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三章 调虎离山探地道 讲述往事从实招

石松林带着嵇康、嵩县唐县令和十几名衙役，一起骑马浩浩荡荡地赶赴夏去恶家。

夏去恶家门前有片树林，石松林说：“列位大人，且请在此树林里等候，我进去引夏去恶出来，等他离开，你们再进去搜查不迟。”

嵇康点点头，和众人埋伏在树林里。

石松林催着马匹，缓缓骑到夏府门前，对门口的家奴说：“速速去通报你家主人，故友来访。”

家奴们认识石松林，一看他来了，脸上露出一丝惊慌，随即进去禀报。

没过多久，门内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哈哈哈哈，我说怎么一大早就听见喜鹊叫，原来是好朋友来访！”

随着话音，夏去恶走出门来，对石松林拱手道：“松林兄，可喜可贺，终于重获自由！请进来坐，小弟摆宴为兄长洗尘压惊！”

石松林还礼道：“多谢兄弟美意，我承蒙各位乡绅保释，重获自由，心里十分高兴，特地来邀请兄弟随我进城赴宴，开怀畅饮一番。”

夏去恶笑道：“兄长还请了哪些客人？”

石松林敷衍道：“保释我出狱的几位，已经派家丁去请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多日不见，我特地登门邀请，这就随我走吧。”

夏去恶笑道：“说来惭愧，小弟近来杂事缠身，也没有为兄长的保释出力！这样吧，等我换身衣服，随兄长去赴宴，改日我专门设宴宴请兄长。”

石松林笑道：“兄弟向来爽快，怎么今天变得婆婆妈妈了？简单吃个饭，又不是相亲，要换什么衣服？莫非贤弟金屋藏娇，怕我进去看见？”

夏去恶一听，脸色极不自然，改口道：“哪有什么金屋藏娇？兄弟一直未遇到合适的，没有娶妻，兄长又不是不知道。也罢，我这就随你前往。”

说完夏去恶吩咐家奴备马，走出家门，和石松林骑马而去。

嵇康躲在树林里，看看夏去恶走远了，招呼唐县令和十几个衙役一起出来，直扑夏府。

夏府的家奴骤然看见官差，吓得目瞪口呆，茫然无措。

唐县令和嵇康都穿着一身官服，喝令夏府所有人都站到院子里集中，不得大声喧哗，不得交头接耳，然后命十几名衙役散开去搜索各屋。

唐县令满怀信心地等着，自己带人突然袭击搜查，应该能找到失踪的石陈氏。

谁知等了半个时辰，手下十几名衙役把夏府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却不见石陈氏的踪影！

唐县令这下慌了，连忙求助于嵇康。

嵇康沉吟片刻，问一帮衙役：“你们各间屋子都仔细搜索过了？有没有发现夹墙、暗室、密道什么的？”

众人点头称是，嵇康想了想说：“去两个人，领我去主卧室看看。”

于是两个衙役领路，嵇康在后面跟随，唐县令也跟了过去。

嵇康进了主卧室四处打量一番，忽然指着屋子中间的红木大床说：“把这张床搬走。”

两名衙役竟然抬不动，嵇康和唐县令上去帮忙，四个人才把床挪开。

嵇康从怀里掏出火折子，仔细地照着地面，看见地上一块木板四周隐隐有缝隙。

嵇康站上去用力踩了踩，没有动静，估计是受机关控制；嵇康毅然拔出炼妖剑，插入木缝中，几下就撬开了木板。

木板被挪开，下面赫然露出一段石头台阶，斜斜向下，显然是条地道！

唐县令命令两名衙役出去多找几支火把来，再多喊几个衙役，准备下去探了究竟。

衙役去了，唐县令佩服地对嵇康说：“大人真有本事，从没来过主卧室，一到这里就发现了机关，真是令人佩服。”

嵇康笑道：“这没什么，大人过奖了。其实很简单，像夏去恶这样的富人，大多给自己留有退路，以防不测。而地道、暗室一类的避难之所，一般都和卧室相连，便于逃命。

我再仔细观察，有块木板明显与周围的颜色有区别，因为经常使用的木板不会落灰，颜色会鲜艳一些，这就是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的道理。”

唐县令听得连连点头，这时衙役们已经找来了火把，也来了七八个衙役听调。

唐县令率先抢着要下地道，嵇康一把拦住说：“大人，我有些法术，又有宝剑护身，你就别和我争了，我第一个下去。”

唐县令点点头，命令多点几支火把，一行人下了地道。

嵇康也不敢大意，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拔出炼妖剑防身，小心翼翼地下了地道。

地道很长，里面阴暗潮湿，道路滑溜，时而向上，时而向下，不过倒是没有什么危险。

嵇康边走边纳闷，这地道挖这么长，究竟要通向哪里？还有这地道里阴暗潮湿，显然不适合住人，石陈氏究竟躲在哪里？

带着疑问，嵇康举着火把摸索前进，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前面隐约出现亮光。

嵇康大喜，用炼妖剑拨开透出亮光的地方，挤出去一看，竟然是一棵大树的树洞！

嵇康回首再看，这地道设计得十分巧妙，地道的入口是夏去恶的床底下，出口已然到了荒郊野外！

出口四周毫无人烟，只有一棵棵大树和半人高的杂草丛生，除非走到出口的地方，根本不会想到树身洞里还有路！

嵇康举目四顾，隐隐看见树林外面有条小路，于是带着众人走了过去。

一路披荆斩棘，走到小路尽头，赫然是一座沼泽，沼泽边上有一座小木屋。

唐县令惊喜地说：“大人快看，那木屋外面晾着女人的衣服，会不会是石陈氏藏身的地方？”

嵇康点点头，挥挥手，命令衙役们注意保护唐县令，然后一起往木屋走去。

嵇康小心翼翼地用炼妖剑推开木屋的门，一看却愣住了，里面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

唐县令也很纳闷，走进去看看，木屋虽小，但是摆满了女人用品，梳妆台、胭脂花粉都有，还有几件艳丽的女人衣服！

唐县令好奇地拿起一件女人衣服，摸在手上似乎还有些女人的余温！

唐县令说：“奇怪，好似这屋里刚才还有个女人在的，我们来了，她突然就不见了，这是何故？”

嵇康却没有说话，而是神情紧张地盯着木屋窗外的沼泽地。

唐县令看着嵇康，忽然吃惊地问：“大人，你身上怎么冒出绿光？”

嵇康头也没回，仍是盯着沼泽地，回应到：“那是我怀里挂着的一个宝贝，名叫墨玉佩。墨玉佩遇到妖邪就自动放光示警，百发百中！”

唐县令紧张地问：“大人到底看到了什么，如此紧张？”

嵇康说：“刚才我发觉木屋里没人，就无意中看了窗外的沼泽地一看，竟然发现有一缕女子的头发沉进了沼泽地里，弄不好这下沉的女子就是木屋的女主人，也就是石陈氏！”

话音刚落，忽然沼泽地里“咕嘟咕嘟”冒起了气泡，夹杂着阵阵腥臭味，十分难闻。

嵇康手里的炼妖剑忽然寒芒大盛，自动示警！

嵇康喊道：“不好，唐大人领着衙役们速速退走，原路返回！”

唐县令见嵇康神色紧张，急忙出了木屋，带着衙役们一阵狂奔，逃回地道里面。

嵇康最后进了地道，紧张地说：“沼泽里必然躲藏着极其厉害的妖怪！虽然我没看清它的模样，但是我的炼妖剑只有在遇到极其厉害的妖怪时才自动示警！而且我有宝剑护身，你们虽然带着腰刀，在妖怪面前等于是赤手空拳，因此我让你们先退回来，再从长计议。”

唐县令担心地说：“那石陈氏会不会有危险？还有，我们现在怎么办？”

嵇康说：“石陈氏如果是躲在木屋里，看来是凶多吉少。我们现在返回夏去恶家，去找夏去恶问个明白，沼泽里到底潜伏着什么？这地道和木屋都是他修的，他不会一点也不知道！”

唐县令点点头，命令衙役们再次点起火把，从地道中回到了夏去恶家。

嵇康仍然走在最前面，穿过地道，到了夏去恶的主卧房里，刚刚探出头去，就看见夏去恶站在旁边！

嵇康一愣，问：“夏去恶，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地道是怎么回事？”

夏去恶说：“大人，您怀疑我是坏人？今日我的好友石松林突然来我家请我去喝酒，我心里就犯嘀咕；多亏了我的管家偷偷骑马追上我，告诉我说我刚刚出门，家里就被衙役包围搜查了！小民向来安分经商，守法奉公，大人为何查抄我的府邸？”

嵇康先不回答他，却反问：“石松林请你去喝酒的，现在他人呢？”

夏去恶说：“石松林见我执意要随管家回来，也跟着我回家了，现在被我安顿在客厅里品茶。”

嵇康说：“好，那么你头前带路，我们一起去客厅谈。”

这时唐县令和一帮衙役也出了地道，簇拥着夏去恶，一同来到了客厅。

石松林果然坐在里面品茶，一看嵇康和唐县令进来，急忙站起来想说话。

嵇康冲他摆摆手，说：“你先坐下喝茶，等会再说。”

夏去恶故作镇静，命家奴们再搬些椅子来，让每个衙役都有座位，每人送一杯茶来。

几个家奴忙碌了一阵，夏去恶问：“列位大人，现在可以告诉小民，为何搜查我的府邸了吧？”

唐县令冷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从小木屋里带出来的女人衣服，扔在夏去恶面前说：“这是谁的衣服？”

夏去恶看了一愣，还没答话，石松林突然站了起来，冲上去仔细看了一会，失声说：“大人！这正是我妻子石陈氏的衣服啊！大人从哪里得来的？石陈氏现在哪里？”

嵇康摆摆手说：“石松林你且坐下，等我们审问明白不迟。”

夏去恶眼珠子连转，心知地道已经被官府发现，隐藏不住了，干脆说：“二位大人，地道是我派人挖的不假，我家本就住在郊外，秘密挖掘地道通向沼泽附近，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许多有钱人家都这么做，也不算是犯法。至于那沼泽边的木屋，我却不知道是何人所盖？这件衣服也不知道是谁的。”

嵇康看看夏去恶一脸桀骜不驯的样子，笑问：“夏去恶，我今天换了身官服，不再是那管家下人的服饰，你可认识我是谁？”

夏去恶仔细一看，大吃一惊，说：“原来你就是那装作买木料的管家康吉！我说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原来你是官府的人假扮的，那天我酒喝多了，刚才竟然没认出来是你！大人用心良苦，无故来我府中搜查，怕是被坏人收买了吧？”

嵇康喝道：“大胆！你勾引石松林的妻子石陈氏，去年你和她从白云山庄出来，有人看见了！后来你不知从哪弄了一具男童的尸体，穿上石陈氏的衣服冒充是石陈氏，我们在现场看见了你府里的管家去起哄，你敢说不是你指使的？今天从你卧房里发现地道，走出去在沼泽边的小木屋里找到了石陈氏的衣服，你还敢狡辩？来啊，与我重打五十大板！”

衙役们一声应诺，把夏去恶拖到院子里，按倒在地，不由分说就打起了板子。

夏去恶养尊处优，只打了十几板就皮开肉绽，熬刑不过，连喊：“别打了，别打了，我招便是！”

唐县令命衙役中的一人找来文房四宝记录，夏去恶说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往事！

早年的夏去恶曾是一介书生，终日埋头苦读，盼望有朝一日也能混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

奈何家境贫寒又无钱去贿赂大小中正，推荐自己当官；无奈之下，夏去恶只得弃文从商，常年奔波在外，以倒卖货物谋生。

有一日，夏去恶途经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林子前方有一条小河隐隐可见，蜿蜒流淌。

夏去恶正欲抬步前行、跋涉过河，突然间林中窜出一个人，人未到，声音先喊了起来：“小兄弟且慢前行，前方小河内有妖物作祟，已经残害无数过往商客，你快快绕道而行，万万不可过河！”

夏去恶一惊，抬眼打量已到跟前的男子，发现来者是一老者；老者身后背着一把长剑，衣衫褴褛，不修边幅，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好似能看透人的五脏六腑。

夏去恶呵呵一笑，心想自己经商过往此地已有无数次，一直未曾听说小河内还有妖怪一事，怕是老者故意诓骗自己，于是开口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会有妖？无妨，无妨！”

老者看看夏去恶的神情，心知他不信自己所言，当即有些薄怒，说：“你这后生真是不知好歹，若是丢了性命，勿怪我没有提醒！”说罢，转身拂袖又进了山林。

夏去恶摇头轻笑，也未将老者话语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赶路。

来到河边，夏去恶看着河面有些疑惑，河水依旧不深，静静流淌，河边却连只飞鸟都没有，也不见鱼虾，十分诡异！

正当夏去恶左顾右盼之时，忽然听到河边不远处的河滩上传来微弱的婴儿啼哭，哭声断断续续，继而越来越大，在寂静的山林里回荡，震人心魂，让人油然而生同情心。

夏去恶内心一震，莫非是谁家把孩子扔在了这里？好歹也是一条生命，怎能如此狠毒无情，像畜生一样丢弃？想到这，夏去恶循声走去，打算一探究竟。

来到哭声发出的地方，夏去恶拨开草丛往前一看，只见河岸不远处竟有两颗模样丑陋的人头浮在水面上，发出哭声。

再看看这两颗人头十分诡异，脖子下面竟然连的是蛇身！

一条蛇身上面长着两颗人头，其实是蛇头，形似人头。

夏去恶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从未见过这么怪异的两头蛇！

只见两头蛇的蛇头昂着，张着嘴巴，露出獠牙不停地叫唤，刚才听到的啼哭正是从它口中发出的！

夏去恶无比惊骇，这是什么蛇类，叫声竟如婴儿一般？夏去恶面露惊恐，知道此物定然不凡，剧毒无比，于是二话不说转身就逃。

河边的两头蛇眼见夏去恶逃走，发出响动，竟然一跃而起从水中窜出，直奔夏去恶而去。

夏去恶正在亡命奔逃，忽然闻到令人作呕的腥臭，忍不住转头一看，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身后双头蛇已经追近，两颗硕大的蛇头离自己不远了，长长的尾巴“簌簌”地在地上游走，十分迅速，眼看就要追上！

夏去恶越是心慌越是腿软，未跑几步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狰狞恐怖的一对蛇头越来越近，夏去恶悔不当初，恨自己没听那拦路老者劝诫，只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就在夏去恶绝望之际，树林中陡然一声厉喝，“孽畜大胆！”

接着一道寒光闪过，一柄宝剑凌空飞来，“噗”地一声，直接将快要触碰到夏去恶的一颗蛇头斩下。

两头蛇负痛，不住游动的身子立即坠落到地上，溅起了一片尘土。

两头蛇不敢多逗留，转身就斜斜地游走了，动作飞快！

这时一道身影来到夏去恶跟前，伸手接住飞剑，正是那老者！

老者夏去恶说：“幸亏我赶来得及时，救下你一条小命！你速速远去，勿再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