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病态难掩

黄莉看见他们，就跑过来帮占孝通扶林瑛瑛，被占孝通拒绝了，这又被林瑛瑛误解为她对占孝通非一般人可比。到了病房门口，林瑛瑛扭开了门把手，借着走廊里的灯光林瑛瑛看见三床已经睡着了，林瑛瑛的床上还留着她下床时的褶痕。占孝通轻轻地扶林瑛瑛到床上，在他弯腰放下林瑛瑛的一霎那林瑛瑛不由自主地搂住了他的脖子，他显然大吃了一惊，但仅仅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就毫不犹豫地掰开了林瑛瑛搂住他脖子的手；再然后，尴尬地没打一声招呼，就毫不犹豫地转身迅速离去了。

林瑛瑛躺在床上喘气，由于身体很虚弱，还有一时兴起的欲念被冷落了的打击，以致全身乏力，再也没有勇气去送他一下，只是闭起眼睛，屏住呼吸顾自休息了。

化疗的最后一天，林瑛瑛的身体状况让所有的人都感到欣慰，尤其是占孝通和王大夫，早上查房的时候他们手背在身后，脸上挂着满月般的笑，王大夫说林瑛瑛的气色真不错，他都感到自愧不如。而占孝通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目光平静地望着林瑛瑛。林瑛瑛问占孝通什么时候再来做第二个疗程。占孝通说，过一个月。他一边说就一边和王大夫转身去看其他病人了。早上，医生查房都是匆匆忙忙的，时间安排得很紧。

整整一天，三床总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对林瑛瑛爱搭不理的，林瑛瑛找话跟她说，她也是旁顾左右而言他，林瑛瑛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说没有，只是有点儿疲倦。林瑛瑛又偷偷问了黄莉。黄莉说，她没事儿，所有卵巢癌病人里就数她的病情最轻。

晚上不到九点林瑛瑛就躺下了。林瑛瑛问三床什么时候出院，她说出了院也没人照顾，还不如这么住着。

“我都看见了。”三床突然撑起身子神秘兮兮地对林瑛瑛说。

林瑛瑛瞪着眼好奇地问她看见了什么，怎么那么神秘？好象发现了新大陆。

“你和占主任……”三床还是装得人模鬼样，诚心逗林瑛瑛玩。

林瑛瑛一时没反应过来，问她她和占主任怎么了？她摆出一副扭捏的神态，显得不好意思。林瑛瑛明白三床指的是什么了，林瑛瑛故意装作不明白，让她看到了怎么了？况且，林瑛瑛又没做什么，像她这样连说出自己想说的话的勇气都没有的人，即使被她看到什么了，也不会有什么事。你看林瑛瑛只随便问了她几句，她就脸红了，好像被人抓住把柄的不是林瑛瑛而是她自己。

等气氛松弛下来后，林瑛瑛再问三床是不是觉得她不正经。三床脸上的红晕退了，在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那倒也不是。我就是觉得你身体恢复得不错……还有就是你的男朋友……”说了半句，三床诡秘的笑了笑，又不说了。

林瑛瑛说：“你就别为古人担忧了，难道我要戴着道德面具进坟墓不成？”三床有点急了，她用胳膊肘杵着床，撑起上半身对林瑛瑛说：“可是，我想，象占孝通这样的大夫是不可能喜欢一个癌症患者的。”

林瑛瑛知道这话对她有点损，但却是事实，因此，林瑛瑛一点也不在乎三床的话，反而由于她的一语中的，让林瑛瑛原本有些起伏的心情倒变得平静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否则，人生到此一步，还怎么活？

三床见林瑛瑛一声不响，以为她的话发生了效应，便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很快进入了梦乡。而林瑛瑛的睡眠却像一条鱼似的溜走了，怎么都找不回来。

林瑛瑛清醒得像只夜精灵。对病房外不时传来值班护士那急匆匆的脚步声，听得一清二楚。十病房那个刚住进来的患子宫内膜癌的呆傻病人，大概是睡颠倒了，白天安静，晚上便开始大声地喊叫。她反复喊“救命”，声音已经嘶哑，好像有人要杀她似的。整个妇科病区因为她的喊叫，充满了死亡的恐怖。

将近凌晨两点的时候，走廊里发生了一阵骚动，接着是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林瑛瑛从床上爬起来，摸索着穿上鞋，刚要开门，三床的声音悠悠地响了起来：“别出去，死人了。”三床说了这句话，轻轻翻个身，又睡去了。

林瑛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听了三床的话，乖乖地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来，但一时又睡不去，快到4点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早上7点多钟，大夫们来查房，林瑛瑛困得睁不开眼，王大夫问昨天晚上干嘛去了。林瑛瑛说昨天晚上死人了，所以，没睡好。王大夫说：“你不好好睡觉看什么死人，这儿天天死人，你看得过来吗？”

林瑛瑛问占孝通她这次化疗的结果怎么样。占孝通说这是初次化疗，不会有太明显的改变。并告诉林瑛瑛要调整好心态，做长期化疗的准备。林瑛瑛说：“如果我的生命真的要靠化疗维持，还不如死了好。”

占孝通摇了摇头说：“病人生了病一切都要听医生的，在这儿没有你想不想活的问题。”说完就带领他的一群白大褂浩浩荡荡地走了。

陈洪伟来的时候都快11点了。林瑛瑛问他怎么这么晚。

陈洪伟从包里掏出一只蓝色窄边帽子扔到床上，不满地说：“给你买这个去了。”陈洪伟不会买东西，哪怕再小的东西也买不好。林瑛瑛把帽子戴在头上，转过身找镜子，三床又将她那面小圆镜子扔给了她。镜子里的林瑛瑛苍白消瘦，一种倦怠显露无遗，只有眼睛里流泻出灵动的光还能看出她存在的一点生命力。

三床在一旁欣赏地说：“这顶帽子好，戴起来，看上去漂亮多了。”

陈洪伟却不以为然，认为还不如光头好。随即，他问林瑛瑛：“吃药了没有？”

林瑛瑛立即说：“还没有吃。”

陈洪伟说：“那就先吃药，吃了药再去吃饭。”

林瑛瑛说：“好的。吃了药，就准备出院回家。”也许是出院心切吧，她这天早餐吃得特别快。平时要半小时，这天只用了10几分钟。

在陈洪伟的帮助下，她们很快收拾好衣物和出院后必须坚持吃用的药品，并匆匆办好了出院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