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道丑丑得相遇

白虎岭远方一处洞穴之中。

吴有道盘膝而坐，不时翻动篝火之上的兽肉。

这已经是吴有道清醒过来后的第四天了。

当天，他离开炼神空间后，立时感觉到身体受伤严重，便一路小心回避生人，往山中无人之处行走。行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光，发现了这处野兽藏身的洞穴。也不顾其内是否另有危险，便直走而入，寻了块干爽之地，打坐修炼起来。

虽是记忆凌乱，但当吴有道起意修炼之际，却自行想起曾经修炼的功法——归元真经。

随之而来的是幼小之时的一段记忆。自己一个人在一条小河边玩耍，突地发现一块奇怪的令牌。拿起令牌好奇凝神观看，发现自己进入到一个陌生之地，周围空空荡荡的，只有一道声音自虚无中响起，诵念的正是归元真经。当诵念之声停止后，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小河边。再看那奇怪的令牌，却再无新的发现。此后，自己睡梦中，总能听到真经的诵念之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学会了这个莫名来历的功法。

至于那个奇怪的令牌，吴有道略加思索却无能想起其下落之处，大概相关记忆已被遗失。

运行归元真气后，每个呼吸之间，都能感觉到天地灵气吸纳而入，随着功法运行迅速转化成归元真气，其后又自行融入周身穴窍、血肉、内脏、骨髓等各处所在，内外各处淤血逐渐排出。伤口各处，麻麻痒痒，新鲜血肉重新快速生成。

只用了三天，吴有道就察觉自己伤势已经尽愈，再无之前随时都有的那种眩晕欲倒的虚弱感。这不得不让吴有道感叹归元真经治愈能力之强大。

手上的烤肉已经熟透，因无调味之物，算不得美味，但用来充饥补充体力却是不错之选。

吴有道一边吃着，一边考虑自己的事情。

身体已经康复，是该离开这里的时候了，毕竟这里附近是自己险死还生之地，只有远离此地方才是安身之道。山中无路，但沿着山下那条小河行走，应该能碰上寻常人家。陌生武者还是先尽量避免遇上，自己原先受了这么多伤，谁知道哪些人会不会是仇人呢。对了，还有墨灵儿这个小姑娘，她在炼神空间，也许我应该再去问问她，尽管她说的话有点颠三倒四的，让人不好理解。

吴有道闭眼收神，企图再次进入炼神空间，但睁眼之后，发现还是在现实空间。只得再次闭眼收神，默念炼神空间，结果还是没反应。再次闭眼收神，默念灵儿，冥冥中好像有所反应，但开眼后却依旧还是在现实空间。

还是不行。

难道要像那天一样用头撞地？

犹豫再三，终究觉得这方法很有些不靠谱，反正现在不急，还是先别尝试了。

与此同时，炼神空间之中的墨灵儿睡眼朦胧，喃喃道：“好像有谁叫灵儿？嗯，太困了，还得继续睡。”

出洞下山，沿着小河而走，一路尽量避免陌生武者相见，吴有道直到午后才看见河边不远处有个小村庄。

虽是冬天，河边却还有些妇女在洗衣洗菜，更有些汉子在河里放网捕鱼，小孩子跟着大人在岸来回跑动，欢叫嬉闹。

看这幅景象，吴有道确定这些人应该都是远处村庄居民。

向着一个正大胆盯着自己看的年轻小伙子走去，吴有道驻足相问：“这位小哥，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附近可有城镇？”

被吴有道盯住相问，原本有些胆大好奇的小伙子变得腼腆起来，使足全身之力后才细声言道：“俺们这里是牛家村。沿着河边的道路一直走，大约两百来里有个叫龙津镇的地方。再远的城镇俺就不知道了。”

吴有道微作沉吟，如此说来今天怕是到不了龙津镇了，以自己的脚程计算，两百里不得走近一天才到。继而想到，这个村庄颇大，住的却都是寻常人家，想来不至于会碰上自己的仇家，何不今天就在此歇下，明日再行离去。

于是有了决定，再次询问：“小哥，你们村可有住处。我想在你们村子住上一宿后，明日再走。可行？”

河中的小伙子此时已经适应了同陌生人打交道的情景，看着眼前衣衫褴褛之人，大着胆子问道：“你是什么人，我们村子可不随便接收陌生的无赖汉子。”

吴有道沉声道：“我是在山林里面谜了路，你们村子若有可住之处，我自会给予银两相赠，不会空白麻烦你们。”

“那好吧，俺带你到村里去。”小伙子不敢再出言向抗，收起渔网渔具，领着几个小孩子同行而走。

一路而行，吴有道了解到小伙子名字叫做牛南，后面跟着的小孩子有两个是他弟弟分别叫做牛西、牛北。

“这么说，你应该还有个哥哥叫牛东？”吴有道随口猜测道。

“是啊。俺大哥可厉害了，他是个武者。”牛西得意的说道。

“可惜我大哥已经死了。”最小的牛北出言道，脸上却没有太多悲痛之意。吴有道猜测牛北可能从没见过他大哥，只是听别人说起而已。

吴有道随即向着牛西问道：“你大哥是武者，那么厉害。怎么死的？”

“俺大哥是很厉害，可是山里有些妖兽更加厉害。去年秋天的时候，俺大哥带着村里人去山里狩猎，进山太深，碰上一头厉害的妖猪，一起去的十几个人只逃回一个来。俺大哥是为了保护村里的其他人而战死的。”这次是牛南出言回答。

接着，他一脸痛惜道：“可惜俺们村子好不容易出一个武者，还那么年轻，就这么去了。像俺大哥那么年轻的武者，以他的资质如果继续成长下去，将来说不定能进入人阶武者呢！”

说到这，想起了眼前这位也是年纪轻轻的武者，牛南羡慕地问道：“您一定也是武者吧？您看起来跟俺大哥一样年轻，将来怕也有机会成为人阶武者。”

“我是武者。”吴有道对此做了肯定回答，“至于成就人阶，这要将来再说，谁知道呢？我们武者为了更进一步，到处历练寻找资源，与别的武者经常生死相斗，随时都可能死去。光是有资质是不行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俺还以为只要有了资质就可以慢慢修炼到人阶呢。”牛南恍悟道。

吴有道慢声解释道：“慢慢修炼，也不是不能进阶。但这种武者成就不会太大，这样修炼下去的人，再好的资质都会退化。武者之路，注定是要相争相斗的。要与人斗，与天斗，与己斗，这样才能破除重重障碍，闯出一条生路。如果能一直破除障碍，走在这条生路上，那么就能获得无上的成就，永生可期。”

这样的解释，既是说给牛南听的，更是吴有道自己内心的独白，说出来后便能更清楚自己今后的路应该怎么走。

牛南听后，一脸不明觉厉，回应道：“这些俺也不懂。俺从小就按着俺爹教我的方法修炼，可惜就是修炼不出真气来。”

一路说着话，很快便到了牛南家。他爹正是牛家村村长，难怪有陌生人经过时，牛南会下意识的驻足相探。

时间还早，吴有道先从自己腰间拿出些碎银赠予牛南，算是借宿之资。他记忆破碎，许多事情需要重新回忆，便拉着牛南三兄弟交谈，以便多了解或者回忆起一些自己遗忘之事。牛南得了银子，也愿意陪着他闲聊谈天。

说着说着，牛南提到前几天的天地异象。吴有道正欲了解，便顺言相询。

“俺还记得清楚，那时俺正从家里出去，准备到河里收网。天空突然就暗了下来，一点征兆都没有。之后就是电闪雷鸣，那雷打得真个急啊。好几次，俺还差点以为天都裂开来了。天地之间是忽明忽暗，耳边雷声不断，俺的魂都被轰出来了。真的，魂都出来了！那时，我想回家，却怎么都动不了。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回魂。这个时候天空又开始下起雨雪来。”

牛南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至今还有些后怕。

听了这话之后，吴有道想象其中其中情景，怕真是有非常之事发生。又想到自己当初河边看见的那么多尸首，看其中焦黑之处，应该正是被雷击而死所得。

接言问道：“那么可怕的雷，你们村可有人伤着没有？”

“怎么没有，进山狩猎的十几个人，一个回来的都没有，全去了。”牛南叹声道，“那雷劈了，怎么可能是受点伤就了事，全都死了。能得个全尸就不错了，俺们村还有好几个连尸首都没找到。”

稍作停顿，牛南继续说道：“不过，山里的野兽也因此而死了许多。俺爹前两天都捡了好些回来，今天还接着去捡，这个时节天寒地冻的，也不容易坏掉。捡回来后，熏干后留着吃正好过冬。”

听说村里进山的全都被雷劈死了，吴有道暗暗想道，“我怎么没死？是幸运逃过？哦，不对，是灵儿救了我，我原本已经死了。也不对，我身上没有雷击之伤，只有刀剑人为之伤。唉，真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形。希望我的仇人已经被雷劈死了，否则以后遇上他们，我自己却不知道与对方有仇，又是麻烦。”

接着又想到，“不过，我所修炼的归元真气感觉玄妙莫测，再加上我本身资质应该算是不错，只要我自己奋勇向前，必能在武道路上勇猛精进。届时，真要遇上以前的仇敌，只要我自己随时小心防范，必有报仇之机。”

牛南见吴有道似乎没了谈性，便起身说道：“吴大哥从山中一路行来，想必累了，您先休息。到了晚上吃饭时，俺再来叫您。”

吴有道回礼让他自去。牛南便带着自己两个弟弟收拾而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吴有道就起身洗漱后，同牛老爹一起用了早点，随即告辞而去。

沿路而走，常有遇到到抬尸从后面往前急行之人。这些人或坐各种坐骑，或脚下疾奔而行。吴有道碰上这些人，都迅速相让，从速度上就能知道，自己修为绝对远低于这些人。此外，倒是没再遇上什么麻烦之事。行了四个多时辰，路上也望见五六个村庄，到了天色渐暗之时，终于来到一个大镇。寻人一问，正是当日牛南说的龙津镇。

街上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后，下到大堂。跟小二要了些酒菜肉食，开始一边浅酌慢咽，一边闲听周边的茶言酒语。

漫不经心之际，吴有道突然听到店小二的高声怒斥。

“死丫头，都已经给你吃的东西了。你还不走。你一身脏样，站在这里会把店里的客人吓跑的！”小二愤怒的说道，“你再不走，我可就打你了啊！”

吴有道寻声望去，却见一个小女孩站在门口，闪亮的双眼正望着自己。天色昏暗，除了发亮的双眼外，面目轮廓模糊，看不甚清楚。

小二虽出言相吓，却不好真个动手打人。见小女孩还是不肯离去，小二只好又软言相劝，“你先别站门口，现在天也黑了，去旁边屋檐下找个角落坐下来好好吃。你看我给你的这碗肉可香可好吃了。”

小女孩不言不语，丝毫没有理会小二的意思，依旧定定的站在那里望向吴有道，若不是小二机灵挡在门口，恐怕她会毫不犹豫走到吴有道身边来。

小二见她冥顽不化，心头火起，叫道：“好，你不走是吧。那我只好赶你走，你不走，我就真个打人了。”说着，就要动手。

“慢着！”吴有道出声喝止。

“放她进来，我有事要问问她。”

小二正不好决定如何处置这个小丫头，听了有客人要自己放行，正中下怀。

果然，小二才刚让身，那小女孩就直往吴有道桌边走来。

进店之后，灯光照射，吴有道看清了小姑娘的相貌。真个是丑陋不堪，脸上居然有着大小不一的九个黑胎，最小的一个也有尾指大小。

不禁心底怜叹道，“真是个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