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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峰回路转
狮驼镇知府郑雄家的案子已经查了快一个月了,眼看陆文倩的破案期限就快到了,这个案子陆文倩委托梁红玉等人负责调查,梁红玉对此也是全心全力地去办案,期限快到了,要是破不了案,不光是陆文倩被问罪,恐怕连梁红玉他们也是走不出狮驼镇的。
何元庆抓回王氏到客栈审问的第二天,梁红玉便叫关玲带着人马不停蹄地来到乡下,找到了王氏所说的那个村寨,也找到了王氏表妹的家。但是不巧的是,王氏的表妹在一个月以前,为了躲避和反抗其父母为之包办的一桩婚姻,和相爱的人私奔去了。
这事是从王氏的表兄口中得知的,据王氏的表兄回忆,当初他妹子好像是有这么一件衣服,是表姐送的,但是他妹子身材瘦弱,那件衣服做大了,可面料又很贵,他妹子好像将那件衣服拿出去当了,至于当到哪里,王氏的表兄就不得而知了。
关玲想了想,决定以这个村寨为中心,分别到周边的几个小镇上去走访所有的当铺,一定要将那件衣服查出来。
假如能在当铺里找到那件衣服,那就说明王氏之词都是真的,放在王氏床下箱子里的衣服,是凶手故意转移视线,陷害王氏达到逃避罪责的目的。
假如周边几个小镇的当铺,都说没有人当过这种面料的衣服,那王氏就难于洗脱罪责了,王氏的表兄和王氏是亲属关系,他的话不能作为证词,不足采信。
兵分几路,关玲带着人转了几个小镇,走访了许多当铺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个小镇的一家当铺里,有了重大的发现。
“掌柜,你店里最近一两个月,是否有人在你这里当过这种面料的衣服?”
关玲将一件衣服放在柜台上让当铺老板辨认。
那当铺老板一眼就认出来了,连声道:“对对,有这么回事。”
“你仔细看看当初当的衣服是这种面料款式吗?那件衣服还在吗?”关玲很兴奋。
当铺掌柜暂时没有回答哈明的话,而是拿起衣服细细地端详着。突然掌柜说道:“当初就是这一件没错。”
关玲听了很是惊讶,这掌柜老板怎么就认定是这一件呢?
“不可能是这件吧,当初当在贵店的那件呢?”关玲问道。
当铺老板对关玲笑了笑,解释道:“当时来了个姑娘,当了三两银子,以十天为限,到期应该以三两半赎走,过期不候。”
“后来呢?”关玲又问。
“后来过了半个月,期限已到,这件衣裳就由我店处置了,这种面料很名贵,在市面上这样一件衣服可不止三两啊。”
当铺老板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来了个男人,年龄大约三十左右,他看到挂在店里的这件衣裳,以高价买走了。”
“卖了?你当时卖了多少?那个男子长什么样你还记得不?”关玲问道。
当铺老板斜了斜眼,回忆道:“那人长什么样不记得了,当时注意力都在生意上。只记得那人问我衣裳要多少,我说十两银子,其实我也是漫天乱喊价,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丢下十两银子将衣服买走了,嘿嘿。”
当铺老板大赚了一笔,他现在说起来还眉飞色舞。关玲笑道:“掌柜你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
当铺老板笑眯了眼,连声道:“那是,那是,生意不好做啊,时不时也要钓到一个大鱼。”
关玲为了和当铺老板套近乎,也和他哈哈笑了起来。
“你再仔细看看,当真卖出去的是这件?”关玲言道。
当铺老板一听,走出了柜台,拿起衣服走到门口当阳的地方,正儿八经地仔细看着。
“没错,就是这件,这种名贵面料的衣服做工非常讲究,是慢工细活啊,看得出这是名师缝制,当时我就是看上这衣服做工极佳,才给那姑娘当了三两银子。”
关玲不懂裁缝,但是他在心里也暗暗的佩服,名师缝制出来的衣服也能卖个好价钱。十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一般做生意的小本经营一年下来是绝对赚不到十两银子的,这老板真的是开张吃三年啊。
当铺老板正说着,一个中年妇人从里屋走了出来。
“让瞧瞧是不是当初当在我家的那件,同一个师傅做出来的衣裳,手艺工艺都是一样的。”那妇人边说边走过来,从当铺老板手中接过衣裳。
老板将衣服递给那妇人,对关玲介绍道:“这位是贱内。”
“嫂子好。”关玲很客气地和那妇人打了招呼。那妇人抬眼看了几眼关玲等人,说道:“几位一看就是官差爷吧?我来给你们看看。”
那妇人说着将衣服抖了一下,粗略看了一眼,然后才仔细地看那件衣服的一处衣角。
“当家的,这衣裳不是当初当在我家的那件。”那妇人摇头说道。
那妇人的话又让关玲一惊,难道这衣服还有什么窍门和不同吗?
关玲和那当铺老板还有众人都围了上来,侧耳聆听那妇人的解释。
“民妇也酷爱裁剪,当时觉得这衣裳做工了不得,民妇便想学学,有天晚上民妇正在灯下仔细琢磨着,不小心打翻灯盏,灯火将这处衣角烧了一个小洞。”
那那妇人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她的男人,又说道:“民妇怕当家的责骂,便瞒了下来,偷偷在这小洞上绣了一朵小花。”
“你绣花的地方是哪里?”关玲问道。
“这里,花很小不仔细看是难于发现的。”那妇人手指一处衣角对哈明说道。
……
再说杨清带着几个弟兄,按照梁红玉的指令和地址,也找到了缝制那几件衣服的裁缝。
这是一家很大的裁缝店,在周边百十里都很出名,裁缝师傅确实是一个几代相传的名师。
“师傅,这衣裳是你做的吗?”杨清问道。
裁缝师傅看见杨清等一帮捕快穿着官服,心中有些忐忑。他拿起衣服看了一下便答道:“此衣裳正是小人做的,有何不妥吗?”
杨清笑道:“师傅别紧张,我们来就是想问一下,当初你做这面料衣裳的时候,一共做了几件啊?”
“三件。”那裁缝立马答道。
“你确定是三件吗?”杨清问道。
那裁缝答道:“是三件没错的,这种面料很贵,一般平民百姓是买不起的。”
“你记得当初谁请你做吗?”杨清又问。
裁缝答道:“记得,是郑大人,当时他是我们这里的县太爷,听说现在被朝廷调往青州当知府去了。”
至此,捕头杨清此行的调查核实任务也完成了。
吃过早餐后,杨清带着人来到了“好运来”客栈,来向梁红玉通报案情进展情况。
“大人,证人皆已传唤到,我们是否现在就过去?”杨清进来就直截了当地问道。
所有的人也集聚在客厅里,等候梁红玉发话了。
“带上王氏,前往知府衙门。”
王氏被带了出来,看见客厅里所有的人都身着官服,手持刀剑,脸色顿时大变:“各位大人,民妇冤枉啊!”
梁红玉对王氏言道:“王夫人不要紧张,今日去知府衙门审理秦氏一案,你要是无辜的,我们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
……
知府大堂上,已经站满了人,杨清一大早就来向郑雄传达了陆文倩将军的指令,叫他把府上所有的人都集聚于此,不得有误。
郑雄不敢怠慢,把几个姨太还有丫鬟佣人等几十号人传到大堂等候。
“人都到齐了吗?”梁红玉问道。
“回大人,都到齐了。”杨清答道。
今日不是正式的开堂审理,所以也没有按正常的规矩行事,但是记录文书和大堂两边也都站立着手拿水火棍的一帮衙役,同样具有公堂上该有的威严。
“开始吧。”梁红玉坐定之后,对何元庆和捕头杨清言道。
何元庆用目光环扫了一圈之后放声言道:“大家都知道,一个月以前这里发生一起凶案,郑府秦夫人被人杀害在自己的房间,丫鬟翠花也中毒身亡,据现场勘查,秦夫人似乎是被她的丫鬟翠花用剪刀刺死,然后翠花回到自己的房中负罪自杀。但是事实上并非如此,秦夫人和翠花都属于他杀。”
大堂上一阵骚动,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大家请肃静。”何元庆继续道:“现场被凶手精心伪造过,这是一个蓄意谋杀案。秦氏被害之前,和她的丫鬟翠花吵过一架,凶手便借此机会将秦氏和翠花杀害,然后制造了翠花杀害秦氏,秦氏砍伤翠花,然后翠花回到自己的房间自杀身亡的假象。”
何元庆从一包物证里拿出一把剪刀和一把菜刀,又说道:“这把剪刀就是刺死秦氏的凶器,当时深深的刺进了秦氏的胸腔中。这把菜刀当时丢在秦氏尸体的旁边,刀上带有血迹,经过检验确实是翠花的血。”
何元庆顿了顿,继续说道:“说到这里,肯定有人会问,菜刀上的血既然是翠花的,那不证实了她和秦夫人打架行凶留下的吗?不!这是凶手故意伪造的。”
“我们来到现场的时候,秦氏的尸体尚有余温,而我们到翠花房间查勘时,翠花尸体已经僵硬,死亡时间早已秦氏。也就是说翠花死在秦氏的前面,试问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怎么还能跑到秦氏的房间行凶?”
何元庆举起那把菜刀,接着说道:“翠花死于砒霜中毒,这把刀上的血迹经过检验也含有砒霜的成分,所以说凶手先毒死翠花之后,故意砍了翠花一刀,然后将这把带有翠花血迹的刀丢在秦氏的房中,制造了两人打架行凶的假象。”
“至于为什么说翠花不是自杀而是他杀?这点很好解释,翠花死于砒霜中毒,死之前定是异常的痛苦,濒死之际定会做一番痛苦的挣扎,床上的被褥一定是凌乱不堪。但是现场我们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翠花死在床上,被子盖得整整齐齐……”
“综上所述,秦氏和翠花都是他人所害。凶手很狡猾,但是百密一疏,有些细节他们没有想到,所以他们伪造的现场便不符情理不合逻辑。”
何元庆说到这里,人群中又再次窸窸窣窣地议论开了:
“凶手的心真狠啊,伤害了两条人命。”
“那凶手是谁呢?”
“凶手就是二奶奶王氏呗,前几天锦衣卫不是把她抓了嘛。”
“……”
大堂上一时间人声嘈杂,乱了章法。两排衙役见状,手里的水火棍往地上一跺,齐声喊道:“威武!”
安静下来之后,何元庆继续言道:“经过对尸体的检查,我们从翠花的口中发现几缕从衣服上咬下的绸丝,可以断定翠花在临死之前知道自己中毒,扑向凶手和凶手撕扯在一起,咬伤了凶手并咬烂了凶手的衣服。”
何元庆取出一件丝绸衣服让众人观看,然后言道:“当时凶手就是穿的这件衣裳,请问这件衣裳谁是它的主人?”
何元庆说着将目光看向王氏、李氏和孙氏。
坐在一边旁听的郑雄此时也忍不住了,厉声问道:“这件衣服是你们三个当中谁的?”
王氏、李氏和孙氏都惊恐地摇着头,否认是自己的。
何元庆又道:“我们已经查明,这种款式面料的衣服一共有三件,分别是王夫人、李夫人和孙夫人各有一件,所以这凶手就藏在你们三个人中间。”
何元庆此语一出,郑雄的三个姨太坐不住了。
王氏道:“不是我的,我那件送给乡下表妹了。”
李氏道:“不是我的,我的那件那天交给袁大人和冷大人了,我的衣裳没破,袁大人和冷大人你们可要为我作主啊。”
孙氏道:“也不是我,我的那天也让两位大人拿去了,也没破,两位大人也可以作证。”
郑雄听到这里,目光直逼王氏:“你的衣裳送与表妹,谁为你作证,你表妹何在?谁又能为你作证你的衣裳没有破洞啊?”
王氏一听顿时花容失色,脸色煞白,一下跪在地上哭吼道:“老爷,妾身冤枉啊,袁大人,民妇冤枉啊。”
何元庆上前将王氏拉了起来,言道:“王夫人起来吧,今日不是开堂审理,你不必下跪。”
何元庆继续道:“三位夫人说的都是事实,经过我们调查,王夫人的衣服确实送给了乡下的表妹;李、孙两位夫人的衣服那天也确实交给了我们。我手中的这件被咬破一个洞的衣服,是我们从王夫人房中床底下的箱子里找到的……”
王氏听到这里,又噗通下跪哭道:“这件衣裳不是我的,我没有杀人。”
郑雄吼问道:“不是你的,那衣服怎么会在你房里?你说衣服送人了,怎么自己又跑了回来?”
“老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王氏回答道。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李、孙两位夫人的衣服交给袁大人和冷大人手上时都没有破,她们有两位大人可以作证,你的谁为你作证?分明是你杀了秦夫人和翠花,现在物证俱在还想抵赖?来人!将王氏给我抓起来。”郑雄怒吼道。
何元庆连忙阻止道:“且慢,郑大人稍安勿躁。”
何元庆说着又环视一周言道:“众所周知有句话叫做栽赃陷害,这件衣服虽说是从王夫人房中搜出,但不一定就是王夫人的,王夫人的那件衣服据我们查明,确实送给了乡下的表妹,但是她的表妹嫌衣服做大了不合身,把衣服拿去当了三两银子,这一点有当铺老板作证。”
“但是。”何元庆话锋一转,又言道:“那件在当铺里的衣服被人用十两银子买走了,所以说那件本是当在当铺里的衣服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何元庆将三件衣服都拿了出来,放在文案上,继续说道:“从李夫人和孙夫人手中拿过来的衣服我们分别作了标记。”
何元庆指着三件衣服说道:“这件是王妇人房中搜出的;这件是李夫人的;这件是孙夫人的。”
何元庆说着走到李氏面前问道:“李夫人,你说说你的衣服有什么记号和破损吗?是否也拿出去当过然后再赎回来?”
李氏连忙答道:“这面料民妇不是很喜欢,所以一直收藏在柜子里没穿过,哪来的破损。再说民妇也不差那几个钱,何来当衣服一说。”
何元庆继续问道:“那衣服上可否有什么记号?”
李氏摇头道:“没有。”
何元庆走到孙氏面前,问道:“孙夫人的衣服上可有记号和破损?想清楚了再说。”
孙氏听了,想了半天回道:“我的也没有。”
“好!”何元庆转身对众人说道:“这三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其实都有区别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