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晴晴要出国

小婶这两天一直没回家，林瑛瑛问大叔父：“怎么不见小婶？”大叔父说出差了。林瑛瑛问去哪了，他说不知道。反正他也不管她，不敢管她，有什么看不惯，他只敢和弟弟诉说，可他那惧内没出息的弟弟常常这边耳朵进那边耳朵出，根本不当回事，时间一长，他也就伺空见惯了。

中午吃完饭，大叔父问林瑛瑛要不要去胡同里走一走。林瑛瑛犹豫了一下，就去找她那件长羽绒服，等她穿戴整齐后，占钱带着晴晴来了。占钱问她去哪儿，并说外面很冷，最好别出去。大叔父听占钱这么说，又看了看晴晴就说：“不出去也好，你们聊吧！”说完，他就走了。

三个人一起进了屋，林瑛瑛把羽绒服脱下来放到床上，然后就充满怜爱地看着晴晴。林瑛瑛问晴晴今天怎么没上学，是不是放假了。晴晴说考完了试就等于放了。然后这翻翻，那看看，觉得实在没什么新鲜东西，就转过头问林瑛瑛：“妈，你真想让我出国呀？”

还没等林瑛瑛回答，她就又说：“出国也行，反正不用在学校受气了，妈，等你病好了你也出国吧，要不然我会想你的。”说完就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充满期望地看着林瑛瑛。

林瑛瑛只感觉到她的心顷刻间被击碎了，她简直不能呼吸了，沉重的悲哀攫住了她的灵魂。对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来说，生离死别是一个极其空泛的概念，而生离和死别的过程只能由她一个人悲伤而心碎地完成了。一个母亲，要有两副肩膀，一副用来挑起亲情的甜蜜和幸福；另一副就要承负世间的艰辛和苦难，面对孩子永远应该是一副真诚的笑脸。

林瑛瑛用手抚摸着晴晴的脸颊，宽慰地对她说：“当然会去的，我怎么舍得把你一个人搁在那个地方呢，你先去，等我的病好了马上去找你。咱们在一起，想到哪就到哪，想干啥就干啥。”

晴晴高兴了，然后，就开始设想去了美国以后怎么去玩，去迪斯尼乐园，然后是尼亚加拉大瀑布，还有好莱坞……晴晴掰着手指头数着。那副高兴的样子，至今还清清楚楚地镌刻在林瑛瑛的眼前。

占钱让晴晴去北屋玩，神秘兮兮地说：“我有事跟你妈说。”

晴晴懂事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她知道大人有事，她不宜在场。

晴晴走出去以后，占钱把门关好，紧挨着林瑛瑛坐下，一只手轻轻搂着林瑛瑛的肩膀，让林瑛瑛原谅他。林瑛瑛问原谅什么，他说：“让晴晴出国的事，是我出的主意。”

林瑛瑛从占钱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走到屋子当中，站在一片灿烂的阳光里，不一会儿林瑛瑛的身体就被那种温暖包裹着了。“这是好事啊！”林瑛瑛摊开两只手，温暖的空气顺着她的手指尖儿流动着。林瑛瑛不是故作轻松，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以后，已看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仔细想过了，晴晴出国对我对她都是件好事。免得到时候太难过。”林瑛瑛的语气很轻松，但林瑛瑛和占钱都知道“那时候”指的是什么时候.

占钱宽慰地对林瑛瑛说：“你别太过悲观了，等会儿，我就找占孝通好好谈一下，求他想尽一切办法，一定要设计一个万全有效的治疗方案。”

林瑛瑛不无悲观地说：“没什么更好的治疗方案，你知道，像我这种病，五年的成活率只有百分之三十，我有那个运气吗？”

“有的，一定会有的。”占钱看林瑛瑛不吭声了，就没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问陈洪伟今天来不来，林瑛瑛说不知道。然后，他们就谈了一些有关晴晴的事。

快到午饭的时候，占钱站起来要走，林瑛瑛让他留下来一起吃饭，他说还有一份合同要签，客户还等着呢，又说就让晴晴陪你吧，晚上来接她。

刚吃完中午饭，晴晴就吵着要走。林瑛瑛说你爸还说晚上来接你呢。晴晴说谁要他接，有一次把她撂在他一个朋友家，说来接，足足等了3个小时，幸亏那家有个大哥哥长得很帅，要不然非得烦死。最后终于来了，问爸怎么这么晚，当她看见他手上有抓痕时，就问他是不是跟后妈打架了。他就不说话了。哼！

林瑛瑛问晴晴去哪儿。晴晴说去找李阳。林瑛瑛说：“你怎么一点都不避讳。”

“干吗要避讳，这有什么不好吗。”晴晴的口气很平和很淡漠。“再说，反正我们也要一起出国了，只有一点让我担心。”她突然走近林瑛瑛，搂住林瑛瑛的脖子，附在林瑛瑛的耳朵上小声对林瑛瑛说：“妈，要是我出国以后不喜欢李阳了怎么办？”

林瑛瑛笑了，宽慰地说：“那是美国，自由世界，尊重人的权利，你不喜欢他了，谁还能勉强你呢。”

“可我是因为喜欢他才跟他一起走的呀。他要喜欢我，会放过我吗？”她还是忧心忡忡地说。

林瑛瑛说：“你小小年纪倒学会忌人忧天了，那是几百辈子以后的事情，现在你们去美国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愁什么呀！”

晴晴还是不无忧虑地说：“去不了美国我也不想在这个学校上学了，我们班主任老师像监视贼一样的监视我和李阳，好像有人给她发工资让她专职监视我们似的，真难为她了，不就是谈朋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这就不对了。老师是好心，怕你们影响学习。不能怪她的。如果老师不管，那不乱套了？”林瑛瑛严厉批评了晴晴这种不知好歹的思想。晴晴无言以对，自知无理，推说还有作业要做，就转身走了。

晴晴走后，林瑛瑛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愣，脑子一片空白，而且，伤口隐隐作痛，林瑛瑛连忙解开衣扣和裤带看了看伤口，发现有些红肿，林瑛瑛怕发炎心里有点紧张，觉得应该给占孝通或王大夫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可一时找不到他们的电话号码。无奈，只好拨114查号台查医院的总机，总机转到了妇科，妇科值班护士说：“占主任和王大夫不在，他们都很忙，很难找，要是有急事可以呼他们，我们医院有自己的寻呼台。”随即她给了林瑛瑛一个寻呼号码。

林瑛瑛按照护士给她的寻呼号码呼了占孝通。

没过五分钟，电话铃响了，林瑛瑛拿起电话一听，传来的果然就是占孝通矜持的声音。他问林瑛瑛是谁。林瑛瑛说是林瑛瑛。他问有什么事，并说他正在手术台上，如果事情不太急，一会儿他再给林瑛瑛打电话。

林瑛瑛说：“不急，我伤口有点痛，想请你看一下。你既然在手术台上，就先忙吧。我不影响你。”说完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