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明察暗访

再过几天就是六月六了，南方人把这个节日过得很隆重。

知府大院挂满了大红灯笼，充满了节日喜庆的气息，院子里铺满了炮竹的残渣纸屑，看来这个节日知府郑雄过得还是挺开心的。

郑雄刚死大老婆和一个丫鬟翠花，他对此并无多少悲痛，大老婆秦氏年老色衰，早已失宠，在秦氏下面还有大大小小四个姨太，她们一个个都比秦氏年轻漂亮，所以秦氏死了，对于郑雄来说无关紧要，相反死了一个黄脸婆，这下郑雄可以安心的去宠他喜欢的姨太。

当初秦氏在世的时候，可是个出名的醋坛子，她总以原配大姐的身份自居，对下面四个姨太没有好脸色，对郑雄也压制得紧，郑雄宠爱下面的四个姨太也得偷偷地来，并且郑雄还得例行公事一样，一周还得到秦氏房中住两个晚上。

这些情况梁红玉和何元庆他们在接手这个案子以后，开始怀疑郑雄，但是在接下来几天里的明察暗访中，梁红玉他们又找不到任何证据，因为郑雄没有杀害秦氏的动机。

但秦氏一死，郑雄无了顾忌，想宠爱谁就宠爱谁，他不高兴才怪呢，所以这个节日对郑雄来说，他是过得很开心的，这满院子的红灯笼和满地的爆竹纸屑就说明了一切。

何元庆和关玲两人来到了知府大院，看着挂在廊前屋角的红灯笼和满地爆竹纸屑，关玲忍不住言道：“这知府大院可真热闹啊。”

何元庆随口答道：“热闹的事恐怕还在后面呢”

“大老婆秦氏尸骨未寒，就这样大张旗鼓欢庆节日好吗？”关玲言道。

何元庆笑道：“这可是别人的家事，哭也好笑也罢，我们可管不了啊。”

关玲点头道：“也是，也是，可这满地的垃圾纸屑怎么都不打扫一下？”

何元庆又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当地有个风俗，就是过节这天所放的炮竹纸屑是不能打扫的，有扫财之意。”

“喔，还有这讲究，就和我们那里过年一样？每家每户大年初一都把自己房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有除旧迎新之意。看来这风俗习惯各地大相径庭啊。”

正说着只见郑雄笑容可掬地从里屋出来，对何元庆和关玲拱手贺道：“两位大人过节好啊。”

原来何元庆和关玲进来的时候，早有下人进去通报了郑雄。郑雄虽说是一方知府，可对军营里的人不管大小都恭敬有加，他也知道这军营中的人是得罪不起的，虽然何元庆和关玲不是军中人士，但是陆文倩派来的人，他岂敢怠慢。自从投降了金国之后，镇雄对金国人就俯首帖耳。

“郑大人好，打扰了。”何元庆和关玲也回礼道。

郑雄看见关玲手里还提了一包礼物，又赶忙打着哈哈道：“两位大人大驾光临已是不胜荣幸，干嘛还带着东西啊？”

“一点小意思而已，不成敬意。”

何元庆和关玲来的时候随便买了点礼物过来，这过节了去别人家空袖而去，怎么说也有失礼节。

郑雄将何元庆和关玲请进客厅，让座看茶以后便话入正题：“两位大人今日到寒舍来，是有事吧？”

“实不相瞒。”何元庆也直截了当地答道：“尊夫人和丫鬟翠花一案已经拖了不少日子了，今日我们前来了解一些情况。”

郑雄立刻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并假意地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其实眼中并无半滴眼泪，一看就知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夫人遇害，令郑某痛心疾首，可恨凶手至今逍遥法外，两位大人此次前来想要了解什么情况尽管问便是，郑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郑雄态度倒也诚恳。

“我们今日前来就随便看一看，请问还有几位尊夫人可都在府上？”何元庆问道。

“二夫人王氏今日一早说是去梅山游玩去了，其他三位都在府中，郑某是否把她们都叫来？”

郑雄的话，让何元庆证实了今日在梅山上看见的那妇人，是郑雄的二姨太王氏没错了，但何元庆并不把今日所见的一切对郑雄说，这些事可不能乱说，弄不好王氏回来郑雄问罪到时又出了人命，那就是何元庆的罪过了。

何元庆摆摆手言道：“那到不必，我们可否到王夫人的房中看看呢？”何元庆要求去王氏的房里去看一下，但是他强调道：“我们就随便看看，不是正当的搜查，假如郑大人觉得不便那就不勉强。”

郑雄答道：“郑府上下都是敞开的，哪有不能看之理。”

郑雄说着对身边伺候的丫鬟说道：“将两位大人带到二奶奶房中。”郑雄说完又对何元庆和关玲道：“那郑某就不陪两位大人了。”

“郑大人请自便。”何元庆说着和关玲站起来随同丫鬟来到了王氏房间的外面。

房门是关着的，但是并没上锁，郑府有专门看家护院的人，所说白天这房门一般都不锁的。

“这就是二奶奶的房间，两位大人请自便。”丫鬟说完便走了。

何元庆和关玲轻轻地将门推开，进到了王氏的房间里。

房间里干净整洁，布置得很豪华，房中该有的东西都有了，看来郑雄带着家人住进来之后，又增添了不少家私。

“我们进来干嘛？”关玲问何元庆道。

“看看是否有可疑的物品。”何元庆随手将房门关上，他不想让一些闲杂人等来看热闹，再说不是正规的搜查，要是让外人都知道了也不太好。

何元庆用目光仔细地扫视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桌上放一些茶杯，梳妆台上放一些女人用的香粉胭脂等，衣柜里挂满了各种衣服，花花绿绿满满两木柜。这些东西都是一个官太太该有的物品，何元庆随手翻了几下，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何元庆转身又将目光放在不起眼的一些角落里搜寻，比方说床底下，柜子边上和墙角等。

“何兄，你过来一下。”关玲也在一边搜寻着，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

何元庆过去一看，原来关玲在一个抽屉里发现了一把剪刀，这把剪刀和刺死秦氏留在尸体上的一模一样。

“这能说明什么？”何元庆拿起剪刀自言自语道。

刺死秦氏的剪刀当时就被何元庆他们当做凶手作案凶器带回，这把一模一样的剪刀明显不是刺死秦氏的那把，再说这是很普通的剪刀，随便在市场上就能买到。

“把它带回去。”何元庆说着将剪刀递给了关玲，何元庆觉得回去拿着剪刀到卖剪刀的店铺调查一下，说不定也能有所发现。

何元庆继续在房中搜寻，忽然在秦氏床底下的一个木箱子引起了何元庆的注意。

何元庆将木箱子冲床底下拖了出来，木箱子不大，紧贴着床头靠墙的一面，还有床头的一张大桌子挡住，如不注意看还真的难于发现。

箱子上满是灰尘，粗略看起来似乎很久没有打开过了，上面还挂着一把锁。

但是细心的何元庆还是看出这箱子最近有打开过的痕迹，因为锁上面很干净，上面的灰尘和箱子上的灰尘明显不一样。

“打开看看。”何元庆道。

“没钥匙啊。”关玲道。

“砸开！”何元庆道。

“合适吗？”关玲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何元庆说着用刀背用力一敲，那锁边应声而开。

箱子被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几件旧衣裳，看来这些衣服很久没人穿了，连衣服上的颜色都有些变了，但是有一件丝绸女衣引起了袁彬的注意。

这件丝绸衣服颜色和何元英从丫鬟翠花的口中，提取到的丝绸颜色极为相似，假如这件衣服就是翠花撕咬过的，那这上面就一定留有痕迹。

何元庆拿起衣服，仔细查看着衣服的肩膀部位和两只袖子，试图找到蛛丝马迹。

与人厮打的过程中，能咬到对方的一般都是肩膀或者手臂，很快何元庆在衣服的袖子上看见了一个很明显的破痕，并且这破洞还很大，要是这衣服当初是被翠花撕咬过，那说明当时翠花在中毒之际，扑向凶手死死地咬住了她的手臂不松口，那凶手想挣脱翠花的撕咬，双方撕扯的过程中，才使衣服上破了这么一个洞。

“把这衣服带回去，查清这衣服是谁的。”何元庆将衣服折叠好，交给了关玲，然后又伸手往箱子里摸。

在箱子的最底部，何元庆摸到了一小包东西，他取出来一看，这包东西是用一张牛皮纸包的，何元庆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又用手指捏了捏，很柔软似乎是什么粉末状的物品。

何元庆将这包东西拿到窗口明亮之处，小心翼翼地打开。

当打开之后何元庆不禁惊言道：“砒霜！”这张牛皮纸包的正是剧毒物砒霜。

郑雄的二姨太王氏买一包砒霜干嘛？一个月以前丫鬟翠花乃是喝了含有砒霜的水中毒身亡。

一件破洞的丝绸衣服加一包砒霜，假如这些东西证实都是王氏之物，那王氏有杀害丫鬟翠花的重大嫌疑。

但是，有件事也让袁彬百思不得其解，就是王氏毒死了翠花之后，她干嘛还要将这件被翠花咬破一个洞的衣服收藏起来，还有这包杀人的毒药。

按照一个正常人的思维，这件衣服和这包砒霜，在翠花被毒死之后，就应该销毁了，难道王氏傻到给何元庆他们留下她杀人的证据吗？

王氏杀害一个丫鬟做什么呢？难道是翠花怀上了郑雄的孩子，她嫉妒怕翠花与她争宠吗？

可郑雄的大老婆秦氏又是谁杀害呢？

秦氏的死明显和翠花之死是扯在一起的，因为凶手在翠花死后，故意砍了翠花一刀，然后将带血的刀子带到了秦氏的房中，制造了秦氏与翠花争吵，两人互起杀心，秦氏砍伤翠花，而翠花刺死秦氏，然后翠花负罪在自己房中自杀的假现场。

假如这一切都是王氏一手制造的，那她杀害秦氏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现场刺死秦氏的那把剪刀，深深地刺进了秦氏的心窝中，一个女人是没有这么大力气的，除非王氏力大无穷。

假如王氏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那刺死秦氏的一定是另有其人。

何元庆想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今日在梅山上看见和王氏在一起的那个男人，难道他们是联手作案？

如真是这样，那一切都好解释了，一定是郑雄的大老婆秦氏在无意中发现了王氏的奸情，所以王氏伙同情人一起将秦氏杀害，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何元庆想，假如他推理正确的话，那知府郑雄府上的命案眉目就很清晰了。

何元庆和关玲将这两样有力的证据包好，带了出来。

“我们再拜访一下郑大人的几个姨太吧。”从王氏屋里出来之后，何元庆对关玲说道。

关玲点点头，于是两人便朝三姨太住的屋子走去。

“哎呀，两位大人过节好，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郑雄的三姨太看起来是一个好客健谈的人，当丫鬟告知有两位客人来拜访，她便笑眯眯地从屋里出来迎接。

何元庆和关玲，三姨太李氏对他们并不陌生，上回就和何元庆他们打过交道。她虽然不清楚何元庆他们的真实身份，但是她知道这是狮驼镇驻守将军陆文倩请来的人，主管秦氏一案的。

她丈夫郑雄乃是一方知府，对何元庆他们尚且恭敬有加，所以李氏看见是何元庆和关玲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李夫人好，可否欢迎我们进屋坐一会啊？”何元庆也笑呵呵地和李氏打着招呼。

“两位大人能够光临，使得寒舍蓬荜生辉，荣幸之至，哪有不欢迎之理啊？两位大人快快屋里看茶。”

李氏的一套客气之词，倒让何元庆有几分钦佩，也不知道她是向郑雄学来的，还是自己无师自通。

也许这李氏当初是哪家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小姐也说不定。

“李夫人真会说话啊。”何元庆笑道。

“是嘛？那就多谢大人夸赞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