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谭奶奶死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两年时间过去了。两年，不短也不长，但是对于章主任来说，这两年的时光真可以说是度日如年。每一天，他都在煎熬中等待，内心又时时充满了矛盾。他既盼着那一天快点到来，却又怕那一天到来。

章主任就是这么煎熬着、等待着，板着指头过着日子。妻子柏秋阳是个乐观开朗的中学教师，眼看着自己的丈夫一天天憔悴下去，问他他却什么也不说。柏老师打电话给快要大学毕业的女儿，女儿寒璧在电话中询问开导老爸，可是这反而更加让他焦躁不安。

又一个寂静的深夜，待妻子睡着，章主任再次来到书房，打开墙壁上的机关，拿出那幅米芾法帖，轻轻放在昏暗的台灯下，脸上现出奇怪的表情。

“你不睡觉又在看嘛？唉——”一声充满幽怨的话语在身后响起。章主任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迅速回过头来，却见妻子披衣站在书房门口。

“你来干什么？不睡觉！”章主任脸色苍白，低声怒吼。

“啊！”柏老师还从来没见过丈夫这样阴沉而可怕地对待过自己，他的脸上不仅是生气，还有恐惧和狂躁复合的表情。“吓到你了吗？……”

“睡你的觉去，不要管我，出去……”章主任打断妻子，烦躁而粗暴地说。

柏老师退了一步，但是没有离开。她犹豫了一下，轻轻说：“遇到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和我说说？让我替你分担点什么，我们是两口子，你还信不过我吗？”她说的温柔又坚定，两眼直视着丈夫飘移不定的眼神。

章主任突然像虚脱一样瘫在椅子里。他呆呆地看着妻子走过来，疼爱的抚摸自己的额头，她在说着什么，可是自己什么也听不见。

第二天，章主任请了病假，他是真的病了。他苍白着脸，心是一种抽空了的疼。柏老师给女儿打了电话，她终于忍不住在电话里哭了出来。

但是中午的时候，却来了一位陌生的中年人。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脸庞和章主任一样苍白，他没有什么表情，眼神空洞，右手提了一只黑色的提包。

柏老师打开门，看到这个中年人，一开始以为他走错了门，紧接着突然觉得他很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她正迟疑的时候，中年人说话了：“请问章主任在吗？”

哦，也许是来探病的同事吧，怪不得好像见过，估计和老章一个单位的。柏老师这样想着，客气地把他让了进来。

中年人沉默地随柏老师走进卧室，看到痛苦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章主任。他呆了一下，用沙哑的嗓音说到：“章主任，这里，是你想要的东西。”

柏老师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话一愣，章主任却突然像惊醒了一样猛地睁开眼，“什么？”他带着恐慌和激动的音调喊道。

中年人嘴角好像牵动了一下，似笑非笑的样子，他把黑提包缓缓放在章主任床头，依然是不紧不慢地说着，那声音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章主任，我姑姑死了，这是你想要的东西。”

章主任大睁着眼睛，布满红丝的眼球像刚从地狱回来，透着阴冷的光。他扫了一眼这个中年人，又看了看床头的黑色提包，心跳突然加快，他猛地坐了起来。

“你，你慢点儿，刚血压还高着呢！”柏秋阳急忙过来想扶丈夫一把。

“你先出去。”章主任阴沉地说。

柏秋阳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章主任眯起眼，他的精明在这一瞬间凸显出来，和刚才判若两人。

“请问，你是？”

中年人微微一笑，用左手推了一下眼镜，慢条斯理却又直截了当地说道：“章主任，您不是一直在等它吗？”

说着，中年人拉开了提包。一团耀眼的白几乎晃得章主任睁不开眼睛，他不用看，仅凭感觉就已经几乎喘不上气来。他周身就像被抽去了筋，又像被雷击了一般，他不由得有些发抖，突然感到一股无法控制的尿意。

中年人冷眼看着章主任，继续缓缓说道：“章主任，您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叫谭元朔，我姑姑临死前特意嘱咐我把这个带给您。”

谭元朔说完，又把黑提包拉链缓缓拉上。

随着拉链闭合，章主任就感觉世界都黑了一样，他咽了一口吐沫，嘴里发出干涩的声音：“你是谭阿姨的侄子？哦，哦——”

谭元朔冷笑了一声，拎起提包就走。

“你什么意思？”章主任忘了自己还是个病人，敏捷地跳下床，差点失态到要去拽住谭元朔。

“你出个价！”章主任布满血丝的眼睛放出决绝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