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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二章 洞房毒杀案中案 顺藤摸瓜奇中奇

作者:翩然一鹤 | 发布时间 | 2019-05-06 | 字数:6562

竹林七贤再度重逢,高兴不已,众人先讲笑话助兴下酒,继而开怀畅饮;酒到酣处,纷纷泼墨挥毫,就在那面粉刷一新的墙上题写得意之作,有诗词,有对联,有骈文,精彩纷呈。

醉仙楼的掌柜一看,欣喜万分,急忙命令厨房,再烧几样特色菜,慰劳竹林七贤。

大家喝得高兴,又让掌柜的取来各种乐曲,琴瑟唱和,笛音缭绕,各呈奇才!

刘伶最为狂放,酒也喝得最多,居然脱光了上衣裸身击鼓,放生高歌!

嵇康也十分高兴,平时总是忙碌,难得好友聚在一起开怀畅饮!

酒酣之下,嵇康操了一曲《广陵散》,人人叫绝!

这一顿酒席,一直吃喝到天色微明,整整吃了一夜,众人都哈欠连天了,才由阮籍派家奴驾着马车,一一护送回家。

嵇康心情舒畅,一觉一直睡到午后,才悠悠醒来。

谁知刚刚睡醒,管家来报,王广大人来访。

嵇康连忙更衣相迎。

分宾主落座后,嵇康的管家早已献上热茶。

王广说:“又来麻烦贤弟,真是不好意思。”

嵇康笑吟吟地说:“大哥有事直说,小弟忙碌惯了,闲下来还浑身不自在。”

王广颔首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洛阳城里又发奇案。

城里有位大夫叫马万里,昨天晚上,马府大宅院内外,披红挂彩,唢呐声声,主人马万里正为独生儿子马英才操办喜事。

马万里曾官居五品大夫多年,一年前告老还乡,建起这座焕然一新的新宅邸,并将当地一眼甘甜的水井仗势圈盖在了府内,因为马英才嗜茶如命,要用甜水煮茶。

昨天傍晚,马府大摆酒席,马家父子满面春风,穿红挂彩,逐桌答谢贺喜的宾客。新房里不时传来一阵阵欢声谑浪,那是新郎的朋友们在闹洞房。

马英才最近刚刚被当地中正推举为县丞候补,如今又逢新婚之喜,朋友们、士绅们纷纷登门道喜,加上新娘子郑丽萍是城中绸缎庄“丽身堂”掌柜程国雨的独生女儿,姿容美艳,人称“洛阳一枝花”,大伙儿趁机一觑美人。

正在婚宴热闹之际,一个丫环急匆匆地来到马家父子跟前,悄声说那帮朋友们闹洞房闹过了头,特别是有个叫童彦亮的书生,尽说些不三不四的浪言浪语,把新娘子羞得直掉眼泪。

马英才顿时气得满面通红,带着马府管家急忙跑到新房里,把朋友们拉过来就座喝喜酒。

不曾想当马家父子来到朋友们的酒桌前答谢时,又是那个童彦亮猛灌几杯酒后,借酒撒疯,咒骂马家父子食言自肥,说好的新婚三天无大小,允许闹新房,现在又不让人闹,只怕将来要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家破人亡!

马家父子勃然大怒,当即喝令家丁将童彦亮乱棒打出。这下大煞风景,酒宴的喜庆气氛一下子没了,匆匆散席。

宴撤人散,喝得醉醺醺的马英才来到新房外间,只见专门侍候茶水的小丫环秋菊早已将一把泡好茶的紫砂壶放在了茶桌上——马英才有临睡前饮茶的习惯。

马英才从紫砂壶里倒了一杯茶,喜滋滋地一饮而尽,随后急不可耐地将房中的丫环仆人连同那个随新娘子陪嫁而来的程家老女佣程妈,全赶出房外......

丫环仆人们都没走远,全多在新房窗外听洞房,只听房内的新郎官马英才先是大着舌头直叫:“小美人呀,我可不是一天两天想着你了!今日终于如愿以偿!”随后又哈哈大笑,可那笑声越来越古怪,由大笑变成狂笑,由狂笑变成令人毛骨悚然的狂嚎,随后只听“扑通”一声之后,新娘子“啊”地一声尖叫起来!

丫环仆人们一听不好,肯定是出大事了,急忙撞开了房门,冲进内间;只见马英才倒在地上,手捂腹部,满面青紫,口中黑血狂喷,四肢抽搐不止;一旁的新娘郑丽萍手揪着胸衣,面露惊慌。

待父亲马万里跌跌撞撞地来到新房,马英才已是一命呜呼......

王广说完,嵇康沉吟道:“这倒是一件怪案子,看那症状,马英才似乎是中毒身亡,仵作去验尸了没有?”

王广点点头说:“验了,尸身确实是中毒身亡,但新郎房间里的茶水、酒水都没有查出毒来,也无人承认是下毒之人,因此成了疑案,所以请贤弟一决。”

嵇康点点头,连忙和王广出门,直奔县衙。

这时,衙役们已经将苦主、新郎的父亲马万里以及新娘郑丽萍带到县衙大堂。

新娘郑丽萍垂着头,哀哀地哭着,一言不发。

嵇康先问新娘郑丽萍:“郑丽萍,当时你丈夫马英才进入洞房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丧命?”

郑丽萍抽泣道:“大人,当时夫君进了洞房,奴家因为害羞,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好像他斟了一杯酒喝了,接着就迫不及待地来解奴家的外衣,然后就哈哈大笑,我正在惊骇,忽闻‘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丈夫手捂腹部,满面青紫,口中黑血狂喷,四肢抽搐不止!”

嵇康追问:“他之前说了什么话?都有哪些人在场?”

郑丽萍想了想说:“夫君先是大着舌头直叫:小美人呀,我可不是一天两天想着你了!今日终于如愿以偿!然后就是哈哈大笑,继而摔倒。”

嵇康正在寻思,忽然新郎的父亲马万里哭喊了起来,说:“大人,不用查了,一定是童彦亮干的!”

嵇康眼睛一亮,说:“哦?你有何凭据?”

马万里说:“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大人了!童彦亮是帮了我家大忙,我儿子马英才能够得到地方中正官的推荐,谋了个候补县丞,确实是童彦亮的功劳。但是童彦亮不该酗酒闹事,在我儿新婚酒宴上喝醉,闹新房时言语粗鄙,气得儿媳妇都哭了!我和儿子去新房把童彦亮劝回大厅喝酒,他又耍酒疯,口出狂言,咒骂马家父子食言自肥,还要家破人亡!新婚宴会上,出此不吉之语,我气急了才喝令家丁将童彦亮乱棒打出。后来家丁告诉我,童彦亮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我家附近转悠,当时家里宴客,人来人往,童彦亮极有可能又混入我家中,悄悄地去新房里投毒!”

嵇康一听,立刻发下令牌,命衙役去拘捕童彦亮。

过了半个时辰,童彦亮来了,跪在大堂上行礼。

嵇康说:“免礼,童彦亮,马万里告你毒死他的儿子,可有此事?”

没想到童彦亮一口承认:“大人,是我下的毒,我承认!”

嵇康非常意外,问:“你与死者马英才有何仇雠,要下如此毒手?”

童彦亮说:“之前马英才为谋中正官的推荐,他父亲马万里找我,许诺给我一千两银子酬谢,求我托人。我尽心尽职,费了不少事,帮他办成此事,马英才得了个候补县丞,大小是个官绅了,新娘郑丽萍的父亲也看中这点,把女儿嫁给了他,马英才升官娶娇妻,应该说我功不可没!

但是事成后,马英才只给了我五百两银子酬谢,食言自肥,我心中就不爽!

后来成亲那天,请我去他家中晚宴,我喝多了点酒,见新娘长得如花似玉,就说了几句笑话,马家父子竟然带家丁将我乱棒打出!

我咽不下这口气,又多喝了点酒,血往头涌,恰好随身带着毒药雷公藤,就悄悄返回马家,趁着人多闹哄哄地混进了新房,装作看新娘子,却暗中讲毒药雷公藤投入紫砂壶中,然后悄然离开。

第二日我酒醒后,也是懊悔不已,但是大错已成,杀人偿命,只有一命抵一命。”

嵇康听了颔首道:“你倒也坦诚,不要动刑就招了。你刚才说是把毒药雷公藤投在紫砂壶里?你为什么身上带着雷公藤?”

童彦亮说:“我家里闹耗子,我是买了回去药耗子的,没想到高高兴兴地去赴宴,无端受了羞辱,我一气之下,就投了毒!”

嵇康问仵作:“你查验下来,不是说新郎房间里的茶水、酒水都没有查出毒来,为何童彦亮说投了雷公藤,你没有发现?”

仵作说:“大人,现场的茶水酒水里,确实没毒!”

嵇康沉吟片刻,又问新娘郑丽萍:“你说新郎进房间后是喝了一杯酒?会不会是茶?”

郑丽萍说:“大人,当时奴家心里害羞,低着头,只觉得桌上的杯子响了一下,没注意到底是酒是茶。”

嵇康说:“仵作,速速将那新房里搜到的酒杯茶杯都拿来。”

仵作领命去了,一会儿回来,带回了酒杯茶杯和茶壶呈上。

嵇康先拿起紫砂壶一看,里面还有残茶,嵇康另拿了一只杯子倒了一杯,只见紫砂壶中茶水色黄红如金,澄澈见底,不由得连连摇头,看不出这是什么茶。

旁边的马万里解释道:“大人,这茶名叫大红袍,是武夷岩茶中的四大名茶之一,犬子一向喜欢喝此茶。”

嵇康命仵作拿来一根银针,当场试毒,银针从茶杯里拿出来后依然如故,显然无毒!

嵇康问道:“童彦亮,你有没有记错?雷公藤是不是投在紫砂壶里的?”

童彦亮肯定地说:“大人没有错,我确实是放在茶壶里的,因为酒杯太小,毒药不能全放进去,酒壶口又细,塞雷公藤进去费事。”

嵇康沉吟半晌,忽然问马万里:“马大夫,你过来细看看,这把紫砂壶是不是你儿子常用的那把?”

马万里上前看了看,忽然惊道:“这不是我儿子常用的那把!那把紫砂壶和这把花纹图案都不一样!奇怪,那把常用的茶壶哪去了呢?”

嵇康想了想,拿起一支签(签,衙门桌案上摆着红签和绿签,红签为刑签,是下令动刑时用的,绿签为捕签,是下令捕人时用的。)派出衙役去马家,把伺候马英才和新娘的男女仆人全部带到县衙。

一炷香的时间,人全部到齐,嵇康指着公案上的紫砂茶壶问:“你等下人,是谁在新婚那天,换掉了马英才公子的茶壶?”

众人默不作声,嵇康喝道:“难道要我一一动刑吗?谁发现这事的,官府赏银五两!”

果然是财帛动人心,不一会儿有丫鬟指证说:“大人,我家公子成亲的那晚,我看见小红手里捧着一个紫砂壶,偷偷地扔掉了,然后重新拿了一个紫砂壶放进新房里。”

嵇康点点头,当场命衙役拿来五两银子给丫鬟,然后喝道:“谁是小红,出来!”

小红应声而出,怯生生地跪在大堂上,说:“大人,奴婢就是小红,但是奴婢没有下毒。”

嵇康问:“那你为何要将新郎用惯了的紫砂壶偷偷扔掉?”

小红说:“大人,那天晚上,我看见了童彦亮偷偷地往茶壶里面放了些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就想过去拿起来看看。谁知忽然一个男子酒气熏熏地挤在了我的前面,想看美丽的新娘子。那人应该是酒喝多了,突然口一张,吐了些赃物在紫砂壶上,然后走了。我过去一看,这紫砂壶上一片狼藉,呕吐物一片,很难洗干净!

我正在犹豫,忽然其他丫鬟喊:‘快快准备,新郎官就要来了!’

我心里一慌,知道他最常用的心爱的紫砂壶被污,肯定要大发雷霆!情急之下,我就拿了把平时难得用的紫砂壶泡了一壶公子爱喝的大红袍,然后悄悄地把原来的茶壶扔掉了。当时我想,公子爷喝了不少酒,又急着入洞房,一定不会发现紫砂壶被换了;好歹先敷衍过去,等到明天公子爷查点,我就推说昨夜闹洞房的人多,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小红断断续续地说完,嵇康想想颇有道理,不像是假装,就下令把疑犯童彦亮先带下去关押。

于是嵇康命小红退下,又对仵作说:“当时马英才的尸体是什么样子的?”

仵作说:“马英才的尸体像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脸上表情痛苦万状,口鼻发黑,显然是中毒身亡。”

嵇康又问:“酒杯你仔细查验了吗?还有当晚的菜肴,有没有人下毒?”

仵作说:“大人,凡是吃食都查过了,没有下毒的痕迹。”

王广一直旁听,此时插了一句:“奇怪,毒是从何而来呢?是谁下的呢?”

嵇康沉吟半晌,下令说:“来呀,这帮伺候马英才的家奴们都有嫌疑,因为他们出入洞房次数最多,都给我绑起来,每人重打二十大板!”

家丁和婢女们一吓,纷纷跪倒喊冤,涕泪交流。

嵇康暗中朝行刑的衙役们使眼色,衙役会意,慢吞吞地一个个捆绑,却不立刻动手就打。

婢女们吓得一个个哭爹喊娘,呼天抢地。

嵇康注意观察各人的脸色,慢慢地看了一圈,发现新娘郑丽萍脸上阴晴不定。

嵇康突然一拍惊堂木,喝道:“郑丽萍,你有没有话说?!”

郑丽萍一吓,抹了抹眼泪,毅然说:“大人,不必动刑了,新郎是我毒死的!”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谁也没想到凶手竟然是马英才的新婚妻子。

嵇康沉着脸问:“你为何要毒死新婚夫君?”

郑丽萍哭了起来,说:“大人有所不知!这个马英才看上去仪表堂堂,又居着官,其实是个小人!他虽然没有成亲,但是人品极其恶劣,欺男霸女,恶名在外;我早已心有所属,根本不想嫁给他,但是父命难违,又不得不嫁!我早已拿定主意,绝不让他碰我的身子,我早准备了一包砒霜,揣在怀里。

新婚之夜,丫鬟小菊给我倒了一杯茶,我便将包中的一半砒霜倒入了自己的茶杯中,静静地等待机会。

晚上闹洞房的人走后,新郎马英才酒也喝得不少,端起我的杯子就喝,喝完不久就毒发身亡了!”

衙役们一听纷纷摇头叹息,这美貌的新娘郑丽萍真是可惜了!如此娇艳如花的年纪,竟然杀人!

嵇康却冷静地说:“你的砒霜是哪里买的?”

郑丽萍说:“从娘家偷偷带出来的。”

嵇康问:“砒霜是毒药,买的哪家店的应该有记录,你知不知道?”

郑丽萍说:“知道,那是买的城内积善堂药铺的,一次买了二两。”

嵇康听了眉头紧皱,沉吟一会说:“既然你用了半包,那么还有半包在哪里?”

郑丽萍从怀里掏出半包砒霜呈上去。

嵇康将那包砒霜拿在手中托了几托,忽然对在一旁记录的县丞叫道:“拿戥子来!”

众人都感到奇怪,戥子是称金银之类贵重精细之物的,审案子拿戥子何用?

不一会儿,县丞将戥子拿了过来,嵇康示意他将砒霜倒在戥盘里称量。县丞称罢,抖着嗓子高叫道:“嵇康大人,一共二两整!”这下又是满堂大惊,郑丽萍偷去的砒霜竟是一点儿也没有少!

嵇康早已成竹在胸,紧盯着郑丽萍,话中有话地问道:“郑丽萍,你带着的砒霜并没有少,说明你并未下毒,下毒者另有其人,可你为何要将这杀人之罪揽过来呢?”

郑丽萍脸一阵红一阵白,低头不语。

嵇康说:“既然你都招供了是你下的毒,为何又不说出真相?”

郑丽萍仍是沉吟不语。

嵇康正要下令动刑,忽然大堂外面有人击鼓鸣冤,嵇康下令衙役带他进来。

那是一个青年后生,往堂上一跪,说:“大人,不必拷打郑丽萍,毒药是我给她的,我是主谋,要抓抓我。”

嵇康问:“你是何人?”

那人说:“在下夏尹健,与郑丽萍青梅竹马,情投意合,马英才不该仗势强娶了郑丽萍,使我二人劳燕分飞!眼见得婚期来临,我二人难分难舍,于是痛下决心,用砒霜毒死马英才,以解此恨!”

嵇康沉吟道:“夏尹健,看来你是因情顶罪。但你可知道,郑丽萍带去的毒药分毫未少?根本就不是她下的毒!”

夏尹健大惊,问:“那马英才是因何毒死的?”

嵇康转头问郑丽萍:“郑丽萍,你仔细想想,当时有没有把砒霜投进茶杯?”

郑丽萍恍惚地说:“我当时非常紧张,手直抖,又怕人看见,就飞快地把包砒霜的纸包打开,记得抖了一半进去,然后急急忙忙地把砒霜纸包塞进怀里,应该是倒进去了砒霜。”

嵇康沉吟道:“你也不能肯定是放进去了砒霜,仵作何在?死者马英才中的是什么毒?”

仵作应声而出说:“大人,马英才所中之毒极是古怪,似砒霜却并非砒霜,因为砒霜之毒使人疼在胸腔间,中毒之人疼极之下,必将上衣撕破,胸部抓挠出血;可马英才上衣完好无损,胸间一丝一毫的抓痕也没有。

更关键的是那茶水中有股腥臊之气,砒霜却是什么味儿也没有的。可到底是什么毒,我也认不准,只好去请教师傅。我师傅判断是活蛇的唾液之毒,至于是什么蛇的毒液,他也认不准。根据马英才狂笑而死的情状来看,这蛇毒绝非一般的毒蛇,而是一条罕见的怪蛇。”

嵇康想了想说:“王大人,我们一起去现场看看如何?”

王广颔首起身,命令把一干人犯证人暂且收监,然后带上几个衙役,让马万里带路,去他家里察看。

到了马家,嵇康和王广一边走着,一边分析说:“王大人,我看新娘的供词说,马英才是喝了那杯本来倒给她的茶水,而她倒砒霜的时候太紧张,可能没倒进去以为倒进去了!那么问题应该出在厨房!厨房温暖潮湿,又有东西吃,适合蛇类生存,我们去厨房看看?”

王广点头同意,于是让马万里领路,来到厨房。

进去一看,因为办喜事,厨房中的一切都是新的:新茶炉、新炒锅、新茶壶、新杯盏......

嵇康传来一直打理厨房的丫鬟,叫她按照那日煮茶的情形再煮一壶茶来。丫鬟点点头,打开了茶叶柜子,取出了同样的茶叶,把厨房正中的一个锃光闪亮的陶瓷风火茶炉点燃,取来一桶专供煮茶的甘甜井水,往瓦罐茶壶中倒入大半水,煮起水来。

过了一会,水开了,丫鬟揭开茶壶的顶盖,并不急于将开水舀出来,而是从那只盛着“大红袍”茶叶的罐中小心翼翼地捏出一撮茶叶,均匀地撒在茶壶里,继续煮了一会儿,只见开水的雾气直冲房梁,满屋异香扑鼻。

丫鬟煮了一阵,又揭开茶壶盖继续煮。嵇康不解,问丫鬟为什么再煮一次?

丫鬟解释道:“我们公子爷说,井水虽然甘甜,却有一股子淡淡的土腥气,须打开盖子多煮一会儿,方能驱除土气,而大红袍也必须连壶煮的。”

嵇康仔细观看,忽见水雾之中有一股极不引人注意的细线从上而下落入茶壶之中,又听得头上瑟瑟有声。

嵇康不由抬头往房梁上一望,只见红漆房梁上盘绕了一条腰带般大小的铅灰色蛇,倒挂着尾巴往下面的茶壶探头探脑,蛇信子一伸一缩,涎液便滴落下来。

嵇康急忙往上一指,这下众人全看了个清楚:果真这茶房里有条毒蛇呢!

众衙役一声呐喊,上房揭瓦,一阵折腾,终于捏住了那蛇的七寸之处,将蛇活捉了下来。

仵作将那蛇仔细辨认了半天,连连摇头,禀告道:“大人,在下无能,实在不识这蛇是何种毒蛇。”

倒是苦主马万里挤进去一看,见了那蛇,失声叫道:“这是什么怪蛇,从来没见过!难道就是这种毒蛇的毒液,害死了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