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桩买卖
好不容易熬到一个可以休息的星期天，丁峰想到这段时间冷落了小杨，于是早上他在被窝里还睡着就拿起手机准备要给她打电话。可是号码还没拨，手机先响起来，丁峰一看是李聪老师打来的。
“小丁，今天来我家咱们好好聊聊！”
“我……”
不等他说完李老师就说：“咱们好长时间没见了，我今天是特意安排请你的。”
丁峰没话可说，只得放弃约小杨的计划，答应了老师的邀请，他问：“咱们在什么地方见呢？”
“也不要客套了，来我家吧。”
“是去学校吗？”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嘛，在市区我还有套房，昨晚我就从学校回来了，你现在就过来吧。”
丁峰按老师告诉的地址就坐车过来。这是城里闹市区的一个商务中心区，主要集中一些金融机构、大公司的总部、城里著名的商店也在这儿，为这些人服务居住的社区当然属于高档别墅区。刚到社区大门李聪早在门口迎接他了，虽然他是教过丁峰的老师，正如他表态的那样现在好像他们是朋友关系，再不必拘束过去的师生之礼，于是在李老师的指引之下进了家门。这是一套两房带个大客厅的房子，客厅正面的落地玻璃大门对着中央商务区的高楼群，李聪拉开透明薄纱拖地帘，早上从高楼群缝中射过来的太阳光把诺大的客厅蒙上金色的阳光。丁峰坐在大沙发上环顾了一下室内的布置，一切显得宽敞、大气、明亮，物件摆放错落有致，悬空垂落缤纷似花的灯饰，宽大舒适闪着金黄色金属光泽的牛皮沙发，靠墙角还摆放着两个古董文物架。这些都是丁峰过去在电影里见过的场景，好像这里不是过日子的一个家庭装饰，倒像是一个什么聚会开沙龙的场所。李老师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他说：“我这儿常常有朋友来聚会，你也知道去学校那边不方便，今天我特意请你来介绍几位朋友认识认识。以后没事你可以经常来，接触各方面的朋友不仅生活内容丰富了，以后对你事业的发展也有很大的帮助。”
“哦……”丁峰随便应了一句，可他内心连想都没敢想，我认识谁呢？我和社会上的其他人也没有什么需要交集的关系，况且每天还得加班工作哪来的时间？两人在客厅喝茶聊了起来。
“小丁，我现在学校算比较清闲，基础课老师又没有什么科研项目，物理课上过几遍都成了老生常谈，我目前就是接触社会接触志同道合的朋友，从另外的方面寻求发展，你呢？想没想过也干点别的？”
“我？李老师你可能也知道一些，研究所的项目任务压得人都喘不过气来，那有什么心思想别的。”
“年轻人不能变成小老头，既要工作也要享受生活，不然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丁峰确实没有其它过多的想法，他也不了解除了学校和研究所以外的社会，不过他觉得李老师在学校也算个特例了。人都快四十了也没再成个家，还有两套房子，这钱是怎么来的呢？他还干其它什么呢？当然大学里有名望的老师也是非常有钱的，他们在社会上兼职、写书、讲课等，不过那些人都得有能耐，这位李老师可能也有他的门道吧。
谈了好一会其它的闲话，李聪就请丁峰到外面去吃饭，开始丁峰还有点不好意思，李聪大方说：“以后来我这里就别客气，咱们今天吃西餐去。”
两人下楼顺大街走不远，李老师领小丁进了一家叫马克西姆的西餐厅。丁峰还从来没有去过西餐厅吃过饭，有时他跟杨莹去外面吃饭，好一些的也不过是市里的中档中餐饭馆，大部分就在“动感时代娱乐中心”里面的大餐厅。李聪当然是国外回来习惯了吃西餐，可是能在马克西姆这样的西餐厅也不是一般人常去的地方，他今天把小丁请到这儿也是要让他感觉一下西餐的精粹。马克西姆西餐厅在全世界的标准基本一致，按19世纪末特有的法国浪漫派风格布置，装潢华丽典雅，乐池内小乐队演奏着古典的名曲，服务员都身着燕尾服。丁峰进去后就被这高贵的场面所震憾，接下来的吃饭更让他显得不习惯。李聪可能知道他没有怎么吃过西餐，所以开始还小声教了他一下，可是丁峰还是不太会使用刀叉，动作也呆笨，反正没有外人李老师也就边教他边吃。饭菜点的是土豆卷、牛排、炒饭、鱼肉蔬菜汤，具体的名字丁峰也没有记清楚，不过他觉得味道还很不错，今天也算开了洋荤。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还要用餐巾？现在已经进入现代社会餐巾纸不是更方面吗？当然他没有过多说什么，多是在听李老师给他介绍一些西餐的知识。
吃了中午的西餐，李聪还想留他去家，并且说晚上有朋友来可以见见面认识一下，丁峰婉拒了老师说好些天没见女朋友了，本来他准备约她见面呢。听到这李聪只好让小丁回去，并且告诉他知道了地方以后可以常来，丁峰高兴答应后就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小屋也没休息，他就给小杨打电话，可是接通后半天没人接，打了又一遍，那边才传出小杨的声音。
“你不是忙吗？怎么又联系我了？”
一听这口气就知道对方不高兴，丁峰马上解释原因。
“昨晚加班太晚，我早上没约妳，不行咱们下午找个地方见面好吗？”
“我下午有事去不了。”
“晚上呢？”
“晚上也有事。”
“什么事呀？”
“……家里事！”
丁峰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对方已经把电话挂了，丁峰一个人傻傻地坐在那里，心里很郁闷。今天这事让人怎么说呢？他心里不痛快，连续的加班也让他脑子发暮，他一会儿就发困倒头后沉沉地睡去了。
新的实验方案工作进行了一半，好消息就不断传来，有时工厂新的试样一出来，丁峰就高兴地回研究所将它交给刘博士作测试。看到样品的磁性强度越来越高，基本达到理论的极值，两人喜悦的心情不言自喻。有时候丁峰加班晚了将样品带回家，他又按老办法将两块试样的同极向靠，好家伙！巨大的磁力将两个样品排斥的很远，它不像过去刚开始那样一个把另一个顶起3米多高，而现在排斥力按他房子的高度已经不行了。于是丁峰就将一个试样放在墙角边，这时两个样品的排斥力将另一个一下子推到房子顺长度的对面墙角。丁峰看到这个现象也傻了眼！达到这种磁力强度真是像想不到！为了测试一下强度，丁峰又想了一个笨办法，他找来一个千斤顶放在墙角，然后将受排斥力的样品放在千斤顶的上面，这样他撬动千斤顶大概也可以感觉到样品产生的磁场强度。他根据这个土办法，知道情况后再调整下步的生产工艺，这样试验结果越来越好，他将好的样品拿到刘博士那儿，自然再经过科学测试质量提高更快。
刘博士还有研究所的领导对小丁的工作十分赞扬，虽然研究所老教授老专家理论丰富，可是许多新的科研试验，要靠在工艺生产过程中反复摸索才能出结果。丁峰从学校毕业来到研究所，一直在下面工厂作试验，他又爱钻研积累了不少的实践经验，这方面当然比老专家要强。研究所的同志也很认可他的这个强项，所以大的试验方案研究确定后，许多生产工艺的具体参数就放手让丁峰来完善。
受到领导的重视，看到“R”素在磁性材料里的巨大作用，这项要震惊世界的科研成果即将诞生，丁峰的工作积极性更高了。丁峰心里也在想：我现在是个单身，除了有时和小杨见见面需要时间外，其它时间完全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工作，至于累不累反正现在年轻也熬得下来，半年后第二阶段工作完成，马上要转入工业产品的中试。按照研究所的惯例，每项科研成果完成投入生产前，要发成果奖，如果投入实际运用产生经济效益，不仅研究所获得经济利益，参加科研的人员也会有回报，这也是科研人员除了工资外的合法收入。丁峰也是现实生活中的人，他当然也关心自己的切身利益。他想有了钱要好好回报一下家人，计划以后和小杨如何来安排他们的婚事。丁峰工作以后经济情况是这样安排的，除了个人生活开销他基本把钱都攒起来，他还和小杨商量过以后结婚买婚房的事。按丁峰的想法，虽然小杨父母还不同意他们的事，但凭他个人的自信，小杨还是对他有较深的感情，按目前他们经济力量还不可能买得起房子，但攒上几年钱按揭一套房子还是有可能的。有了房子再作她父母的工作说话也硬气些，现在两手空空就是去小杨家里自己也感到没有面子，这也是丁峰生活十分节俭的原因。丁峰的工资是死的小杨当然知道，所以丁峰也不敢乱花钱，就是有时给老家妈妈寄些钱他也得从其它方面节约出来。丁峰想如果这项科研试验初步告一段落，单位发了奖金他首先接济老家，然后把钱全部交给小杨存起来，有时候想起家乡亲人丁峰觉得自己亏欠了亲情，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目前自己的经济情况也实在让他没办法。
丁峰是块搞科研的料也是一个比较单纯的人，他只知道埋头工作，早点攒够钱买个房把人生婚姻大事办了，另外尽量给家里多寄点钱让老人生活过得好些，除此之外他不太关心其它事情，他也搞不清社会上的其它事情。可是和李老师吃了西餐没多久，一天李老师又给他打来电话：“小丁呀，哪天下班后有时间咱们再聚聚，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还有一件好事呢。”
“谁？找我有什么事？”
“咱们见面后你就知道了，这可是你的一个好机会！”
丁峰听后摸不住头脑，心想：什么好事会轮上我？就这样他带着疑惑和李老师及另外一位朋友见了面。那天晚上丁峰按李老师的吩咐去了市里的一家粤菜饭店，见面介绍后丁峰才知道这位朋友是广东地区的一个工厂老板。仔细再交谈原来他们工厂还是生产磁性材料的企业，不过规模不大所以在行业里没有什么名气。该老板一见丁峰就对他恭维一番：“听李老师讲丁先生是一位磁性材料专家，今天见面还真让我吃了一惊，真是年轻有为啊！怪不得咱们这行业里的人都说：KDT公司的研究所可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佩服！佩服呀！”
三人互相介绍谦让一番，李老师对丁峰说：“小丁，陈老板是我的朋友，他们工厂想在技术方面请你帮帮忙，具体条件一切都好商量，李老板可是一个有气魄的企业家，这可是对你们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情。”
听到这丁峰才明白李老师约他见面的目的了，可是他脑子一转心想：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因为研究所的特殊性质在保密规定中就明确规定，研究所的人员要与社会单位发生任何业务联系，包括兼职顾问、讲学等都必须报告研究所只有经过允许才可以。同时研究所的研究成果有严格的等级规定：绝密级就是一般研究所的人员都接触不到，属于高度保密范围；秘密级运用在KDT公司内部和它有关联的合作单位；一般级的技术可以以专利和专有技术的形式对外转让和合作，但它也有一系列的规定。
丁峰一听就感到为难，但又不好一下子拨回老师的面子，于是他问了一下：“李老板想要什么具体的技术？”
李老板就直截了当地说：“你们五室的B型记忆磁性材料。”
这种材料还是五室在张强主任的领导下搞成的，当时丁峰一到研究所就参与了这个项目，可是它属于研究所秘密级！丁峰一听就知道这事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嘴上却说得婉转一些：“李老板，你也知道它运用在当下热门的信息技术里，研究所一般不会转让技术的。”
李老板好像知道他会这样说的一样，他用眼瞅了一下李聪，李老师出面说道：“李老板也知道，通过组织不方便，他想和你个人联系怎么样？”
丁峰只得说：“这可能不行吧，单位的东西我也没有这个能力。”
李老板一听这话就说：“小丁，现在单位不单位的都是活的，我也是为你好，方式吗？咱们还好商量，我想起码比你在研究所干要强多了。”
丁峰没有再考虑的想法，于是他也没有再接着说下去，李聪一看就说：“大家也是先聊聊，生意不成朋友还在，小丁李老板一时还不走，有什么咱们下来再说也好。”
吃完饭丁峰客气地告辞回去了。
丁峰回去后就想：李老师怎么这样随便地搞起了这种中介呢？别说秘密级的技术，就是一般技术业务的事我也不愿意参与。目前“R”素这样重大的科研项目发生秘密泄露，现在上级正在抓紧追查，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这事是万万不行的！丁峰又在想：我和李老师从接触开始就一直没有谈过这方面的话题呀！今天他怎么贸然提起这件事还引来了人见面，这不是让人难堪吗？
过了两天晚上下班后，李老师还专门去了丁峰家里，他还对这件事解释了一番。
他说道：“陈老板他们工厂生产的都是用一般的磁性材料作成的配件，因为单位小技术力量薄弱，所以想聘请高水平的专业人才帮助他们发展。他们现在虽然规模不大，但海外有销路效益还不错，所以想聘请你帮助他们引进新的技术，如果暂时不行就是帮助他们把现在的产品质量提高也可以。他出高薪是没问题的，你如果人不愿意去，就是平时业务指导也可以呀，我也听别人说，你们研究所在常规技术方面也与不少单位合作，也有许多技术交流和被别的单位聘请顾问的事，小丁你不必担心什么，我也是为你好。”
丁峰听李老师这么说倒也是实情，可是这些都是经过研究所同意的，并且都是单位的一些专家老同志。他想自己还是一个工作时间不长的年轻人，为这事向领导申请是不是太张扬了，况且我现在又从事重大的保密科研项目，这样不是自找麻烦吗？所以他慎重考虑后决定不能答应这件事！
后来三人还见了一次面，丁峰只好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李老师、陈老板，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这件事我不能答应。因为一方面我的学识浅薄不堪大任，另一方面就是一般技术帮忙这种事情，也必须要报告领导同意才行，我目前的情况不允许我这样作，请你们谅解！”
二人看他态度坚决也就作罢，李老师出来打园场说：“小丁这方面有难处也不能勉强，今天咱们见面认识一下也好，说不定以后业务联系还有机会。”
陈老板也点头同意，大家说了些其它闲话后散去。晚上丁峰躺在床上又仔细把今天这件事想了想，觉得这样作是对的。
又过了两个星期丁峰约小杨见面，他们去商店买完东西，又一起在公园里转了好久，一直到天黑才分手。丁峰把小杨送上车以后，他沿着公园的背街向前走，忽然发现在街上一处昏暗的偏僻地方，他无意之中发现了李老师，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身边还跟了一个女人，再仔细一瞧更让他吃了一惊，怎么这个女人长得很像白冰？为了看清楚丁峰还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可是再看时对方已经转身过去了。到底是不是白冰丁峰也不敢确定，不过他心里很疑惑——难道他们认识，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丁峰心里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