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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旧情难舍
押解吴良的一百多军士呼啦一下摆开了阵势,作好了厮杀的准备。犹如战场两军相对,就等长官的一声令下。
这一百多军士虽然训练有素,但是用的都是蛮力,并没有多少武功,不要说这区区一百多人,就是再来一百多人,量他们也不是袁彬和冷清秋的对手。
一个真正的良将,力拔山河气盖世,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何元庆和关玲本来就是岳飞帐下的猛虎良将,这些军士又岂能是他们的对手。
何元庆和关玲面无惧色,连刀都懒得拔出来。眼前就像棋局对弈,一方乃是九段高手,而另一方都没入门,这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内,就算让你再多的子,最后都会被高手杀得一败涂地。
自古都是英雄对英雄,这样的厮杀才有意思,才能惊心动魄。倘若没有一点悬念的对弈将是索然无味的。
何元庆根本不想与这些军士厮杀,再说这些军士也就是当差的,都是奉命行事,其实他们这样做也没错。
为了不引起冲突,避免出现双方都不想看到的结果,何元庆将来时陆文倩交给他们的一把宝剑亮了出来。
这把宝剑本是金国皇帝的用剑,在金兀术出征南下的时候赐给了他。金兀术非常器重陆文龙和陆文倩兄妹俩,在陆文倩带兵来狮驼镇之前,又把这把天子剑赠给了陆文倩。
“此乃一把天子剑,此剑如天子亲临,尔等谁敢放肆?”
剑鞘上雕刻的一条长龙闪着道道金光,显示了此剑的威严和神圣,以及持此剑者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容侵犯。
天子剑一出,众军士见状皆乖乖地收枪后退至一旁,那带头军官也不敢造次,忙上前施礼道:“刚才多有冒犯,请两位大人见谅。”那军官说着转身喊道:“将犯人带过来。”
几位军士遵命将吴良带到何元庆他们跟前,并打开了枷锁。
“两位大人要问什么尽管问吧,我等到前方等候。”那军官说完,带着众军士走都前面去了。
……
“两位来此何干?是来救我的吗?”吴良心中一直以来在心中一直仇恨金国人,所以他现在面无表情,和何元庆他们说话并不客气,还带着一丝嘲讽。因为吴良并不知道何元庆他们的真实身份,因为他们也是金国人的走狗罢了。
“巡抚大人,我们不是来救你的,也没有这个权利,我们此次追来,是有一些不解之事想问巡抚大人。”何元庆客气地对吴良说道。
“哈……”吴良听了何元庆的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不解之事多了,老夫也正想知道呢。所以说你们问错人了。”
何元庆耐心地对吴良说道:“吴大人,我们知道你仇恨金国人,但是事情一码归一码,我们今日追来,是想问问吴大人因何被抓,所犯何罪?有无冤情?请你告诉我们。”
吴良面朝京城方向,抬头抱拳拱手道:“圣上圣明,罪臣无冤。”
吴良的话,让何元庆和关玲两人有点哭笑不得,吴良现在明显是让人杀了还要谢恩的心态,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说明吴良根本就不信任何元庆他们。
这也难怪,吴良和金国人有仇,他和何元庆他们也从无交情,他凭什么要相信他们?
“吴大人,请你相信我们,假如你有冤情可以对我们说,我们会暗中进行调查……”
没等何元庆把话说完,吴良便不耐烦地打断道:“老夫没有冤情,你们回吧。”
一旁的关玲有点来气了,追了一天本想问明缘由,假如吴良有冤也好帮助他,没想到这货却不识好人心。
“何兄,我们回吧,不要管他了,他就是活该。”关玲没好气地丢了一句。
“你就少说两句吧。”何元庆瞪了关玲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此类的话。
吴良被关玲说活该,他也不恼,也不反驳,而是默默无语。何元庆从吴良的眼神中看出他心中的无奈和无助。
吴良现在的处境,何元庆深深的理解,因为何元庆曾经也遭遇过牢狱之灾,当被打入死牢等候问斩的那段日子里,他也是多么的无奈与无助。
“吴大人,我问你什么你有权不说,我们也不会逼迫你说,假如你不想说那我们也就不再问了。”
何元庆顿了一下,又对吴良说道:“吴大人,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被抓了之后,家也被抄了。今早我们赶到贵府的时候,军士正在抄家,贵府上的所有人都不见了。”
吴良听到这里,嘴唇抖动了几下,一脸的悲凉,顿时老泪纵横。
看得出此时吴良心中犹如万箭穿心的痛。这突来的变故,就如飞来横祸,一夜之间让他家破人亡。
“吴大人。”何元庆突然间情绪也有些激动:“小姐也不知去向……”
何元庆知道,吴良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他把他的女儿视为掌上明珠,非常疼爱。
吴良一听,突然噗通一下跪在何元庆和关玲面前,声泪俱下:“两位大人,老夫求求你们,把我家小女救出来……”
吴良又对关玲说道:“大人,老夫在此求你们两位了,救救我小女吧,下辈子做牛做马老夫也会报答你们的恩情。”
吴良现在身陷囫囵,他自身的安危倒没什么,让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唯一的一个女儿吴月巧。
按照惯例,凡是被抄家的,不光没收了全部的家产,而且连人也一同抄了去,男的卖为奴作苦力,女的则分别给人做丫鬟或者小老婆,更有甚者将卖到青楼为妓。
一旦卖到青楼,将永无翻身之日。吴良想到这里顿时肝肠寸断,痛苦万分。
何元庆和关玲两人连忙将吴良搀扶起来。
“吴大人,我答应你,一定把吴小姐找到。但是也请你把知道的真相告诉我们。”
吴良看见何元庆答应救他女儿吴月巧,心情稍稍平复,他缓缓言道:
“前任知府王炳南之所以招来杀身大祸,是被人蓄意谋害的,至于是被谁杀了他全家,这老夫就不敢妄加断言,但可以肯定的是王炳南一家的死,不是一两个人所为,而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背后指使。”
吴良缓了缓气,继续说道:“在王炳南一家出事之前,有一天王炳南曾对老夫说,他已经收到不下十几封恐吓信了,他说也许他家真的要遭到毒手。他想在没死之前,将所掌握的材料进京面奏圣上,可哪里想到没过几天他一家老小就全部遇害了。”
何元庆问道:“吴大人你知道王炳南的那些材料和恐吓信藏在哪里吗?”
吴良摇头道:“不知道。王炳南为官清廉,不肯同流合污,而且威胁到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
何元庆听到这里,又说道:“吴大人请恕我直言,你当初为官清廉吗?”
何元庆的这句话问得很天真,谁会说自己不清廉呢?但是何元庆想到吴良今日都落到如此地步,当初为官清不清廉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因为他今日遭此劫难,已经再无翻身之日。假如他相信何元庆他们,那当初他是怎样的,他也会如实说的。
吴良沉吟半晌,说道:“清不清廉自有世人评说,老夫早就料想到早晚会有今日,没想到今日的结局来的那么早……”
“此话怎讲?”何元庆问道。
吴良说道:“老夫和王炳南一样,不与那些人同流合污,但是老夫知道应该自保,不像王炳南那样争锋相对。王炳南真是傻啊,他一个小小知府怎是那些人的对手。”
吴良说道这里,苦笑了一声,叹道:“老夫也傻,以为自保就可以逃过他们的毒手,太天真了。”
“听说前些日子,吴大人要杀一个叫贾志才的人,他可是圣上宠妃贾贵妃的堂兄,今日吴大人你的遭遇不是贾贵妃的报复吗?”
吴良摇了摇头,言道:“王炳南一死,下一个就应该轮到我了,所以老夫今日的下场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吴良一口气说得太急,忍不住一阵激烈的咳嗽,稍后又继续说道:“他们想出掉老夫的心早已有之,前些天要杀贾志才,贾志才上京城告账,他们便趁此机会除了老夫。所以说贾志才这事成了他们蓄谋已久的一个爆发点,而不是起因……”
“巡抚大人,想置你于死地的人想必你心中有数吧?这些人可能就是当初谋害王炳南一家的人吧?”
吴良听了何元庆的话,他瞥了何元庆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藐视。吴良觉得眼前的何元庆,看起来虽然精明能干,但却做不到老谋深算,他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两个人,根本不能帮到他什么。
吴良直视何元庆,把何元庆看得心里发慌,不知道吴良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
何元庆对吴良的眼神非常不解,也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吴良。
“老夫是心中有数,但是老夫今日把这些人的名单列出来给你,你回去之后,将名单呈送给陆将军,但是老夫猜想,她也是不敢得罪这些人的。”
吴良说道这里,长叹了一声道:“陆将军太年轻了,她怎么会是那些人的对手。”
吴良继续言道:“有些事情就算心知肚明,但没有确凿的证据都不能妄下定论,想要杀你的人,他会愚蠢地告诉你吗?很多事情要学会通过观察和判断后,来加以防范。所以有些事心里清楚就行了,但我不能说出来。”
何元庆点头道:“吴大人说的对,但是我们就像在黑夜里行走,四处抹黑,还请吴大人能够指点迷津。”
吴良沉思良久,突然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总督刘雄霸,你们以后多防着点。”
刘雄霸今日带兵抄了吴良的家,吴良恨他是情有可原。何元庆心想:吴良现在这样说,是想将刘雄霸拉到镇府司的对立面吗?或者是一句善意的提醒呢?
何元庆点点头,对吴良的提醒表示感激。
“黑白双煞擅于用毒,据我们调查王炳南一家所中之毒,就是黑白双煞的迷幻毒,是不是可以断定黑白双煞也是帮凶呢?”
吴良答道:“黑白双煞的毒是他们的师父常天所发明的,常天的毒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流入江湖,至于黑白双煞是不是帮凶老夫确实不知。”
何元庆点点头又说道:“吴大人在青州也几十年了,知道的一定比我们多,所以卑职想多问一些,还请吴大人见谅。”
吴良挤出一丝笑容,算是回应何元庆,意思是说想问什么就问吧,过了今日也许就没有机会问了,因为他吴良还不知道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对于江湖上传说的云中燕和草上飞这两个人,吴大人你是怎么看的?”
吴良答道:“怎么说呢,据老夫的经验和观察,云中燕和草上飞这两人并非善类,以后你们可得提防着点,这两人的武功和智力绝对不在你们之下,并且这两人很有可能已经被人利用。”
“吴大人你见过云中燕和草上飞吗?”
吴良道:“没见过,见过他们真面目的人应该很少,但是我知道云中燕是一个女子,草上飞是个男的。”
何元庆本想追问吴良,既然没见过云中燕和草上飞,那怎么知道云中燕是女子草上飞是男人呢。
何元庆最终没有开口相问,因为一味地追问下去似乎有点不太礼貌,好像他们根本不相信吴良说的话。
有些时候刨根问底是一种不信任的失礼行为。
“哦,对了。”吴良似乎想到什么,又说道:“王炳南一家连同一些佣人都中毒死了,但是还是有些佣人没死,他们都分别回了家,你们可以找到他们了解一些王炳南生前的情况,对你们调查这案子是有帮助的。”
谈话到了这里,何元庆才清楚地意识到,他们似乎又即将卷入一场大案和阴谋之中。
姜还是老的辣,吴良在青州生活几十年,知道的事情远比何元庆他们多的多。
“两位大人你们谈好了吗?别影响了我们赶路。”前面的带头军官冲何元庆他们喊道。
吴良站了起来,对何元庆和关玲道:“拜托两位了,帮老夫找到小女。”
“放心吧,吴大人,我们一定找到她。”何元庆答道。
吴良这时一下又老泪纵横,哽咽半晌言道:“过去的事已成云烟,望两位不计前嫌,看在老夫在青州为官几十年的份上,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两位答应。”
吴良说着拱手又要跪地相拜,何元庆和关玲赶忙将吴良扶起,言道:“前辈有事尽管说。”
吴良道:“如是找到小女,两位能否认她做妹妹?拜托两位了。”
何元庆看到落难的吴良此时如此情真意切的托付,想到一个好端端的家转眼间家破人亡,一种深深的同情油然而生。
“前辈放心,我一定找到小姐,把她认作妹妹。”
何元庆说这话的时候,伸手将吴良的手紧紧地握住,向他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他何元庆会说到做到,一言九鼎的态度。
“拜托了!”
吴良也紧紧地握住何元庆的手,他知道他这一去也许永远都回不来了,他更没有想到他在临别的时候,却将女儿托付给一个曾经是仇人的人。
但他相信他,就像相信自己一样,相信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
……
回到“好运来”,何元庆向梁红玉作了汇报之后,已经是深夜了。
何元庆回到房间后,拿出那件吴月巧曾经给他缝制的衣服轻轻地抚摸着,他此时心急如焚,吴府被抄家,吴月巧下落不明。
其实何元庆早在两三年前就已经认识了吴良的女儿吴月巧,那时两人都彼此钟情,只是两人都没有说出自己的心思罢了。
如今吴家遭难,吴良身陷囫囵,吴月巧下落不明,这让何元庆心急如焚,焦急万分。
何元庆抬头望着窗外,一轮明月静静地挂在苍穹中,皎洁如水,宛如吴月巧那无助的眼睛。
何元庆重重一拳捶打在桌上,桌上的一个水杯震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迅速地换上了一身便装,带上刀就要出门。
“刚才房间里什么响动?”李婉儿站在门口眼神诧异地看着袁彬。
“我要出去一趟。”何元庆说着提刀走了出来。
“都半夜了你要去哪儿?”李婉儿问道。
“你别管!”何元庆头也不回,咚咚咚就下了楼。
李婉儿看见何元庆拉长个脸,还带着刀就像要和人打架似的,自己又阻拦不了,只好放声喊道:“红玉姐姐,何元庆他拿刀出去了。”
梁红玉在隔壁房也已经听到了何元庆和李婉儿的说话声,她走出来冲正在下楼的何元庆喊道:“何元庆,你要去哪儿?”
何元庆听到梁红玉喊他,只好停下脚步,回头对梁红玉说道:“红玉姐,我要出去把吴月巧找回来。”
吴月巧和何元庆有交情,这事梁红玉是知道的,她也知道何元庆这人义气深重,吴月巧失踪他心里很着急。
“你天亮再去吧,这么晚你去哪里找?”梁红玉言道。
“不!这事不能等。”何元庆口气异常的坚定,似乎不容商量。
梁红玉从来没有见过何元庆这么着急过,也就理解了他的心情,于是便说道:“把高宠叫过来,让他和你一起去,互相有个照应。”
“不要叫,我来了。”梁红玉的话音未落,只见高宠也拿刀走了出来,和何元庆一样也换好了便装。
梁红玉心中暗暗叹道:真是一对默契到骨子里的好兄弟。
“你们准备到哪里去找?”梁红玉问道。
何元庆不假思索地回道:“去刘雄霸府上去找。”
今日到吴府抄家是刘雄霸抄的,人也是他抓的,找人当然要去刘雄霸那里去找了。
“半夜三更闯入总督府合适吗?那里的军士是不会让你们进入的,万一被人诬告你们夜闯军营怎么办?”
梁红玉知道私闯军营可是大罪,这事一定得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