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九章 赶赴长安治虫灾 顺藤摸瓜查凶案

嵇康破了司马懿派来的妖道的法，救了爷爷沛穆王曹林。

嵇康和曹莹坐马车回家，劳累了一夜，一起上床安睡，一直睡到黄昏才悠悠醒来。

忽然丫鬟进来禀报，说老管家曹志高来过两趟了，有客人在客厅等候。

嵇康连忙起床，稍事洗漱，出来见客。

一看来者竟然是山涛和阮籍，不禁喜出望外，命管家奉茶，分宾主落座。

品了一会茶，嵇康笑问：“二位兄长，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怎么想起小弟来了？”

山涛笑道：“今日是阮籍兄得了皇上的嘉奖，赏了他黄金千两，故而我拉他来贤弟府中，我已约下了阮咸、王戎、刘伶几位，一起敲阮籍一笔，让他请我们喝美酒，品佳肴。”

嵇康喜道：“王戎、刘伶也来洛阳了？我竟然不知道，没有尽到地主之谊。”

山涛笑道：“他们也刚来两天，知道你忙碌，经常不在家中，就没有贸然来访，今日机会来了，我们竹林七贤中人难得聚在一起了！”

阮籍笑眯眯地说：“今日小弟做东，美酒管醉，佳肴管饱，尽情畅饮！”

于是三人高高兴兴地站起来，出了嵇康府，外面停着一辆马车。

山涛笑呵呵地说：“这马车是阮籍从家中带来的，准备让我们一醉方归，都不骑马，谁喝醉就用马车送回家，这样安全。”

嵇康喜道：“还是阮籍贤弟想得周到，对了，究竟为了什么事皇上赏了阮兄千两黄金？”

阮籍笑道：“请容许小弟卖个关子，到了醉仙楼一起给大家讲，王戎、刘伶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喝酒，到时候一起讲一遍。”

说完阮籍笑呵呵地请大家登上马车，坐稳之后，车夫一声响亮的皮鞭抽打马匹，马儿飞快地拉着马车直奔醉仙楼。

一路无话，到了醉仙楼，王戎、刘伶已经先被马车接来了，一见嵇康大喜，互相一阵寒暄。

刘伶是个酒鬼，不管到了哪里，手中都抱着一壶酒，并且常对人说：我醉死在哪里，就把我埋在哪里。

刘伶“唯酒是务，焉知其余”，是竹林七贤中最能喝、最疯狂的，因此寒暄一番，刚刚坐下就举着空酒壶说：“上酒！快上好酒！我的嗓子干得都冒烟了！”

王戎也善饮，酒量仅次于刘伶，因此也敲着筷子，催促阮籍速速上酒。

阮籍笑着拍拍手，醉仙楼的小二进来五个人，每人手上抱着一坛子杜康陈酒。

阮籍下令把酒坛子全都打开，把酒筛到酒壶里，今天一醉方休！

于是又进来五个小二，每人手上都拿着几把酒壶，帮着之前进来的小二们把美酒从酒坛子里筛到酒壶里。

一会儿功夫，各人面前就多了一壶美酒，阮籍亲自拿起酒壶给各人斟了一杯酒，笑道：“来来来，我们竹林七贤久不相逢，今日幸会，请满饮此杯！”

众人轰然应诺，一饮而尽，各自坐下。

阮籍拿起一壶酒说：“各位兄弟，每人面前都有酒壶，自斟自饮啊！”

说着阮籍给自己倒了一杯，刘伶说：“慢！今天为了什么事喝酒，阮籍兄至今不说，这酒喝得不明不白，有些难以下咽！”

阮籍微笑不语，山涛笑道：“阮籍卖关子呢，我替他说吧！十几日前，阮籍去长安访友，无意中得到了一块奇石，此石通体金黄似玉，玲珑剔透，十分可爱，回京后便献给了皇上

皇上一见就爱不释手，立刻命能工巧匠雕刻出一方黄龙印，随身携带；不久之后，发现多年的腰疼病竟然与日俱减，连忙传来御医询问；御医自己观察了挂在腰间的黄龙印，称这与奇石有关。皇上大喜，赏阮籍黄金千两，以彰其功。”

众人一听，纷纷举杯称贺，敬阮籍的酒。

此时菜也陆续地上来了，说不尽的山珍海味，飞禽走兽，湖鲜海产，珍馐满目。

刘伶兴奋得狂性大发，甩掉筷子，直接用手抓各种菜肴，大快朵颐！

众人知他性情，也不见怪，乐呵呵地举箸品菜。

忽然酒楼里来了一队御林军，个个面带严肃，一言不发，排成两列，一直排到嵇康一帮人喝酒的雅座内。

竹林七贤面面相觑，个个紧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一会儿，走进来一个中使（太监），看看在场的众人，说：“皇帝口谕，众人跪听。”

竹林七贤纷纷跪下接旨，连一向狂放的刘伶也不例外。

中使说：“近闻奏报，长安境内闹虫灾，着中散大夫嵇康、步兵校尉阮籍会同前去办理，查明虫患原因，救治庄稼，立刻动身不得有误。”

嵇康和阮籍跪着应诺，中使说：“阮籍大人，这次虫灾就发生在你发现那块奇石的地方，所以皇上派你去办，嵇康大人和你是好友，又法术高强，故而皇上让你二人一同去办理。”

嵇康站起来说：“君命在身，不敢停留，阮籍兄，你我二人即刻启程吧？”

中使说：“我来时已经为二位大人准备了两匹快马，就送与二位，救灾如救火，立刻出发吧！”

嵇康和阮籍站起来，和竹林七贤中其他人打了个招呼，请大家慢饮，二人出了醉仙楼，纵马直奔长安。

路上嵇康问阮籍：“长安闹虫灾，是你离开长安以后的事吧？”

阮籍点点头说：“是啊，我在长安时还没听说，回来几天就闹起了虫灾，莫非和那块黄石头有关系？”

嵇康说：“我也没见过那块奇石，既然皇上能把它做成玉印带在身上，想必是非同寻常，且等到了长安见机行事吧！”

二人皇命在身，不敢耽搁，赶了几个时辰的路，下半夜终于赶到了长安。

长安禁卫森严，城门早已关闭，任何人不得出入。

好在阮籍来过几次长安，知道城外有驿馆，于是骑马带着嵇康，绕道前往驿馆投宿。

驿卒问明来意，验看了二人的官印，给二人每人开了一个房间，让二人歇息。

嵇康心中有事，心里没底，这虫灾究竟该怎么治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迷迷糊糊中天已经亮了。

阮籍来喊嵇康起床，二人洗漱完毕，草草地吃了早饭，骑马赶进长安城。

一路赶往长安府官衙，阮籍说：“长安城也是多灾多难！从董卓挟持汉献帝西迁起，西凉军队就已经四处杀人放火，劫掠女人，作风极度残暴；董卓西迁之后，建造郿坞，要在那里囤积三十年的粮草，以他这样的统治手法，不难想象他用强硬的手段从百姓手中夺走多少粮食和物产。董卓还以严刑统治，对诱降后的叛民施以割舌头、斩手足、挖眼睛、活煮，如果还没弄死的，就放血混着酒一起喝。

诛杀官员的是董卓、李傕、郭汜，甚至王允在诛杀董卓后也清算一堆董卓的党羽，其中不乏被错杀的官员，长安就没离过血腥杀戮！

三辅地区（洛阳左右地区，含长安）之乱造成了许多人才流落益州、荆州、中原，例如法正、孟达、射援都是因为这次事件跑去了益州。数万家三辅的流民进入益州后，被刘璋收编管理，其选出来的士兵号为东州兵，这也是后来蜀汉的一大兵源。

一直到建安四年，钟繇被任命为司隶校尉，持节去安抚关中，长安才从新有了生机。但即便如此，匈奴和袁绍也没放过河洛地区，一直率兵企图攻占钟繇所辖的地方，郭援暗中拉拢关中的将领，后郭援被马超军的庞德所杀，卫固与张晟、张琰及高干等人又再度作乱。钟繇担任司隶校尉期间不但恢复了关中的人口，还将一部分关中的人强迁到了洛阳，又招纳逃亡叛离的人口，几年之内将关洛的人口充实。后来曹操因他的功劳，拜钟繇为前军师。

杜畿是京兆人，其祖宗都是汉朝重臣，其子是杜恕是曹魏名臣。杜畿年少就担任京兆功曹，充当郑县令，郑位于今陕西同州府华州北。因其前任县令挤压了数多未判决的案子，关在监狱中的犯人有数百人，这么多人监狱也养不起啊，杜畿亲下监狱审判案情，罪行轻的都让他们滚蛋。

三辅之乱时，杜畿弃官逃往荆州，待关中安定后返回，当时的京兆尹河东人张时是杜畿旧友，因此找杜畿继续当京兆功曹。

不久，杜畿来到了国都许昌，住在侍中耿纪家中，两人谈得兴起，天天晚上不睡觉，就是在聊天。正好荀彧就住在耿纪隔壁，天天被杜畿吵得没法睡觉，荀彧实在受不了就去找耿纪，说有：“国士还不给我引见。”于是荀彧和杜畿也像十几年旧友一样聊了起来。

杜畿被荀彧举荐为曹操的重要谋士，后来袁绍与曹操相争，河东郡处于一个重要的位置，曹操让荀彧举荐一个如同萧何、寇恂这样碉堡的人物担任河东太守，于是杜畿终于如愿当上了河东太守，兼长安府尹。

杜畿在十六年之间将河东恢复成曹魏最发达的郡国之一，而长安作为边境重镇，常常要供应前线前方粮草、资源、人力，十分受朝廷的器重！”

阮籍说完，和嵇康一路骑马，来到长安府衙。

二人通名求见，不一会儿，杜畿亲自出迎。

嵇康和阮籍连忙上去见礼，嵇康感动地说：“老大人年岁已高，官位又尊，派个衙役传见我等就是，何必亲自出迎。”

杜畿笑道：“二位大人是奉皇命而来，就是钦差，我怎能慢待？且请衙内叙话。”

嵇康和阮籍拱手道谢，请杜畿先行。

三人一路进入客厅，分宾主落座，早有衙役献上茶来。

各自品茶，片刻之后，嵇康忍不住问：“府尹大人，贵地虫灾因何而起？祸害如何？”

杜畿捋着胡须说：“说来奇怪，之前并无虫灾，自从阮籍大人采得了田黄美玉献给皇上，似乎一夜之间虫灾四起，谁也不知道这些虫子是哪来的，专门啃食麦田！我也亲自带人去看过，这些虫子是天牛，数量本来不多，但是第一天我带人扑灭这些害虫，第二天又冒了出来，防不胜防，只好上报朝廷。”

阮籍沉吟道：“第一天扑灭，第二天又出现，必然是有没发现的虫巢，看来我们要在这上面着手！”

嵇康点头赞同，说：“阮兄所见甚是，下午我们就从这里着手！”

杜畿客气地说：“二位大人远道而来，中午就由老夫安排，品尝一下长安美食。”

阮籍和嵇康连忙道谢，杜畿笑道：“不必客气，应该的，也无须去饭店酒楼，我家里就有现成的名厨，我让他烧几个特色菜请二位品尝。”

说完杜畿起身请嵇康和阮籍随自己走，就在府衙后堂，摆下一桌酒席。

杜畿拿起酒壶要斟酒，阮籍急忙抢过来说：“何劳长辈动手，让下官来斟酒。”

说完给三人斟满杯子，杜畿拿起筷子招呼先吃冷盘。

嵇康看了看，长安的冷盘倒是和洛阳差不多，毕竟两地离得不远。

三人互敬了一回，手下端来了头菜，是一大碗红烧骨头。

杜畿介绍说：“这是长安的特色菜，酱烧大龙骨，二位尝尝。”

嵇康笑着说：“这菜一端上来就阵阵飘香，看来酱汁已经完全渗入肉里面了，味道浓郁，肉块软烂适口，这真是大块吃肉了！”

杜畿微微一笑，说：“这菜是专门为二位准备的，我岁数大了，不能大口吃肉了，你们多吃点。”

二人道了谢，每人吃了一根大骨头，果然非常爽口。

这时手下又来上菜，是一盘糖醋里脊肉。

杜畿介绍说：“这道糖醋里脊肉与你们洛阳的作法略有不同，它并没有将糖醋酱料完全包裹住炸好的里脊肉，而是先将里脊肉分别炸至淡黄再浇上糖醋酱料。这样子做更适合我的口味，因为里脊肉如果完全浸满糖醋酱料的话会容易忽略里脊肉的香脆，你们尝尝看。”

阮籍夹了一块吃了，赞不绝口。

接着又上菜：豆皮涮牛肚。

嵇康看了看笑道：“这怕是也是长安的特色菜吧？”

杜畿笑道：“正是，来长安吃牛肚必须蘸芝麻加上花生酱，酱香浓郁味道有点微辣，牛肚爽脆有嚼劲，搭配麻酱简直是绝配。豆皮很薄，尽管蘸满了麻酱也阻挡不了豆皮本身的香味。这一道菜是长安的经典菜，你们来尝尝它。”

三人开心地吃喝着，忽然杜畿问：“二位大人都在京城做官，不知相国司马懿现在身体可好？”

嵇康一愣，不知杜畿问这话什么意思，含糊地答应：“还好，还好。”

杜畿随即又问：“曹林老王爷身子可安好？”

嵇康答道：“还好，还好。”

杜畿笑道：“中散大夫不必疑虑，老夫已是风中残烛，没几年好活了，我对政坛的恩怨已经毫无兴趣，只是世受魏武王（曹操）的厚恩，想劝你们两家几句。司马相国与沛穆王爷都是年事已高，再争权夺利已经毫无意义，不如以江山社稷为重，两家和好，共保皇上，以图天下太平。老夫闲来无事，写了一封信，里面是一些肺腑之言，烦请中散大夫带回去，先给曹林老王爷看，再给司马相国看。”

说完杜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

嵇康说：“多谢大人美意，确是为国为民，只是大人不在京城洛阳，不知道两派的矛盾到了何种地步！有些话我这个做晚辈的不便细说，只是这封信我就算带回去给沛穆王看，司马懿也不会看我带回去的信！”

杜畿有些失望，说：“好吧，看来是老夫多事了，来吃菜，不提此事。”

杜畿收回信封，举筷劝菜。

这时下人又来上菜，是一大盘烤羊腿。

杜畿笑道：“这烤羊腿和你们洛阳的做法不同，起源于波斯商人的明火烤制，故而得名。 基本做法是选用一年左右的、阉割了的公羊，取其后腿一只，用铁钎子均匀地戳—遍或用刀划些小口，再用花椒水和盐擦抹均匀，腌渍两三个时辰；然后等大火烧旺了，给烤盘内放入生姜、大葱作垫底，将去杜畿掉皮膜的羊腿放在上面，再用番茄 、葱头片盖面，加人用羊肉汤、细盐、酱油、料酒、桂皮、八角、草果、大葱、生姜烧制的调料汤，放在大火上烤约一两个时辰，中间翻动三次，分次加入调料汤，汤汁烤完肉熟即可。

其特点是：色泽紫红，酥嫩鲜美，醇厚馨香，回味悠长。羊肉有‘甘温暖中，补气滋营，御风寒’的食疗作用，二位多吃点。”

嵇康和阮籍好奇地尝了尝，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嵇康心知，杜畿久经沧桑，城府颇深，有意用琐碎的食物制作来掩盖自己的政见，到吃不透他是不是司马懿一伙。

嵇康举杯又敬杜畿，继而又敬阮籍，这时下人端来一盆鸡。

杜畿喊住那送菜的厨子，说：“你把这菜给二位大人讲解讲解。”

厨子遵命说：“大人，这菜叫作‘莲蓬鸡’，在众多著名的菜肴中独树一帜。

做法是：将母鸡粗加工后洗净，从脊背处划开，入汤锅煮至六成熟捞出，拆除鸡骨（要保持鸡皮外形的完整），胸朝下装入蒸盆，加鸡清汤、葱段、姜片、上笼旺火蒸熟。鸡脯肉与猪板油叠放在砧板上，砸成细茸，撒干淀粉搅匀。鸡蛋清打散，分多次掺入鸡革里，边掺边顺着一个方向搅打，制成“鸡酿子”。取小吃碟一个，小羹匙十二个，分别抹上一层熟猪油，刮入鸡酿子，抹平，用菠菜汁将小碟内的酿子中间染绿，再将熟莲子镶在四周，状如莲蓬。将羹匙里鸡酿子的尖端抹少许番茄酱，使呈红色如荷花瓣。然后将小碟、羹匙入笼用小火蒸约片刻取出，将莲蓬放在盘子中心，花瓣排在四周，用生鸡酿子粘连在一起，再上笼蒸片刻。

然后将鸡蒸盆取出，原汁浇入汤锅，鸡胸朝上扣入大汤碗里。汤锅内再续鸡清汤，加料酒、精盐，烧沸撇净浮沫，倒入汤碗里，再将蒸好的莲蓬、荷花推入碗内的鸡上即成。其风味特点是：形似莲蓬，犹如荷花漂浮水面，与白色的鸡肉相映成趣。鸡肉酥烂，鸡酿软嫩，汤情味鲜，香醇宜人。是—道美味可口、易于消化的营养丰富的菜肴。”

嵇康尝了尝，味道却是一般。

接着下人端来一大盘桃子，杜畿笑道：“二位大人怕是不知道，这盘是‘王莽鲜桃’，因王莽村而得名，至今‘刘秀逃，王莽追’的传说，仍脍炙人口。相传西汉新莽政权时期，刘秀被王莽追击，逃至今长安附近的刘秀村时，眼看将士疲惫，后面敌兵将至，甚是失望；偶见旁边有一桃园，鲜桃正熟，一谋士大喜说：“主公不必担心，‘桃’即是‘逃’也，主公必能摆脱王莽的追兵。”刘秀因而军心稳定，随即安营，养足精神，次日在‘刘秀的鸡比王莽的鸡早叫半个时辰’的天意扶助下，顺利摆脱追兵，后成大业。给今人留下‘王莽村’‘刘秀村’二村。”

阮籍拿起一个递给嵇康，自己也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说：“我早有耳闻，王莽鲜桃产地位于秦岭北麓，大峪河、小峪河横贯产地，水质清澈，故而鲜桃非常美味多汁，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三人举杯互敬，又喝了一会，厨子进来请示，主食是吃面条还是米饭。

杜畿征求二人的意见，嵇康和阮籍都说饱了，不要再吃了。

于是杜畿说：“那就不要上饭和面食了，把我爱吃的蜂蜜绿豆凉糕做一份来。”

厨子遵命去做，功夫不大端来了一盆凉糕，上面一层绿豆稠沙，再撒上芝麻花生，底下是软糯可口的糯米。蜂蜜的甜已经完全和绿豆稠沙融合在一起，吃上一个蜂蜜绿豆凉糕，口感可谓之丰富。

吃完饭，杜畿命下人上茶，嵇康站起来说：“多谢府尹老大人款待，我看还是查灾情要紧，我们去现场看看吧？”

阮籍也附和要去，于是杜畿命下人备一辆马车，三人坐车同往灾区，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坐着六名供驱使的衙役。

车子向南行了四十里，到了一处叫南五台的地方。

南五台风光秀丽，马车沿着官道行走，能够看到庙宇、野鸟、山花还有小溪，风格各异。

虫灾最重的地方是南五台的麦田，杜畿带着差役和嵇康、阮籍二人来到麦田中，看看田里无数的天牛在飞舞，衙役们连忙拔出腰刀挥舞，击打靠近的天牛，保卫杜畿。

阮籍问嵇康：“天牛咬人吗？”

嵇康说：“你不碰到它的嘴，一般它不咬人，但是这么多天牛飞舞，难保不被咬上几口，你还是用衣襟裹着头，往天牛少的地方避一避。”

说完嵇康拔出炼妖剑挥舞，击打逼近的天牛。

杜畿大喊：“快去找乡长来，把这块地的主人也找来，查个究竟！”

衙役去了两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带回来两个人。

杜畿一看是一男一女，就问男的：“你是乡长？叫什么名字？那女的是土地的主人么？”

乡长看上去三十出头，身体彪悍，笑道：“大人，小人正是这里的乡长，这位老太太是土地的主人，叫庞朱氏。”

杜畿转头对嵇康说：“中散大夫，人我都找来了，你问话吧。”

嵇康问麦田的主人庞朱氏：“你一介女流抛头露面，你家中的男丁呢？”

庞朱氏一听，泪如泉涌，说：“大人容禀，民妇命苦，早年丧夫，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母子务农，相依为命；谁知我儿子庞天龙前日无故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报了官却了无音讯！”

嵇康转头看向杜畿，杜畿解释道：“已经派人四处搜查，但是一直不见庞天龙的踪迹，找不到人，凶手就无从查起。”

嵇康沉吟片刻，问庞朱氏：“你家田里的虫子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庞朱氏想了想说：“说来奇怪，就在我儿子失踪三天，田里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许多天牛！当然最初的天牛是不是我家田里的，谁也弄不清楚。”

嵇康想了想说：“要治理虫害，首先要找出根源，既然庞朱氏家的田里发现天牛很早，那么有可能天牛在庞朱氏的田里做窝繁殖，我看不如把这块田里的麦子全部砍倒，寻找天牛的窝，当然，麦子的损失由官府赔偿。”

庞朱氏还没开口，乡长林扣宝惊慌失措地说：“不可，大人，不可啊！”

嵇康转头问他：“为什么不可？”

林扣宝说：“大人不必如此费事，我知道有种鸟，叫雀鹰，我家里就养着几只，我去把它们带来，它们专门啄食天牛！”

一直旁听的杜畿问：“你为何到今日才说出雀鹰？何不早说？”

林扣宝呐呐地说：“之前大人没有问起此事，在下也不便多嘴，我这就回家取鸟去，很快就回来。”

林扣宝行色匆匆地走了，阮籍走了过来，说：“二位大人，我看这林扣宝十分可疑，为何我们一说割麦子他如此紧张？莫非这片麦田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嵇康沉吟不决，忽然庞朱氏哭了起来：“大人！林扣宝乡长不肯割麦子挖麦田，莫非与我儿子的失踪案有关？”

嵇康犹豫地说：“只怕林扣宝是一番好意，想保全你家的麦子。”

庞朱氏哭道：“谁家不靠庄稼过日子？可是这天牛不根治了，任其繁殖，只怕长安境内的麦子一棵也剩不下了。这害虫叫土天牛，繁殖速度极快，若不赶紧治住，恐怕......”

嵇康一声令下，命差役们砍麦子......

麦子刚刚砍倒一片，忽然乡长林扣宝提着三个鸟笼子气急败坏地赶来，说：“大人、大人，莫要挖地，我带雀鹰来了，它们专门吃天牛！”

说完林扣宝把鸟笼全部打开，放出三只雀鹰，果然雀鹰直扑向一群群天牛。

嵇康默不作声地看着，见那三只雀鹰虽然勇猛，怎奈天牛数量太多，吞食不过来。

嵇康看了一会，忽然心生一计，运气调息，气运大周天，猛然喷出三昧真火，一道道真火烧得天牛纷纷坠地，黑压压的尸体落了一地！

这一来，三只雀鹰闲了下来，纷纷降落到地上，在麦田里窜着找食吃。

窜了一会，三只雀鹰不约而同地飞到麦田的中间，它们一起落在一个小土包上猛吃猛啄...... 乡长林扣宝走到近前，提着鸟笼急急地唤雀鹰回笼；嵇康毅然对衙役们下令：“弟兄们，请把这里刨开，这就是天牛的老窝！”

杜畿也命差役刨开土包，阮籍走过来旁观，一旁的林扣宝额头开始冒汗......

挖了一阵，突然一名差役大叫：“下面有死人！”

杜畿一惊，命差役：“继续挖!”一会儿功夫，差役们挖出一具尸体。

但是因为天气炎热，土坑中的尸体开始腐烂，已经面目不清。

庞朱氏呆呆地看了半晌，忽然跳下土坑，在腐尸的胸前找到了一把钥匙和一个快腐烂了的小葫芦，她从怀里掏出一把铁锁，用钥匙一开，锁竟然打开了！

庞朱氏惨叫了一声——我的儿啊!便一下子扑到了腐尸的身上，昏死过去。

嵇康连忙指挥衙役把庞朱氏救醒，庞朱氏放声大哭，“扑通”一声跪倒在杜畿面前喊道：“大人，您要为老身做主啊!”

杜畿和嵇康都没想到，这虫灾竟然与一起命案相关。

原来，前不久阮籍来长安访友，四处游玩，就在这附近的山里无意中发现了一块田黄石，献给皇上得了重赏。

消息传开后，当地人都发了疯似地寻找田黄石，庞朱氏的儿子庞某也在自家麦田里寻找田黄石。

不想还真的找到了一颗，眼看着价值连城的田黄石，庞某高兴得大喊大叫；谁想乡长林扣宝恰好路过，听见庞某的叫声过来一看，见四周无人，起了歹意，拿起地上的锄头把庞某打死，尸体就地掩埋了。

没想到死去的庞某胸前挂的一把钥匙是铁做的，还有一个葫芦里装的是天牛蛹，而天牛生性古怪，‘无植腐不孵，无金锈不生’，庞某胸前挂的葫芦本来是个护身符，钥匙是家中房门的钥匙，都随着尸体被埋入土下。

葫芦被埋地下，很快腐烂，葫芦为植物之果，腐烂后便成了虫蛹的食物。天牛擅长挖洞，那钥匙是铁的，埋在地里，很快生锈，又与葫芦靠近，虫蛹自然很容易遇到金锈，所以，会很快地泛滥成灾！

林扣宝见到腐尸神色大变，早被嵇康看在眼里，喝令衙役拿下，稍一用刑就招供出了杀人的事；庞朱氏再加以解释，所以很快就真相大白，天牛成灾竟然始于一场凶杀！

于是嵇康立刻下令，捡来干柴枯草，焚化庞某的尸体，熊熊烈焰中，无数的天牛蛹被烧毁；随即杜畿又派人四处张贴告示，有赏钱收购天牛的天敌雀鹰，乡民们纷纷去捕捉雀鹰，一场虫灾只用了七天就全部弥清，嵇康和阮籍告别长安府尹杜畿，回京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