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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疑点重重
黑泽明到了拘留所看望彼得,克里丝仃一直逗留在门外,时不时在讲电话,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待。
彼得从容不迫地咧开嘴笑了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还真没发现你那么有本事,三两下就将那些证人的证供推翻。
黑泽明心事重重地说:那又怎么样?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形势对我们很不利,我们未必熬得了太久。
彼得的笑容几乎僵硬了:不会吧,你们是律师,一点信心都没有?
黑泽明突然加重了语气:如果你再找不到时间证人,证明你当时有不在场的证据,就算是全能的上帝也未必能保住你。
彼得无所谓地说:我都说了,那晚我一个人在海边吹风,根本就没有人可以证明我有不在场的证据。
黑泽明双手撑在桌子上,脸色严峻地说:如果你想将这些秘密带进棺材里,我也阻止不了你。到时候你很有可能是布达拉第一个坐上死亡电椅的人。
彼得丝毫不感到害怕:咦?那还挺刺激的。
黑泽明感到万分的困惑:你真的很想做烈士吗?为了那个神秘人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
彼得苦笑着说:做人不能那么自私的。况且我又没有老婆又没有家人,死了也是无牵无挂,我觉得挺好的。
黑泽明:不,你算漏了,你别忘记你还有一个儿子。
彼得:他跟着我姑妈一起生活,让他跟着我,只会让他学坏。
克里丝仃牵着一名小孩走了进来,那小孩的脸庞满是灰尘,脏兮兮的,脸色有抹不去的伤痕,他今年只有四岁,望着自己的爸爸,他突然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彼得很不满意地说:你们带他来干嘛?
克里丝仃说:我们只是想让你知道,他也是你的主要责任之一。
彼得很害怕对着自己的孩子,连忙说:你们先带他回去!
小孩不用等他们牵手,就自动自觉地转过身离去,大约走到门口的位置,小孩突然转过身,踩着那铺满灰尘的鞋子,慢慢走向父亲,内心有着说不尽的委屈,但那双小眼睛只是下意识地眨了眨,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颗巧克力的糖果,大部分已经融化了。
彼得眼睛里浮现着暗涌的泪光,但转眼又得到了控制。
小孩走了,黑泽明作最后的提醒:你自己慢慢想清楚吧。
壹号皇庭
法官:主控官,你可以开始传召证人。
一名年过六十的老人在庭警的协助下,艰难地坐在证人栏那里。
帕特丽夏:请问你是做什么职业的?
证人:我是开便利店的。
帕特丽夏:在本年的三月一号当天的下午六点至七点之间,你看到了什么?
证人:我看到一个男人追着一个女孩,苦苦纠缠,男人对女孩说,我真的很爱你,你别离开我。
帕特丽夏: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证人:女孩不愿意搭理他,他还不断地纠缠着,还尝试从背后搂着她,想进行进一步的冒犯,但被女方推开了,接着两人便在互相纠缠之间,误打误撞走进了草丛里。
帕特丽夏:你当天所看到的女孩是不是本案的死者?
证人:是的。
帕特丽夏:当天你所看到的男子,他是否在法庭里?
证人:在。
帕特丽夏:麻烦你清清楚楚地对着陪审团,指他出来。
证人:坐在犯人栏里面那个就是了。
帕特丽夏突然从裤兜里抽出一张照片给证人看,证人被吓得不敢睁开眼睛。
你当所看到的女孩是不是照片中的?
证人闭着眼睛回答:是的,就是她。
帕特丽夏:谢谢。法官大人,我没有其他问题。
法官:辩方律师,你可以开始盘问证人。
黑泽明从桌子上的六副眼镜之中,挑选了一副藏在衣袖里。
黑泽明伸出手:你好你好。
证人有点害怕地被迫与他握手。
黑泽明:你吃饭了没有?
法官提醒他:辩方律师,请你尽快进入正题。
黑泽明:请问你的女儿今年多大了?
证人:不记得了。
黑泽明:店里挂了多少个足球?
证人:不记得了。
黑泽明:便利店里挂了多少个薯片的种类?
证人:不记得了。
帕特丽夏: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辩方律师提出与本案无关的问题。
黑泽明:法官大人,盘问方式纯粹是个人技巧。
法官:请问你可不可以尽快进入正题。
黑泽明默默地盯着证人,盯了很久,证人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黑泽明突然很凶地说:证人!我发现你的记性很不好!你女儿今年刚刚大学毕业你又不记得,店里挂了四个彩色足球你又不记得,店里挂了八种薯片的种类你又不记得!你这么没记性,怎么如此这般肯定我的当事人与死者说过话?啊?!他掏出照片,你看看照片里的死人,是不是就是站在你便利店门前被人搭讪的女死者?
证人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眼:是啊……
黑泽明:不好意思,你错了,这一张照片是我的自拍照,大学时期拍下来的。他拿着照片展示着给陪审员看,你们看清楚了,真的不是女死者。他拿着照片拿给法官看。
黑泽明很快又补充道:法官大人,我认为这位证人在目前这个阶段是不适宜出庭作证的。
很快,主控官又传召了新的证人。
帕特丽夏:请问你在本月的三月一号的当晚,在草丛之中看到了什么?
证人:我看到弗文丽被一个男人掐着脖子,不断地亲吻她。
帕特丽夏:接着呢?接着发生了什么事?
证人:文丽很快就不动,然后就死了。
帕特丽夏:掐着死者的男人,他在不在法庭,麻烦你指他出来。
证人指着彼得:就是他!我记得很清楚!他当时还回过头看到我了。
帕特丽夏移动到犯人栏那里,再次问:请你清清楚楚地告诉法庭内所有的人知道,谁是杀人凶手?
证人狠狠地指着彼得:是他!我肯定是他!
彼得很不满意地说:你看清楚了没有?我当时在救人。
法官:被告请你自律。
帕特丽夏:你很肯定躺在地上的就是死者弗文丽是吧?
证人:是的。
帕特丽夏:法官大人,我没有其他问题。
法官:辩方律师,你可以开始盘问证人。
黑泽明挑了好一会才挑到一副心仪的眼镜,将其戴上。
他走过去,对着证人说:你好你好,你今天的发型挺整齐的!
法官:辩方律师,请你入正题。
黑泽明:证人,你说被告背对着你,你怎么证明被告当时是掐着死者的脖子呢?
证人:根据判断呗。
黑泽明:判断?好,我现在背过去,你根据判断猜猜我在做什么?
接着法庭内出现哭泣的声音。
黑泽明:怎么样?你能不能猜到我在做什么?
证人:你在哭,而且哭得很厉害!
黑泽明:错,谁告诉你我在哭,我只不过是……在开汽水。
帕特丽夏: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辩方律师错误引导证人作供。
法官:反对有效!
黑泽明走过去,面向陪审员:各位陪审员,刚才的实验已经证明,证人的判断是很有问题。
法官:辩方律师!请你继续盘问证人。
黑泽明:请问你怎么知道死者当时已经死了?
证人:在一片漆黑的环境里,一动不动,眼睛又不动,还不是死了?
黑泽明自己躺在地上:我现在一动不动,请问我是不是死了?
证人:你还有呼吸,还能说话,白痴的都知道你还没死。
黑泽明:你怎么知道死者当时没说话?
证人:死人又怎么会说话呢?
黑泽明:不说话就等于死了?那些晕倒的、睡着的岂不是全部都死了?
证人:晕倒和睡着都有呼吸声吧?
黑泽明:你当时有没有看到她停止呼吸了呢?
证人:当时那么远,我怎么可能看得清楚呢?
黑泽明:所以嘛,当时你们的距离那么远,你又怎么肯定死者当时已经死了呢?
帕特丽夏:反对!法官大人,证人不需要证明死者当时是否已经死了,死与不死乃是法医官的责任,证人只需要将他所目睹的一切说出来就可以。
法官:反对有效。
黑泽明:你自己已经承认,当时与死者的距离非常远,你现在还肯不肯定我的当事人是亲手掐着死者的脖子,直到她死亡为止?
证人:我又不敢肯定,但我肯定他曾经摸过死者的脖子。
黑泽明走过去陪审员的位置:各位陪审员,相信你们都知道,摸脖子与掐脖子是有很大的分别,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亲眼目睹我的当事人亲手掐着死者的脖子,而大部分的证人都是在极度激动的情况下出庭作供的。
帕特丽夏:反对!抱歉,现在还不是结案陈词的阶段。
法官:反对有效!
黑泽明:法官大人,我没有其他的问题。
帕特丽夏:法官大人,我想传召负责本案检验尸体工作的验尸官出庭作证。
法官:批准。
帕特丽夏:你好,我想请问你,你在本案死者的尸体上发现了什么?
验尸官:我们在死者的尸体上,发现了一处很深的伤痕,该伤痕在脖子的位置处找到。
帕特丽夏:死者的致死原因呢?
验尸官:致死原因大概是,死者遭人从背后勒着脖子,最后造成机械窒息死亡。
帕特丽夏:能不能判断出,死者挣扎了多久才断气的?
验尸官:从死者的尸斑变化情况来看,死者当时大概是挣扎了两三分钟。
帕特丽夏: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验尸官:我们在死者的脖子处找到一组属于被告的指纹。
帕特丽夏:麻烦你清清楚楚地向陪审员再说一次,死者是如何被掐死的?
验尸官:死者是遭人从背后掐着脖子,造成机械窒息而死亡。
帕特丽夏:法官大人,我没有其他问题。
法官:辩方律师,你可以开始。
黑泽明:请问你能不能判断出死者从遭遇袭击致死亡这段时间,大致上经历了多长时间?五分钟?十分钟?还是十五分钟?
验尸官:这一点,我们暂时不能判断出来。
黑泽明:你刚才说,在死者的颈部找到我当事人的指纹,如果我说,我的当事人因为想对死者进行急救,在这个过程中,他不小心留下指纹,你同不同意我的说法?
验尸官: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黑泽明:除此之外,你们还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验尸官:我们还在死者的颈部发现了微量的唾沫,相信死者在遭遇不测之前,曾经被人亲吻过颈部等敏感部位,而胸部也遭遇过很粗暴的袭击,例如粗暴的爱抚之类的。
黑泽明:你的意思是,死者在遇害之前曾经遭受过非礼。
验尸官:是的。
黑泽明:那在死者颈部发现的唾液,有没有证据证明是属于我的当事人的。
验尸官:这一点,我们已经化验过,由于唾沫的分量太少,我们无法化验出唾沫是属于谁的。
黑泽明:换言之,你们也无法肯定留在死者颈部的唾沫是属于我当事人的,对吗?
验尸官:可以这样说。
黑泽明:换言之,非礼死者的不一定是我的当事人。
帕特丽夏: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辩方律师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作出主观的猜测。
黑泽明:法官大人,我没有其他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