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惺惺相惜

从检查床上下来的时候，林瑛瑛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那感觉似乎就来自面前这两个脾性截然不同的男人，好象活着就是因为有了他们而才有意义，但这种感觉是模糊的，难以说清。林瑛瑛觉得男人比女人更适合做妇科大夫，当一个女人陷入疾病困扰的时候，一个充满责任心的男大夫的诊治和护理，对女病人来说是多么欣慰，信任他们甚至胜过丈夫和父母。

有人告诉林瑛瑛，女人最容易爱上的人里面就包括自己的丈夫和给自己看病的医生。所以，与医生交往，尤其是与年轻医生交往，一定要保持理性。

“你如果没有生病的话，你对占孝通这样的男人有没有感觉？”回到家，陈洪伟这句极具挑衅性的话又在林瑛瑛耳边响起，类似的话他已说了N遍，林瑛瑛早已习以为常，但当林瑛瑛一个人静下心来细想的时候，陈洪伟的疑问不无道理，像占孝通这样的男人，他已将自己的一切贡献给了医学事业，除了医学，他什么都没有，连股世俗的烟尘都冒不出来；而她是那种“情”字当头的人，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注定了她输家的地位，她的情感和她的生命一样，都到了尽头。但她又不是那种轻易服输的人，她骨子里有极强的反叛色彩，而她死到临头的境地使她的这种色彩更强烈了。尤其是对占孝通的印象，越来越强烈了。占孝通的影子经常在她的眼前闪现，他走路时那种快捷的姿态，他靠近她时放射出来的那种几乎让人感觉不到的鼻息，以及他那经常回荡在她耳旁的谨慎而富有质感的声音……无不在她的脑海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林瑛瑛对他不仅有感觉，而且，还会来电，但林瑛瑛不能对陈洪伟说得很明白，最多只能告诉他，印象还不错，对这种中性的评价，陈洪伟绝对找不出破绽和疑点。

占孝通的一切在林瑛瑛的脑子里越来越清晰了，乃至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消失，对他的“思念”也在不断的加剧，在他离开林瑛瑛不到48小时的时间里，林瑛瑛已被对他的思念折磨得体无完肤，照着镜子，看着里面憔悴、病弱的自己，正是应了古人那一句“为伊消得人憔悴”。

突然，林瑛瑛的电话响了，拿起来一听，是老社长的声音，他在电话中说，他的HIV测试为阴性。林瑛瑛说：“那要恭喜您了。”

老社长叹一口气，说：“你别取笑我呀！”

林瑛瑛说：“不是取笑你，是真的为你的幸运高兴。余下的话我不好说，比如以后再有这种事情的时候要当心，现在的人就像森林里的蘑菇似的，看着好看，有毒没毒却很难辨别。”该说的说完了，老社长还拿着话筒不放，问林瑛瑛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什么时间去做化疗，最后问林瑛瑛有小萍的消息没有。

林瑛瑛想起自从那次半夜小萍来过一个电话，她就一直忙自己的事情，早把她忘到南头去了。此刻老社长提到小萍，而且，听得出他对小萍还念念不忘、满怀深情，这让林瑛瑛十分感动，同时，又想起陈洪伟的话，看来老社长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冒”。

林瑛瑛对老社长说：“小萍给我来过一个电话。”老社长马上问小萍的情绪如何，去没去医院诊治。林瑛瑛说情绪不好，得了那种病，情绪没法好；去没去医院不清楚。最后老社长让林瑛瑛给小萍打电话，林瑛瑛说：“就是您不说，我也会给她打的。”

陈洪伟进屋的时候，林瑛瑛正给小萍打电话，她示意陈洪伟关好门，然后，就接着跟小萍进行马拉松式的谈话。耐心地劝她到医院治疗，并说：“你看电视了吧，著名演员濮存欣不是还出任艾滋病形象大使吗。”这话说得林瑛瑛自己都觉得没劲，好像他当了形象大使，艾滋病就变得像他那么可爱了似的。

林瑛瑛说：“不管怎么说吧，我们国家的文明程度已越来越高，而且，现在对于艾滋病的治疗有了新的突破，据说国内新研制出一种中医治疗艾滋病的药，叫免疫力素，用了效果特别好。”

小萍叹口气说：“你别安慰我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也别再说服我治疗什么的，我只不过想跟你倾诉一下，因为咱们俩的境遇有些相似，要是别人我真懒得说。”

不知怎么，听了这话林瑛瑛心里一阵发堵，小萍把林瑛瑛跟她划做一类人了，林瑛瑛怎么能跟她是一类呢，她是物欲至上，而林瑛瑛则是精神至上……细一琢磨，这两者又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呢，无非属于“分裂”的一类；而林瑛瑛自认为“精神至上”，这也未免把自己说得太高尚了，但从病因上说，她们两人的病是怎么扯也扯不到一起的，因为她们有着“天灾”与“人祸”之别。

林瑛瑛这么想的时候，刚才还很昂扬的精神一下子就瘪了，话筒的两头都沉默了起来。最后，两人有气无力地互相道了别，放下话筒，林瑛瑛就势躺在了床上。陈洪伟坐在沙发上阴阳怪气地说：“别惺惺相惜了，都病成这样了，还自我感觉良好呢。女人呀，什么时候能把自己忘了，世界也就得救了。”

陈洪伟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近林瑛瑛，林瑛瑛闻到了他身上一股浓重的酒气。林瑛瑛问他昨天晚上跟谁喝酒。陈洪伟不回答林瑛瑛的问话，却把他的手伸进了林瑛瑛的脖子里，林瑛瑛感觉到他的手很粗糙很冰凉，尽管他试图让自己的动作显得温柔体贴，那种又凉又硬的感觉还是迅速地传遍了林瑛瑛的全身，使林瑛瑛血液的流速减慢了。

陈洪伟意识不到林瑛瑛身体内部的变化，只沉醉于自己昂扬起来的性奋。陈洪伟的手往下移动，但他忽略了林瑛瑛的情绪，男人对于近乎扁平的胸脯没什么兴趣，但女人的胸脯不管怎样都是敏感区。所以，陈洪伟的手像股旋风似的在林瑛瑛的胸前匆匆掠过的时候，林瑛瑛已经对他有了几分不满，而当他抚弄林瑛瑛的那对山峦时力量又没有掌握好，不是过重就是太轻了，林瑛瑛的兴味也就全无。林瑛瑛把陈洪伟的手强行拽了出来，像扔废弃物似的扔在一旁，并且，嘟囔了一声：“讨厌，就把头扭在一边不再搭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