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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五章 探凶先访药材铺 追踪又入销金窟
王广和嵇康离开山洞,嵇康却往山头上走去。
王广紧跟几步,问道:“贤弟,山顶上无人居住,你为何走向山顶?”
嵇康转头笑道:“大哥,望山跑死马,我们在山坡上看房舍,一是看不清道路,二是看不全面,看不到山那边。我们爬到山顶上一看,一目了然,然后看清路径,再决定去何处察访。”
王广一边走路,一边点头同意,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二人爬到山顶。
嵇康举目四顾,山脚下右侧有一排房舍,中间大门口还有个幌子迎风招展,估计不是客栈就是酒铺。
嵇康指着那房屋说:“大哥,那排房子前面人来人往,甚是热闹,我们何不去看看?”
王广点头同意,也看了会路径,二人寻路下山。
嵇康走在前面,带路下了山,二人加快步伐,逶迤来到山脚下右边的那排房子,也是在一座山坡上。
王广拉着嵇康坐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歇会,一边打量这排房子,大门口挂着的幌子既不是客栈也不是酒铺,居然挂着个大大的“药”字!
嵇康说:“没想到这是家药铺!看来药铺的老板也是富甲一方之人。”
王广问:“何以见得?”
嵇康说:“你看这排房子,建得甚是齐整,占地不小,而房屋都是一般高低。您别小看这些房屋一般高低,这些房子盖在山坡上,地面不平,还有石块,比在平地上盖房成本要高许多!”
王广点点头说:“也是,我看这些房子虽然比不上王府里的雕梁画栋,倒也齐整,用材考究,显然是殷富之家。”
嵇康接着说:“是啊,这些房子虽然没有雕梁画栋,但看材质最差也是杉木的,主屋竟然掺杂着红木,门边一溜栏杆是大理石的,虽然比不上汉白玉,倒也十分气派!”
王广笑道:“我们歇也歇过了,不如进去察访一番?”
嵇康笑道:“小弟也有此意,一起走吧。”
二人联袂上前,一看大门口有一排条石可以拴马,门的右边有一间宽大的店铺,店铺门口挂着一个大大的幌子“药”。
嵇康率先跨进药铺门去,一看里面是一溜黑色的木头柜台,药味浓郁;柜台后面坐着一位方面大耳、一脸精明之色的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多岁。
男子身后,是靠墙摆着的一整排木柜,木柜上隔成一个个小抽屉,抽屉上贴着标签,标注着里面中药的名称,浓郁的药味就是从一个个抽屉里面发出来的。
嵇康看见老板警惕地看着自己二人,先发制人地问:“掌柜的贵姓?我二人是收山货贩卖的,我叫黄三,他叫黄二,您这里药材生意好吗?”
掌柜的一听脸色缓和了许多,伸手说:“柜台下面有木椅,二位请坐,既然来进货,为何没带包裹马车等物?”
王广接话道:“我二人初到贵地,心里没底,先来探探行情,所以空手来看看。掌柜的贵姓?如果药材生意好做,我们兄弟二人也想贩些药材来卖,也许能和掌柜的长期合作。”
那掌柜的眼睛一亮,说:“鄙姓宋,二位客官的家乡也盛产药材?都有些什么?倒是可以谈一谈。”
嵇康接话说:“我二人老家在辽东,山高林茂,除了传统的天麻、大黄、当归、黄芪等常用药材,还有高丽参、何首乌、雪莲、灵芝等珍贵的药材,宋掌柜有时间可以随我二人去辽东走一趟。”
宋掌柜喜笑颜开,说:“那感情好,二位请到后院家中奉茶,坐下详谈。”
嵇康一听正中下怀,朝着王广微微颔首,二人从店堂后门进去,跟着宋掌柜进入后院,四处张望。
只见里面是座极为宽敞的院子,一边通往大门,一边连着药铺,背靠着客厅。
院子里人来人往,阵阵药香飘来。
嵇康饶有兴致地看着,只见这些家丁们都是整理药材的,有的在暴晒药材,有的在阴干药材,有的在翻洗药材,有的在烘炒药材,有的在捣碎药材。
王广也在四处张望,想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宋掌柜的有意展示自己店铺的实力,任由嵇康和王广四处张望,并不劝阻。
嵇康忽然看见院子一角的地上,有一台刀片雪亮的切刀放在那里,却没有人操作。
嵇康好奇地走过去,问旁边的家丁:“这切刀是做什么用的?为何没人操作?”
旁边的家丁转头看了看嵇康,欲言又止。
宋掌柜赶过来笑道:“这是把粗长的药材切碎切细用的,刀刃锋利无比,一般人不能操作,弄不好就会切到手指。”
嵇康低头看看,切刀旁边的地上隐隐有几个血点,像是有人负伤过。
嵇康心中一动,蹲下来细看那切刀,切刀的一端翘着,另一端固定在铁质方台上,刀口锋利无比!
嵇康从旁边拿过一根长长的山药,想试一试切刀的锋利;谁知伸手刚刚去提切刀,被宋掌柜一把按住手。
宋掌柜说:“别动它!这切刀极其锋利,一不小心就会把手指切断的!”
嵇康故意问:“宋掌柜,难道这切刀切断过人的手指?”
宋掌柜脸上顿时变色,掩饰道:“没有,没有,我也怕这切刀误伤人,平时都是我自己和儿子两个人操作,别的家丁都不敢碰的。”
嵇康沉吟片刻,脑海中猛然出现那无头男尸的脖子,创口处一片齐整,难道就是这台切刀切下来的?
想归想,嵇康没有证据,只好说:“看来令郎也是身手不凡,能灵活地用这把切刀;对了,令郎去了哪里?”
宋掌柜警觉地说:“你问他做什么?不谈此事,请二位到客厅奉茶。”
王广警觉地跟过来,说:“贤弟,宋掌柜的一番好意,我们去喝茶便是。”
嵇康识相,于是不再问宋掌柜的儿子,三人一起走进客厅。
宋掌柜让二人到宾客的位置上坐下,旁边伺候的家丁很快端来三杯茶;嵇康品了一口,满颊清香。
宋掌柜一心想和二人做生意,主动介绍说:“不瞒二位,我这药铺可说是生意兴隆,财源广进!非但这周围的百姓上我的药铺抓药,这十里八乡的郎中都到我家买药,几乎是我家垄断经营。”
王广颇有兴趣地问:“为什么生意这么好?宋掌柜有什么诀窍?可否相告?”
宋掌柜说:“我的药材地道,质量最好,价钱也公道。我的祖上就是行医的,我也粗通医术,医者父母心,不能以次充好、偷工减料。
我店里的药材选料都是最好的,配制也按照古法一丝不苟,该晒五遍的,绝不会晒四遍;制作的时候一丝不苟,所以用起来疗效也是非凡,基本上是药到病除!”
王广赞许道:“难怪宋掌柜家大业大,原来是用优质药材治好了许多人的病,积了阴德!”
王广和宋掌柜敷衍着说话,嵇康却沉思着这院子里的切刀旁边为何有血点?难道这切刀真的是切下那无头男尸的凶器?
忽然客厅外面风风火火地进来一个少年,大约二十岁,一身的珠玉,长相也很英俊,只是脸色显得惨白了些。
那少年急匆匆地对宋掌柜说:“爹,我的亲事......”
宋掌柜果断地打断他说:“你看不见有客人在此?你的事回头再说,退下!”
那少年显得愤愤不平,却又不敢发作,悻悻地退下,转身出去了。
嵇康心中一动,站起来端起茶杯说:“这位公子,既然来了,请喝杯茶再走如何?”
那少年只得转身回来,伸出右手来接茶杯,一边说:“您不用客气,这是我自己家。”
嵇康故意把手一松,茶杯往地上掉落!
那少年急忙伸出左手来托,嵇康趁机一看,那少年的左手赫然只有两根手指,拇指和食指!
少年刚刚双手伸出抓稳了茶杯,宋掌柜觉出不妙,断喝一声:“玉儿,休得无礼,还不退下!”
那少年唯唯诺诺地转身出去了,嵇康趁机问宋掌柜:“掌柜的,这位莫不成是令郎?”
宋掌柜笑道:“让两位客官见笑了,确是小犬宋子玉,他年少无知,欠礼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嵇康笑道:“掌柜的过谦了,令郎一表人才,前途无量!对了,我兄弟二人出来时,从老家辽东带了些人参来,准备馈赠朋友的,既蒙宋掌柜厚待,我们去客栈取来送与掌柜如何?如果掌柜的觉着好,我们兄弟二人立即返乡,运些人参来卖与掌柜的,大家赚些银子花。”
宋掌柜一听喜出望外,站起来说:“那就有劳二位了,你们速去速回,我让家丁备下酒宴款待,等二位来饮酒。”
嵇康站起来告辞,对宋掌柜说:“我二人初到贵地不久,路途不熟悉,此时返回客栈取人参,若来得及赶回来就今晚送来,若来不及就明日再送来,告辞了。”
宋掌柜点点头,乐呵呵地亲自恭送二人到大门外;来的时候是从药铺的后门进来的,出去时却走的是大门,两边都是家丁站立伺候,可见宋掌柜家大业大。
二人走下山坡,王广对嵇康说:“贤弟,你可是看出什么破绽才匆忙告辞出来?”
嵇康微微一笑,说:“正是!你看前方,不是那宋公子正骑马赶路?我试探了一下宋公子,发现他的左手没了三根手指,十分可疑!我估计与那院子里的切刀有关,且跟上去看一看,他去做什么?”
王广颔首说:“我倒觉得那院子里的切刀像一把铡刀,单单是切药材要这么快的刀吗?对了,你我既然跟踪那宋公子,他骑马,我们步行,怎么跟得上?”
嵇康笑道:“大哥,我早已留意,那宋公子是往洛阳方向骑去的,只有这一条路!我二人速速回到那发现无头男尸的山洞,取回马匹,赶马加鞭,应该能追上他!”
王广频频点头,二人使出全力奔驰,很快回到山洞,牵出马匹,不住地鞭打。
王广和嵇康骑的马都是良驹,一见主人鞭打,奋蹄疾驰,终于在宋公子的马进洛阳城时,追上了他,看见了他的背影。
嵇康朝王广使个眼色,王广会意,放缓马缰,遥遥地跟着宋公子骑行。
宋公子似乎对洛阳非常熟悉,也没有察觉身后有人跟踪,一路穿街过巷,骑着马径直来到城东的一条巷子里。
嵇康看见巷子口天还没黑就挂着一对红灯笼,转头问王广:“大人,这是什么去处?天还亮着就挂灯笼?我却从来没来过此地。”
王广笑道:“贤弟,你是个正人君子,自然不认识这里。这巷子虽然不起眼,但在洛阳的纨绔子弟中却非常有名气,可以说是趋之若鹜!”
嵇康听得一头雾水,问:“大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王广神秘地一笑,说:“销金窟,没听说过吧?我就知道你没来过!这里面的房子各有特色,里面都住的是绝色的艳姬,吃用摆设都是最上等的,每家的姑娘都是色艺双绝,还经常换新人。
普通人家一年的用度,到这销金窟里,只够快活一个晚上!
故而来这里的非富即贵,那些富家子弟经常为争一个新来的艳姬闹得不可开交!”
嵇康笑问:“大哥如此熟悉行情,莫非也来挥霍过?那些纨绔子弟争美人还大打出手吗?”
王广笑答:“你大哥我一介清官,哪有那么多钱挥霍?再说我也不是好色之徒!只是我听官场中传说过此地,此地也是我的辖区,进去巡查过几次,里面的奢华令人咋舌!
还有,那些纨绔子弟争夺美女的芳心,并不动粗,而是用银票砸!谁出的银票多了,姑娘笑了,那一夜就归谁!”
嵇康叹道:“这恐怕是美女背后的老鸨设的局,故意引得那些纨绔子弟争风吃醋,好从中渔利。”
王广勒住马,跳下马来,一边说:“谁说不是呢?谁让那些纨绔子弟好色?活该!贤弟下马吧,你我二人走进去看看。”
嵇康依言下马,牵着马随着王广走进巷子。
谁知巷子看起来平静,嵇康和王广刚走进去不远,一颗大树后面跳出来四个彪形大汉拦住去路。
其中一人喝道:“你二人是谁呀?这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快些滚回去!”
嵇康正要发火,忽然巷子里面走过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对着王广施礼赔笑说:“原来是县尊大人到此,下人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之处请大人多多包涵!大人带朋友来的?随便去哪家玩,费用都算在小人头上,马匹也由小人照看,大人里面请!”
王广点点头,拉着嵇康进了巷子,一边小声说:“这管家模样的人是老鸨的得力助手,可能见过我巡查这里,故而认得。贤弟,你年轻力壮,要不大哥找个美女给你,放松放松?”
嵇康听了一愣,转眼看看王广脸上满是笑意,嵇康也笑了,说:“大哥考验小弟呐?我并非好色之徒,再说家有娇妻,我也不敢!呵呵,还是进去找人吧。对了,刚才那管家说,所有的费用都是他给,难道这巷子里许多家销金窟,都是同一个人开的?”
王广点点头,看看周围,压低声音说:“明面上各家有各家的老鸨,其实背后有一个头头,也是个老鸨,唤作‘赛金花’,看人点汤,精明强干,十分的老江湖!‘赛金花’还很神秘,我也是只闻其名,却没见过一面!”
嵇康不解地问:“明明是‘赛金花’一个人在幕后操纵,为何分成许多家销金窟,每家设一个老鸨?”
王广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这是为了满足嫖客的好奇心理,这一家的姑娘玩过了,再去别家猎艳,彼此还争风吃醋!要是他们知道了所有的姑娘其实是一个老板经营的,就无趣了。再有,这‘赛金花’也不是真正的老板,是替幕后老板做事的,真正的老板你打死也想不到,竟然是司马懿!”
嵇康惊诧无比,问:“大哥你又拿我开心吧?司马懿多大了?还干这个营生?”
王广神秘地一笑,说:“司马懿位高权重,又不便公开贪墨,那他平时偷偷地招兵买马,结纳贤士的钱从哪里来?司马懿虽然不好色,但是两个儿子都不是善茬,所以司马懿早早就指派人开了这销金窟,一边赚钱,一边供两个儿子和门客们纵欲!”
嵇康听完震惊无比,反问道:“大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王广得意地笑笑,手捋胡须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司马懿提防我们,我们自然也提防司马懿,这个秘密我们早就知道了,只是时机没有成熟,先不动它!”
嵇康听了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沉吟片刻,问:“大哥,我们现在去哪里?”
王广也想了想,说:“刚才被几个恶奴拦住我们,宋公子已经进了销金窟深处,不知道他去了哪家。不过也不要紧,我们随便找一家进去喝茶,顺便跟那些姑娘聊聊,问问她们现在哪个姑娘是头牌红人。宋公子十有八九找头牌作乐去了,来这里的嫖客绝大多数是喜新厌旧的,一问之下或许就有了宋公子的踪迹。”
嵇康对嫖妓一事一窍不通,王广怎么说他都点头,于是二人就近找了一家小楼,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