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野寺 （二）

连着几天，贾林走村串店，行走在大山里。这天，他跌跌跘跘沿山根、顺溪水往前走，感觉这大山好像没有尽头。

可等绕过一个山脚，眼前却豁然开朗，远远看见一个村落。贾林不由感叹：“好一个‘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路听得水声“哗哗”作响，再沿溪水上行，贾林看见一条丈许宽，两三丈高的瀑布。

眼前是是一块五花草地，有个牧童横跨牛背吹着笛子，那笛声清脆悠扬。

走到近前，见瀑布落地处是一个圆形石湖，靠近岸边的石湖底部凸起一块方圆五六丈的光滑石板，湖水约摸一二尺深，有八个小小子赤条条地在水里追逐嬉闹。

几个姑娘也赤脚站在湖边水里，在漂洗白花花的蚕茧。

蚕姑身后岸边，还有几个小小子、小丫头为水里打闹的孩子们观敌瞭阵，拍手呐喊。

再看石湖对岸，草地上和湖水里，散着一群鸭，水中一半，草中一半。

贾林看傻了，猛想起一句对子， “远看疑画，近看似诗，及至身到期间，又觉诗画都无着手处。”他也不禁诗兴大发，低声轻吟道：“溪到源头水自清；姑嫂掬水笑盈盈；岸边黄鹂鸣翠柳，泉底鲢鲤戏顽童。”

贾林观此美景，忘了行走这大半天的疲劳。他牵着驴又沿石级走了百十步，来到村外一块空地上。

空地西面竟有两个连环水潭，两潭间架着一座小石桥。两潭相连形状很像个宝葫芦，潭面碧波荡漾，远山近景倒影其中

潭边环着有五株两三围粗的大柳树。柳树下，柳丝伴钓丝。三个老头子在悠闲地垂钓，那水中的鱼儿不时还出水面。鱼儿鳞光、潭水波光在阳光下好一派盎然生机。真好是：“柳垂芳池十里秀，花掩农舍满园香。”

贾林把驴栓到一棵柳树上，走到一个老头儿跟前，作揖说：“这位老伯好。”

老头儿搁下钓竿，起身还礼问道：“小老弟从哪里来？”

贾林说：“我叫贾林，是关南人，做劁猪骟马营生的。想出口外去谋生，今天路过这里，不知你们这里有没有活儿可做？”

老头儿说：“有，小老弟先坐下歇一会儿，喝碗茶水。等会儿老汉给你引荐。”

说着从一旁递过一个蒲团。贾林坐下，又问：“这个村子叫啥名？老伯你老怎么称呼？”

“这村子叫五柳庄，全村二百余户，千余口人，清一色的全姓陶，老汉我名叫陶然。”

二人边喝边聊。

陶然老汉说：“原来这个村里人的祖上是一位陶姓大儒，因在朝中做官，性情耿直，得罪了权贵，便学他们祖先陶潜，不为五斗米折腰，弃官挂印，携带家眷，躲进这深山隐居。

“他们就地取材，建造房屋。先后开荒地，种树养蚕，后又修堤筑坝，造了此潭，起名桃花潭。因其形似葫芦，后人渐渐改称葫芦潭。

“葫芦潭的里潭叫大潭，外潭叫小谭。潭水源头在葫芦底部，那里连着一个山洞，水从山洞流出，令人称奇的是，还偶有彩色鲤鱼顺水而出。

村里人都叫那洞为鲤鱼洞，也有人叫它水晶洞和水尽头的。我们祖上立下了规矩：葫芦两潭只能垂钓、游玩、采莲挖藕，却不准下水游泳，撒网、放鸭或放养别的鱼类、饮牲口，日用脏水也不能倒进潭里，所以我们这葫芦潭的水一直是清澈透明的，这两潭的水都是可以直接喝的。”

陶然老汉讲得起劲，贾林也听得入神。

俩人闲聊了一会儿，陶然老汉收拾吊杆鱼桶，说：“走，小老弟，跟我进村去吧！”

贾林起身相随，踏着石板路，跟随陶然老汉向村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