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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阴谋诡计
噩梦惊醒后的李婉儿,起身将桌上的桐油灯点上,此时她已然睡意全无,只好披上一件衣裳孤灯独坐着,在灯下胡思乱想。
记得有一次她看见何元庆收到一封信,她挺好奇的,便伸手过去抢,何元庆却不给她看,说这是公务信件。当时她对何元庆说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给她写过信,她要何元庆给她写一封。
何元庆当时对她说天天在一起有啥写的,等哪天分别了,天各一方了,他一定会给她写信的,为此她便把何元庆说的这句话记住了,并且对何元庆的这句话充满了一种道不清言不明的憧憬。
为了这个憧憬,她甚至想与何元庆小别一次,让他给她写一封信。
假如何元庆给她写信,不知道他会在信中写些什么?是别后之苦还是相思之情?
孤灯独坐的李婉儿想到这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用手捋了一下散落在额头前的头发,抬眼向那扇开着的窗口望去。
窗台上有静静的月光洒落,弥漫着夜的静谧无声与温柔。
在这静谧而孤寂的夜晚,确实最适合在心中静静地想一个人。
什么都可以想,想有关曾经在一起的日子……
与他打打闹闹,或者为一件小事而和他争个面红耳赤,然后生气地跑开,发誓再也不理他。可一回头看见他站在身后,一脸歉意并且带着坏坏笑容的时候,一切又如春日里的冰雪顷刻间融化了。
李婉儿悄悄地走到窗口前,借着淡淡如水的月光,向远处望去。
远方的山峦朦胧而充满神秘,宛如他那看不透的内心。
璀璨星河,宛如他那深邃而明亮的眼睛……
不管是远方朦胧的山峦还是头顶上的璀璨星空,让李婉儿充满了无边的向往。
今晚的所想、所见、所思,一切都是因为远方的那个人。
假如心中没有那个人,也许在这般宁静的夜晚里,一定会睡得很香甜。
假如心中的那个人,此时此时就在身边,或者在自己的卧榻一侧,与之同眠,那会睡得更加香甜……
远处传来几声报晓的公鸡打鸣声,天似乎快亮了,李婉儿转身出了房门,走下楼去来到厨房里,准备烧点热水洗漱,新的一天又即将开始。
日子就这么日复一日的过着,今日似乎与昨天没有任何不同。
不同的是,一样的空间里少了一个曾经相伴的身影。
来到厨房的李婉儿,悄悄地走到一个位置站上站立了许久,她清楚的记得,在一年以前,她就是站在这个位置上,眼前的一个人对她说,他一定会回来的。
一年过去了,他说过的语犹在耳,可如今他又在哪儿?
关玲和南宫燕在两个月前还回到狮驼镇一次,看望了好运来客栈里的所有人,传达了梁红玉和其他人的问候。
可为何没有他捎来的话语?
他答应过会给她写信的,可信在哪儿?他答应过会回来看她的,可如今他人在哪儿?
一种深深的失落涌上李婉儿心头,她蹲在灶台前默默地点燃柴火丢进灶洞里。
扑闪的火苗映红了她的脸,脸上带着一种无奈和淡淡的忧愁。
透过火光,李婉儿忽然勾起嘴角笑了起来,脸上似乎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她想起了曾经的过往,想起了曾经与他在一起的那些难忘的时光。
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山上开满了漫山遍野的桃花。那一天她与他一起上山去看桃花盛开,她不小心扭伤了脚。
他背着她缓缓前行,轻声地和她说着话,她与他贴得这么近,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与气息。那是她最为开心快乐的一天,不知道今生还能不能与他携手……
“婉儿姐,你烧这么多开水干嘛?你看这水都翻开成这样了,你还再加火。”
不知道什么时候,何元英也来到了厨房,看见锅子里水汽直冒,上前将锅盖打开看见李婉儿烧了一大锅开水,惊讶地问道。
何元英的到来才打断李婉儿的思绪,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言道:“我本想烧点热水洗漱的。”
何元英笑道:“洗漱要把水烧成这样吗?你这是烫猪刮毛呢!”
李婉儿很是尴尬,起身拿来水瓢往里加了几瓢水。
何元英看见李婉儿心不在焉一副走神的样子,便关心地问道:“婉儿姐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你说他们都回京城一年了,怎么到今天都没个信呢?”
李婉儿有话并不瞒着何元英,何元英也知道李婉儿口中的“他们”指的就是何元庆。
“你是不是很想念他?”
李婉儿点点头。
“何元庆也真是的。”何元英责怪道,她思量了一会,又对李婉儿道:“婉儿姐,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原因是怕你不好想,所以也就一直不说。”
李婉儿忙问道:“是啥事啊?”
“两个月前,关玲大哥和南宫燕姐姐不是来过一次嘛,我看见何元庆没来,当时我就偷偷问了关大哥,他对我说了实情,但是却叮嘱我不要对你说。”
“是何事你快说嘛!”李婉儿急了,同时又有种不好的感觉。
“吴月巧的父亲死在南蛮之地了。”
“这事我知道啊。”
“关大哥说何元庆听说这事之后,不放心吴月巧,就从京城前往万里之外的南蛮寻找吴月巧去了,故而上次关大哥他们来狮驼镇何元庆没有来。”
“哦,是这样啊,怪不得一直没有他的音信。”
李婉儿当时听说吴良病逝之后,吴月巧在南方无依无靠,她也曾经想到何元庆会去找她,也希望何元庆把吴月巧找回来,毕竟她们之间也姐妹一场,李婉儿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但让李婉儿担心的是,何元庆去找吴月巧就从此不回来了。
何元英本就是心直口快之人,她既然对李婉儿说了这事,那接下来她心里的话就藏不住了。
“婉儿姐,你说何元庆这会是不是已经和吴月巧在一起了?要不然他也应该给你捎个信啊!”
李婉儿轻叹道:“这谁知道呢?”
何元英想了一会,忽然道:“婉儿姐,要不我们去京城去找他吧!”
“去京城?”
李婉儿不知道应不应该去京城找何元庆,就算去京城又能怎样呢?他会不会不欢迎她的到来?
他是不是已经把她忘了,是不是已经和吴月巧在一起了?如是这样的话,她去京城又有何用呢?
李婉儿迷惘了。
……
黄尘古道上,有一骑着一匹快马的女子,正向青州城而来。她俊美的脸上带着疲惫的风尘,也带着一丝哀伤,更带着一份憧憬和一份期盼。
她就是牛头山上的牛倩倩。
自从何元庆和关玲在牛头山上与牛倩倩分别以后,牛倩倩一直牵挂着一见钟情的关玲,这一年多的分别,对牛倩倩来说是一个漫长而难熬的岁月,她经常站在高高的牛头山上,眺望着远方,思念着心中的爱人。
三个月前,牛倩倩的父亲牛德财生了一场大病,不治而亡。牛倩倩为父亲守孝三个月后,她便私自下了牛头山,前来狮驼镇寻找关玲……
……
由于高宗从中斡旋,表面上秦桧和梁红玉他们已经相安无事。秦桧最近也被高宗找过去详谈了一次,意思是说眼下大敌当前,要秦桧和梁红玉等人抛弃前嫌,共同为国效力。
在高宗的眼里,一边是他尊敬的老师,一边是自己姐姐,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所以高宗是不希望两边继续交恶下去。
梁红玉也体贴和理解她高宗的难处,他被夹在中间确实也不好做人,所以梁红玉看在高宗的面子上,不在继续与秦桧作对。
梁红玉看见秦桧最近似乎也安分了许多,她错误地以为秦桧这回可能是真的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于是梁红玉便放松了对秦桧的警惕,一心一意地为讨伐金兵做了大量的工作。
殊不知梁红玉这样想却大错特错了,秦桧是什么人?他是一个有仇必报,而且不择手段彻头彻尾的小人。
朝中最近看似一池平静的湖水一样无波无澜,其实却已经在暗涛汹涌。
秦桧在重新培植自己势力的这段日子里,他表面上装出一副极为安分的姿态,其实在暗中发展壮大自己势力的同时,一直在搜集梁红玉等人的把柄,搜集他认为与他作对的人的把柄。
俗话说狡兔三窟,秦桧几乎是暗暗地多管齐下,他就像一头狡猾的恶狼一样,等到他逮住了机会,他就会疯狂地反扑,将他的仇人咬得鲜血淋漓。
韬光养晦的秦桧,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
驸马爷上官流云的府上,最近有几个外乡口音的人出入,这几个外乡人被秦桧的人盯上了,秦桧的人暗中察访得知,这几个外乡人来自金国。
秦桧得知这一情况后如获至宝一般,一条狠毒的计划在他心底形成。秦桧派人秘密逮捕了那几个金国人人,审问他们的身份和驸马爷上官流云的关系,几个金国人人供述他们几个是金国的商人,驸马爷想购买一批战马充实军营,故而他们来到驸马爷府上洽谈生意。
金国人人的供述秦桧并不满意,他对几个金国人人严刑拷打了一番之后,将他写好的供词强行叫几个金国商人按了大红手印。
然后,秦桧草拟了几封驸马爷私通外国的假信件,叫那几个金国人商人照着抄写。
做好这一切之后,秦桧拿着几个金国商人的假供词,兴冲冲地去找高宗。
由此,一场冤案和灭顶之灾正在向上官流云逼近……
“臣叩见吾皇万岁!”
秦桧是高宗的老师,平时见到高宗也不磕头,但是这次一进殿就跪倒在高宗的脚下行了大礼。
高宗看见秦桧这般样子,赶忙上前去搀扶起来。
“尊师何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来!”
秦桧没有起来,跪在地上进谏道:“臣有要事禀奏皇上,此事事关国家安危,望皇上能秉公办理。”
高宗道:“尊师先起来说话。”
秦桧道:“皇上,臣不敢起来,因为此事牵扯到皇上至亲,臣今日是冒死进谏。”
高宗很是纳闷,同时也预感到事态的严重,于是便回到龙椅上坐定之后,正色道:“到底是何事啊?但说无妨,如有朕的至亲犯有不可饶恕及危害国家社稷安危者,朕定会严惩不贷!但是一定要证据确凿,不可胡言乱语!”
秦桧道:“臣本想息事宁人,但是此事事关重大,臣思量再三,不敢隐瞒皇上,故而冒死进谏,臣就是肝脑涂地,也要顾全国家安危。”
秦桧说了这么多,依然没有说出问题的实质,高宗血气方刚,看见秦桧在那里罗里吧嗦的,便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大声问道:“到底何事?快说!”
秦桧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要高宗一发怒,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他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匍匐在地:“臣得到可靠情报,驸马爷私通敌国,这里是臣搜集到的证据,请皇上过目。”
高宗听了大惊道:“你说什么?驸马爷私通敌国?”
“是的,皇上。”
“呈上来!”
高宗身边的小太监赶忙上去接过秦桧手里的奏章,恭恭敬敬地递给了高宗。
这是一沓金国人招供的卷宗,内容是驸马爷上官流云私通金国,准备里应外合占领京城,然后平分大明天下等等。
高宗越看越眉头紧锁,越看越头皮发麻,越看越怒火中烧,忽然高宗拍案而起,厉声问道:“这些供词来源可否真实?”
“回禀皇上,那些金国人正在大牢里面关着,皇上如是不信,可以去亲自审问。”
高宗大怒。
但是高宗也不算是一个昏庸之君,他正要发作时又转念一想,觉得这事还不能太过于轻率地去判定,于是便说道:“此乃金国人的一面之词,难道就不会是金国人的栽赃陷害?光凭这些供词,不足于定论。”
秦桧道:“皇上,事关国家安危,不可掉以轻心啊,请皇上下旨让臣承办此案,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将事实真相禀奏皇上。”
高宗想了想,答道:“好吧,这事就烦劳尊师了。”
秦桧又道:“皇上让臣彻查此事,那臣要对驸马爷的府上进行搜查,请皇上恩准!”
高宗想这事既然牵扯到驸马爷,那就去查吧,假如驸马是清白的,那查查又何妨呢?于是高宗对秦桧道:“恩准!”
秦桧要的就是高宗这句话,高宗的一句“恩准”便无形中赋予了秦桧天大的权力。
……
秦桧带着一帮人马,还有两千宫廷禁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上官流云的府上团团包围。
梅朵公主和上官流云夫妇俩刚好在家,府上的人看见这阵势慌忙进府禀报梅朵和上官流云。
梅朵公主大惊,疾步走出府外厉声责问道:“秦桧,你这是何意啊?”
秦桧此时已经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他“哼哼”冷笑了两声,阴阳怪气并且恶狠狠地说道:“上官流云私通外敌,今奉皇上旨意,前来将上官流云缉拿问罪,并且抄家搜查。”
“你敢?”梅朵公主怒道。
“老夫为何不敢,皇上手谕在此,谁敢阻拦当反叛之罪论处。”秦桧说着一挥手:“将上官流云拿下!”
梅朵公主还想和秦桧争锋相对,被上官流云拦住了:“公主不得抗旨,我们要相信皇上,一定会还我们一个清白的。”
上官流云并没有抵抗,乖乖地束手就擒。
秦桧之所以拿梅朵公主和上官流云开刀,是因为上官流云曾经在狮驼镇帮助过梁红玉,而梅朵公主当初则和梁红玉也是认了姐妹的,梅朵公主和上官流云这门亲事还是当初梁红玉给做的媒,秦桧觉得想扳倒梁红玉,首先要把梁红玉的后台扳倒了。
梁红玉手里有兵,她的夫君韩世忠在镇江还手握重兵,秦桧想一下扳倒梁红玉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假如他秦桧在高宗面前参奏梁红玉一本,那作为梁红玉好友和亲信的驸马爷上官流云和公主必定出来为梁红玉说话,所以只要扳倒了上官流云和公主,那剩下梁红玉就好对付许多。
……
梅朵公主被秦桧抄了家,当然也搜出了许多上官流云通敌的“罪证”,这些“罪证”足可以将上官流云置于死地。
梅朵公主当然也必将受到株连,就算高宗看在兄妹的份上,梅朵公主也难逃其究,而上官流云恐怕就死罪难逃了。
这就要看高宗的心情了,假如高宗听信秦桧的谗言,上官流云将面临灭顶之灾。
秦桧拿着从梅朵公主府上搜来的所有“罪证”,再次来到宫中向高宗禀奏。其实这些所谓的“罪证”,都是秦桧事先准备好的,借抄家之际,将这些备好的“罪证”放在梅朵公主的家中,然后让军士和那些宫廷禁卫搜出来,这样便人证物证都齐全,来嫁祸于上官流云和梅朵公主。
“禀奏皇上,这些皆是从驸马爷的府上搜出。”
秦桧叫人抬来了几箱金银珠宝和珍珠玛瑙,以及一大堆信件呈送到高宗的面前。
高宗接过那些上官流云私通外敌的信件,随便挑了几封看了之后,脸色骤然变了。
“这些钱财也是从驸马府上搜出来的?都是金国人送给他的?”
秦桧上前答道:“回禀皇上,是臣从驸马府上搜出来的,臣不敢有半点隐瞒,请皇上定夺!”
高宗围着几箱金银珠宝转了几圈,忽然顺手抓住一把珠宝重重地摔在地上,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朕待他不薄,竟敢私通外敌想夺朕的江山,那就拿着这些钱给他买一副好棺材吧!”
高宗说着转身走到案头前坐了下来,摊开锦笺提起狼毫,准备下一道圣旨,但是他的笔又迟迟没有落下来。
在殿下一直看着的秦桧心中默念道:快下旨啊,只要皇上大笔一挥,上官流云的人头就要落地了。
高宗确实是想下旨将上官流云斩首,但是想到上官流云毕竟是公主的驸马爷,他这个当舅子的亲手杀了驸马爷,于情于理似乎也说不过去,后世也将拿他这个皇帝来当作笑谈。虽然上官流云罪不可恕,但还是走走正常的程序为好,也让上官流云死个清楚明白。
高宗想到这里,便匆匆写了几行字,然后对秦桧言道:“将此案交于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让三司会审吧。”
秦桧恨不得立马将上官流云斩首示众,以解他心头只恨。但是现在皇帝已经作出这样的决定,他也只好照办。
秦桧仇恨的不止上官流云一人,梁红玉和何元庆等人,他觉得都是他秦桧的仇人,他要借此机会,一并将他的仇人铲除干净。
“皇上,上官流云之前在狮驼镇一年,与梁红玉等人打得火热,说不定梁红玉和何元庆等人也是上官流云的同党,是否让臣一并查清,彻底铲除以上官流云为首的私通外敌的所有人员。”
高宗瞪了秦桧一眼,言道:“这关梁红玉和何元庆他们什么事?不要见风就是雨,弄得草木皆兵。”
秦桧说上官流云私通金国,有凭有据让高宗不得不信,因为上官流云掌管着边陲重兵,说不定确实真有此事。
但是对于梁红玉等人,高宗是不相信也私通金国人的,高宗同样不相信梅朵公主会和上官流云一样,毕竟梅朵公主是他的亲姐姐。但上官流云就不一定了,虽然是驸马,但终究是外姓人。
高宗不想因为此事而牵扯面过大,自古就有许多这样的案子,因为牵扯的人太多,几万人人头落地,但是历史证明这都是一些冤案。
就拿上官流云开刀来杀一儆百,已经可以震撼那些有私通外敌之心的人,没有必要为此而大开杀戒。
但秦桧却不是这样想,他想把所有和他作对过的人都统统杀掉。
“皇上圣明,但臣还有一事想请示皇上。”
“何事?说!”
“皇上,一旦查明驸马爷叛国罪成立,那梅朵公主势必也难逃其究,虽然梅朵公主没有和上官流云一样私通外夷,但却一定有包庇纵容之罪,梅朵公主应该如何处置?”
秦桧知道,他一旦杀了驸马,那梅朵公主就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到时候梅朵公主和梁红玉联起手来对付他秦桧,那够他秦桧受的,所以秦桧此时想斩草除根。
秦桧的这句话,让高宗听得格外刺耳,甚至有点让高宗恼怒,梅朵公主可是他高宗的至亲,他高宗的姐姐你秦桧也想动?
高宗冒出一句:“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啊?”
高宗的这句话尾音拖得很长,这让秦桧听出了高宗的不悦。于是连忙说道:“臣谨听皇上定夺!”
高宗意味深长地说道:“尊师啊,当初朕的皇祖母要将尊师斩首,朕可是在皇祖母面前下跪求情啊,因为朕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个道理,如今梅朵公主也是朕的至亲,朕今日就算给她求个情,尊师能答应否?”
高宗这话看似在向秦桧求情,其实是表达了高宗对秦桧的极大不满,这话外之音,秦桧当然听得清楚明白。
秦桧唯唯诺诺而退。
……
秦桧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出了皇宫他就成了天王老子,他能一手遮天。
秦桧恩威并施,买通了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主审官,三司主审官员惧怕秦桧的权威,对于秦桧的话是不敢不听。
太皇太后在世的时候,都奈何不了秦桧,现在太皇太后归天了,谁人还能奈何得了他呢?与秦桧作对无疑是自寻死路。
按照秦桧的意思,审理上官流云一案,进展得相当顺利,仅仅用了半个月,就将驸马爷私通敌国一案审理完毕。
上官流云叛国罪成立,押入死牢,秋后问斩。
判决下来之后,梁红玉知道这是秦桧故意陷害上官流云,因此何元庆和关玲他们一个个对秦桧是恨之入骨,怒火中烧。
何元庆、关玲、南宫燕等一帮弟兄,瞒着梁红玉偷偷商议对策。
“秦桧故伎重演,残害忠良是他的拿手绝活,不知道多少忠良倒在他的手中,如今他又陷害上官兄,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干脆我们将秦桧宰了,为国为民除掉这一大害。”
“对,凭我们的力量,完全可以宰了秦桧。”
“……”
何元庆这时说道:“不可,秦桧是当今皇上宠信之臣,位高权重,我们岂可造次?”
何元庆的话没错,当初太皇太后都没能斩了秦桧,现在他们这些人岂能动得了秦桧?
如是他们现在动了秦桧半根毫毛,皇上定会怪罪下来,他们所有人都吃罪不起,这样不但救不出上官流云还会把他们所有人的性命都搭上。
杀掉秦桧这条路万万行不通。
“何兄,以你之见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关玲问何元庆道。
何元庆思量许久,言道:“上官兄现在被关押在刑部大牢,那里的看守虽严,但是我们可不可以这样,一边买通狱吏,设法营救,一边做好劫狱的打算,以我们众人的武功,完全可以将上官兄从死牢里救出。”
关玲道:“何兄所言极是,上官兄是秋后问斩,我们还有三个月的准备,只要我们周密的计划好,一定可以将上官兄营救出来。”
……
上官流云被打入死牢以后,对梅朵公主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对秦桧来说这只是他报复计划的一部分,并且收到了让他满意的效果,但是他的目的远远没有达到,所以接下来他要趁热打铁,将梅朵公主一起扳倒,从而实施和完成他的报复计划的第一步。
这天,秦桧又到皇宫觐见高宗。
秦桧觉得高宗还是可以再利用,高宗在很多事情的决策上都听从秦桧的,只要秦桧多说几句,高宗便会照他的意思去办。
高宗太过年轻,很多事情上没有自己的主见,秦桧便利用高宗的这一弱点,实现了他许多不可告人的勾当。
“皇上,三司会审已经结案,上官流云被打入死牢,秋后问斩,臣今日特来向皇上禀告案情的最终结果。”
高宗正在御花园里赏花,园内的百花正是争相斗艳的时节,几名如花一般娇艳的贵妃伴在高宗身边,高宗今日兴致极高,心情也格外的好。
秦桧一进来就说上官流云的案子,不免扫了高宗的兴,高宗有些不耐烦地回道:“朕知道了,尊师还有事吗?”
“皇上,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驸马爷犯下杀头大罪,按理说梅朵公主也是难逃纵然包庇之责。皇上开恩不追究梅朵公主的株连之罪,但是她如今仍然在朝廷担任要职,恐怕有欠妥当,文武百官及天下的百姓肯定会说皇上袒护而有失公允……”
高宗虽然很不耐烦,但是也觉得秦桧说的在理,于是便说道:“尊师有话直说吧,朕应该怎么做?”
秦桧看见高宗没有发火,心中暗暗高兴,言道:“自古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高宗没等秦桧说完,便打断道:“这些道理朕都明白,不是还有这样一句话吗?法不加尊,就为这点事你要朕惩罚皇姐,你说朕会答应吗?”
秦桧不死心,虽然高宗有些不耐烦,但是看到高宗今日赏花兴致很高,心情也好,他还可以借这样难得的机会,在高宗面前再烧一把火。
“皇上,臣既然是皇上的老师,那有些道理臣还是要对皇上讲的,请皇上勿要见罪。”
高宗回道:“当然,当然,尊师教诲朕自然会铭记于心,有话就说吧。”
秦桧摆出了以往当老师的姿态出来,高宗只好陪着笑,耐着性子听秦桧啰嗦下去。
“皇上,一家人里,一个是犯有杀头之罪的罪犯,一个却是掌管一方大权的朝廷大员,这于情、于理、于法都是说不通的,所以臣斗胆恳请皇上,罢免了梅朵公主一切职务。”
高宗佯装没有听见,手指着一朵娇艳的花对身边的贵妃言道:“爱妃快看,这牡丹多美。”
身边的一个贵妃笑道:“皇上闹出笑话了,这哪里是牡丹花,这是芍药,别名离草。”
“离草?朕的御花园怎可栽这些不祥之物!”
高宗一下拉下了脸,回头对身后的小太监道:“来人,将这些离草全部砍掉。”
身边的贵妃连忙解释道:“皇上怎可把离草看成不祥之物?这离草有红橙黄绿青蓝紫多个品种,被人们誉为‘花仙’和‘花相’,又称‘五月花神’,这花代表爱情,乃是一种吉祥花卉。”
高宗执意不听,连声道:“砍了,砍了,听着就心烦!”
秦桧是何等聪明之人,他知道高宗这是在指桑骂槐,在骂他呢。
但是秦桧此时却装傻充愣听不懂,他哈哈笑着言道:“贵妃娘娘说的没错,这花是吉祥之物,砍不得,砍不得。”
高宗嘀咕了一句:“尊师每次来不都是叫朕砍人吗?朕不想砍人只好砍这些花花草草咯!”
秦桧一脸的尴尬,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高宗转身走到一张圆形大理石桌前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参茶喝了一口,心情便平复了许多。
“尊师过来坐坐,喝杯茶吧。”
秦桧走过去毕恭毕敬地坐了下来。
高宗道:“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得饶人处且饶人,有些事情朕看还是大事化小了吧。”
“是,是,臣明白了。”
高宗听了,冲秦桧笑了笑,算是给足了秦桧的面子。
不可否认,高宗有时候虽然也讨厌秦桧阳奉阴违,有时还违背他高宗的意思,但是他们之间的师生情谊还是深厚的。
为什么当初太皇太后几次想杀秦桧最后都放了秦桧一马,正是高宗的袒护,而使秦桧在太皇太后的手中几次转危为安。
高宗对秦桧的师生感情,由此可见一斑。
“皇上,臣有一法,即可保住梅朵公主的职务和地位,又可以同上官流云撇清关系,不知道可行否?”
“尊师请说。”
“皇上可叫梅朵公主修书一封,与上官流云解除夫妻关系即可,如若不然就撤销梅朵公主的一切职务,想必梅朵公主一定会想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的。”
高宗想了想,便答应了。
其实秦桧这一招极为阴毒,他知道梅朵公主的为人,梅朵公主怎会在自己夫君落难的时候而落井下石。秦桧知道要梅朵公主和上官流云解除夫妻关系,那根本是做不到的事,如是梅朵公主这样做了,便将梅朵公主置于不义之地,毁了梅朵公主的一世英名。
倘若梅朵公主照此做了,那秦桧接下来就再按照此法,将所有人分而击破。
“皇上,臣以为梁红玉身边的人良莠不齐,鱼龙混杂。南宫燕乃是青州江洋大盗出身;高宠在狮驼镇诱骗良家妇女,勾引有夫之妇;何元庆和关玲两人擅自离开岗位半年,曾经在牛头山上与贼寇称兄道弟等等,不能一一例举。所以……”
高宗问道:“真有此事?”
秦桧答道:“千真万确!”
高宗想了想,最终言道:“尊师的意思是?”
“将这些人分别调往其他军营里,不能让这些人聚在一起,迟早会出事的。”
高宗想了想,说道:“就按照尊师的意思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