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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不辞而别
梁红玉手下四虎何元庆、关玲、高宠和何元英四个人,好比盘古开天时竖起的东西南北四根顶天柱一般,撑起了一片天地,而得以在复杂的狮驼镇立足。
正是因为有了他们四个人,让他们在此地名声大噪,杨威于天下。就连青州总督的刘雄霸也敬让三分,不敢小觑。
假如惩罚了何元庆,将他扫地出门,岂不是自损臂膀?这种自毁长城的事,势必让他们元气大伤。
假如何元庆离开,这不正中了一些人下怀,也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
这些道理梁红玉当然明白,可不处罚何元庆,势必也让对手抓住他们的把柄,以此来大做文章,说梁红玉袒护下属,知法犯法。
听了关玲的话后,梁红玉左右为难起来。关玲和高宠说的没错,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一个都不能少了。
梁红玉一番权衡之后,终于表态道:
“好吧,何元庆的罪过暂且记上,待完成青州事务回到杭州之后再行治罪。”
……
入夜,众人皆各自回房歇息,何元庆则留在南宫燕房中照看着,南宫燕经过敖青松的医治,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此时正安详地入睡。
何元庆看见南宫燕因为身受重伤而变得煞白的脸,此时似乎也渐渐地有了红润,心中甚感欣慰。
这时关玲悄悄地走了进来:“这里我来看着吧,你过去看看李婉儿。”
李婉儿经过几天的静养,伤口恢复得很快,不过身体依然很虚弱,也需要有个人在身边照顾着。
“李婉儿房中没人了吗?”何元庆问道。
“红玉姐和何姑娘一直都在那里,不过最近几天都是她们两个晚上照看着,已经很是困乏了,你去替换一下吧。”
关玲本来也是可以替换她们两个照看李婉儿的,但是李婉儿对何元庆的情感大家都知道。关玲觉得他照看李婉儿似乎有些不妥,还是何元庆去比较合适,所以他就过来了。
南宫燕也救过关玲,关玲对此一直心怀感恩。现在南宫燕身受重伤,关玲也极为关切和担心,所以也想过来照顾一下南宫燕。
何元庆顺从地站起身,将椅子让给关玲:“被子不要把她捂得太严实,刚才她还出了一头的汗。”
关玲没有照顾过人,何元庆有些担心,便交代关玲道。
关玲白了何元庆一眼,言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就你会照顾人啊?这里有我看着,你就放心吧。”
何元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出去了。
关玲坐了下来,看着还在昏迷不醒的南宫燕,竟然不知道此时应该为她做点什么。
关玲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他滑下山崖的情景,被困在冰天雪地的山崖中间整整一个晚上,冻得手脚麻木,体力消耗殆尽。是南宫燕冒着极大的危险,舍命相救,这份救命之恩,关玲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南宫燕的额头上又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关玲不知道她是因为热还是体虚的原因,又不敢去动南宫燕的被子,只好拿来一块毛巾轻轻地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南宫燕的头发很是凌乱,关玲几次伸手过去想给她理一下,但是手又缩了回来。毕竟男女有别,一个男人照顾一个女人还是有诸多不便。
关玲回头往门口看了看,心里有点想把何元英或者叶素珍,叫她们当中的一个过来,但又想到她们一定很困,就不要去打扰她们了。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何元英探头进来,笑着轻声问道:“要帮忙嘛?”
“你怎么来了?”关玲问道。
“南宫燕那里有何大哥照看着,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何元英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
“你看你,把被子捂得那么严实,弄得她一身汗啊。”何元英过来看了南宫燕之后责怪关玲道。
“不是我捂的,我来的时候就这样啊。”关玲忙向吴月巧解释。
何元英把南宫燕的被子往下拉了一些,又把她的手放到被子外面,然后又给南宫燕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动作极为熟练,看来女人天生会照顾人。
“我在这里守着,你快回房睡觉去吧,明天你们还有公务要办呢。”
关玲回道:“不,还是你回去歇息吧,你和婉儿都几个晚上没有睡觉了。”
何元英抬手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一个哈欠,看得出她确实非常困倦了。
“你快回去睡吧。”关玲又催促道。
何元英没有再吱声,而是搬来一张椅子,坐在了关玲的身边。
……
话说何元庆来到南宫燕的房间,安静地坐在床边照看着。这时门被轻轻的推开了,吴月巧悄悄地走了进来。
“南宫姐姐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看样子好多了。”何元庆回了一声,示意吴月巧坐下来。
吴月巧坐下来之后,抬眼看了何元庆几眼,突然对何元庆说道:“昨日我收到家父托人带来的一封信……”
“信?都说了些什么?你父亲现在哪儿?”
“家父已经被发配到边疆,家父信中说他在那边很苦,很孤独……”
吴月巧说到这里,两行眼泪流了下来,何元庆静静地听着,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安慰她。
吴月巧沉默了半晌,又突然道:“我想去边疆陪伴家父,去照顾他老人家,但是我又舍不得离开这里……舍不得离开……你。”
吴月巧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将衣襟打湿了一片。
何元庆赶忙将手中的毛巾递给吴月巧,但是他还是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安慰吴月巧。吴月巧想去照顾老父亲,也是人之常情也在情理之中,何元庆没有理由不让她去。
“可是西部边疆离此路途太遥远,你一个人怎么去呢?”
“是啊,家父在信中说,离青州有四千多里,我一介女流,怎么能走这么远的路呢?”
何元庆沉默了,他既不能阻拦吴月巧,但也不希望她去,再说她一个女子确实不能走这么远的路,除非……
吴月巧看见何元庆沉默不语,便抬头问何元庆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何元庆道:“假如你真想去陪父亲,我可以送你去,但不是现在,现在青州公务未了,眼下局势严峻,这里不能没有我。”
“那,那等你忙完青州公务以后,你……真能送我去?”吴月巧露出一种询问和期盼的眼神。
何元庆点点头,既然大丈夫一言既出,就应当驷马难追:“好,等忙完青州公务,我一定送你去。”
……
梁红玉此时刚好走到门外,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便推门而进,看见吴月巧一脸泪光可怜楚楚的样子,于是便责怪何元庆道:“你到底怎么回事?把月巧姑娘惹哭了?”
何元庆一脸的尴尬,但他并不想过多的解释。
吴月巧这时很想出来替何元庆说话,但她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吴月巧静静地看着门外的何元庆和躺在床上的南宫燕,她 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虽然喜欢何元庆,但是何元庆的身边似乎并不缺少女人,一个是自小与何元庆一起长大的妹子李婉儿,一个是现在身受重伤躺在床上的南宫燕,这两个女子似乎对何元庆都有一种很深的情感,相对l来说她吴月巧倒算是一个外人了。
虽然她和李婉儿都没有对何元庆明确地表达过各自的情感,但是从生活中相处的点点滴滴,是可以看出两个女人对他情有独钟。
吴月巧觉得,何元庆应该有所选择,也应该有所倾向。但是何元庆一直以来对谁都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也不知道他是装傻充愣还是真的没有懂得她们女人的心思。
吴月巧能够理解李婉儿,但是她此时却不能理解何元庆。女人的吃醋和嫉妒,那是天生的性格,而何元庆却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这让吴月巧极为失望。
假如吴月巧的家庭没有经过那一场突发的变故,也许吴月巧会和李婉儿明争暗斗一番。但是现在,吴月巧经过了家庭的变故和自身的遭遇之后,她对人生的感悟和看法,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内敛、忍让以及与世无争,是吴月巧现在为人处世的态度。
吴月巧轻轻的叹了口气,在心中暗暗地作出了一个决定。
……
五更之后,何元庆叫梁红玉和吴月巧各自回房休息。他则留下来照看南宫燕,连日来的劳累,让何元庆也迷迷糊糊地靠在床边睡着了。
窗外小鸟的叽喳声,将何元庆吵醒,他睁开眼一看,一道朝阳从窗口照进,房里反射着金色的亮光,天已经大亮了。
何元庆本来是留下来看护南宫燕的,没想到自己却睡着了,也不知道南宫燕怎样了,何元庆忙转头往床上看去。
南宫燕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何元庆看见南宫燕醒来,心中甚是高兴,因为南宫燕已经脱离了危险,并且康复得不错。
“好多了,谢谢。”
“我去把红玉姐叫来……”
何元庆站起身正要出门去叫梁红玉,梁红玉和众人就已经推门进来了,梁红玉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何元庆预感到似乎发生了什么,用诱惑的眼神看着众人。
“何兄,吴小姐她走了,这是她留给你的信。”梁红玉说着将手里的信递给了何元庆。
何元庆接过信连忙打开来看,上面写道:
“……
与君相识已近半载,岁月悠悠印证彼此之情怀,前世之缘分。但人间无长聚,草木无长青,聚散乃是人间常态,请恕吴月巧今番不辞而别。
闻悉忠为大,孝为先。今家父流落他乡,苦不堪言,不得不前往以尽孝心,望君理解。
当日身陷囫囵之际,承蒙相救,吴月巧感激涕零,当铭记于心,无以言表……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一去,从此云山万里别,望自珍重,勿挂念!
……
何元庆看了信后,跳将起来,大声问道:“吴月巧什么时候走的?”
何元英这时答道:“我早上起来打扫房间时,发现桌上的信,人已经不见了。”
何元庆责怪何元英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梁红玉接话道:“这不是一发现书信就来告诉你了吗?你快骑马去追,看是否追的上。”
何元庆撇下众人,冲出门去……
夏日的早晨,太阳刚升上山头,热浪就一阵阵的袭来,灼热的阳光开始烘烤着大地。
何元庆骑马追出城外,就已经被太阳晒得满头是汗。
古道上零零散散地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犹如一只只黑色的虫子,在这条古道上挪动爬行。
何元庆出了城,沿着古道一路追去,但是他追了很长一段路程之后,却没有发现吴月巧的身影。
此去边疆南蛮之地,路途遥远,吴月巧只身一人,怎能千里跋涉?
何元庆一路追一路询问打听,路上的行人皆言不曾看见一个单身行走的女子。何元庆勒住马绳,迷茫地眺望着茫茫前路,不知道该不该再追下去。
吴月巧没有马做脚力,何元庆不可能追不上,难道吴月巧还留在青州城里?她只是一时冲动而离开“好运来”?
何元庆开始后悔最近对吴月巧关心不够,后悔昨天晚上没有找她好好的谈一谈,也许她是有一些心结没有解开,也许是他何元庆对她的态度让吴月巧感到寒心。
何元庆感到一种极度的沮丧和内疚。
一队打着“梨园戏院”的人马,和何元庆擦肩而过,这是一队庞大的马队,大概有百十来人,有男有女,当十几个戴着防晒斗笠和面纱的女子,经过何元庆身旁的时候,其中有一个用眼偷偷地一直盯着何元庆,何元庆只顾低头往回走,而没有丝毫察觉。
这个偷偷看着何元庆的女子走到何元庆身旁的时候,很明显她的脚步迟缓了一下,但她的迟缓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便低头匆匆走过。
这个女子就是吴月巧,她跟随的这个“梨园戏院”,是她父亲吴良在青州的一个朋友所创建的。
吴月巧觉得她在“好运来”已经是多余的人,她是到了应该离开的时候了。在此之前,吴月巧以为何元庆是她可以依赖的人,可是何元庆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吴月巧感到寒心和失望。
既然这样,她何不趁早离开。
但是吴月巧也知道,在青州城里她已经没有了可以依靠的的地方,她想去南方边疆去陪伴父亲那也是不现实的,因为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走那么远的路。
思来想去,吴月巧决定去投靠“梨园戏院”,暂时求一个安身之地。
在和何元庆擦肩而过的一刹那,吴月巧的心动摇了,她知道何元庆今番是来找她,她真的很想和何元庆回去,但是回去后,她又能做什么呢?
何元庆似乎不是那个生命中可以依靠的男人,还是将曾经的过往和那份情感深埋在心底,将它遗忘在风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