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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蹊跷火灾
为了行动方便,何元庆让吴月巧女扮男装换上了一套男子的衣裳,可吴月巧天生女人味太浓,即使换了男人的装束后,依然掩饰不了女子之形,看起来更增添几分妩媚之态。
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依然阴柔娇弱,毫无半点男子之风。何元庆教了她半天男子的行动坐姿,可没有半点成效,吴月巧学起来极不自然,却有几分卖弄姿态的味道。
关玲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恨铁不成钢了。”
何元庆也没了兴致再教了,跟着笑道:“本身就是水做的,我偏要把它合成泥,这怎么可能呢?”
吴月巧却不服气,辩驳道:“持之以恒,我一定能行,前朝祝英台女扮男装三年,梁山伯不是也没看出来吗?”
关玲笑道:“像梁山伯那木鸡脑袋,天下能有几个?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传说罢了,同一个女子一起生活三年不知道对方女儿身,谁信呢?”
何元庆在那里乐呵着附和关玲的观点。
吴月巧依然不服,也不赞同关玲的观点,又言道:“那木兰从军呢?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言毕,吴月巧学着戏台上男子的步伐,挽起袖子迈着方步唱了起来: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关玲哈哈笑道:“这下倒有几分神似,不过这不像男人,倒像个唱花旦的。”
吴月巧道:“花旦可都是男人唱的,这么说来我像个男人咯?
吴月巧刚刚脱离虎口,现在又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自然欢喜无限。
何元庆和关玲也不想扫了吴月巧的兴致,皆点头夸赞她像男人了,至于是不是真的像,那到是其次了。
吴月巧学了一会,忽然一股悲悯从心底油然而生,她悄悄地走到门外,凭栏而望。
“月巧,你怎么了?”何元庆跟了出来,关切地问道。
“我母亲下落不明,小蓉不知身在何方,我挂牵她们啊!”
为寻找吴月巧,何元庆他们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们虽然同情吴月巧和她家人的遭遇,但是此时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
这时张靖兴冲冲地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沓卷宗,进门就说道:“这是牛家失火案的全部材料,两位可先过目,有不明之处我再解答。”
何元庆和关玲看了一会卷宗,这失火案牵扯到的人和事并不多,假如说这失火案是人为的,那嫌疑人也就两个,就是牛员外的两个侄儿,一个叫牛明,一个叫牛海。
火是半夜烧起来的,失火的那天晚上,牛明和牛海还有牛员外的儿子牛浪,就同住在那栋发生火灾的房子里。
因为火灾发生在夜深人静的三更,所有人都沉睡在梦中,当噼噼啪啪的响声把大家惊醒的时候,那栋失火的房子火势已经很大了,加上夜晚风大,风助火势已经无法挽救。
人们发现从火场里跑出来的,只有牛员外的两个侄儿牛明和牛海,而不见了牛员外的儿子牛浪。
当人们眼睁睁看着一栋房子烧成灰烬后,人们才从废墟中发现了牛浪的尸体。
……
这沓卷宗还有一份笔录,通过这份笔录,何元庆和关玲就已经嗅到了这场大火不是天灾而是人为。
这份笔录分别是牛明和牛海的陈述词。两人在发生火灾时,对于起火过程陈述基本差不多,但是两人在陈述词中,有一点明显不同的是发生火灾后,他们所看见牛浪时的陈述却不一致。
很明显这两个人中有一人在说谎,为了查明真相,何元庆和关玲决定,亲自去火灾场地看一看,再走访一下当时的目击者。
牛员外年以七旬,他是五十得子,发生那场大火的当天,正是牛员外的儿子二十周岁。
“牛员外,这是从京城来的三位查案高手,今番专门前来为您老人家调查家中失火一案的,希望您能对他们说实话……”
张靖为了抬高何元庆他们的身份,故意在牛员外面前吹嘘了一番,以取得牛员外足够的信任。
张靖的话虽说有些信口开河,但是却有七分是真实的,何元庆他们确实是从京城来的,虽然不是什么探案高手,但是查案和他们息息相关,并不是外行。
牛员外用微弱沙哑而充满沧桑的声音道:“几位快请坐,看茶!”
“牛员外不必客气,有些问题我们想问牛员外,请牛员外能如实回答。”何元庆道。
牛员外无神的眼睛突然闪出一道明亮的光,他走南闯北几十年,当然一下听出何元庆的京城口音,心想张靖所言无虚,这几个人看来果然是从京城来的。
“这位大人尽管问吧,老朽定能知无不言。”
何元庆问道:“牛员外怀疑你的儿子是被谋杀,有何依据吗?”
牛员外道:“我儿向来聪慧灵活,半夜稍有响动便可惊醒,为何那晚偏偏我儿睡死过去,屋里发生大火全然不知?”
何元庆问道:“听说那天正是令郎生日,是否贪杯喝醉了呢?”
牛员外答道:“老朽一辈子走南闯北深知贪杯误事,故而家教甚严,从来不让我儿多饮,我儿也从没醉过。”
牛员外的话虽然有主观成分,但是也可以作为参考。
“牛员外,除此之外你还觉得那晚还有什么蹊跷之事吗?”何元庆又问。
牛员外答道:“我儿向来喜欢独处,那晚不知何故既然叫两位堂兄与他同住一室,这事也让老夫费解。”
“令郎和两位堂兄平日关系如何?”
牛员外又答道:“表面上看起来挺好,他们之间似乎也无过节,老朽老了,年轻人的交往老朽不太清楚。”
……
何元庆又问了一些问题,牛员外均能一一作答,最后何元庆问道:“令郎现已入土为安,但是想要弄清令郎是否含冤,牛员外能否让我们开馆验尸啊?”
牛员外沉吟了半晌,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坚定,缓缓道:“人死灯灭,已化作尘土,只要给老夫一个真相,给我儿一个公道,想必我儿九泉之下有知,也不会反对的,诸位想怎样就怎样吧。”
……
发生火灾的是一栋独立的房子,这栋房子是这座大宅院的主体楼,作为这个家庭的唯一继承人,牛浪当然住在这栋大房子里了。
据牛府的人反映,牛浪住的房间离大门是很近的,而当晚牛明和牛海住的房间是偏房,离大门反而较远,也就是说火灾发生的时候,应当牛浪第一个跑出来才对,可为何他却没能跑出来呢?
常年住在这所屋里,对里面的环境牛浪应该最熟悉不过了,但他却为何葬身于火海中,而两个不太熟悉环境的堂兄却安然无恙呢?
何元庆他们分析在发生火灾的时,牛明和牛海能在第一时间逃生,并且经过牛浪房间的时候,是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将牛浪叫醒的。
在牛明和牛海的陈述里,牛浪为何却叫不醒呢?
很多疑点在何元庆和关玲的脑海中萦绕,他们决定对牛浪开棺验尸,查出事实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
第二天,何元庆他们和捕头张靖带着一帮弟兄,拿着铁铲锄头上了山,来到了埋葬牛员外儿子牛浪的坟地,动手开挖。
坟墓被挖开之后,黑漆漆的一副棺材被众人抬了上来,还没有打开棺材盖,一股浓烈刺鼻的尸体腐烂味便弥漫在空气中,臭不可闻。
众人皆掩鼻皱眉四下散开,不敢靠近,更有甚者既然哇哇地恶心呕吐起来。
何元庆走到棺材边,吩咐道:“将盖子打开!”一连说了几声,均无人答应也无人上前。
张靖手下的这一帮弟兄也不知道何元庆和关玲他们为何人,更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所以何元庆的话他们均装着没听见。
所有人都知道,这臭不可闻的棺材里是一具面目狰狞或者爬满驱虫,不能直视臭气熏天的尸体。
这可不是一副优美的画面,胆小的人看了定会吓破胆子夜晚做噩梦的。
在当地有一种说法,那些不是寿终正寝的人,死后都定性为丑死鬼,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厉鬼。
按照当地风俗,那些死得丑的人,连他的名字人们都不敢提及,要是非提及不可,也是说:那个上吊的、那个喝药的、那个被烧死的等等,特别忌讳说这些人的名字,似乎提到名字,厉鬼就要来缠身一般。
在人们的潜意识里,这些死得丑的遗容也是不能看的,据说看了便会晦气上身,晚上一闭眼睛,那可怕狰狞的面容便会出现在你的眼前。
……
张靖见状,上前大声吼道:“怎么了?一个个都装聋作哑了?你们做的这份差事,干的就是这些活,要是怕了明日就给我滚蛋。”
张靖的话还是很管用,手下的这帮兄弟岂敢不听从,毕竟他们还要靠这份差事来养家糊口,虽说薪俸不高,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并且还是堂堂官府里的人,走在街上也有头有脸,岂能因为不敢看一具尸体而丢了饭碗。
刚才四下散开的人又一窝蜂围了上来,犹如街上看耍猴戏一般。
“打开!”张靖高声道。
棺材盖子被众人撬开,一副狰狞恐怖的画面展现在众人面前……
……
张靖回到县衙,将开棺验尸得出的结果,上报给富阳的县太爷。
县太爷责令升堂,抓起文案上的令签往下一扔:“速速将嫌疑人牛明牛海抓过来。”
不到一个时辰,牛明和牛海被捕快抓到县衙大堂。
县太爷惊堂木一拍,“啪”的一声,对被押解到大堂下的牛明和牛海来说,就如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一般,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张靖厉声说道:“牛明,牛海,你两人将那晚发生火灾后的情形如实供述一遍,如有半句谎言将严惩不贷!”
牛明和牛海两人犹如大祸临头一般,跪在大堂下不停的哆嗦。
“张大人,你们不是问过了吗?并且还作了笔录,怎么今日又要问呢?”牛明脸色苍白,但是却在那里故作镇静。
“少啰嗦!公堂之上,你们没有询问的权利,只能无条件的回答和供述。”张靖道。
“大人问什么就答什么吧,你哪来那么多话呢?”牛海瞪了牛明一眼。”
牛明听了,只得按照那日他所说的,又重新供述了一遍:
“那晚三更时分,小人在睡梦中被噼噼啪啪的响声惊醒,赶忙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屋内的大火已经燃起,于是便急忙起身穿上衣裳跑出房门,经过弟弟牛浪的房间时,小人赶忙进去叫醒他,但是牛浪那晚喝得酩酊大醉,睡在床上支支吾吾,嘴里哼哼着就是叫不醒,小人本想背他出来,但是牛浪长得高大体胖,小人实在是背不动,眼看着大火蔓延速度极快,小人只好一人跑了出来……”
牛明说完,一双眼睛不停地转动,偷偷观察着场上的人,看得出他此时的心已经惶恐不安。
“牛海,把你那晚所见也如实供述一遍,不得有半句谎言。”张靖厉声道。
“是!是!小人不敢!”
牛海低着头缓缓道:“那晚小人也喝醉了,估计是三更时,迷迷糊糊被一股浓烟呛醒,睁开眼睛看时,看见房门外火光熊熊,小人知道屋里发生大火了,便连忙跳下床,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冲了出来,经过我弟弟牛浪房间时,小人想到今晚牛浪喝醉了一定还在睡梦中,于是赶紧破门而入,果然看见牛浪还睡在床上,小人连忙跑过去扯他起来,却怎么也扯不醒,想背他却又背不动,这时大火已经烧了进来,小人只好一人跑了出来,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待牛明和牛海都陈述完之后,张靖问牛海道:“你到牛浪房间时,拉牛浪起来的时候,牛浪是什么反应?”
牛海答道:“回大人,牛浪当时什么反应也没有,他可能喝得太多睡得太死了,小人很遗憾也很内疚,没有将牛浪救出来,当时确实情况太危急了,小人只能自己逃命。”
牛海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很内疚地低下了头。
“你拉牛浪的时候,牛浪哼有声音吗?”张靖问道。
牛海摇摇头答道:“小人不记得了,当时火声已大,听不到,好像没声。”
张靖对牛明和牛海道:“你们两个所说的是否句句属实?”
牛明和牛海均答道:“句句属实,小人不敢欺瞒大人。”
张靖这时上前对县太爷言道:“大人,卑职现已查明,牛员外家失火一案乃是人为,牛浪也系他杀而不是醉酒葬身火海,而杀人凶手今日也已经现身,现在就在大堂下。”
县太爷惊堂木一拍,大声道:“将杀人凶手给本府抓起来。”
张靖转身回头厉声道:“牛明,你为达到霸占牛员外财产的目的,杀害牛浪,手段残忍。现在证据确凿,还不从实招来!”
牛明一听,顿时瘫倒在地,面如土色,连声哀嚎道:“小人冤枉啊!”
张靖面对众人铿锵道:“众所周知,晚上关门闭户,屋内封闭,一旦起火,将是烟雾弥漫,所以人在睡梦中必然是先被浓烟呛醒,然后才听到噼噼啪啪的火声,当噼噼啪啪的火声响起,说明屋内的火势已经很大了,此时人的反应就是冲出火海,哪有功夫慢慢地将衣服穿上?所以说牛明的供词乃是一派胡言。”
张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证据链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牛明说他跑到牛浪房间叫醒牛浪的时候,牛浪嘴里哼哼叫不醒,其实牛浪那时候已经被牛明下毒死在床上了,请问一个死人还怎么能发出哼哼的声音?很显然牛明从一开始就在说谎,但是牛明的手段并不高明。”
张靖说到这里,大堂下一阵议论纷纷:
“怎么知道牛浪是被毒死的?”
“又怎么知道起火时牛浪已经死了?”
张靖大声道:“要弄清这几点疑问并不难,因为我们刚刚对牛浪进行了开棺验尸,牛浪的尸骨呈黑色,那是典型的砒霜中毒。再有,经过我们对牛浪尸体的解剖发现,牛浪的口中、气管、肺部,均无吸入烟尘。假如一个醉酒被火烧死的人,他的这些部位一定吸入大量的烟尘,所以说牛浪在起火之前就已经被毒死了。牛明为了达到毁尸灭迹的目的,才放火烧了房子,制造牛浪葬身火海的假现场……”
张靖说完,厉声对牛明道:“牛明,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为一己私利,不惜杀害人命,纵火烧房,你何冤之有?如今证据确凿,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牛明倒地长叹一声:“完了,小人愿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