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千钧一发

凌晨四点三十分。

吴楚楚动了一下。曲一锋望向她，看着她睁开眼睛。女孩子看了看手腕和脚上绑着的透明胶，抬起头看到了曲一锋，记起了所发生的一切。

是的，就是这个曲艳的父亲将她骗上车，逼她吸入迷药，把她绑架走的。屋中光线昏暗，窗帘紧闭，她无法判断这是在哪里，距离自已被绑架已经过了多久。恐怖像一种无可抵挡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她全身抽紧，内心一片冰凉。

她决心不对手看出自己的害怕。她采访过几单警方破获的绑架案，她相信警察一定会来救自己，罪犯总会被绳之以法。她要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我采访过曲艳，她说她很后悔，一时冲动，铸成大错”，她勇敢地直视那双杀机腾腾的眼睛，口齿清楚地说，“曲爸爸，请你冷静，不要伤害我。要钱，我可以把所有的存款给你，如果不够，我还可以借。”

曲一锋早丢下书，坐到床沿，朝女孩子点头微笑。这确实是极出色的女孩，有才有貌，勇敢机敏，头脑冷静，他希望自己能教出这样的女儿，而不是艳儿那种在脂粉堆里逞强的刁蛮公主。曲一锋弯起食指，在那娇嫩的脸蛋上刮了一下，心中充满了父性的无奈，男人的怜惜。

女孩子想躲没躲开，于是伸长绑住的双手，一挺腰肢，居然坐了起来。

“请你马上放开我”，那对大眼睛放射出严厉的光，冷凝的意志在那张小脸显出一种咄咄逼人的美丽，她说，“事情还没有恶化，一切都来得及。如果你放了我，这件事到此为止。”

曲一锋拿起床上那方洗面小毛巾，往那张伶牙利齿的嘴里塞去。吴楚楚咬紧牙关，拼命摇头。

“啊，现在你尝到我艳儿的滋味了吧。今天你我走到这一步，全是你，都是你！”

他用拇指和食指夹住女孩子的面颊，强行掰开她的嘴，把小毛巾塞了进去。他的手指就像铁钳，女孩子痛出了眼泪，又伸胳膊又蹬腿，发育完好的身材在挣扎中，愈发显得凹凸有致。

曲一锋扑在女孩身上，感到身下的猎物在拼命挣扎。

“真是个又热又辣的妞儿，来啊，使劲啊”，他气喘吁吁地说。

他没想到她挣扎的劲那么大，情急中抓起一旁的菜刀，高高举起。

菜刀寒光闪闪，女孩子吓得闭上眼睛，一种令人瘫痪的恐惧，将她定住了。她想她真是影视剧看多了，一直以为警方会变戏法般突然出现……此时此刻，世界就要远去，她就要被永恒的黑暗吞噬。

然而，他只是将菜刀轻轻落下，在她胸前的衣服上划了道长长的口子，就放下菜刀，两手握住衣襟，使劲一撕，将那件长裙自胸部撕开来。

“这就对了”他分开腿骑到她身上，亲切地说，“不要乱动，我的刀不长眼睛。只要你乖乖听话，你不会死得到太痛苦。”

他试图解她的胸罩，谁他控制她双臂的力道一松，她又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

“来呀，我就喜欢这样的，”他被她激得斗志昂扬，气喘吁吁地说：“到底是名记，瞧这心理素质，来呀，我们好好玩玩。”

完了，她才二十三岁，孤身一人，在这世上举目无亲。眼前浮起父母的面容，她心里明白他们是来接她的，心里升起一种奇异的轻快。然而，残存的理性提醒她，那臭男人的身体正紧紧地压着她。

质本洁来还洁去。

鱼死网破成了她唯一的执念，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拼老命地躲闪着，推挡着，撕咬着。

黎明五点。

满园春旅馆门前，店牌上的霓虹灯已经停止闪烁，陷入梦乡，一辆路虎悄然停下，何雄才飞快地跳下车。在树荫下等着的阿豪和“大块头”忙不迭地迎上去。

阿豪指着三楼：“他就在309。”

“女孩呢？”

“不知道。窗帘关得死死的。”

“我们现在动手，是不是才哥？”“大块头”觉得立功的机会到了。

“你守在这儿。”

周围人望着他，目瞪口呆。他是老大，是有头有面的成功人士，早就不亲自动手，现在他却执意出马，亲身涉险，这可如何是好？

最吃惊的是阿豪。他知道雄图之所以在种种流言中屹立不倒，关键在于何雄才的谨慎。凡不能见光的决策，决策人和实际执行人之间，还隔着几层人员，每一层人员就是一个缓冲层。这可是老板经过各种教训，才建立起来的体系，万一出了问题，也很难追查到顶层。像今天这种小事，他完全可以把指令私下交给阿豪，阿豪再把指令私下交给“大块头”，由“大块头”交给某个下属，让这个下属召集人马去执行，可是今晚，一切都乱了套。

他不禁提醒老板：“才哥，让我们来……”

何雄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无声手枪，头也不回地朝三楼急奔。他悄然穿过空荡荡的走廊，一直走到最后的309门口。他在门前倾听片刻，往后退了一步，猛地一脚踹开了门。

何雄才冲进房间，不由惊呆了：一个男人正在撕扯床上的吴楚楚的胸罩。楚楚手足被绑，嘴里塞着毛巾，身上近乎赤祼，满屋子都是乙醇的怪味。听到门响，曲一锋抬头朝何雄才望去，嘴里蹦出他一生中最后三个字：

“你怎么……”

何雄才一枪洞穿他的心脏。

楚楚惊恐地看到他晃了晃，就要往她身上翻倒，她情急中侧身一滚，躲开了这具血淋淋的肉体，

何雄才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露出赞许的神色。他脱下身上的外套，将它盖住女孩的身体，接着取出她嘴里的毛巾，然后坐在她身边，撕下缠住她手脚的透明胶带。

适才的奋力一滚，用尽了楚楚最后的力气，似乎浑身关节已散开，她任由他的动作，嘴里喃喃地说：“谢谢你救了我，才哥，我……我不知怎样感谢你。”

他温柔地说：“别说话，你没事就好。”

他打了个榧子，守在门口的阿豪和“大块头”急忙走进来，垂首等他吩咐。他对手下说：“今晚这里发生了一点意外，曲先生不幸遇难。”

那两人连连点头：“才哥放心，我们明白。”

他看也不看那具血泊中的肉体，抱起她，轻声说：“我带你回家，你需要好好地睡一觉。”

他抱着她，大步向门外走去。

楚楚手脚上的束缚已经解除，但被绑着太久了，这时它们仍像在适才的梦魇里，无法动弹。接下来让楚楚感到她不是在做梦的，是黎明那灰蒙蒙的光线。她不由抬脸向天，大口呼吸着黎明凉丝丝的空气，仿佛再世为人。

此时此刻，她多么感恩空气，感恩黎明，感恩抱着她的那个男人。

她有气无力地说：“才哥，那个……那个曲一锋，真的不会连累你？”

“不劳你怛心，”他把她掂了掂，笑了起来。吴楚楚奇怪，这人刚刚杀了人，居然敢这么肆无忌惮地笑，“还是想想你自己吧。我看，你什么话也别说了，什么事也别想了，好好地睡上一觉。”

她嘤咛一声，低低地说：“好的，谢谢你。”

突然地，她发觉力气已经用尽，疲惫到了极点，眼皮似有千钧重，终于在那个温暖的怀里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