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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双月悬空

作者:目览千载事 | 发布时间 | 2019-03-18 | 字数:2100

状元郎如同之前一样低下头,耳边听见张德义招呼着原地休息。温咏言拉动缰绳,胯下红棕马顺从地随着众人朝一旁看上去显然经常有人露营的防风空地走去。

张德义缓了缓步子,等到与温岚的马挨到一起,富商打扮的老太监正要说话,温咏言忽然转过头,半个身子都随着脑袋扭了过来,吓了张德义一跳。温咏言却顾不得这些,就看天空上除了原本高悬的明月,仍有一轮硕大的光晕氤氲流转,与圆月各悬左右。

顺着温咏言目光看去,一脸不解的张德义忙问道:“温参议,怎么了?”

温咏言低头擦拭双眼,又抬头看去,天空正南仍旧吞吐着一轮仿若圆月般的光团,兀自流转不息,圆月中开阖不止,像极了一道门户,仿欲将这一片天撕裂般。温参议想起了不久之前祈天坛祭天地之时,自己学着高树绒拢袖补觉的时候见到的那道裂缝,分明与现在正在撕裂天幕的那一道处在同一个位置。想着幼时读过的志异小说,与前些日子在尔是山见过的种种,他回过神,正了正脸色问道:“张公公,这世间但凡有大事发生,是否冥冥中皆有预兆?”

张德义直起腰,答道:“自然是有的。远的不说,就说前些月份,一个名叫盐山的不知名小山发生的那场天劫,天地间便有乌云流转八百里,朔风齐汇盐山,一十三道土龙卷接天连地,咱家受命打探,远远看去,真是好一幅盛景啊。”

温咏言点点头,“这个事儿我也有耳闻,听说直到现在那盐山,不对,那地方也是一片火海。”

“是啊,盐山已经不复存在了。”张德义眨眨眼,还试图从刚才温咏言看过的方向发现些什么,但除了漫天星斗,硕大浑圆的明月,再无一丝发现。他伸出褶皱的手摸着马鬃,随口问道:“温参议不涉修真,怎么知道年前那场天劫的?”

“闲来无事,与同僚聊得的。”

张德义长舒口气,“温参议还真是清闲,恐怕还没经历过这些日子的这种奔波。”

“让公公见笑了。”温咏言指着裂缝的方向,“那公公您看,这道光晕可有什么名头?”

张德义顺着温咏言所指看去,摸了摸干净的下巴,先是皱眉继而有些惊异的问道:“哪里有什么光晕?”

“没有?”温咏言又擦擦眼睛,随即低头轻声自语,“不可能啊。”

张德义一怔,仰头笑道:“温参议看来是有些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温咏言勒住马,与张德义一道下来,紧走着绕过马,拱手道:“公公若是不嫌疲累,还请为学生解惑一二。”

张德义停住脚,笑道:“自然是无不允,不知温参议有何疑惑?”

状元郎与张德义寻了块大石坐下,粗糙的石头唯独平面光滑,显然时常有人在此歇脚。同行的姜虞地奇已经燃起了火堆,潮湿的枝干噼啪作响,映的两人面色彤红,驱散了些许凉意,温咏言伸出双手拢着火,歪过头问道:“前些时候远远观望公公与火云府的那位行使一道抗敌,不知道使得都是些什么路数?实乃平生所见,端是神异无比。”

张德义摸了摸干净的下巴,注视着温咏言的双眼反映着的火光,“先提醒参议一句话,若是以后还有机会接触修士,最好不要追问功法术式,这在修真界乃是大忌。”

温岚怔了怔,许久才拱手道:“咏言受教了。”

张德义呵呵笑了两声,“参议只需记得就好。咱家之前与你说过,这天地间修真门阀数不胜数,但大抵跳不出魔、道、儒、释四门。与你说些功法术式,也只是寥以谈资,若参议大人日后有机会涉足此界,你且记住,天地间除了些天精地灵有些传承密不外传的手段外,所有修炼方式皆不出四境左右,昔时道祖玉京山七宝宫下传道,慢慢才衍生出了这些境界划分。天下间修真者不外乎求长生,踏仙道。欲成仙门,需历四大进境,十七个小境,四境分为炼精化气、炼气入神、炼神反虚、炼虚合道。”

状元郎往火堆里添些湿柴,顿时从中涌出一阵黑烟,温咏言熏得闭上了眼,张德义又在耳边接着说道:“而合道之前,魔道儒释四门说法不一,就以道家来说,分别是辟谷、开光、旋照、玄珠、还丹、抱朴、出神、合体、超脱。至于合道之后,已然不算凡俗,分换鼎分胎、转制通灵、修炼天元、潇洒优游四小境。温参议可能理解吗?”

温咏言舔了舔嘴唇,“只是记下了,若说理解可是高看我了。那不知公公算是什么境界?”

“我吗?现在是合体境。”

借着火光看见张德义的嘴角翘了翘,温咏言追问道:“余幼时习书,见得书上所言,天地间攻伐最强当属雷法,尤以道家最为擅长。公公只说起道家,不知可是修的可是道家正宗?”

“呵呵,玄门正宗吗?”张德义抿了抿嘴,怅然道:“左道罢了。”

温咏言自知失言,低头拨弄着火堆正欲思考补救,就听张德义笑道:“参议之才学境遇,日后说不得当涉此界。咱家好心提个醒,道家纳灵气于丹田、佛门修念力于周身、魔道全求本心。参议若想有所得,当汇浩然气于胸。儒家所学,皆疏于胸中一点浩然气。”

“浩然气……。”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张德义喃喃自语,拍了拍温咏言肩膀,起身离去。

耳边尤有声调抑扬顿挫,温咏言不自觉也跟着呢喃起来,他站起身,边走边喝,声音越来越大。眼前所见平原磅礴充塞,一条大道笔直平坦纵分东西,温咏言言罢驻足,只觉得通体舒泰,充斥耳畔的冷风也觉得尤为动听,脑中停在最后两句,“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夜色更甚,冷风肆虐大地,离了遮蔽寒风的营地的温咏言,只觉胸口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