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相互欣赏

醒好了面，司马鑫就准备擀面条，可是她找不到擀面杖。问老人家里有没有这东西。老人说，“原来老伴在的时候，也经常擀面条吃。后来老伴去世了，就没有再用过。我得好好找一找。”

老人在厨房翻找了半天，总算把擀面杖找了出来。司马鑫用水好好地洗了一遍，然后就开始擀面条。她很利索，擀面条的时候，老人就在一边看着。

老人觉得司马鑫擀面条，那样子很像他去世的老伴。特别是当她把擀面杖，用力在案板上摔一下的时候，那声音那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

擀好了面条，司马鑫仔细地把面切成细细的面丝。然后煮到锅里。考虑到老人的牙口问题，特意多煮了几分钟。当司马鑫把煮好的面条浇上浇头，端到桌子上的时候，老人就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了。

老人端起自己的碗，稍微搅拌了一下，就开始呼噜呼噜地狼吞虎咽起来。从老人的面部表情来看，老人对这碗面条是十分满意的。

果不其然，老人很快就风卷残云，把自己的面条吃完了，然后意犹未尽，说，“能不能再给我盛一点？”

司马鑫感到好笑，“这是你自己的家，你是这家的主人，我是受你雇佣的保姆，你说什么我都得听。只要你说还要吃，我就给你盛。”

老人也笑了，“嗯，我倒把这个茬给忘了。不过呢，我老伴在世的时候，经常限制我的饭量，不叫我吃饱。也不是她成心虐待我，而是有她的道理。”

“因为古人就说过，好饭莫饱。现代养生学，也提倡饭吃八分饱。所以，我也就养成了这种习惯。不过今天吃了你的面条，觉得既筋道，又软和。一般说来，要么劲道，要么软和。”

“所以吃了八分饱之后，还想再吃一点。”

司马鑫闻言，笑意盈盈地说，“既然老爷子有这样的好胃口，有这样的好习惯，今天也可以开一个特例，多吃一点点，以后呢，就免了。”

老人很高兴，果然就多吃了一点。吃完以后，老人很高兴，“你做饭这手艺很不错，比起我以前用过的保姆强很多。而且，口味也不重，比较清淡。这样就比较符合我的胃口。”

司马鑫说，“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你服务的。我哪里做得不周到，你就不要客气，提出来，我好改正。”

老人说，“其实，也就是一个磨合的问题。很多雇主跟保姆合不来，主要就是磨合得不够好。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个双方的素质问题。”

“有时候也不是素质问题，而是一个心态问题。对于保姆来说，总觉得自己是被雇佣来的，是低人一等的佣人；而对于雇主来说，觉得我掏了钱，你就得替我服务，我是主人你是佣人，你就得服从我。”

司马鑫觉得老人看问题很透彻，自己刚刚入行，对这些情况并不了解。还没有所谓的亲身体验。不过，自己的心态倒是摆得很正。

司马鑫就说，“任何人说起来，应该是平等的。可是实际上呢，根本上就做不到。现在的情况更是这样了。其实，人与人之间，能不能平等，关键在于经济上能不能平等。”

“以前的女人依附于男人，是因为男人挣钱，家庭的经济大权，掌握在男人的手里。所以，如果光是空喊口号，男女平等，男女平等，什么时候女人在经济上不再依赖男人，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男女平等。”

老人很欣赏司马鑫的观点，“做保姆的能有你这素质，实在是很少见的。听说你是初中生，我怎么听都觉得不对。从你的谈吐，我觉得你如果不是大学生，起码也是高中生。”

司马鑫说，“如果说文凭，我确确实实是一个初中生。如果是水平的话，我自己觉得就某一方面来说，应该比一般的高中生强一点。”

老人就问，“从哪一方面？”

司马鑫说，“比如写作。我以前写过小说，也发表过几篇。来你这里之前，在创作中心呆过一段时间。”

老人听着听着，不由得双眼就放光了。“我说的呢，你这谈吐不俗啊。根本就不是一个农村来的村妇。既然你有写作方面的才能，为什么不在这方面继续发展呢？”

司马鑫的脸上暗淡下来了，“现在的文学，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光环。作家也是如此。呕心沥血，一篇小说拿不了几个钱的稿费。靠稿费，根本就不能养家糊口。就是连自己一个人也养活不了。”

老人就点点头，很气愤地说，“商品经济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不好，弄得所谓的文人墨客，成了社会的底层。靠写稿子根本就过不上体面的生活。”

“我这个书法家，现在的作品根本就没有人要。可是一些什么官员，挤破脑袋，也进了我们书法家协会。人家不仅能进书法家协会，还要弄上一个什么副主席之类的头衔。”

“我原来以为这些头衔就是空的，就为听起来好听。可是实际上，听他们说，才不是呢。人家有一个副主席的头衔，写的字，也一下子从丑小鸭变成了小天鹅，价格也突飞猛涨，节节走高。”

“一气之下，我也就不卖字了，专心在家里抄写红楼梦。这个没有钱，就是为了不致荒疏自己的书法功力。”

司马鑫笑了，“你可以在家抄红楼梦，说起来呢也是一宗雅事。可是我却只能到你这里来，给你服务了。你说说，这个作家的名头，有什么好处呢？”

“我在创作中心呆了一段时间，为什么离开呢？就是因为我有一本写好的小说，拿到出版社，人家看了说可以出版。”

“可是签出版协议的时候，人家却说要自费出版。你看，写小说不仅不能挣钱，反倒还要赔钱。既然如此，当这个作家，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我现在也想清楚了，对于那些不能吃不能喝的虚名头，不要也罢。人到了最后，还是要从实际出发的。还是要从现实出发的。”

“这不，我就下决心来你这里当保姆了。也就是你问起来了，如果我自己，绝对不首先对别人说起，我是一个作家，原来是写小说的。”

老人点点头，“这些事情，不说也罢。有些名头，在有些时候，还是有些用处的。比如你这个作家，在别人家里可能也就那样了，但是到了我这里，因为我也算是舞文弄墨的，所以就对你肃然起敬了。”

“本来我对保姆就是平等相待，现在对你，我就是高看一眼了。你闲暇时间，完全可以用我的电脑，进行小说创作。如果你还有兴趣的话，我会给你力所能及的照顾的。”

司马鑫连声说谢谢。“既然下了这个决心，来当保姆，那就是要干一行说一行，爱一行。小说我是不会再去写了，有闲功夫，上上网还是可以的。”

老人最后还说，“你说过你要出版一本小说，出版社要叫你自费出版，当时他要价是多少呢？”

司马鑫说，“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当时他们只是说可以自费出版，接下来，我就没有跟他们再往下谈。据创作中心那帮人说，要自费出版一本小说，全部费用就起来，也得个几万块钱。”

“问题还不在于是不是自费，而是你自费出版了，没有人给你经销，你还要自己出去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