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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零章 为寻素女登山门 调查方丈谋略深

作者:翩然一鹤 | 发布时间 | 2019-02-23 | 字数:5244

陈若愚继续说:我半夜醒来,看见一位素衣素裙的美女站在墙壁旁边,容貌清丽无比,惊为天人!

我有些惊艳,拱手施礼自报姓名说:“小姐有礼了,在下叫陈若愚,敢问姑娘芳名?”

哪知这姑娘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并不理会,而是环顾四周,神色迷茫。

我又自我介绍:“在下是一名画师,敢问姑娘为何深夜至此?有何贵干?”

那姑娘依旧不理不睬,反而转过脸去,侧面对着我。

我细细一想,这寺庙是清净场所,怎会有女子出现?而且半夜三更地来找自己?自己睡觉时明明已经反锁了门,她是怎么进来的?

我心头大震,惊骇不已,再看那女子,竟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我吓出一身冷汗,再也难以入睡,思忖着这女子怕是个鬼!

但女子的清丽确实少见,我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我再难入睡,索性起来,展开纸张,饱蘸浓墨,把女子茫然四顾的倩影画了下来!

我心情既紧张又激动,奋力挥毫,既快且准,很快那姑娘迷茫的形象十分传神地画在了纸上。

我一挥而就,很快画成,搁下画笔反复观赏,叹息道:“如此传神之作,我此生恐怕再也绘不了这么好的画了。”

住了三天,我离开香积寺后,再次进了洛阳城摆摊卖画,这次却比较顺利,携带的画作卖出了大半,价格还卖得不错。

我有了钱,不免轻狂起来,买了几身新衣服,住进客栈,上酒楼吃饭喝酒,结交当地的名流。

谁曾想小偷很快盯上了我,竟然尾随着我进了客栈,趁我酒多酣睡,把我的银两、衣服、书籍等等随身物品全部带走,只留下几幅画扔在地上,扬长而去!

第二天我酒醒,看着满屋狼藉,急忙喊来客栈老板要报官。

客栈老板怕报官影响他做生意,一再劝我算了,并且给我免掉了房钱,还送我一些碎银,让我离开。

我心知作案的是惯偷,我一个外乡人报案了也没多大用,不会很快破案的,于是只好听客栈老板劝,收下了碎银,卷着仅剩的几幅画离开客栈,再次到街头卖画。

好在我夜宿香积寺时画的那副画作还在,无奈之中给我一些安慰。

说也奇怪,这次我遭窃之后,竟然一幅画也没卖出去!等了半天,才来了这位老者王元山。

王元山细细看了我铺在地上的几幅画,又问我可还有精品?我就把藏在怀里的那幅素女图给他看。

谁知王元山一眼看去脸色就大变,颤抖地问我,这幅画是哪来的?

我告诉他是我自己画的,他竟然一把扯住我,问我要女儿!

我感到莫名其妙,我又不认识他女儿;他又问我,那画中女子现在何处?我又答不上来,于是王元山就拉着我来到县衙,说要告状!

陈若愚断断续续地说完,端起茶杯喝茶。

嵇康问:“王元山老伯,陈若愚说的可是实情?”

王元山说:“大人,陈若愚所说,大体不差。只是他画作上的那位素女,正是我失踪了三年的女儿王娇娥!试问陈若愚要是没有见过王娇娥,怎么会画出她的真形?所以我怀疑是陈若愚拐走了我的女儿,我自然不能放他走,带他来见官。”

嵇康眼睛一亮,问:“王元山老丈,你的女儿是何时失踪?可是在香积寺失踪的?”

王元山一听眼泪流了下来,说:“大人,我的女儿失踪已经整整三年了!我的老伴过世得早,只剩下这个闺女和我相依为命,我女儿王娇娥三年前就失踪了,不过不是在香积寺失踪的!”

嵇康劝慰道:“老人家,先别哭,你喝口茶慢慢说,你女儿到底是怎么失踪的?”

王元山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说:“三年前,我和女儿王娇娥一起去进香,本来是坐轿子上山的,女儿觉得轿子颠簸,执意要下来步行。

于是我让轿夫在山下等候,我陪同女儿登山进香。

目的地倒确实是香积寺,但是刚走到半山,忽然山岗上窜下了一只吊额金睛猛虎,吓得我魂飞魄散瘫倒在地!

那虎却不来伤我,一口咬住了我的女儿王娇娥,我女儿早已吓晕过去,被那猛虎衔走了!

我坐在地上大哭,半晌才回过神来,下山喊来轿夫帮忙,手持棍棒,四处寻找我女儿的下落,却毫无踪影!

当然我也去了山顶的香积寺寻找,寺里的僧人劝慰了我一番,说猛虎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它的洞穴在哪里。

我放声大哭,悲痛得不能走路,被轿夫架下山去,送回家中。

到家后我大病一场,病了一年多才好些,仍是思念女儿,悲痛不已!

我又静养了一年多,才完全康复;今天出来散步,看见陈若愚卖画,我无意中一看,竟然发现了我女儿的画像,你说我要不要找陈若愚要女儿?”

嵇康听完沉吟片刻,说:“似乎你女儿的失踪与香积寺有关?我们何不一起去香积寺一探?”

陈若愚为了洗刷自己,王元山急于找到女儿,都十分赞同。

于是嵇康点起八名衙役,又多带了两匹马,让王元山和陈若愚一起骑上,前往香积寺。

一行人登山来到香积寺,只见寺前一座大香炉,香火旺盛,上香的络绎不绝,人来人往。

小沙弥见到官府中的人来到,慌忙报于方丈了尘。

了尘不知何事,连忙披上袈裟,隆重地带着僧众出来迎接。

嵇康亮明身份,手下八名衙役中派去了两个,把守着香积寺的山门,只许进,不许出,引起香客的混乱,个个呆呆地看着嵇康一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了尘呆呆地请问,大人光临山门有什么事?

嵇康直截了当地说:“方丈,这位王元山老人的闺女在你香积寺附近失踪,我要搜查寺庙,但又不想对佛祖不敬;麻烦你把寺里的僧人全部集中到偏殿,再把花名册拿来,我要一一清查人员。”

了尘不敢怠慢,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吩咐旁边的首座去召集僧众,自己亲自去方丈室取花名册。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寺中僧人慌慌忙忙地集合到了偏殿,了尘方丈也把花名册取来,双手呈给嵇康。

嵇康捧着花名册,走进偏殿,一一点名。

众僧倒也乖巧,嵇康喊道一个,就有一个人站出来应答,直到嵇康喊到了名单上最后一名:禀信。

嵇康连喊两声禀信,都没有人答应,嵇康扭转头问旁边站立的了尘:“方丈,这禀信人去了哪里?”

方丈了尘说:“大人,禀信因为耐不得寺里清苦,偷偷地吃肉喝酒,屡犯清规,已经被我迁单了,赶出寺庙去了。”

嵇康问:“禀信既然已经不是你庙里和尚,为何他还在花名册上?”

方丈了尘歉然说:“是小僧疏忽,没有及时将他名字划去,大人见谅。”

嵇康沉吟片刻,对了尘方丈说:“你且带我去他房间里看一看。”

了尘方丈一愣,随即应道:“大人这边请,请随我来。”

嵇康举步向前,六名衙役扈从,陈若愚和王元山老人也跟随前往。

僧人中也有人好奇地跟去,被了尘方丈发觉,转头喝道:“你们去做什么?各回各的职司上去!”

僧人们都不敢再跟,各自散去;了尘方丈领着嵇康一行,来到后殿左边的僧寮,拿出钥匙,打开最里面一间,推开门请嵇康进去看。

嵇康漫步走进去,一进去就觉得尘土味扑鼻,十分不舒服,屋子里还有股怪味,显然好久没人住了。

嵇康四下打量,这僧寮极其简陋,一床一桌一张木凳,两条粗布被子,一个粗瓷茶壶、一个缺了口的瓷杯,此外别无他物。

嵇康漫不经心地走到桌旁,以身体挡住视线,悄然端起茶壶看了看,壶身落满了灰尘,但是把手上却很干净,缺了口的茶杯也灰尘甚少,显然是有人用过!

嵇康不动神色,转身问了尘:“方丈,这禀信是何时被迁单赶出寺庙?才除了吃肉喝酒,还犯了什么事?”

了尘沉着脸说:“禀信吃肉喝酒,是我佛门弟子不能容忍的!半年前他就被赶出山门,再也没回来过,其他倒没有什么过恶。”

嵇康眼神四处打量,忽然隐约觉得了尘的床上,除了两条粗布被子,床单下隐约还垫着什么,有些不大平整。

嵇康心里一动,对了尘说:“烦请方丈去把首座请到这里来,其他人都到僧寮外面等候,我要静一静。”

了尘一愣,不知道嵇康要他喊首座做什么,又不敢多问,转身去请。

其余人等,奉命退出僧寮,到外面等候。

嵇康快步走到禀信的床前,霍然掀起床单,一下子愣住了!

床单下面,赫然披着一张虎皮!而且虎皮平平整整地铺在床板上,显然被人睡在上面多时,压平了。

嵇康心中寻思,禀信一个出家人要铺垫虎皮做什么?难道为了取暖?

嵇康猛然心中灵光一现,王元山的女儿王娇娥是被猛虎衔走,这禀信的房间里出现完整的虎皮,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

嵇康毅然拿起平铺在床上的虎皮,仔细一看,目瞪口呆!

这张虎皮显然经过人为的加工,四只虎爪内侧都用羊皮缝了个袋子,嵇康试着把手足塞进去,阔绰有余!

嵇康又试着趴在地上,手足并用走了几步,一点也没有挂碍!

嵇康心中无比震惊,原来这虎皮是扮虎用的!这禀信有重大的嫌疑,只是此人已在半年前离开香积寺,不知去向,要找他倒是不易。

嵇康正在踌躇,忽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是方丈了尘领着首座回来了。

嵇康连忙把虎皮放回原位,盖上床单,做在木凳上等他们进来。

一会儿功夫,方丈了尘领着首座来见嵇康。

嵇康一看,了尘有四十多岁,首座却足足有五十岁了,显得清瘦苍老,垂手不语站着。

嵇康心生一计,对方丈了尘说:“方丈,请你再去把寺中维那请来,我有话问他。”

了尘一愣,又不得不去,出了房门走了。

嵇康指着空床对首座说:“你坐到那床上去,我有话问你。”

首座依言,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下。

嵇康说:“首座和维那是寺庙里辅佐方丈的重要职司,你和维那各自管些什么?”

首座答:“首座是四大班首之一,其地位仅次于方丈和尚,常由丛林中德业兼修者充任。首座是东、西两序的首领,其职掌是代住持统领全寺僧众,即‘表率丛林辅翊住持。分座说法,开示后昆。坐禅领众,谨守条章。斋粥精粗,勉谕执事。僧行失仪,依规示罚。老病亡殁,垂恤送终。凡一众事。皆得举行,如衣有领,如网有纲也。’

首座的职责主要可概括为两方面:一是辅佐住持,按住持所嘱处理大小寺务,处罚维那或知客举出的犯规僧徒,督责众执事各尽其职。二是给众僧作表率,如自己所住寮舍要做到单帐衣钵挂放整齐,吃食不能挑精厌粗,走路要步履从容,按时休息,早睡早起等。

维那是寺院中的纲领职事,掌理众僧的进退威仪,非但要佛门的规矩熟,而且要喉咙好,资格老,正如戏台上挂头牌的角色,一切的节目都要靠他安排。今日寺院的维那,则仅于举行法会、课诵时,担任众僧的先导,掌理举唱、回向等事务。”

首座说完,嵇康冷不丁地问:“禀信在寺中执掌什么职司?”

首座一愣,回答说:“不敢隐瞒大人,我做首座多年,没见过禀信几次面!花名册中确实有这个人,我也问过了尘方丈,方丈说,禀信修持不好,爱吃肉喝酒,经常把他关在寮房里喝令参禅,不能轻易放他出来,怕他带坏了其他弟子。”

嵇康一惊,没想到首座都没见过禀信几次面,这禀信越发地神秘!

这时外面又有脚步声,是方丈了尘带着维那过来了。

嵇康对首座说:“请你做件事,你下去召集弟子们商议,有没有人知道禀信的底细?是从哪里来的?去了何处?我过会找你。”

首座合十施礼,转身出去了。

方丈了尘领着维那进来,嵇康指指空床,请他二人坐下。

维那不知道床单下垫着虎皮,坐上去屁股一软,脸上一愣;方丈了尘却显然轻车熟路,径直坐了上去,面无表情。

嵇康看在眼里,问:“维那,禀信这人你应该熟悉,他参加过几次法会?都会唱诵些什么经文?”

谁想维那回了一句:“大人,禀信被方丈关在这寮房里参禅,连饭食都是方丈亲自送与他,禀信并没有参加过法会,也没听他诵过经文。”

嵇康一惊,旁边的方丈了尘坐不住了,连忙说:“大人,是这样的,禀信生性顽劣,爱吃肉喝酒,酒后还无德,寻衅滋事!我怕他扰了僧众的清修,故而将他关在这寮房里,喝令参禅打坐,饭食大多是我送来给他吃,令他精进用功。”

嵇康说:“哦?禀信是哪里人?为什么迁单逐出寺去?”

了尘答:“禀信是我的家乡人,在家乡就经常酗酒闹事,打架斗殴,家里人没办法,才送他来寺庙里磨磨性子。我怕他坏了大众的修行,就把他关在这间寮房里苦修,打坐参禅,不让他外出。谁知半年前他趁我疏忽,偷偷溜下山去,喝醉了酒才回来,吐得满屋子酒味!一怒之下,我把他迁了单,赶出寺庙,从此下落不明。”

嵇康问:“那么处理禀信的事,为何寺里无人知晓?”

了尘说:“这事说来丢人,是我收留他出家,他又不守清规,我也觉得颜面无光,就没有声张,故而没有几个人知道。”

嵇康点点头说:“这事不怪你,眼看到傍晚了,我带来十个人,你去安排一顿素斋让我们充饥,当然,香火钱不会少给,我去大雄宝殿瞻仰瞻仰,你去准备斋饭。”

了尘的心松弛下来,以为蒙混过关了,转身走了。

嵇康领着一行人又回到偏殿,找到了首座,问问情况。

首座说:“禀大人,我问过了许多僧众,却无人知晓禀信的来历!

嵇康一惊,问:“难道那么多僧人,没人见过禀信?”

首座答:“禀信深居简出,经常在寮房里打坐,也不参加法会,偶尔出现一次,也是沉默寡言。不过倒是有人见过他左手小指断了一截,也问起过他怎么受的伤,他一句不答转身离去......”

嵇康沉吟良久,问:“禀信被迁单赶出寺庙的事,你们当中有没有人知道?”

首座说:“这事是方丈单独决定的,我们也是事后才听方丈说。因为禀信平时几乎不与人说话,也难得看见他一次,所以根本无人关心此事,若不是大人来问,我们几乎都忘却了这个人!”

嵇康自言自语道:“这禀信如此神秘,究竟是什么来路?难道一点蜘丝马迹都没有?”

首座忽然说:“大人,我听得一名僧人说,禀信住的那间寮房,经常是门锁着,里面却有动静,十分奇怪!还有更奇怪的事,禀信那间房夜里常常传来挖地的声音,不知道是做什么事?因为方丈亲自送饭给禀信吃,两人关系非同一般,其他僧众也不敢去问方丈,只是暗中纳闷。”

嵇康听完,沉吟半晌,忽然豁然开朗,转身对身后六名衙役说:“你们六人,快去找锄头、铁锹等工具,挖掘禀信的房间!”

六人领命刚走,方丈了尘兴匆匆地赶来,对嵇康说:“大人,斋饭准备齐备,请大人和属下去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