了，德妃也疯了。”

听完月言，宁妃的表情没有过多的变化，她曾经一度以为她是这后宫中最聪明的人，直到自己被陷害打入冷宫的时候她才真正明白这个地方有多残忍，所以这个结果她早就料到了。后宫连一个女人都容不下，怎么会容得下一个未来可能继承皇位的孩子了。

宁妃反而笑了，月言疑惑地看着她，不解的样子映入宁妃的眼帘。

“姐姐你为何笑了？难不成你早就知道了？”宁妃摇头，站起身背对着月言：“我不知道，但是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月言也起身站在宁妃的身后听她继续説，“其实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在一个人的掌控之中，没有他的默许这些事情是不会有人敢下手的。”宁妃这么一说，月言就更加疑惑。

“谁？”此话一出，宁妃转身看着月言。

“我想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人生总还是要留一点希望的。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样，没有了追求，一心等死。”宁妃说的淡然，她的确看透了一切，爱了那么久的男人这样对她，还连累了自己的爹爹和哥哥，可是她现在又不能死。

“怎么会是一心等死了，你还有爹爹还有哥哥啊，即使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他们想想啊。”见宁妃不语，月言继续说，“当初得知要和亲的消息的时候……”月言顿了顿继续道，“在和亲之前我有自己的恋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并私定终身，等我们一长大他就迎娶我做他的王妃。”

“是南国的那位宁王也就是现在的南皇吗？”

月言点头，声音有些开始哽咽，“那个时候我是多么的幸福，我一直期待着长大，期待着嫁给他，可是后来他说他不爱我了，要娶别的女人了，当初我是抱着必死的心将发簪刺进了胸膛，奈何我命大没有死掉，紧接着就是他大婚，然后就是和亲的圣旨，那个时候我几乎是心如死灰，就和你一样一心等死，没有了爱人，远离家乡，我不知道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可是直到那次，在南北交界我们遭到了刺杀，你应该知道吧？”

宁妃点头：“听说过。”

“那一次我从小到大的好姐妹为了救我死了，就死在我的怀里，后来陵王为了救我身受重伤，我爱的那个人赶来救我，却被我误解刺了一剑，全身是血，我为了救他选择从悬崖上跳了下去，可是跳下去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即使人生再苦也不如好好地活着，即使没有希望但也许生活会出现转机。”

宁妃震惊不已，她一直以为月言跟她一样是一位千金大小姐，其实她没有猜错，月言的家庭背景的确显赫，可是她的人生却也是充满苦难，可以说是一次次从鬼门关回来的，她有些心疼，伸手抱了抱月言，月言靠在她的怀里，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宁妃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第一次她这样心疼一个人，原来她的人生竟这般惨，她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当初我不该那样对你的。”月言靠在她的怀里，感觉好温暖，之前的所有的恩怨一刹那烟消云散。

“都过去了，现在是我欠你的更多啊。”

“没事，我习惯了。”

月言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僵硬地笑了笑：“其实我被皇上禁足了，他们说害死大皇子的是我，所以我现在是戴罪之身，我该离开了，你放心我一定会让皇上让你离开冷宫的。”看着月言离去的孤单的身影，宁妃原本想说一句不用了，这样的日子很平静，她很喜欢，可是她没有说，她不想伤害月言，这是唯一能减轻她的愧疚的办法了。

月言走的很快，因为她不想让宁妃看到她崩溃的样子，刚刚宁妃抱着她的时候她想到了以前，再加上提起了过去的那些伤心的过往，她真的撑不住了。

月言找了一处没有人的地方蹲了下去，将头埋在膝间，双手放在发丝上面，啜泣声一阵阵传来，她全身都在抽动，心里难受的不得了，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啊？

她真的好想回南国啊，好想爹爹和哥哥啊，想到爹爹她就更难受，爹爹生前最宠爱她了，可是他去世的时候她竟然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简直是太不孝了。

也不知道哥哥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宁昭，皇帝他当得还适应吗？是不是也有了很多位妃子了？是不是也有了皇子了？当初他们约定要一起完成的誓言，现在都不可能实现了，他的身边有别人相伴，她的心里也有了别人，就这样各安天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