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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九章 为救人运筹帷幄 因担心接应上路
宋祖玉听说嵇康肯出手相救,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父子二人一起跪倒在嵇康面前,请教计策。
嵇康沉思一会,说:“要想活命,关键在小翠身上!”
宋祖玉忍不住问:“要小翠做什么事?”
嵇康说:“血案因小翠而起,她也脱不了干系!你可以重重地送一笔黄金给她,让她帮你说话。”
宋祖玉说:“我现在算是想清楚了,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没跟我父亲要到钱娶她,她就立刻变脸要嫁给薛公子了!我不想再去见她!”
宋掌柜怒喝道:“混账东西,你一个人惹祸还要累及全家!全听大人的吩咐,怎么说,你怎么做!”
宋祖玉垂下头不敢再有异议。
嵇康说:“只要你买通了小翠,她肯帮你,就让小翠说你二人是为了抢着娶她争风吃醋,然后互相不服,在野外一座桥边约斗。
是薛公子拿出锋利的匕首刺伤了你,你奋力自救抓住他的匕首,被割掉三根手指!然后你奋起反击,夺过匕首,情急之中不慎割去薛公子的头颅,头掉进河水被冲走,仅仅剩下尸身。
然后你主动去洛阳县衙投案自首,我和王大人必定想法子保护你的安全,然后薛公子的家人会来闹,重重地赔偿他们一笔钱,不一定会判你死罪。”
宋掌柜问:“大人,薛公子的家人怎肯善罢甘休?”
嵇康说:“关键还在小翠身上,她若是肯证明是薛公子先拿锋利的匕首伤人,宋公子被迫自保反击,那就不是蓄意杀人而是斗殴致死!加上司马懿父子经营销金窟敛财,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敢声张,怕群臣弹劾。
司马师只要不出头替薛公子报仇,案子必定是由洛阳县审理,到时候我和王大人再从中斡旋。
事情是由薛公子引起,宋公子仅仅是为了自保失手杀死薛公子,而且销金窟的事情不能声张,最后薛家有可能接受一大笔银子的赔偿,放过宋公子的死罪,因为薛家不止这么一个儿子。”
宋掌柜一听大喜,连连拜谢嵇康和王广,一边命老家奴去通知夫人,收集府中所有黄金,准备到处花钱,救下儿子一命。
王广站起来说:“宋掌柜,我们分头行事,我回县衙准备等你儿子报案自首,请嵇康大夫留下,帮你寻找合适的决斗地点,安排你儿子和薛公子的无头尸‘决斗’,你与夫人一起去那销金窟找小翠,请她帮忙。”
宋掌柜的连连点头答应,恭恭敬敬地送走王广,回头对着嵇康“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嵇康连忙扶起他问:“宋掌柜何必又行此大礼?”
宋掌柜说:“不瞒大人,我老实本分经商,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横事,此刻心乱如麻方寸已乱,一切还请大人为我做主!”
嵇康沉吟片刻,说:“好吧,我看不如分头行动,我和你一起出去寻找合适的决斗地点,让你儿子去拥翠楼走一趟,把小翠请到家里来谈。”
宋掌柜的一愣,问:“大人,让我夫人去请小翠行不行?我怕那孽子又去沾花惹草。”
嵇康说:“解铃还需系铃人,那种烟花场所,令夫人去不合适;可以让宋公子去找小翠,诈称经过一番苦苦哀求,你同意了他们二人的亲事,要小翠来你家让你看看,见上一面,小翠必然欣喜若狂,不疑有他;等她赶到你家中,我们再出面和她谈,远远好过去拥翠楼找她谈。”
宋掌柜大喜,对着儿子喝道:“孽子,还不快去?越快把小翠请来越好,胆敢迟延,小心你的狗腿!”
宋公子唯唯诺诺地去了,心里百味交集,自己因为负起与薛公子斗狠,痛失一只小指,后来又与薛公子赌气,以切手指相搏,又痛失两根手指!
而小翠听说自己的父亲不同意这么亲事,立马要和自己翻脸,只给三天时间,要是筹不到钱,她就投入薛公子的怀抱,何等的薄情寡义?
想想自己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真的是不值!
宋公子兴意阑珊地去找小翠了,其父宋掌柜也没闲着,匆匆忙忙地让家奴备马,和嵇康骑马去找案发地点。
宋掌柜出了门,问嵇康往哪里骑?
嵇康说:“在我们的设计中,薛公子是从洛阳城赶来找你儿子决斗的,地点当然应该在你家通往洛阳城的路上,所以应该往洛阳方向骑。”
宋掌柜恍然大悟,一边骑马,一边歉然地说:“大人莫怪,我就是个生意经,做到药材生意,给人诊病我拿手,其他方面几乎是一窍不通。”
嵇康笑道:“医者父母心,掌柜的世代行医,治愈了无数人,才有今天的偌大家业,也是世代积累的福报。但是万恶淫为首,令郎此番为一个卖春的女子,跟人争风吃醋,逞强斗狠,犯下人命官司,都是因为心术不正,贪了一个‘淫’字。
好在你父子均诚心悔过,我才为你设计,希望可以躲过一劫。”
宋掌柜连连称谢,骑了一会,来到一座小石桥上。
嵇康眼睛一亮,说:“就是这里了,这个地点合适!”
宋掌柜不明就里,问:“这里合适吗?这桥是不是小了点?”
嵇康说:“这里是位于洛阳城往你家去的必经之路上,你马上回去安排心腹家人,把山洞里的薛公子尸首搬运到这桥上来;桥小更好,说明打斗的时候无处避让,薛公子才被令郎情急之下用宝刀匕首砍去头颅。”
宋掌柜大喜,转身拨马就回,嵇康随着他往宋家骑。
宋掌柜一到家,立刻安排了四名心腹家人,带上几匹黑布,去山洞里把薛公子的无头尸首裹上,偷偷地运往小桥下面先藏起来,然后等候王广带仵作来验尸。
嵇康被宋掌柜请进客厅坐下品茶,嵇康端着茶杯啜着,心中隐约有些不安,总觉得似乎遗忘了什么环节。
嵇康坐着不语,自己把各个环节想了一遍,忽然重重地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说声:“不好!”
宋掌柜一惊,忙问其故;嵇康说:“我遗忘了一个重要环节!薛公子的尸体是被砍柴的发现,报于乡长,乡长已经报官,所以乡长这一关绕不过去!万一薛公子的父亲薛管家找乡长询问情况,尸体是在山洞里发现的,怎么会去了桥上?”
宋掌柜一听冷汗淋漓,慌张地问:“那怎么办,大人?”
嵇康沉吟半晌,缓缓说道:“好在第一现场是在你家里,没有外人看见。现在需要一个忠诚的家人出来顶罪,自认是他把尸体从你家里运走,抛尸于山洞中;第一现场是在小桥上,尸体的头颅掉落水中被河流冲走,这样才能自圆其说。就不知道你家里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宋掌柜想了想说:“我那管家宋老三对我忠心耿耿,让他去顶罪应该没问题,就是不知道这罪够不够杀头?”
嵇康摇摇头说:“不会杀头,宋老三只是认了转移尸体,人又不是他杀的,最多判几年坐牢。”
宋掌柜大喜,匆匆忙忙地去找宋老三。
过了一会,管家宋老三跟着宋掌柜来了,嵇康一看正是那被自己捉去审问的老家奴!
嵇康笑道:“老管家,你瞒得我们好苦,我们一直以为你就是个普通家奴,呵呵。”
老管家笑道:“大人莫怪,我伺候了宋家三代主人了,若不是你拔剑逼我,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呵呵。”
嵇康微微一笑,说:“老管家,你去顶罪也好,你熟悉整个事件的始末,不会说漏嘴。切切记住,你要死死咬住薛公子的尸体是你替主分忧,夜间私运到山洞里去抛尸的,其他事情,我和王广大人自然会为你开脱,不会判你死罪。”
老管家毅然点头说:“大人放心,我受了宋家三代的恩情,就是替死也值得了,何况只是坐几年牢!我主人刚才也答应我了,我坐牢后,家中的子女自有他照应,我无后顾之忧了,我知道该怎么说话,但请放宽心。”
宋掌柜恭恭敬敬地对老管家拜了三拜,嘱咐他下去休息,等着和宋公子一起去县衙投案自首。
嵇康问:“宋掌柜,令郎回来了没有?”
宋掌柜摇摇头,忽然外面有人应声:“爹,我回来了!”
宋祖玉领着一位妙龄少女走了进来,那少女乖巧地见人就行礼。
嵇康坐着打量打量她,这应该就是小翠了。
看了一会,嵇康暗暗觉得小翠不简单!
此女娇小玲珑,含羞带颦,长得娇滴滴地,根本就不像个烟花女子。
小翠开口对宋掌柜说:“拜见叔父大人。”声音娇啼婉转,夹着苏州腔调,十分好听。
小翠穿着十分得体,知道宋掌柜不喜欢烟花女子的浮华,故意穿了一身青布的衣裳,衬上白皙的皮肤,显得楚楚可怜。
宋祖玉又让小翠拜见嵇康,小翠也不敢多问,也称叔父,拜了一拜。
家奴们进来奉茶,嵇康朝宋掌柜使了个眼色,宋掌柜会意,命家奴们出去,亲自去把门关上。
小翠装作害羞,坐着品茶,一言不发。
嵇康一看招招手,把宋祖玉喊到面前,耳语了几句。
宋祖玉忽然走到小翠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双眼流泪!
小翠大吃一惊,连忙站起来扶起宋祖玉,问:“宋郎,你这是为何?折煞奴家了。”
宋祖玉哭道:“我因为爱你,和薛公子结仇;就在十日前,他不服输给了我,来我家找我挑衅,赌赛割手指头!我为了赢他娶你,把左手割去三根指头了!
就在割手指头的过程中,薛公子使诈,我和他打了起来,不慎将他杀死,如今只有你能救我!
你若肯证明薛公子是主动找我决斗,用匕首将我手指斩去,我为了自卫失手将他杀死,我还有条活路;你若见死不救不肯作证,我只有一命尝一命,去领死罪!我的死活现在全在你的手上,念在我们往昔的情分,你就帮帮我吧!”
小翠吓得脸色煞白,说:“你真、真的把薛公子杀死了?这可惹下大祸了!迟早会案发,朝廷一定会抓你去处死,为他抵命,我不能做伪证帮你开脱!”
宋祖玉一听没了主意,嚎啕大哭。
嵇康不便亲自说话,走到宋掌柜面前又教了他一番说词。
宋掌柜轻咳一声,说:“小翠姑娘,你想不想与我家宋祖玉白头偕老?”
小翠勉强笑道:“叔父,奴家当然想,可是杀人这件事太大了,我不敢做假证。”
宋掌柜问:“你知不知道薛公子是什么来历?”
小翠微微摇头,说:“我只知道他挥金如土,家里颇有背景,却不知他是做什么的?”
宋掌柜说:“我告诉你吧,薛公子的父亲,是司马师府里的管家!司马师你应该认识,权倾天下!薛公子经常外出眠花宿柳,他家里人现在不知道他遇害了;要是知道了,我家固然是灭门之祸,你是惹起事端的祸根,也不会放过你!司马师和他父亲一样的毒辣,你应该能够想象出你是什么下场!”
说完宋掌柜竟起身走了,出了客厅去了内室,这也是嵇康安排的。
小翠听了,面如土色,越想越后怕,头上渗出了涔涔香汗。
宋祖玉在旁泪眼婆娑地看着小翠,小翠心神更乱!
客厅里死一般沉寂,嵇康片言不发。
沉默了一会,宋掌柜回来了,看看小翠还是不松口,急得把手中的包裹往小翠面前的桌上一放,说:“这里面全是黄金!好歹请你救我家宋祖玉一命!”
小翠出身娼妓,见了一包裹沉甸甸的黄金,虽然没有打开来看,已经是心花怒放!
宋祖玉见小翠脸上阴晴不定,可怜巴巴地说:“小翠,念在我们往日的情份,千万帮我一把呀!”
谁想小翠眼珠转了几转,竟然说:“要我帮你做证也不难,除了这包黄金,我还要你娶我!”
此言一出,宋祖玉固然求之不得,宋掌柜却犹豫地说:“我家祖玉虽然经你帮忙保住了性命,但是不坐牢怕是不可能,你青春年少,为何要苦等我的儿子出狱?”
小翠说:“叔父,不瞒您说,销金窟幕后的老板就是司马懿父子;我在薛公子这件案子上帮宋公子作证,薛公子的父亲难道不恨我?我还能再回拥翠楼去吗?所以我同意帮忙,但是也不能让我无处容身,所以我宁愿等宋公子出狱,与我成亲。”
宋掌柜前思后想,心中其实不愿,转头看向嵇康。
嵇康沉吟道:“这样也好,让小翠姑娘有个安身之处;既然事情都齐备了,宋公子可以和小翠一起去县衙们自首,然后王广县尊会派人把你们保护起来,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了。”
宋掌柜说:“大人,现在外面不早了,是不是明天再去投案自首?”
嵇康连连摇头,说:“不能!兵贵神速,薛公子已经失踪几天了,他家里人可能已经在寻找了!司马懿父子在洛阳城里眼线众多,我们要是拖延,一旦被薛公子的父亲探得消息,很可能连夜调兵灭了宋家药铺!所以要立刻去洛阳县衙投案,然后王大人会把你们打入死囚牢,其实是保护起来,薛公子的父亲胆再大也不敢公然劫狱。
估计你们去县衙时,王广大人已经准备好了,会立刻派仵作到凶案现场小桥上验尸,然后做成文案上报;第二天薛公子的父亲即使明白过来,已经木已成舟了。”
宋掌柜和儿子宋祖玉喜出望外,立刻骑马动身,带上小翠去洛阳县衙投案自首;临行前嵇康特意提醒宋掌柜带上老管家,跟着前往洛阳县衙。
嵇康自然是骑马一路护送,好在路上没有出什么意外,顺利地到了洛阳县衙。
县令王广和县丞早已在等候,宋掌柜按照嵇康的示意上前击鼓,惊动了三班衙役,一行人被带上大堂。
嵇康这时已经从县衙侧门进去,悄悄地也来到大堂,坐在王广身旁。
王广和嵇康耳语了一阵,喝问堂下何人击鼓,有何冤情。
宋祖玉跪着叩头,然后一五一十地说了与薛公子因争夺小翠砍掉手指,薛公子又赶到家里挑衅,把自己约到外面桥上用匕首砍伤,砍掉三根手指;自己情急之下夺刀自卫,先砍去薛公子四根手指,慌乱中竟然砍去他的头颅,杀了人故而来投案自首。
王广听完,问宋祖玉身旁跪着的人是做什么的?
宋祖玉如实回答,小翠是当事人,又是证人;宋掌柜是自己的父亲,陪自己来投案自首;老管家护住心切,把薛公子的尸首偷偷地运走,抛尸山洞,被自己的父亲发觉,强令把尸首还运回案发现场小石桥,并带老管家来投案。
王广其实已知内幕,故意当堂推问,是为了让书办记录,走过场。
王广照例又问了证人小翠、老管家,然后说:“此案关系到人命,案情重大;县丞大人,劳烦你走一趟,押着杀人犯宋祖玉去小石桥指认现场,带上仵作去验尸,我坐镇县衙立等回报。”
县丞领命带着几个人去了,嵇康心知薛公子的父亲薛管家神通广大,不大放心,站起来对王广说:“大人,我怕宋祖玉路上出意外,我再带八名衙役去接应?”
王广立刻说:“也好,你调八名衙役,立刻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