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浮云山上

醉酒天地尽疏零，可笑抛荣真性情。

“也有，他为了我，俯下身姿，听命于天帝千年。”

浮云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骄傲之意，眸色神态淡然地让人无法不相信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嘴角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只叫秋歌看出那莫名的幸福之意。

提到这些的时候，浮云那样浅浅的笑意，就像是真正的妻子在诉说着自己丈夫的好一般。

想到这里，秋歌一个寒颤，她看向浮云仙子的眸色，不解之中夹杂着太过复杂的意味。

秋歌暗暗咬着牙，说道：“可这些又如何，你，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天后，那些也不过是往事而已。”

“你强调这些做什么，我都说了我只是被天帝所救，暂时成为了他的傀儡而已。”浮云轻笑一声道，语气无比轻松温柔，“我现在身子也休养好了，差不多该重新出现在众仙视线中了，你，可否敢与我打一个赌？”

秋歌静静地看着浮云，心里已是掀起万丈波澜。

她知道浮云要说什么，猜到的那刻，浮云也给出了下文：“女孩子的终身大事那么重要，那么就在你成婚当天，以我为你和郁言感情的做出考验，看看他会在你和我之间，选择谁。”

秋歌顿时愣住了，接着就是久久的沉默。

这一刻的沉默也让她自己突然就明白了许多，在巫妖提出那样的条件时，她答应的毫不犹豫。

可是面对浮云仙子的赌约，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勇气去应下。

想到自己的选择，想到自己将要放弃的东西，她忽然明白了：原来，自己一直追求的也不是这条浩荡的仙路啊，而是他……

“当然可以啊！”秋歌笑了好几下，却又不是很能笑出来。

秋歌起身对着这个女人笑着说道：“天后，哦，不，应该尊称您一声前左战神，浮云仙子，我期待我大婚那天您的参加，也期待那一天的好戏。”

天后笑了一声，语气温柔却夹杂着一丝不屑。

看着秋歌离去的背影，天后忽的抬手将桌子上所有的棋全挥落到了地上，她虽然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笑意，纤长白皙的指，已狠狠的掐入掌心。

灯锦慌忙蹲下身子去捡拾地上的白玉棋子，小心地问道：“夫人，怎么了？”

“凭什么，凭什么我醒来过后，一切都成了她的！凭什么！”她脸上的笑意显出几份疯狂与怒意，“为天界立下战功的是我，与郁言定下亲事的也是我，凭什么现在，一切都成了那样一个人的!”

灯锦看见她手心已然掐出了点点血迹，连忙去掰开她的手：“天后娘娘，天后娘娘，您的身子不宜动怒。”

听着灯锦下意识对自己又变回了“天后娘娘”的称呼，一时间浮云恍惚了……自己已经不再是郁云，不再是浮云仙子，更不是那万人敬仰称颂着的左战神，而是这众生仰望着的天后！

她苦笑着停止了疯狂的咆哮，灯锦握着她的手，心疼无比的说道：“夫人，您的身子再折腾不得了，您一定要相信，那个郁言，心里是有您的，有您的……”

说到最后，灯锦声音也低了下去，如同呢喃一般。

灯锦的笑容也苦了起来，她知道浮云仙子在那郁言心里地位何其之重，可她也知道，郁言向来，都是将浮云仙子当妹妹的。

臭狐狸说过，对浮云仙子只有兄妹之情！秋歌这样安慰着自己，可是她心里还是乱着的。

无论郁言对浮云仙子是怎样的感情，但是秋歌从来都无法肯定，自己在臭狐狸的心中，能够超过浮云仙子……

秋歌回到了江月宫，周围十分的安静，秋歌喊了两声小石头，小石头跑了出来，秋歌问道：“郁言呢？”

“天辰天君刚刚没等来秋歌大人您，说是有些事情，便走了。”小石头说道。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知道，是一只小妖过来叫天辰天君离开的，说是去什么浮云山。”

秋歌心里又是咯噔一下，问道：“浮云山？那是什么地方，你现在快帮我查查，我想去找他。”

小石头帮秋歌查出了浮云山所在地，秋歌立即便赶了过去。

巫妖的事情，天后身份的揭晓，那个契约，那个赌注，这些无一不给了秋歌一定的压力，催促着她与郁言大婚的事情。

她回来找郁言便是想要商量大婚的日子，秋歌想要快点到那一天，向所有的人证明自己与郁言之间的感情。

她赶到了浮云山，浮云山不如其名，此时山顶那叫个乌烟瘴气。

秋歌离得近了一些，拨开云雾，见到了郁言那白衣胜雪的身影，他负手而立，正背对着秋歌站在那山顶。

秋歌惊喜的正要喊一声“臭狐狸”，可是她再往前了些，看见在郁言正对着的地方，是一座正在修建的庙宇。

秋歌在看见那庙宇牌子的瞬间，如同被人临头泼了一盆冷水，心寒到了极致。

有仙翁过来，对着郁言作揖说道：“此次天辰天君真是大手笔啊，寻了这龙族都少见的深海之域的夜明珠来为这庙宇照明，而且一放就是百来颗，还找来了这极地才出的雪柳与广寒宫的桂枝，做这庙宇的建材。说是天界和妖族齐力建纪念浮云庙为浮云仙子收集香火，我看这其实还是天辰天君您一人办下来的啊！”

郁言没有说话，那仙翁老儿却没有停止自己的奉承，看着眼前快要完工的庙宇，摸着胡子感叹道：“你取之物，可都是每个领域里最为纯净之物啊！”

“因为只有那些东西才配得上她。”

一直沉默着的郁言，忽然就开口了。

仙翁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是是是，这话没错，浮云仙子她，无论是左战神的身份，还是妖族公主的身份，她都做得极好，她的善良被后人传遍，这才有了这座山啊，哎！”

来的时候，小石头说道：“浮云山本不叫浮云山，只是一座普通的无名山，但是当年魔界破天之处便再那座山上，也就因着浮云仙子牺牲在那里，山上凡人为纪念她，便将那山唤做浮云山。”

秋歌看着那前面的郁言，忽的笑了起来，那双明媚俏皮的眼里，有着泪水。

“好一个浮云山上浮云庙啊！”秋歌含泪笑着，随后转身离开。

她漫无目的的在凡间游着，无意间嗅着酒香来到了一家小酒馆，她上前坐下便对着小二说道：“把你们家最好的酒拿上来！”

“客官豪气啊！要多少？”

秋歌伸出三个指头，小二问道：“三角还是三碗？”

秋歌不耐烦的说道：“爽快点，三坛子麻溜的上来！”

小二微微张大嘴巴，实在是惊讶，试探着道：“客官，您……”

秋歌也懒得废话了，将怀里的银子一把甩出来，小二这下眼睛放光，也就不含糊了，收了钱便麻溜得去上酒了。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秋歌身上，瞧着秋歌总觉得这姑娘有些未饮先醉的意思，都有些不屑的笑着。

秋歌自是不在乎，也不想争个什么，这样的目光，她在無岭村的客栈点梦香露时，已不知受过多少了。

三坛子酒摆上桌来，其他人都有些看笑话似得看过来。

秋歌嘀咕着：“你不让我喝酒是吧？我偏要喝！”

她拿起大碗装着酒便大口喝了起来，这里的酒很是劣质，入口也过于辛辣。秋歌却毫不在意像是不知其味一般，小小嫌弃了一下便继续喝起来了。

很快一坛子便见了底，旁边有人鼓掌道：“姑娘好酒量!”

秋歌瞥过去，那人端着一碗酒走过来说道：“姑娘可否赏脸共饮？”

“呵，和我喝酒？”秋歌直接抱起了第二个坛子，仰头便往下灌了起来。

她醉意的确是有了，喝到一半的时候呛了一下，脸上也洒了不少的酒水，她也听不清周围说些什么了，将这坛子酒狠狠摔在地上骂道：“什么破酒，比不得梦香露十分之一好！”

“我要去找梦香露喝，我要回無岭山去！”秋歌喃喃着便踉跄着步子往外面走。

这时候，有两个一直看着戏的人，不怀好意的跟了上来，秋歌此时不辩方向，自己一头扎进了无人小巷子里。

跟着她的两人见状大喜，立即上前就要对秋歌下手。

可如今的秋歌，喝醉之后虽然毫无警惕，但是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灵力。

那两人冲上来的瞬间，便被秋歌身上的灵气击飞出了巷口。

醉得迷糊的秋歌，感觉到不对劲，回头一瞧，两个人正趴在巷子口呢，她扶着腰哈哈大笑道：“你们，你们就这么佩服我的酒量，竟然佩服到，给我下跪，哈哈哈哈……”

那两人听了，又羞又恼，只觉得刚刚的事情是个意外，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喝醉在外边，自己不下手岂不是太可惜了？

于是两人搓着手再次走向秋歌，说道：“哟，小丫头，这么能喝酒，要不陪哥哥去喝两杯？”

“嘿嘿，小姑娘，陪我们耍耍呗？”

“耍？耍……哈哈哈！”秋歌又是一阵笑。

她的笑容在瞬间止住，顿时间，眉目里杀意丛生。

空中两道清脆的声响划过，莫离剑气直直划过这两人的脖子。

两人连笑容都未收去，眼睛大大的瞪着，身子猛地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在了地上。

秋歌神色漠然，从出手时到两个活生生的人瞬间变为尸体，她眼都未眨一下，更是看都没看他们，便转过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