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面见巫妖

痴念多年见惊艳，尝尽苦煞终疏远。

“我知你为何而来。”那“海藻”发出了声音，依旧是沧桑嘶哑的嗓音。

秋歌看着那海藻渐渐升了起来，露出了一张无比苍老丑陋的女人脸。

“巫妖姥姥果然神通广大，我往这儿一站就知道我想问什么啦？”秋歌笑嘻嘻的盘腿坐在了地上，好让自己和这个半边身子在潭水里的巫妖姥姥能够平视。

“现在年轻人如此不懂礼貌的么，面对我竟然还敢坐下！”巫妖姥姥忽的伸长脖子，脸猛然凑到了秋歌面前。

秋歌吓得往后仰了下，直接摔了个四仰八叉。

巫妖姥姥缩回脖子，下半身依然在潭水里，她抱着胳膊看着秋歌，浑浊的眼里满是不满。

“哎哎，我行了很远的路找过来的，腿有点酸。”秋歌爬起身继续坐着。

巫妖姥姥也懒得与她计较了，撇了她一眼说道：“小姑娘，我告诉你，你所想求我之事，是得不到结果的，还是快点离开还我自己的清净。”

秋歌也抱起胳膊说道：“姥姥，我想你这里也很少有人来吧，南海那位医仙天天地爱和人下棋，我想你一个人一直在这里也蛮孤独寂寞的啊，咱俩，聊会儿？”

巫妖冷哼一声说道：“我这儿只做交换，你可看见了你身后这条小路？”

秋歌往后看了一眼，说道：“这路干巴巴的，泥巴还黑黢黢的，着实有些怪异，不过这个地方都很怪异。”

“这条路的黑，是因着以往来我这里的人与我做了交换后，所流下的血浇灌的。”巫妖得意的介绍道，“我这里可换灵丹妙药，也可换咒，要知我的咒术，当得起这天下第一呢！”

秋歌心里一颤，此时再向那路看过去的时候，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觉。

来寻巫妖的人，都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而来的呢？

巫妖从潭水里捞出了一节白骨，痴迷地拿到鼻子前狠狠嗅了一下说道：“这根白骨的主人你当是熟悉不过，这啊，也是我所收藏的药材里唯一一根仙骨，它的主人，便是月老。”

“月老？！”秋歌惊讶道。

巫妖瞥她一眼，将那白骨扔回了身下的潭水中，说道：“没错，这是无数年前，月老与我交换留下的东西，是他脊上骨——啧啧，仙人的骨头就是好啊，我拿它熬了这么多年的药汤，也依然晶莹剔透的。”

怪不得月老总是弓着背，看似喜感，如今一想，确实令人心疼，秋歌忍不住问道：“月老他老人家为何与你作交换，他交换了什么？”

“关你何事？”巫妖声音又提高了些，不屑的看着秋歌说道，“我知你来此，就是为了寻找那只叫郁言的狐狸，所与我交换的内容，可我巫妖，向来只做交换，关于其他人交换的内容，不说出口，是我的原则。”

“小姑娘，你就离开吧，姥姥我还得继续熬药呢！”巫妖说着便身子往下陷去。

秋歌看着她阴险诡异的笑容，忽的明白了巫妖的意思，于是脱口而出：“我与你交换！”

巫妖立即就停止了动作，笑得更为狡黠了：“我要的，往往是别人给不起的东西，因为呐，我最喜欢看着一个人最为痛苦的模样。”

“那对于我，你想要什么？”秋歌试探着问道。

巫妖咧开嘴角咯咯咯的笑了一会儿，说道:“我要你身上的凤凰灵！”

秋歌瞬间愣住，这还真是自己给不起的东西啊，眼看那巫妖瞧见了自己的反应，冷哼着就要消失了，秋歌眼珠一转，笑了起来说道：“我有另一个东西给你交换。”

“除了凤凰灵，你就是把你的命给我，我也不要。”巫妖说道。

“我还不愿意把我的命给你呢，我把命给你了那我向您老人家打听这个消息有个屁用啊！”

秋歌忍不住小小的翻了下白眼，说道：“我倒想问问您，您一个巫妖，灵丹妙药哪里来的？”

巫妖也小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是我自己炼出来的！”

“你说谎！”秋歌肯定的说道，“巫妖向来炼毒炼邪物，哪里会炼丹药了？呵呵，而且来找你的人往往都不简单，自然求的丹药也非凡药，巫妖姥姥，你是要我把话说开吗？别忘了，我可是左战神，这事儿要是捅出去，天界的通缉令可立马就下来了！”

巫妖身子颤了颤，气得咬牙切齿的对着秋歌说道：“好你个丫头!”

秋歌挤了个笑容：“呵呵，多谢夸奖。”

巫妖瞪着秋歌，眼睛瞪得老大，随后愤愤的说道：“你想知道那只漂亮狐狸和我做的交易，那我就告诉你吧，他为我试炼我新药的毒，我帮他消去了一段记忆，就是如此而已。”

“试毒？消去记忆？”

“没错，我平日里开价都非同一般，因为世人向我索求的东西也是唯我才能做到的，来这里的，往往都是走投无路之人，但是那只狐狸不同。”巫妖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消去记忆那样的事情，天界天后所用瑶池水也能炼得出无情水来，他却来找我，我问他为何，他只说他嫌弃天上那些人嫌弃得紧。”

“当时我也知道，天上还未封后呢，但是也已经传出了封后的消息，于是我又问他，为何等不得？他说，等不得，再等，他会疯魔。”巫妖说道，“那狐狸来的时候，雪白的袍子上满是血污，可他自己身上却未伤到半分，他神情很是颓废沮丧，银发乱糟糟的遮住了他的面容，我想能让一个男人如此，也不过是为情所伤，我也就见怪不怪了。”

秋歌紧了紧拳头，说道：“那你，看过他那段记忆了么……”

“我闲的啊看别人的风流事迹？”巫妖翻了个白眼，说道，“我所能告诉你的，也就这些了。”

“郁言的寒毒，就是因为帮你试毒吗？”秋歌连忙转移重点，着急的问道，“你有解药吗，他这些年因为那寒毒，很痛苦的样子！”

巫妖意味深长的看了秋歌一眼，说道：“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你怀疑起了我的丹药并且猜到了源头，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只要你答应不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可以告诉你。”

“我同你发誓，绝不说出去。”秋歌自然是点头答应了。

“呵呵，我也不想说，为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恶毒洗白什么的，不过对于那只漂亮护理，我确实未取他什么，这么多年来因为寒毒所遭受的罪，其实也是他自找而已。”

“这是什么意思？”

巫妖轻添了一下她那枯瘦的手指，说道：“那我告诉你吧，我当初骗狐狸所试下的毒，其实就是封存记忆的药水，如你所说，我向来只炼邪物毒药，我的东西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他想起一分，便要痛上一分，若是要放下过往，直面那段交给我的记忆，便会在一番蚀骨之痛后，恢复记忆，彻底的解除毒性。”

秋歌激动起身：“这！”

“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会这样，他痛也是他活该的，这个世上，你做什么选什么，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巫妖眯眼看着秋歌，她的眸子十分浑浊，像极了这片被她炼妖所释放的毒气浸染了的天地，“有些事情，从踏出第一步时，就该知道日后要付出的代价。”

“我知道你的毒，都是与咒有关的，若是我请求你解除他身上的咒，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给你。”

“呵呵，果然来我这里的，都是些痴人，你还是未听懂我的意思呐！”巫妖的脸再次近了，她俯在秋歌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秋歌咬了咬嘴唇：“我，愿意。”

她说的果断，说的坚定，说的毫不犹豫，巫妖也不意外，毕竟来自己这里，如同那月老，如同那许多许多的人，都为着一情字，毫不犹豫的交出任何自己所要求的东西。

“行，在你说出愿意的一刻，你我之间的契约便达成了。”巫妖挑起秋歌的下巴，笑着道，“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我还有点不忍心呢，当初没让那狐狸付出惨烈代价，也是因着我瞧他那皮囊好看，我对美人儿都分外优惠的呢，既然你愿意了，那契约成立的日子，你自己选吧！”

秋歌似是没多在意一般，冲着巫妖灿烂一笑：“就定在我与郁言大婚那日吧，我既然选择了喜欢他，追随他，那我也会将全部的信任交予他。”

巫妖十分不屑且略有些鄙夷的挥了挥手，秋歌冲巫妖作揖离开。

秋歌离开冥山的时候，回头看着身后那条路，那条黑气萦绕着的小路，是多少有情人所洒下的血啊！她想起为着无数凡人牵引红线的月老，却是向来独身，便思索着，来巫妖姥姥这里的那些多情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是否多数是像月老那般，什么结果都未得到呢？

想到这里，秋歌不免笑了笑，自己与他们自是不同的，想到郁言所对自己的温柔，自己一定一定，会有一个极好的结果。

其实她殊不知，在她作出决定的时候，便注定了她已经输给了郁言那段记忆里的人，那个让郁言那样骄傲的人所为之神伤为之颓废的人。能够完全治好郁言的寒毒，其实，也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借口而已。