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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孙猴子上天宫
“金贵,你个王八蛋!”大楞从灶坑里蹦了起来,气得眼睛瞪得老大。他“呼哧、呼哧”喘着气,向金贵扑了过去,举起拳头冲金贵的后背就是一拳。
金贵遭了大愣的突然袭击,心里气愤不过,扭转身在魏大愣脸上扇了一巴掌,恶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你他娘的想找死啊!”
“你他娘的才想找死呢,你凭啥打断三愣的手指,今儿个我和你拼了!”大愣说罢,咬着牙,闷头朝着金贵的肚子撞去。
“大愣!”魏家根忙从后边拉住大愣的衣裳。
金贵一把抓住大愣胸前的衣裳,把他掼倒在地上。魏家根打了个趔趄没站稳,也跟着大愣摔倒了。
金贵一脚踩在大愣的肚子上,怒吼道:“你个不识好歹的小杂种,看来今儿个金大爷不好好收拾你一下,你还要孙猴子上天宫,想要闹翻天啦?”
金贵脚下一使劲儿。“啊——”大愣一声惨叫,双手下意识地抓住金贵踩在他肚子上的那只赤脚。
愣子娘抱着三愣扑向大愣。
“贵兄弟,你别这样,别这样。”魏家根从地上爬跪在地上,抱住金贵的腿,使着劲儿想往上抬。
金贵鄙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魏家根,脚下的力气一丝也没有松。
魏家根仰起脸,哀求着金贵:“贵兄弟,大愣他还小,不懂事,你是大人大量,别和他小孩子一般见识。来,贵兄弟,老哥哥我求你高抬贵脚,就饶了他这一回吧!回头我来收拾他!”
“魏家根,你叫金贵饶了这小兔崽子?也可以!今儿个你们搅了谷镇长和我老叔雅聚谈心的好兴致,那明天就要再杀两只兔子,重摆一桌酒席来赔罪!”没等金贵答话儿,蹲在炕上热闹的金富阴阳怪气地搭腔道。
“天呢!你们还讲不讲理啊!”愣子娘坐在了地上,一声哀嚎。
“嗯?!”金贵斜着眼睛盯着愣子娘,脚下又加重了分量。大楞又惨叫了一声,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大愣,大愣,你咋啦?你快醒醒啊!快醒醒啊!”魏家根松开金贵的腿,一把抱住大愣的头摇晃着,哭喊起来。
愣子娘止住嚎哭,一手抱着三愣,一手抚着大愣的脸也惊叫起来。
二愣本来是靠着墙根,惊恐地看着突发的这一幕的,这时,他突然跑到金贵跟前,抓起金贵的手,在他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哎呀——”金贵疼得大叫一声,收回踩在大愣肚上的那只脚,扬起手里的扇子就要打二愣。
“住手!金贵,你还没有折腾够么?”金守财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本来他也是幸灾乐祸地存着看热闹儿的心思,这会儿,眼看着要闹出人命了,他才慢慢腾腾地站起来。
金守财喝住金贵,从炕上下来,把魏家根从地上拉起来,作出一副半嗔怪、半心疼的模样,絮叨着说,“哎呀,家根啊,你看看你们这事儿闹腾的,一年不过来你家吃着一次饭,就这么不待见我啊?来,先把大愣抱炕上,金贵不过是在戏逗大愣,这孩子胆儿小,他这是给吓的,放心,不会有啥事的。”
“我老叔想好好陪着谷镇长吃顿饭都不行!”金富不满意地斜魏家根一家子一眼,嘟囔着把饭桌拉开一点,在后炕上腾出一块儿地方。
谷信忠耷拉着脸,冷冷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啥话也没说。
魏家根含着眼泪,抱起大愣,轻轻地放在炕上。
大愣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气息细若游丝,躺在炕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般。
金守财瞅了一阵儿,心里也开始犯起了嘀咕。他倒不是担心大愣会死,而是怕他死在他眼跟前儿。
金守财凑到炕沿底下,瞟了大愣一眼,叹了一口气,带着一丝同情的意味儿,说:“唉!是不是大愣这孩子被惊吓地重了点儿。家根哇,你可千万不要和金贵这不懂事的小奴才计较。开了玩笑也没轻没重的。”
魏家根和愣子娘谁没有搭理金守财,他们正大呼小叫地乱作一团。
三愣还在愣子娘怀里“哇哇”嚎哭不止,愣子娘又是心疼三愣,又是着急大愣,一颗当娘的心碎成了八瓣儿,只剩下哀哀地流泪。
魏家根趴在炕沿上,抓着大愣的手,颤着声儿呼喊着。
金守财看着阵势,便挪到门口,又假仁假义地腆着脸对魏家根说:“你放心,家根,我咋也不会让你家再破费重新请我们吃饭的。咱都知道,这打租饭虽说是老一辈流传下来的规矩,可也是咱种地人的一番心意,你们明白是金家的地养活了咱们月亮湾这几百口老老小小,为了感激我金守财,才请我们来吃这顿饭的。我们咋也得领你这份人情,不过来也是小瞧了你们,今儿个,你受制就受在我金守财头上,那盆肉弄脏了,可以让金富他们带回去喂狗,但咱不能因为一口肉坏了两家人几十年的老交情。你说是不是?”
魏家根漠然地看了金守财一眼,金守财一双老眼竟讪讪地挤出了一点笑。
潘喜和鸦儿娘早听着这边出了事,跑过来了,见金守财他们都在窑里坐着,他俩提心吊胆地在院里绕圈圈儿,急得火上房,可又不敢进窑去。
“咋办呢?这可咋办呢?”潘喜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里直转磨磨儿。
鸦儿娘又听了听窑里的动静,推了一把潘喜说:“大愣这孩子八成伤得厉害了,你别在这里转了,快去请宋先生来。”
谷信忠看事情成了这样,又见金守财给他使眼色,也知道这饭没法吃了,便跟假装跟金守财打了声哈哈,说:“金老爷,我看今儿个这饭咱就不吃了,还是回你家大院喝茶去吧!”
金守财摆出一副内疚不已的嘴脸,说:“嗐!谷镇长,真是对不住啊!也只能这样了,今儿个咱就先回大院将就一口,改天我去镇上请你老好好下一次馆子。”
“好说,好说。”谷信忠说着要下地,金富赶快先跳了下来,站一边伺候着谷信忠。
金守财抬脚外出走,谷信忠跟在后边。
金富和金贵走的时候,顺手把那盆兔肉和炕头上的烧酒坛子也给端走了,他俩大概又要拿回去喂狗。
二愣虎视眈眈地盯着金贵,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